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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現代。

人物：母親，簡稱母；小嬌，簡稱嬌；玉美，簡稱王；小牛簡稱牛。

〔幕啟玉美家。

〔玉美與小嬌匆匆走進家門。

玉：狗兒他爹，狗兒他爹，咱嫂子來了！

牛：（急由室內上）噢，嫂子來了？

嬌：來了。

牛：嫂子，俺哥哥沒在家？

嬌：他出去打工，還沒回來。

牛：噢……狗兒他娘，把門閉上。

〔玉美忙門閉好。

嬌：恁這神秘兮兮的，到底什么事啊？

玉：狗兒他奶奶那病的事兒。

驕：什么病啊？

牛：是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胃癌。

〔母親自門外遠處起來。聞言震驚。

玉：你小點聲！（對小嬌）沒幾天蹦達頭了！

牛：（瞪玉美一眼）就你會說話？嫂子，醫生說咱娘是早期的，要是抓緊動手術，起碼還能活個三年兩載的。

玉：上醫院動手術是使氣兒吹的？離了錢你去得了手術嗎？那么個老嬤子，多活那三年兩年還怎么著？早晚不得上火葬大爬大煙囪？

〔母親難過，哭泣。

牛：你……

玉：我怎么了？有錢你去給她動手術去。我是沒有閑錢補笊籬！

牛：（嗔怪）哎呀，你先聽聽咱嫂子的！

嬌：其實嘛，去開刀動手術還得把個肚皮豁上道大口子，何苦的嘛？幸虧他奶奶瘦，叫那些胖老婆兒，肚皮這么厚，光肚皮上那塊油脂也得扒一大會子。

玉：只要有錢，那個油脂扒上一簸箕還怕什么？關鍵是咱沒有錢嘛不是？

牛：咳，這不就叫個錢別著嘛不是？

嬌：噢，恁叫我來，就是商量這事兒？我是沒有錢呀！

玉：俺也沒有！

牛：唉，老六十歲呀！

玉：活到六十還小啊？人家不是說嘛，早年間人到了六十不死還得活埋呢！

嬌：咱娘這不過了六十歲十來天了？可以了！

玉：是啊，也可以了！她奶奶這個化驗單就拿出來了，她得了胃癌的事兒，咱對外人一個字也別漏，對他奶奶也別說，咱就和狗兒他奶奶就，她得了個胃炎，就行了。

嬌：對呀！就說胃炎不用治，別吃涼東西就好了，她活到哪天算哪天。

玉：就是，別叫她挨那一刀了，叫她保個全尸算了！

嬌：對呀，萬一咱娘知道了，咱就這么說，叫她保個全尸。

牛：行啊，就叫她保個全尸吧……

〔母親悲憤地“呼”一下將六推開。

牛：

玉：（同時一驚）娘，你……

嬌：

母：我活多了，早該活埋了！

牛：娘，你別生氣……

母：（悲傷地）我生什么氣呀？兒女們孝順，要叫我堡個全尸……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了……（哭著踉蹌奔下）

嬌：吶吶吶，都讓她聽見了！

玉：聽見怕什么？有錢她自己去開刀啊！

嬌：是啊，咱沒有錢，她還怎么著咱？

玉：就是嘛！

嬌：沒事兒了吧，我走了，啊？

玉：哎！（目送小嬌下）

牛：哎呀，有個事兒我還忘了，咱娘有錢！

玉：什么錢？

牛：九二年，人家辦農村養老保險，咱娘把咱爹留下那幾個錢全報上了，人家算磨著，她六十以后，每個月領二百來塊錢的養老金。

玉：咳呀，你怎么不早說？她這到了六十了，那就得發養老保險我了！狗兒他爹，狗兒他奶奶活不了幾天了，就算她這會兒不在了，她那養老保險我人家也得給十年的，這十年的錢不就是咱的了？

牛：美的你，還有咱哥哥哩！

玉：咳，人死的時候不都有個遺囑嗎？咱叫狗兒他奶奶立下候遺囑不就行了？

牛：她能立候遺囑，把那十年保險金全留給咱？

玉：叮叮當當，個人的方方兒！剛才他奶奶不是哭著走了嘛，你去把她叫回來，憑咱這口才，三句話就把她打發高興了。

牛：你怎么跟她說？

玉：我就說：“娘，剛才是俺嫂子不愿意給你治病，依著俺兩口子。就是豁上賣房了賣地也得給你治病，給你動手術。”

牛：那，真要動手術，就得先拿上一千元。

玉：咳。不就千數塊錢嗎？幾個月的保險金就夠了！等動完了手術。給她買點兒便宜的小藥片兒就糊弄過去了。

牛：對呀，這也用不著花多少錢。

玉：這一兩年，咱順著她，養著她，打發高興了，讓她立下個遺囑。把養老保險金全給咱不就行了？

牛：對呀！哈哈哈……哎喲，狗兒他娘，狗他奶奶這不成財神爺了嘛！

玉：你公母不分了？女年還叫財神爺？是財神娘，財神娘！哈哈哈……狗兒他爹，快，你快去把狗兒他奶奶叫來呀！

牛：對，別叫咱嫂子搶了去！（跑下）

玉：我得把俺那熱炕頭兒倒出來。叫狗兒他奶奶睡，這是財神娘娘，可千萬別慢待了！哈哈哈……（下）

牛：（扶母親上）娘，你放心，你的病沒事兒，動動手術就她了。俺哥哥不管你，我可不能叫你掉到地下，豁上賣房子賣地賣老婆，我也得給你把病治好！娘，連老鴰都知道孝順它娘，我這么個大很很的人，還能不孝敬自己的新娘嗎？

母：孩子，有你這句話，娘這心里就踏實了！

玉：（跑上）哎喲，俺新娘來了？娘，快屋里坐，屋里坐！狗兒他爹，把門關上。（忙倒上水）娘，您喝水！娘，你冷不冷？快到里屋炕頭上暖和暖和。

母：（感動地）不冷啊。

玉：喲，這大冷天，咱娘穿得不厚實。狗兒他爹把你的新大衣給咱親娘披上！

牛：對對對，把我這新大衣給咱親娘披著！

母：不用啊！

牛：人老了，沒火力了。快披上暖和暖和！

母：好好好！（披大衣）

〔小嬌上，站門外偷聽。

玉：娘，剛才你眼淚含著那眼泡兒了，你說把我難受的！當時怎么打那些胡譜兒嘛你說？都怪俺嫂子，說是割肚子不好，把個肚子豁上道大口子，不如保個全尸好，俺這才聽了俺嫂子的，到你這走了俺才尋思過來。俺嫂子是一肚子花花腸子，不給你治病不說，好還一包的理兒呀！

嬌：（氣）好啊你！（欲拍門，又忍住）

玉：娘，依著俺兩口子，這就給你治病，給你動手術！

牛：是啊。狗兒他娘把你住院的錢都準備好了！

母：孩子，真是騅為你了！

玉：娘，你怎么還說這號話嘛？養兒防老嘛不是？哈哈哈……娘，快喝水！

嬌：咳，我怎么就把老嬤子入保險的事兒給忘了呢？這倆東西比狐貍還精，哼！（咧開嗓門喊）小牛！小牛！

玉：哎呀，咱嫂子來了！狗兒他爹，你千萬別說咱娘中這里！

牛：咳，咱能她把功勞搶去嗎？

玉：娘，咱上炕頭上暖和去，走！（二人下）

牛：（開門）嫂子。

嬌：小牛，你沒看見咱娘上哪去了？

牛：沒看見啊。

嬌：我怎么聽人說你架著好上了恁家呀？

牛：咳，哪有的事兒嘛你說！

嬌：小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牛，我今天才知道你們兩口子會演戲呀！

牛：咋咋咋？俺會演什么戲？

嬌：你把咱娘交出來，我要給她治病！

玉：（上）喲，俺嫂子還真孝順呢！你要給咱娘治病你給好治就是了，和俺說什么呀？

嬌：裝什么裝？你把咱娘藏起來……

玉：誰把咱娘藏起來了？

嬌：你！

玉：你胡說！

嬌：我進去找找！

玉：哎哎哎，你還要隨便搜查呀？

牛：你憑什么你？

嬌：你滾開，我進去找咱娘去！（向臥沖）

玉：你干什么你？

嬌：我找咱娘啊我干什么！

玉：咱娘沒叫你氣死，你還來接咱娘？

嬌：你沒叫咱娘生氣呀？你剛才沒說咱娘？（學玉美）“那個老嬤了，多沃那么三年兩年還怎么著？早晚不得上火葬廠爬那個大煙囪？”

玉：你好啊，你沒說咱娘！（學小嬌）“開刀動手術，還得把個肚皮豁上道大口子，何苦年嘛？幸虧他奶奶瘦，叫那些胖老婆兒，肚皮這么厚，光肚皮上那塊油脂也得扒一大會子！”

嬌：你沒說咱娘？“活到六十還小啊？早年間，那些老東西到了六十不死還得活埋呢！”

玉：你個熊樣兒！你滾！

嬌：你把咱娘交出來！

玉：你滾！

嬌：你想吃獨食兒？沒門兒！

玉：你胡說些什么？！

嬌：你想花上個一千兩千年，打發咱娘個歡喜，把她那十年的養老保險金哄去呀？

牛：你胡說！

嬌：哼，剛才鄉民政所那人上俺家找咱娘，要她那養老保險手冊，說好她夠六十歲了，要拿保險手冊去換養老保險領取證，那錢一季度一發，咱娘這個月就能領三個月的養老金。三個月的給她治病，撈她個大油水！

玉：你胡說！

嬌：你胡說！

母：（急上）別吵了，別吵了！

嬌：娘，我來接你了，上俺家里去。

玉：娘，你不用去，我給你治病。

嬌：我給咱娘治！

玉：我給咱娘治！

母：算了算了，我都聽明白了，恁孝敬的不是我，是我那養老保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