一不小心愛上你
時間:2022-05-26 07: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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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街往東500米,過人行天橋,就是那家打著綠底白字大招牌的藥房.藥房不遠處有一棵手
腕般大小的樹,在店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看見這棵樹,站在樹下也可以看清店里的情形。每天上
下班我都要轉一個大圈子經過這里,站在樹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往店里張望,看看那個眼鏡女孩
子是否還在,要是遇見她也正往外看,我就只有做賊心虛而又心有不甘地落荒而逃了。
我愛上她了。哈,我居然愛上了這個當眾讓我下不了臺,看上去溫柔得可以揉碎骨子里卻令
人生畏的“三八”。真是不可思議。
一連半個月,每天我都看見她殷勤地向顧客售藥,要不就是裝摸作樣地捧一本書。哼,神氣
個啥?那天我玩轉了你,有你好瞧的,我壞壞地想。
B
認識并暗戀她,說起來有點老土。
那天我去蘭海云天拜訪一位朋友,一坐上車,就展開報紙看了起來。我有個習慣,一旦看上
了書報就會物我兩忘,對于書報以外的事根本無暇顧及。
“勞駕!”突然有人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一個很動聽的聲音同時在我耳邊盈盈蕩開。
我抬頭一看,是一個穿白色體恤和石磨藍牛仔褲,約莫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孩,正目光炯
炯地盯著看我,她的身邊擠了一個顫巍巍的老人。
“哦?啊……是……”我莫名地看著她,不知道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孩為什么會找上我。
我看見她的一只手里提著紙箱,以為要我幫忙拿著,急忙伸出了手。
女孩輕蔑地盯著我,冷冷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沒有看見,面前站著的老奶奶嗎?”
“啊……”我這才發現,女孩的另一只手還扶著老人呢。我發出了一聲有點悲哀又有點嘆
息的驚叫,慌忙起身給老奶奶讓座。我自信還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如果知道有位老奶奶站在面前
,我一定會馬上起來讓座的。今天這回無意間的“冷漠”偏偏讓這個認真的女孩逮著了。我的
臉窘得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再看看周圍批評的目光,真有點錐刺項脊的感覺。
說不清為什么,這個讓我當眾出丑的女孩子,我非但不怨怒她,反倒很欣賞。
“讓我給你提吧!”我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不用了,我下一站就到了。”女孩扭轉了頭,不再多看我一眼,顯然她很反感我剛才的行
為。
車停了,門一開,女孩就匆匆走了出去,我也急忙下了車。這一帶我不常來,穿過步行街,路
就變得有些陌生了,動張西望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朋友下榻的酒店。正在一籌莫展之時,我突然
看見了前面提著紙箱急急趕路的女孩,看情形,她對這一帶非常熟悉,肯定知道。
我疾步追上她。“麻煩你,跟你打聽個事兒。”由于剛才的事,我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事兒?”她放下紙箱氣喘地看著我。
“你知道附近有家叫蘭海云天的酒店嗎?”
她指著街對面的一條小街:“進了那條街直走就是了。”
“謝謝!”
我的話剛出口,女孩就忍俊不住笑了,說道:“看起來,你也不像不講禮貌的人。”
“其實我很明白事理的。”真是奇怪,面對這么個可人的女孩,我居然有些誠惶誠恐.
“是嗎?”她夸張地揚了揚眉。“別裝摸作樣了,就車上的表現來看,你的禮貌實在有些差
強人意吧?”說完,頭也不回提著紙箱上了天橋。我雖然不是特意跟著她,但因為是同一個方向
,也只能遠遠地跟在她身后面。
她的背影高挑動人,有種玉樹臨風的稚雅之美。我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窈窕淑女”四個
高貴的字,同時一個我從未動過的念頭也冒出來:我要做那個好逑的君子!我緊走幾步,在一家
藥房門口追上了她。
“你住這里嗎?”
“不,我在這里上班。”她指了指藥房。“怎么,想報復呀?”她的眼神有點調皮,又有些
無所謂。
我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轉身拐進了小街。
C
雨療,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漢字居然讓她扯到一快了,為什么不是雨露,雨婷,雨荷之類
的,偏偏要叫雨療呢?名如其人,真是太特別了,這一點倒是跟我不謀而合。
得知她的名字,全拜我三天兩頭向她買藥所賜,要不是她的同事叫出來,我焉能就知?說不
清是對我成見太深而不屑一顧呢?還是提防我報復?每次買藥,她從不問我得了什么病,我要什
么藥她就給我什么藥,然后就去招呼其他顧客,從來不對我多說什么,就連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
不曾有絲毫改變。那些藥我自然是不敢受用的,全讓我壓在了抽屜里,有朝一日“革命”成功,
我要一分一厘向她討還。
唉,為了愛情,只有讓錢上當了。
然而“革命”成功指日不可待,緣因我沒有勇氣向她坦白。相識兩個多月了,我依然只是她
的一個顧客。她的那個伶牙利嘴的同事倒像看出了點苗頭,每次我去買藥,她都笑著讓雨療接待
我,即使她閑著而雨療正忙。可她的同事知道有什么用,雨療的神情卻是讓人捉摸不透啊,不知
她是沒有看出我的心思呢(按理說,以她的敏銳,斷然不會看不出我拙劣的表演)?還是壓根就沒
有打算理我。
也不知自我鼓勵了多少次,意志決絕地要向雨療表露心跡,可每次一面對她,想好的話就逃
到瓜哇國去了,剩下的就是些毫不相干的題外話。我一急,竟然真的生了病,只感內心火急,唇干
舌燥。
下班后,我懨懨地掀開了藥房的門簾。店堂里沒有一個顧客,雨療正跟同事不知在談什么話
題,臉上俱都笑意盎然。她一眼就看見了我,輕聲驚呼起來:“你好象病得不輕!”買了多次藥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問我的病。
“嗯!”我苦笑,心里卻在說,還不是因為你。
“醫生怎么說?”
“醫生說,吃些清熱瀉火的藥就行了。”我看見她眉宇間淡淡的焦慮,是為了我嗎?我覺
得再不能拖了,無論如何也要向她說出心里的愛戀,否則,因我的怯懦而錯失了良機,我會悔恨終
生的。
雨療已經為我配好了藥,將藥價單遞到我手上,說:“一共是二十三塊八角錢,你自己算算
。”我沒有看藥價單,而是定定地看著她。她下意識地躲避著我的目光,卻又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
“我能……”真是急死人,平時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我,一到這當口竟然木肭起來。恰在這
時,同事叫她接電話。
雨療燦然一笑:“有什么事?你等我一下吧!”
“噢,也沒有什么事,我只是想問一下,我能走了嗎?”我舌頭一卷,竟然說出這樣一句廢話
。
“當然!”雨療眼神分明有些失望。
走出藥房,我狠很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等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你這個孬種!我暗罵自己
。
D
一連五天沒有見著雨療了,每天經過藥房,我都只看見她的同事和一個帥氣的男孩子。她
去哪兒了?是生病了嗎?還是出了什么事?我感到不安,有些莫名的煩躁,直到此刻,我才體驗到
愛到深處是什么滋味。我有心去問一問她的同事,可每次到了門口就膽怯得縮回了腳步。
謝天謝地,第六天中午我經過藥房時,終于看見我日思夜想的眼鏡女孩,我的心卻在那一刻
冷到了極點,因為我看見她正跟那個帥氣的男孩有說有笑地并肩往外走,那親熱勁兒,分明就是
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啊。
我急忙躲在一旁,直到載著他們的出租車遠得看不見了,才逃也似的離開。回到家里,我偷
偷地哭了。長這么大,我還從來沒為一個女孩子流過淚。
固執地,我依然每天經過藥房門口,就為我心儀的女孩,即使不能愛她,能每天看見她,我心
足矣!雨療依然微笑地向人售藥,有時我會看見她朝外張望,除此沒什么特別的反應。而且在以
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沒有再看見那個帥氣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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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樹下,我又看見了雨療。她也正向外望,在與我的目光相遇的剎那,她迅速扭轉了頭,我
的心立即涌起了淡淡的惆悵,心愛的人近在咫尺卻不能相愛,那份傷感和落寞不知何時才能消逝
?
“抓賊啊……”一個女人的尖叫驚動了我。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迅速向那個搶了包的人追
去,跑出200米后,我追上了,從后面猛撲過去,抱住了那個人的腿。那人拼命想擺脫我,我卻死死
抱住不放。眼看又有幾個人圍了過來,那人大怒,掏出水果刀反手扎進了我的肩膀,從小到大我
何曾受過這等皮肉之苦,大叫一聲,痛得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一雙手緊緊摟著我,在使勁地搖,焦急地叫,那滾燙的打在我臉上的東
西分明是眼淚啊。“子明,子明,你不要緊吧?”是誰呢?是那個被搶了包的女人嗎?不可能啊,
她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漸漸清醒,我總算明白了,是雨療,竟然是雨療啊!她在為我焦急,她在為我流淚,她是怕我再
也醒不過來了嗎?我隱隱覺得,雨療似乎很在乎我。她愛我嗎?那個男孩又是怎么回事?我無法解
開心中的疑團。
“子明,你醒醒啊!”當又一滴眼淚打在我臉上,我睜看了雙眼。我看見了雨療的雙眼噙滿
了眼淚,看著我,充滿了深深切切的關懷之情。她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摟著我,我敢打賭,旁邊的
人肯定當她是我的女朋友了。
“啊,你醒了。你不要緊吧?”她長舒了口氣,面對自己最愛的人轉危為安也不過如此吧。
我心里頓時涌起了一股暖意,雖然不能愛她,能讓心愛的人溫暖擁抱,一生還有何求呢?
“沒事,你放下我吧。讓人看著多不好。”我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盯著雨療,有氣無力地說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別動,刀還在肩上呢!”顯然,她在故意顧左右而言它。
“你還沒回答我呢?”就算痛死,我又豈肯放過這大好時機。
“我那里知道你的名字?”
“不會吧?剛才你不是在叫嗎?”
“是嗎?我不記得了。”
雨療狡黠地笑著,我卻在救護車尖利的嗚咽中如墜五里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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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樣,你以為你如此拙劣的表演滿得過本小姐?”說這話的時候,雨療幸福得想一只小貓
,靠在我的肩上。她不無得意地告訴我,最初是我一廂情愿地轉了一個大圈子去看她,接著是我
看她,她也看我,再后來我成了她的顧客,而我的癡情讓她心里一片甜蜜。那個男孩呢,居然是她
弟弟,那幾天她自學考研,她弟弟是為她代班的。姐弟倆,不親熱才怪!至于我的名字,她既已對
我動心,安有不想方設法打探之理?
“我就知道,你逃脫不出我的手掌心,怎么樣?”她忘形地笑著。
“搞沒搞錯,你成了我愛情的俘虜,還這樣囂張啊?”我真想銜一口溫存與她一起融化。
愛情,原來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