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真理標準大討論研究的幾個重要問題
時間:2022-06-30 05: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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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關于真理標準問題的討論30周年。這場大討論,沖破了長期束縛人們頭腦的“左”的教條主義僵化觀念,催生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嶄新實踐,是偉大歷史轉折的思想先導——
30年前,一場關于真理標準大討論的思想解放運動,席卷中華大地,成為改革開放的思想序曲。說起這場大討論,許多事情還是歷歷在目的;然而,“熟知不等于真知”,有些史實至今已變得有點依稀難辨。比如,這場思想解放運動的歷史起點、過程、推動者(主帥等),都成了需要認真研究的學術問題。在這里,我力求根據運動的本來面目,對上述三個問題及這次思想解放運動的歷史意義,做一些探討。
這場大討論的起點問題
真理標準大討論的歷史起點在哪里?在這個問題上,主要有三種觀點:
第一種,最為流行的觀點認為是*年5月11日《光明日報》特約評論員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發表。或者稍微籠統點說,*年5月是歷史起點。
第二種觀點認為,起點標志是*年12月9日在中央黨校黨委會上提出要以實踐作為標準,研究黨的歷史經驗。
第三種觀點認為,1976年10月粉碎“”,就開始了撥亂反正,解放思想。
我認為,第三種說法失之過早,而頭兩種說法則失之于過晚了。
*年5月,是這場解放思想的大討論全面公開展開的歷史起點,在此之前還有一個黨內醞釀階段,其起點是*年2月,鄧小平在西山,針鋒相對地反對當時等人提出的“兩個凡是”主張。
鄧小平本人在*年11月6日,會見澳大利亞共產黨(馬列)主席希爾和夫人的談話中,明確具體地指出了這一歷史事實:“在三中全會前的中央工作會議上對‘兩個凡是’展開了辯論。三中全會以前黨內對‘兩個凡是’就有意見。一九七七年二月我住在西山,看到有關‘兩個凡是’的提法,就感到不對,認為這不是馬克思主義,不是思想”。
與此相印證的是,*年11月19日,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講:“*年2月份,小平同志公開贊成許多同志的看法,指出‘兩個凡是’不對,這是廣為流傳的,開了我們黨解放思想的先導。思想解放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參見張湛彬《大轉折的日日夜夜》,中國經濟出版社,*年版)
之所以把*年2月作為這場大討論的起點,主要根據是三條:等人當時已提出“兩個凡是”觀點;鄧小平等人已經明確反對“兩個凡是”;思想爭論已經在黨內高層展開。
這場大討論的過程問題
真理標準的大討論經歷了怎樣的歷史過程?在這個問題上,也有三種說法:兩階段論、三階段論、四階段論。實際上,我認為,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是“兩大階段、十個回合”——內部醞釀階段和公開爭論階段,每個階段又各包括五個重要回合。
一、內部醞釀階段的五個回合
第一個階段,從*年初到*年5月以前,以黨內思想路線斗爭為主要形式,這也是后來全國性大討論的內部醞釀準備階段。在此階段,代表的“兩個凡是論”借助于政治權力和“”的慣性力量,暫居上風;而鄧小平則不惜冒著再次被打倒的巨大風險,以“完整準確論”、“實事求是論”的形式,亮出了反對“兩個凡是論”的“實踐標準論”的最初思想旗幟。
第一回合,*年2月至3月間,當時占據中央主要領導地位的等同志,經過反復籌劃,打出了“兩個凡是論”的思想旗幟,并以此為理論根據壓制讓鄧小平恢復工作的呼聲,壓制為平反的呼聲,壓制徹底平反冤案、糾正“左”的錯誤的呼聲。當時尚未出來工作的鄧小平憂黨憂國憂民,可謂憂心如焚,*年2月“兩個凡是論”一出臺,他立即對前來看望的王震同志發表談話,表示反對,他的意見在中央的老干部層中間當時就廣為流傳。
第二回合,*年4月、5月間,尚未復出的鄧小平先后通過兩條重要途徑,更加明確地、直截了當地批評了“兩個凡是”的錯誤提法與思想路線。
第三回合,*年7月、8月間,鄧小平剛剛正式復出,立即在十屆三中全會和十一大上明確提出恢復黨的實事求是與群眾路線的優良傳統和優良作風,徹底克服“”與、“”帶來的壞風氣,從更深層次上觸及了“兩個凡是”的理論基礎,也觸及了正確思想路線的深層哲學基礎。
第四回合,*年9月19日,鄧小平發表談話《教育戰線的撥亂反正問題》,實現了理論上與實踐上的兩個突破。理論上的突破,是把“完整準確論”與“實事求是論”、高舉思想旗幟與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統一起來,提出了“實事求是精髓論”。
第五回合,*年底、*年初,在鄧小平的倡導與支持下,在中央黨校與干部平反工作中,在突破“兩個凡是論”上又打開了兩個大缺口。
這一階段,“實踐標準論”由被嚴重壓抑,轉向在思想道義上占據上風;“兩個凡是論”則由明顯的統治地位,轉向被動地位;但由于他們占據政治權力優勢,加上“左”的社會思潮根深蒂固,因而從*年初直到當年5月初,斗爭暫時處于相持階段、膠著狀態;根本解決問題的歷史契機還未到來,思想理論與政治路線上的根本突破與根本創新還需假以時日。
二、公開爭論階段的五個回合
第二個階段,從*年5月11日《光明日報》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到*年12月13日鄧小平在十一屆三中全會準備會議上作主題報告《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以公開的思想理論斗爭為主要形式,是全國性真理標準大討論廣泛、深入的開展階段。經過一系列嚴峻的政治思想斗爭,“實踐標準論”在同“兩個凡是論”的斗爭中,終于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這個階段也先后經歷了五個回合,形成了程度不同的五個轉折點。
第一回合,*年5月11日,在具體組織下,在《光明日報》總編輯楊西光同志直接支持下,《光明日報》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標志著“實踐標準論”與“兩個凡是論”之爭發展到一個新階段:“兩個凡是論”對該文橫加指責,鄧小平則給以有力支持。這篇文章的起草,歷時七個月,修改十次,不同的當事人有不同的說法,但有三個基本事實是大家公認的:文章的最初作者是南京大學的胡福明;中央黨校的孫長江、吳江對文章做了較大修改;對該文的修改、發表起了重要作用。“特約評論員”,實際上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作者群體。這篇文章的特殊意義主要是三層:它使“實踐標準論”的主要理論觀點、理論旗幟更加鮮明突出;它從哲學理論高度直指“兩個凡是論”的要害之處;它使這場爭論從內部進行的黨內思想斗爭發展為全國性的理論大討論。這篇文章捅了“兩個凡是論”的馬蜂窩,于是受到一連串的非難。
第二回合,*年6月2日,鄧小平在全軍政治工作會議上的講話,精辟地闡明了“實踐標準論”與“兩個凡是論”的對立實質。6月24日,在羅瑞卿親自籌劃下,《解放軍報》又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最基本的原則》,有力地回答了“兩個凡是論”的攻擊。
第三回合,*年7月至9月,為了使這場思想路線之爭、政治路線之爭進一步走向明朗化,鄧小平等人做了大量艱苦細致的政治思想工作,、陳云、李先念等老一輩革命家,周揚、邢賁思等一大批理論家也做了大量思想理論工作。
第四回合,圍繞著黨中央理論刊物《紅旗》是否參與討論問題,又進行了思想較量。在鄧小平、李先念、等老一輩革命家的支持下,支持實踐標準的譚震林的文章終于在《紅旗》刊出,使“兩個凡是論”失去了最后據點,形成了又一個轉折點。截至12月初,27個省、市、自治區主要領導,11個大軍區、5個軍兵種、3個總部主要領導,紛紛表態:支持“實踐標準”,反對“兩個凡是”。
第五回合,*年11月10日至12月15日,在歷時36天、為十一屆三中全會做準備的中央工作會議上,“實踐標準論”與“兩個凡是論”展開了決定命運的最后決戰:11月12日,陳云發言帶頭突破“兩個凡是”的思想政治防線;12月13日,鄧小平在閉幕式上的總結報告《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起了關鍵性的決定作用;第一次被迫公開檢討,聲明收回“兩個凡是”。
從*年5月11日《光明日報》發表特約評論員文章開始,到*年12月13日鄧小平在十一屆三中全會準備工作會議上的主題報告為止,真理標準大討論經歷了“公開爭論,決定勝負”的第二階段。這一討論當然有個繼續深化的歷史過程,但作為當代中國歷史的主題,這一討論基本結束。一個撥亂反正、改革開放的嶄新時代開始了,鄧小平理論也從思想鋪墊階段走向正式形成階段。
這場大討論的推動者問題
毫無異議,真理標準大討論的思想解放運動,不是哪一個人推動的,而是集中了全黨全民的集體智慧、集體力量,至少有三個群體,共同發揮了合力作用:
第一個群體,是鄧小平、陳云、、李先念、譚震林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
第二個群體,是、羅瑞卿等第一線上年富力強的領導同志;
第三個群體,是胡福明、楊西光、孫長江、吳江,乃至周揚、邢賁思等哲學家、專業理論工作者。
其中,鄧小平與二人都是這場思想解放運動的核心人物,在政治思想上起了重要的傳導作用。這里也留下了一個問題,就是如何看待鄧小平與的歷史作用與相互關系,究竟誰是這場思想解放運動的主帥?
這里有兩種說法,值得注意:
一種說法,是在有些文章中,論及這場大討論時,僅僅說到鄧小平等人的重大歷史作用,卻根本沒有提到在當時起到的重要歷史作用。這種說法,有失公正,不符合歷史本來面目。
另一種說法,則是在鄧小平與誰是主帥人物的問題上,有些模糊不清。比如,《真理標準問題討論始末》是一本下了工夫、資料翔實的好書。美中不足、白璧微瑕之處,是對誰是實踐標準論的主帥人物、首要代表,在最后的理論概括上有些模糊不清:“同志是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的組織者和直接領導者”;“鄧小平同志是真理標準問題大討論的最有力支持者”;“作為中共中央軍委秘書長的羅瑞卿同志對這場大討論的支持,起了關鍵性的作用。”給人總的感覺是沒有分清主帥和主將。
實際上,從全局來看,不容置疑的歷史真實是:“實事求是論”、“實踐標準論”的主要代表、主帥人物、主要領導者和組織者,都應首推鄧小平;在這一大討論中沖鋒在前,功不可沒,但他和鄧小平的關系,好像大將與主帥、先鋒與總司令的關系,這個關系與地位是歷史形成的。
最先明確反對“兩個凡是”提法的,是*年在北京西山的鄧小平;對在中央黨校積極倡導真理標準大討論,作出最有力支持的,首推鄧小平;*年12月,在十一屆三中全會準備工作會議上,對于這場大討論作出決定性評價的,首先還是鄧小平。
關于鄧小平在這一歷史時期的突出歷史作用,講得最清楚、最令人信服的不是別人,恰恰是同志本人。他不是講了一次,而是先后鄭重其事地講了三次。比如,*年11月19日,在政治局會議上,列舉了從粉碎“”到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兩年期間,鄧小平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在反對“兩個凡是”,撥亂反正、解放思想中的十大作用,認為其中有7條鄧小平在其中起了主導作用,因而他最后的一個結論是:“應該這么說,廣大的干部,特別是老干部,在三中全會以前的兩年起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也可以這么說,他們是撥亂反正的實際指揮者。同時也應當這樣說,在這個過程中間,小平同志作了最大的貢獻。”此后,1981年6月29日,在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閉幕式上,1982年8月6日,在《黨的十一屆七中全會閉幕時的講話》中,又強調了鄧小平的特殊歷史作用。這不僅表現出的謙虛品德,而且也實事求是地道出了那段歷史史實。
這場大討論的意義問題
真理標準大討論的思想解放運動,究竟有什么意義呢?
這里,首先談談這場為時近兩年的大討論對鄧小平理論形成的意義。薄一波、石仲泉同志強調,1956年八大前后是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最初嘗試;李君如同志提出,60年代初期,是鄧小平理論形成獨特思想的萌芽時期;龔育之同志提出,“這個理論誕生前的直接醞釀可以追溯到1975年”。這些學術探討都是有意義、有價值、有啟發性的,不過在一定程度上還留下了一個歷史空白點:如何評價*年初至*年12月十一屆三中全會之間,這近兩年的真理標準大討論在鄧小平理論形成中的歷史地位和歷史作用?回顧這段歷史過程,應當從中得出一個新的理論結論:*年12月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前,鄧小平親自倡導的、為時兩年的真理標準大討論,乃是改革開放與鄧小平理論形成的直接準備、直接醞釀、直接前奏、直接鋪墊。從鄧小平理論孕育萌芽的角度講,主要是四個閃光思想的直接鋪墊:
一、它是實事求是精髓論的直接鋪墊。把解放思想與實事求是統一起來,特別強調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這是鄧小平理論的思想精髓。正是在真理標準大討論中,鄧小平比以前更加明確、更加突出了這條思想路線和這個思想精髓,為后來的改革開放政治路線和鄧小平理論體系,奠定了堅實可靠的哲學基礎、思想路線基礎。
二、它是經濟建設重心論的直接鋪墊。“兩個凡是論”死抱住“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左”的教條不放,從1957年反右派斗爭擴大化以后逐漸蔓延滋長20年的“左”傾頑癥已經根深蒂固,誰也難以越雷池一步。正是在真理標準大討論的基礎上,*年9月在視察東北時,鄧小平最先提出了把工作重心從階級斗爭轉向現代化經濟建設:“我們現在要實現四個現代化,有好多條件,同志在世的時候沒有,現在有了。中央如果不根據現在的條件思考問題、下決心,很多問題就提不出來、解決不了。”在遼寧沈陽,他看到工人農民的清貧生活,十分動情地對省委一班人說:馬克思主義就是這樣,歸根到底要發展生產力;我們太窮了,太落后了,老實說對不起人民,我們的人民太好了;外國人議論,中國人究竟還能忍耐多久,很值得我們注意;我們的人民是好人民,忍耐性已經夠了,我們必須發展生產力,改善人民生活條件;要體現社會主義制度比資本主義制度優越,起碼要表現出我們的發展速度要比他們快。正是這種振聾發聵的強烈呼喚,為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工作重心轉變,奠定了最直接的思想理論基礎。
三、它是突破傳統計劃經濟的蘇聯僵化模式的體制改革論的直接鋪墊。*年9月15日,訪問朝鮮歸來后,鄧小平馬不停蹄地考察了本溪鋼鐵公司和大慶油田,在聽取黑龍江省委員會匯報時,在多年思考、上下求索的基礎上,迸發了一個重要的閃光思想:從總的狀況來說,我們國家的體制,包括機構體制等,基本上是從蘇聯來的,是一種落后的東西,人浮于事,機構重疊,官僚主義發展。“”以前就這樣。有好多體制問題要重新考慮,總的說來,我們的體制不適應現代化,上層建筑不適應新的要求。這里包含著四層意思,也是體制改革的四個新觀念:(1)中國社會主義的傳統體制,不能適應發展生產力,實現現代化的需要;(2)中國的這種體制基本上是從蘇聯搬來的,助長了官僚主義;(3)這種體制問題,既包括經濟體制問題,也包括國家機構的政治體制;(4)好多體制問題要重新考慮,意味著要進行根本的、全面的、綜合的、系統的體制改革。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的體制改革問題,乃至“不改則亡”的尖銳問題與深刻思想,都是在這里萌發的。
四、它是突破封閉狀態的對外開放論的直接鋪墊。正是在解放思想的過程中,鄧小平打破中國封閉半封閉狀態,實行對外開放,推動中國現代化的戰略構想日趨成熟。1987年9月13日,在同本溪市委、遼寧省同志座談如何改造與發展本溪鋼鐵公司時,鄧小平尖銳地批評了極左橫行的自我封閉狀態與思想禁錮狀態:要到發達的國家去看看。過去我們對國外的好多事情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知道還有罪嘛,崇洋媚外嘛!我們應當去看看人家是怎樣搞的。9月18日,在同鞍山市委負責同志座談時,鄧小平更全面地闡發了對外開放以推動現代化的戰略構想:“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問題,是鞍鋼如何改造。引進技術改造企業,第一要學會,第二要提高創新。”“我們要以先進的科學技術成果作為我們發展的起點。我們要有這個雄心壯志。”“引進先進技術設備后,一定要按照國際先進的管理方法、先進的經營方法、先進的定額來管理,也就是按照經濟規律管理經濟。一句話,就是要革命,不要改良,不要修修補補。”對內改革、對外開放,新時期的這一基本思路,在解放思想的大潮中,在改革開放總設計師的頭腦中,已經醞釀成熟,呼之欲出。
當然,我們還應從更廣泛的角度評價這場大討論的意義。“兩個凡是論”,代表了一種“左”傾僵化、教條主義的思想路線。“實踐標準論”與“兩個凡是論”之爭,是兩條思想路線之爭,也是兩條政治路線之爭,因而也是“中國向何處去”的兩種命運之爭。這場大討論,沖破了長期束縛人們頭腦的“左”的教條主義僵化觀念,為形成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改革開放路線和鄧小平理論,做了重要的理論準備和思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