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醫文化在現代醫學教育的啟發
時間:2022-06-05 15: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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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宗儒習儒的醫者與習醫業醫的儒者共同構成了“儒醫”群體。作為文化現象,儒醫思想上恪守儒家文化理念,行動上遵行儒家厚德情懷,其文化精髓與教育理念影響著一代代醫者。本文從儒醫產生的文化根基出發,從時代思辨角度,闡發了儒醫文化對現代醫學教育的三種啟示。
【關鍵詞】儒醫;文化;醫學教育
儒醫是以儒家學說為行醫指導思想,習儒而通于醫術之人,他們或是儒而知醫,或是醫而兼儒,甚或是棄儒從醫。[1]儒醫最早出現于《宋會要輯稿》:“朝廷興建醫學,教養士類,使習儒者通黃素、明診療,而施于疾病,謂之儒醫,甚大惠也。”[2]宋代以后,儒士大量從醫蔚然成風,成為社會中一個重要階層。有人這樣描述:他們是一群飽讀詩書的儒者,或在朝為官,或教書育人,或耕讀自養,雖職業不同,但都有著高尚的品德,都精通醫理,都不計名利,他們或著書立說,或懸壺濟世,都在窮其一生做著“治病救人,造福蒼生,表率鄉里”的大功德。儒醫文化源遠流長,滲透到醫學教育方方面面,從醫學內涵認知到醫家道德修養;從古醫籍注釋到新著編撰;從學術觀點闡揚到醫理探析等。直至今日,這種影響還在延續。
一、儒醫成長的文化根基
學醫先學儒,唯有以“儒學經典”立命,方可以“歧黃之術”治人;唯養就“修齊治平”之志,方能練成“身心兼治”之能。歷朝歷代,涌現出眾多儒醫結合的著名醫家,如宋代許叔微、朱肱,元代周貞、朱丹溪,明代趙繼宗、徐春甫,清代薛雪、徐大椿,近代顧觀光、裘沛然等。儒醫的成長有著特定人文環境和社會根基,他們是古醫藥文明與儒家思想哺育的歷史產物和結晶。1.以儒學積極入世經世濟民,體現的是古代儒士積極的入世態度和強烈的社會責任。儒學作為主導中國2000多年的官學,對醫家產生深遠影響。兩漢至唐代52位著名醫家中,儒者多見。儒醫積極入世,推行仁義,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社會理想寄托于醫藥。唐代藥王孫思邈在《千金要方·候診》中說:“古之善為醫者,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北宋名相范仲淹秉持“治身以治天下”“壽國以壽萬民”的理念,研習本草,懸壺濟世,青年時代便以“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為理想。儒而知醫現象則更為普遍,不少名醫曾是科舉考試的佼佼者,但卻未能在仕途上走遠,反而轉入醫路后作出貢獻。金代名醫張元素自幼習儒,27歲試經義進士,因犯諱而下第;明末清初名醫喻昌于崇禎年間以副榜貢生進京,奮欲有為,無奈其輔國之見未被采納,三年后失望離京;明代醫學家王肯堂與武之望同為進士,王肯堂因上書抗倭寇事,得罪朝廷,后稱病還鄉;武之望人稱關中鴻儒,但仕途不順。[3]可見,在傳統社會中,儒便是醫,醫便是儒。2.以儒理通達醫理不同于道醫以道論醫,佛醫援佛入醫,儒醫借儒學研究醫理,引儒書、儒理為據。歷代醫家以通儒為雅,儒家以通醫為趣。張從正說:“醫家奧旨,非儒不能明,如長沙太守張仲景,儒者、官者、醫者集于一身,其撰經典《傷寒雜病論》,大量運用精練、準確的語言詞匯和修辭手段,疊音詞、排比句,功底深厚,醫理精湛。[4]又如撰寫《諸候源病論》的巢元方,撰寫《黃帝內經太素》的楊上善,補注《素問》的王冰、編撰《外臺秘要》的王燾,孫思邈、劉禹錫都是以文名遠播業醫亦精。他們借儒學研究醫理,將仁義納入醫德,“仁愛”“修身”“孝親”“利澤生民”等儒家思想滲透到醫學的方方面面,[5]貫穿于診病愈疾、總結治驗中,既弘揚了“醫乃仁術”的傳統醫道,又提高了醫家的人文境界,醫學隊伍素質明顯提高。3.以文化涵養醫脈欲為醫者,須學博天人。李時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三者俱明,然后可以語人之疾病。不然,則如無目夜游,無足登涉。與草澤醫、鈴醫等相比,儒醫具有較高文化水平;與道醫、僧醫相比,儒醫知識結構寬泛,并能融諸家之長,不斷提升自身。[6]在古代,讀書人通三理(命理、醫理和地理)后,才能“究天人之際,成一家之言”。中國傳統文化中所透析的哲學思想與文化價值讓我們可以更好地處理生命與自然的關系、醫學與社會的關系、健康與情緒的關系等,從而進一步對醫學思維、醫學哲學、醫學德行、醫學人文的發展起到引領與推動作用。
二、儒醫文化的時代思辨
儒醫有四大特征,即醫德高尚,后世楷模;尊師重孝,儒家風范;博史通經,著書立說;堅持真理,反對邪說。千百年來,這些獨有的文化符號以一種國際化且普世的標準得到傳承與創新。法國《堪培拉日報》曾刊登過75位諾貝爾獎獲得者發出的聯名倡議:“如果人類要在21世紀生存下去必須回到兩千五百年前,從中國孔子那里尋找智慧!”[7]可見,儒家思想不僅適用于封建時代,在經濟如此發達的今天,依舊可以大放光彩!1.“儒行”天下——醫德以儒為官,稱為儒吏;以儒治兵,稱為儒將;以儒經商,稱為儒商;以儒行醫,稱為儒醫……人們在職業前加一個“儒”字,不僅因為它是知識淵博的代名詞,也是德行高尚的同義語。[8]儒醫文化,不局限于一般文本知識或是儒書,而是通過研讀醫典、得識病證、深入論理,使醫者沉浸于書中的各種道德規范。儒醫不僅意涵著因窮理而技藝高深,也意味著醫者的“儒行”。傳承和沿襲于當代,便是“醫德”。儒家經典之一《禮記》中的《儒行》篇中,透露出儒者“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家國情懷,“和而不流”、剛毅卓絕、自強擔當的風骨品格。這也成為當代醫德教育的主流價值,特別在疫病大災面前,儒醫們留心古方秘方搜求研探,向沉疴痼疾發起攻擊,與病魔殊死斗爭,視疫情如命令,視病人如親人,留下千古佳話,成為當代醫德的范本。2.醫以載道——醫理儒醫儒學修養功底較深,著書立說要高于一般醫家,為后世留下豐厚的醫學遺產。在明代,一些知名儒醫基于學術歸納及職業應用之需,編纂以“醫宗”為名的民間醫學典籍。[9]這時的醫宗典籍有兩個傾向,一是探究經典,二是由博返約。儒醫通過對醫學典籍的整理,加強身份認同,醫學知識體系也趨于標準化、系統化。醫學典籍的出現和誕生,使得醫學知識建構跨越門戶之見,有助形成學科化的學術體系,也借由醫籍文本的刊刻傳播,使醫學正典化與大眾化相互融會。3.醫之境界——醫家“儒醫”有“良醫、大醫、圣醫”三重境界。“良醫”注重技,屬于知識論,追求的是“真”;“大醫”注重德,屬于道德論,追求的是“善”;“圣醫”注重道,屬于本體論,追求的是“美”。[10]這與當前“新醫科”強調的“道術+仁術+學術+技術+藝術”的“新內涵”不謀而合。加強救死扶傷的道術、心中有愛的仁術、知識扎實的學術、本領過硬的技術、方法科學的藝術的教育,培養醫德高尚、醫術精湛的人民健康守護者,[11]成為儒醫精神定義當代醫家的五種要素。
三、儒醫文化對醫學教育的影響
疾病譜的變化及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醫療需求,對醫生提出了更高要求。目前,社會上全科醫生缺口50萬、兒科醫生缺口20萬、麻醉醫生缺口30萬……,醫學教育地位被提到了重要高度。汲取傳統儒醫文化精髓,發展“以服務需求為導向,以新醫科建設為抓手,培養研究型、復合型和應用型人才”的新時代醫學教育,成為當務之急。1.精英教育我國學校式醫學教育始于南北朝時期。至唐代,“太醫署”專司醫學教育,規定學醫者先進行如《本草》《明堂》《素問》《脈經》等經典、基礎課程的學習,然后再分科學習,每月、每季及畢業時,都要考試,學習九年仍不及格者,便令其退學,予以淘汰,[12]類似于“競爭流動模式”“庇護流動模式”的精英培養模式。兩宋之際,醫學脫離太常寺(專管宗廟禮樂),隸屬國子監(中國封建時代的最高學府),納入儒學教育體系,儒醫地位得到進一步確立。這一階段,世醫成為儒醫的中堅,甚至16世紀前,儒醫也與醫官世家緊緊相系。這種醫者范疇混淆的現象,正是儒醫象征性遠過于實指的表征。[13]可見,儒醫是精英醫者的稱謂,自稱或他人所傳稱的精英醫者也群聚在儒醫的標簽下。新儒醫道術俱佳,同時注入科學素養和理性精神。既要繼承文化傳統、擁有行業發展意識,又要懷抱士子之心、家國情懷,擔負起國家、民族乃至人類的責任。不同于傳統、古老的貴族教育,新時代醫學精英教育要求有著一流的教師、一流的專業、一流的創新、一流的支撐和一流的管理。國務院發布的《關于深化醫教協同進一步推進醫學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意見》中,要求嚴格控制醫學院校本科臨床醫學類專業單點招生規模并嚴控8年制招生數量。5年本科教育加3年住院醫生規范化培訓,再加專科醫師規范化培訓,成為中國當下醫學精英教育的主流。2.人文教育文、史、哲、醫四位一體,反映了現代中醫人才的知識結構,沿襲了古代儒醫文化的教育體系,實現了從技能到德性的教育目標。現代社會,醫學模式正由生物醫學模式向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轉變,凸顯心理社會因素,也反映人文教育對醫務人員理解疾病發生、發展和防治的重要作用。在西醫教育體系中,醫學人文教育嚴重缺失,醫學哲學、人文等軟科學知識課程嚴重不足。一項研究顯示,國內醫學專業人文課程的課時數占總學時8%左右,而美國、德國多達20%~25%,英國、日本約為10%~15%。[14]這使得醫生只重視醫學技術,忽視對病人的關懷撫慰;只重視疾病,忽略病人本身,醫患間信任度下降、關系緊張,與醫學初衷背道而馳。“新醫科”“新文科”應運而生,使學科重組、醫文交叉得以實現。一方面,人們意識到,以醫學技術為中心、缺乏人文醫學和文化素養的人才培養,會導致醫學生在創新能力和批判思維方面出現問題,另一方面,文科生培養越來越脫離社會實踐,缺乏對技術發展的興致與創造力,將醫學學科前沿研究納入文科訓練,使對人文社科的解釋出現了新的可能,不僅局限于其話語內部,而有助于科學素養和理性思維的形成,推動更多諸如健康傳播、健康管理等交叉學科、新興學科的發展。3.師承教育流派和醫宗是儒醫文化教育的兩個重要載體。傳統文化傳承方式是產生流派的重要原因,儒家學派就是在孔學的傳承中形成的。在近代化醫學職業教育體系之前,《醫宗必讀》《醫宗金鑒》等醫宗書籍可以說扮演著醫學教科書的角色,是醫學的社會化知識構建和傳播路徑的重要依托。[15]作為千百年來中醫藥人才培養的主要模式,師承教育帶有強烈的儒醫印記,使先輩經驗得以傳承,通過一脈相承、逐漸演變,形成各家“學說”與“流派”,而醫宗典籍編纂超越了門戶之見,對推進中醫學學科化又不可小視。事實上,醫宗書籍傳播也并未完全脫離家傳、師承、自學的職業養成路徑,一定程度上滿足了社會的醫療需求。[16]醫學教育發展到今天,師承教育以其頑強生命力依然沿襲著教育的經典路徑。院校教育、師承教育和醫院教育相結合的復合式培養模式成為當今高等醫學教育的基本路徑。它適應了從“自主學習→勝任力→終身學習”的教育范式轉變,以理論與實踐并重、傳承與創新并重為理念,從根本上提高了學生的專業學習熱情、實踐操作技能和綜合運用能力。
作者:范鵬 單位:南京醫科大學黨委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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