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內民主交流
時間:2022-12-04 09: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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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內民主已成為人們關注的熱點問題之一。熱議之下,對中國共產黨內部民主進行冷思考,是扎扎實實推進黨內民主必不可少的基礎性工作。本文擬從幾個方面闡述黨內民主的相關問題,力圖說明在當今中國的條件下黨內民主狀況。
一、發展黨內民主是當代中國社會歷史變遷的必然產物
一般的說,黨內民主屬于非國家形式的民主。在西方,一個政黨內部是否民主,通常只是該團體內部的事務,只要不違反國家憲法和法律的規定即可。但在中國,共產黨內部的民主卻是歷史的邏輯與當代中國的政治體制、與國家層面的民主和社會民主聯系在一起。
1.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的伴生物——自下而上推進的民主發展路徑
中國近代史上,曾有三次著名的民主浪潮。一是前后,有過短暫的傳播民主思想的高潮,清末出現的短暫的憲政改革也與這次民主傳播有一定程度的聯系。二是辛亥革命前后,民主思潮一度高漲,是清王朝被推翻的重要原因之一。辛亥革命后甚至有過曇花一現的多黨并存、政黨內閣實踐。三是新文化運動、前后,民主與科學的宣傳達到一個高峰,中國共產黨就是在后成立的。這三次民主浪潮,一方面確實引起了政治格局的變化。但是,另一方面,我們看到,歷經幾次革命,幾乎每一個新的統治形成后,在短暫的民主火花之后又迅即回復到原有統治模式上來。無論是北洋軍閥政府還是國民政府,其統治總不能擺脫舊有的封建統治模式,民主始終是中國社會的稀缺品。究其原因,歸根結底,當時的中國畢竟是一個封建半封建經濟占主導地位的社會,直到抗日戰爭前,現代性工業在經濟成分中只占**%左右,分散的個體的農業和手工業占**%左右。這種經濟基礎決定了近代民主形式難以在中國扎根。當然,經濟基礎并非唯一決定統治形式的因素,但當時的社會結構有利于專制模式的生存。三次民主浪潮的共同特點之一,就是推動民主傳播的主體都是知識分子,傳播路徑是自上而下的,其內容以傳播西方民主為主,社會底層群眾對于民主基本處于冷漠狀態。
但是,中國社會在最近半個多世紀、尤其是改革開放**年來發生了重大變化,市場經濟體制已經初步建立。在此基礎上,出現了持續二十多年的民主發展勢頭。與前三次明顯不同的是,此次民主浪潮首先發端于農村。伴隨著的解體,農村自發地產生了村委會這一民間自治組織形式,其職能從最初維系社會治安演變為村民自治。這一過程是自下而上發展的,在得到全國人大肯定后成為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的組成部分。這種自下而上的民主浪潮,被媒體稱為“草根民主”——用詞極其精確而生動。“草根民主”首先沖擊的是黨的領導的合法性(本文是在群眾的心理認同意義上使用“合法性”一詞,而非法律意義上的合法性)問題。某些農村居民所說的“村委會才能夠領導我們,因為是我們選的”這一問題,就是群眾依據自己的切身體驗,本能地提出的典型的政治學意義上的合法性問題——盡管他們并不知道有這樣的概念。應對這種考驗,出現了農村黨支部選舉的“兩票制”——先獲得村民半數以上同意,再成為正式的黨支部候選人;或先參加村委會選舉,一旦選上了,再成為黨支部候選人。對應著實踐的發展,又由此逐步推動了鄉鎮黨委的直選試點。
在城市社區,在大量非公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樓宇黨建”中,黨的組織形態開始發生了變化。與傳統的以體制內單位為依托建立的黨組織不同,在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商務樓、寫字樓中,樓宇黨組織與駐樓宇的各單位沒有任何上下級關系,由此導致新建立的黨組織,其結構上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嚴格的上下級關系,而具有強烈的扁平化特點,黨組織的活動方式、領導方式以協商、服務為主。這意味著黨在社會領域的領導方式、活動方式需要發生大的轉變,民主、法制成為實現黨的領導的基本路徑。
當下中國社會的民主勢頭從農村向城市蔓延,從村級向鄉鎮蔓延,典型地展示了民主發展的基本路徑是由社會底層向上層演進,是社會內生的民主需求而非外在力量推動的結果,這是與前面三次民主浪潮不同的最重要特點。
2.多元利益群體并存、博弈的客觀需求——民主的黨內整合機制
在今天談論黨內民主、人民民主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離不開對社會環境、主要是對利益格局的解析。
改革開放后,由經濟成分多元衍生出利益群體多元,不同利益群體間的博弈已經成為社會常態。中國社會事實上已經進入“壓力政治”時代。如何通過制度化方式釋放社會的政治壓力,合理地對不同利益群體進行調節,考驗著黨的執政能力、執政方式。與此相應,黨員社會身份變化亦隨社會分化同步發生,來自不同社會利益群體的黨員對黨組織的認同度亦開始出現差異。在這種背景下,一黨如何同時代表多元利益,如何對各自具有不同利益訴求的黨員進行思想整合,不同的利益訴求能否在黨內體現出來,就成為前所未有的問題。社會整合、黨內整合比較適用的途徑、方式就是建立民主的利益表達機制與整合機制。盡管民主不一定能夠滿足所有人的需要,民主調節、民主決策也可能失誤,但是,由民主制度構成的制度環境所能產生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在利益格局多元狀態下,維系大致平衡的局面,這對于正處在社會轉型期的中國尤為值得重視。黨內民主同樣如此,盡管民主并不能滿足所有黨員的全部需要,也不可能使黨員的思想完全一致,但至少可以使黨員的各種訴求表達出來并得到認真對待,達成最低限度共識,提高對黨的認同度。達成共識的過程就是民主整合的過程。
3.推動中國政治體制改革“切實可行、易于見效的途徑”,人民出版社19**年版,第51頁)——但不能替代政治體制改革
這是由中國共產黨執政的歷史情境所決定的。在西方民主政體國家,黨執政的合法性與社會制度的合法性是分離的,基本社會制度的合法性不受政黨上臺下臺的影響。同時,多黨制和分權的政治體制使執政黨受到多方面的制約,各政黨的政策調整、內部整合、防錯糾錯等事宜,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外界的推動和制約。中國則有所不同。由于中國共產黨在執政前是體制外政黨,處于不合法地位,必須徹底推翻舊的社會制度和舊的國家政權才能執政,因此,中國社會制度的合法性與中國共產黨執政的合法性是緊密相連的。在長期執政的條件下,政治體制上“一個核心、三個黨組”的制度設計,就突出了黨的作用。因此,黨內民主發育狀況,黨內民主制度建設,就成為衡量整個政治體系民主素質的重要指數,成為民主執政的必要條件之一。
當然,黨內民主解決的畢竟是黨內問題,而政治體制的涉及面遠遠超出黨內民主的范圍,黨內民主無法替代政治體制改革。發展黨內民主與改革政治體制可以形成良性互動的局面。黨內民主發展到一定程度,運作規范、科學,對未來的政治體制改革有參照、導向作用,有利于政治體制改革的順利運作。反過來說,政治體制改革搞得順利、成功,又可以成為推動黨內民主發展的力量。
曾有一種論斷,認為不要把民主問題與政治體制扯在一起,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上有了巨大飛躍,說明政治體制與生產力發展是相匹配的。的確,中國的政治體制在很大程度上是適應中國國情的,但是,中國的改革始于農村的解體,而恰恰是政社合一的組織,這本身就是政治體制改革的重要內容;企業中,過去存在的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既包含有經濟體制的內容,也包含有政治體制的意義,對此進行改革,也是與政治體制改革相連的;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也屬于政治體制層面的改革,等等。可以說,恰恰是不斷擴大民主、推進政治體制改革的結果,導致生產力得到了發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政治體制是十全十美的,改革是必然的,關鍵在于保留其長處,彌補其短處。
4.黨內自我更新機制——形成民主的政治生態
中國共產黨長期執政,在這種背景下,黨以什么來煥發自己的活力?以什么作為自己前進的動力?只有以代表最大多數人的利益為終極動力,才能持續保持活力。而反映最大多數人利益和意志的機制只能是民主。反映在黨內,則需要有一套以人民利益為價值取向的自我更新機制。黨內民主具有多方面功能。比如,激勵功能,激發黨的活力;整合功能,整合黨的意志;調節功能,確立正確的領袖、政黨、群眾關系,保持健康正常的黨內關系。此外,還具有權力制約功能和導向功能,等等。在黨內民主多種功能中,筆者認為,最重要的、也是過去很少提及的功能,就是通過民主的制度建設,能夠形成一種促進新陳代謝的推動力量,形成一種自我更新機制。
這一觀點來自于列寧。列寧談到公開、選舉等制度時指出,這些制度“可以造成一種能起生物學上所謂‘適者生存’的作用的自動機構。完全的公開性、選舉制和普遍監督的‘自然選擇’作用,使每個活動家最后都能‘適得其所’,擔負最適合于他的能力的工作,親身嘗到自己的錯誤的一切后果,并在大家面前證明自己能夠認識錯誤和避免錯誤”。(《列寧選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347—348頁)而這種“自動機構”、“自然選擇”,用今天的語言來講就是自我更新、自我調節的機制。這一機制由選舉(以及與此相關的任期制、責任制、罷免制)、公開、黨內監督等相互連接、相互作用的要素構成,并由黨內民主制度建設連接為一個整體,來實現其“自然選擇”作用。
二、黨內民主的實質及特點
“民主”一詞的原意,學術界早已從語義學、政治學等多方面作過論證。該詞起源于古希臘語,16世紀由法語引入英語,演變為今日通行的democracy。其嚴格的字面意義是人民的統治。但當該詞翻譯為“民主”時,與中國古代早已有之的“民主”便產生了字同而涵義不同的現象。中國古代“民主”一詞大多是指為民做主,為民尋求一個好主人、清官、好皇帝,與中國古代久已有之的明君、賢臣、順民的理想社會是一脈相承的。只是到了近代,伴隨著近代社會的變革,“西學東漸”,民主一詞被賦予了新的涵義,成為推翻舊的封建制度、進行人民革命的武器,成為一代代先進的中國人的理想與目標。這在的《論人民民主專政》中有精辟的論述,此處不再轉述。
筆者認為,作為組織內部的民主,黨內民主不完全等同于國家民主。黨是有自己獨特目標的社會政治組織,黨員是基于政治理念的一致而自愿加入黨組織的,其基本權利是平等的。列寧曾用簡短的語言說:“民主意味著平等”。(《列寧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56頁)劉少奇做了一個高度概括:民主的精神就是“平等的精神”。本文所說的民主,就是依據列寧、劉少奇的表述,把民主的精神實質理解為“平等”。這里所說的平等,實際上是指法律上、政治上的權利平等,是一種形式上的平等,而非事實上的平等。各項民主制度的設立,都是以此為邏輯起點的。因此,黨內民主最突出的、反映其本質的特征,就是黨員對黨內權力的分享,黨員對黨內事務的參與。黨內民主制度的架構,應體現這一精神。
黨內民主的特點是與國家民主相比而言的。黨內民主在民主的精神實質、民主的運行機理、民主的操作規則等方面與國家民主是相通的。但黨畢竟不是國家,也不是群眾自治組織,黨內民主有其固有的特殊性,表現為:
其一,黨員的權利是有條件的平等權利,即加入共產黨必須政治信仰大體一致,并且,在某些情況下,為了組織的需要可以犧牲個人的權利,這是在入黨誓詞中就已體現出來的精神。而在國家與社會生活中,公民權利并不受信仰的制約,只要公民不違反法律,任何組織和個人都不能剝奪其基本權利。
其二,黨內的權力固然需要制約,但黨內的權力結構不等同于國家權力結構,黨組織不必要、也不可能像國家政權一樣構建為立法、行政、司法這樣完備的權力系統,這就決定了黨內權力制約雖然也有以權力制約權力的形式,但更多的是以權利制約權力。從這個意義上講,對黨員權利的保障,黨員權利的充分行使,就是對黨內權力的制約。至于對執政黨執政權力的制約,更多地需要依靠國家法制與政體、社會公眾的制約。
其三,黨內民主的涵蓋面小于國家民主或社會民主。一是涉及的人數少;二是除了遵守國家憲法和法律外,黨內還有更為嚴格的組織紀律的要求,比如,為了保持黨組織作為一個整體統一行動,黨組織做了決議的事情,任何黨員不得對外發表與決議內容不符的言論,等等。
其四,黨內民主受到黨的政治路線的制約。任何一個組織能夠在社會上單獨存在,必定有其區別于其他組織的特殊需要和目的,其組織內部運作形態,受制于組織需要和組織目標。政黨也是如此。中國共產黨的全部歷史已經證明,圍繞黨的政治路線加強黨的建設是中國共產黨建設的根本規律,黨的政治路線正確時,往往是黨內民主搞得較好的時期;黨的政治路線出現偏差時,往往是黨內民主生活不正常時期。但反過來說,黨內民主的狀況也影響到政治路線的制定,比如,“”能夠在全黨很多人很不理解、執行得很不得力的情況下發動起來,黨內大多數人的意志不能阻止領袖個人的意志,說明當時黨內民主程度遠遠不能適應決策的需要,說明當時集體決策、黨員參與黨內決策的機制沒有建立起來。
鑒于上述理由,黨內民主是保持一定政治權威的參與式民主。這里所說的政治權威,包含兩個層面:一是指黨內有一個經黨員認同并依據合法形式產生的有足夠影響力的領導集體;二是黨的政策和制度的有效性。如果黨的政策或制度有效性低,或者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則說明黨的權威性不足。這種政治權威與專制、與領導者個人專斷格格不入。這種民主形態的組織上的反映就是民主集中制。所謂參與,包含有直接參與和間接參與兩種,筆者以為,在中國共產黨內部,兩種形式的參與都需要,特別是在重大戰略策略問題上,黨員的直接參與更為需要。
需要指出,嚴格意義上的民主,在當下世界范圍內都是不可能實現的。科學研究的任務不是論證民主哪一天能夠徹底實現,而是研究民主在中國特定的歷史條件下,能夠發展到什么程度,以什么形式體現出來,以便盡可能體現大多數人的利益和意志。
三、發展黨內民主重在制度建設
黨內民主制度很多,但主要的是選舉、決策、公開、監督等。在發展黨內民主的路徑選擇上,需要遵循兩個基本原則:一是改革的阻力最小化,二是有利于體現黨員主體地位。筆者以為,本著改革阻力最小化原則,黨內民主制度的建立從民主決策入手可以獲得較大成果而無大的風險。
1.以黨員參與黨內重大問題決策制度帶動決策科學化民主化
黨內決策分為兩個層面:一是黨員參與重大問題決策;二是黨的委員會內部決策。
黨員參與決策,在一般情況下可以間接參與,特別是常規性工作,可由常設機構處理決定。但在重大問題上,需要黨員直接參與。
從嚴格意義上講,所謂“重大問題”就是列寧所說的重要的戰略策略,是指政治層面的重大問題而非招商引資、項目投資之類的問題。“一切政治問題都用征詢全體黨員意見的方式來決定是不可能的,這將是永無休止的、勞神費力的、毫無成效的表決。但是,為了貫徹民主制,極重要的問題以及那些同群眾本身的一定行動有直接關系的問題,不僅必須用選派代表的方式,而且必須用向全體黨員征求意見的方式來決定”。黨的重大發展目標、重大策略、黨章修改等問題,與群眾利益直接相關的問題,需黨員直接參與討論而不僅僅是間接討論,這是黨員的基本權利,并且,直接參與討論在高科技時代不存在任何技術障礙,互聯網、手機等,可以使身處任何一個地方的黨員都能夠介入到決策過程中來。當然,黨員直接參與討論不等于全體黨員公決。中國共產黨人數眾多,黨員總數相當于世界上一個中等人口規模的國家,如果由黨員直接投票表決難度較大。因此,在黨員直接討論基礎上,由代表大會表決還是可行的。
這樣的決策過程,就是全黨共同思考的過程。雖然黨內多數人的意見有時也不一定正確,但在多元利益群體并存、黨員社會身份復雜化的時代,充分重視來自不同社會背景的黨員意見,共同討論,共同思考,有助于整合黨內意志,防止黨員由于社會身份的變化和社會地位的差異而導致對黨產生疏離感。
這樣的決策過程,也是調節黨內關系的過程。能夠讓黨員在參與決策過程中通過一定渠道表達自己的觀點,實現黨員的表達權,有助于調動黨員積極性,有助于黨內溝通、協商,使黨內關系和諧。
這樣的決策過程,也可以使決策機構處在公眾的監督下,防止權力濫用。
至于黨委內部的民主決策,則需要慎重分析。黨委內部決策有三個層次的問題:一是屬于黨決策的事項需要有明確的界定,這與黨和國家政權的關系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二是哪些問題需要黨委集體討論決定也應重新反思。在某些問題上,特別是用人問題上,的確需要民主決定,集體決策。但是,在某些問題上,特別是專業性比較強的問題,起決定性作用的應是科學性——是否符合事物的客觀規律。民主反映的是利益關系、多數人的意志,但不一定反映事物的客觀規律。并且,按照依法治國精神,按照法制的要求,決策失誤需要追究責任,那么,某些問題決策失誤造成損失后,能否追究黨組織“集體”的責任?集體決策、個人分工負責制是我們黨的一貫原則,如果在執行過程中出現失誤一般容易追究,但如果重大失誤發生在決策環節反而難以追究責任,因為決策主體是集體。如果只能追究個人責任而不追究集體之責,那么,按照權責對應的精神,個人是否應該在決策中擁有最后拍板的權力?也就是說,第三個層次的問題,就是黨委領導人在哪些事情上擁有個人決定權,也應有一個說法,屬于個人決策的事項一旦失誤可以追究個人責任。
總之,筆者以為,黨內決策,直接參與與間接參與都需要,但需要說清楚,哪些問題適合民主決策,哪些問題不適合民主決策。真理越過一步就是謬誤,在民主問題上同樣如此。
2.以改革黨內選舉制度帶動干部人事制度改革黨內選舉制度所包含的內容有:領袖和地方領導的更迭;各級黨代表大會代表的選舉;基層黨組織機構及其領導人的直接選舉;代表大會對黨的委員會、委員會對常委會的選舉,等等。
選舉制度是黨內自我更新機制中的首要一環。黨內選舉制度有幾個重大作用,其一,從根本上改變領導者和普通黨員的關系,構成黨的領導合法性的支持基礎,是對黨內各個層次領導的支持,為黨內輸入了鮮活的生命力。其二,選舉又是對權力行使者的強有力制約,迫使權力行使者更多地對群眾負責,迫使政策制定者更多地關注大多數人的利益,是以權利制約權力最主要的形式。其三,選舉與任期制是聯系在一起的,這有利于防止因長期處于一個崗位而形成行政化官僚化的特點。選舉制度的意義已經被人們普遍認識到,因此,十七大提出了改革黨內選舉制度的重大課題。
對于黨內選舉、包括干部人事制度的整體改革,需要重視幾個問題:
第一,科學處理選舉制與任命制兩種制度體系的關系。選拔任用干部的方式很多,但無論有多少種方式,都可歸納到兩大體系中:選舉制與任命制。民主選舉是有邊界的,這里包含了兩個方面的邊界:一是選舉的適用范圍是有邊界的,并不是所有的崗位都適宜于選舉。一般說來,代表大會制、委員會、政務類干部需要選舉,而專業性技術性干部不需要選舉,可以通過其他方式產生。現在一些職能部門的內設機構搞選舉,受到單位內部風氣、利益關系的制約,效果不一。此外,在職能部門,管理者與被管理者雖然有根本利益一致的一面,但也有利益沖突的一面,如嚴格管理勢必引起某些被管理者的不滿,因此,職能部門“內部人”選舉不一定合適。選舉與任命的邊界搞混了,就容易產生沖突與不滿,并進而懷疑選舉制的正當性、合理性。二是民主選舉制度的功效是有邊界的。這個邊界一方面以利益為制約,在不同群體利益爭端很大但又沒有很好地整合的情況下,選舉結果未必公正;另一方面受到規則的制約,即規則是否具有科學性。沒有科學的規則,民主選舉也可以產生較大的負面作用,使民主制度本應具有的功能不能轉化為實際效力。
第二,黨管干部的內容應與時俱進。在基層直選中,候選人提名方式有三種:個人自薦、組織推薦、群眾聯名舉薦。既有不同提名方式,就產生了競爭,就有人會選上有人會落選。在這種背景下,如果認為組織推薦的人選落選就是黨管干部的失敗,那么,選舉制度的改革,干部人事制度的整體改革,就無法繼續下去。這就產生了對黨管干部的理解問題。所謂黨管干部,應是指選舉中的候選人資格界定、設置合理的科學的程序、對會場局面的控制(防止舞弊、混亂等),對干部的日常教育、監督,等等。在今天的條件下,黨管干部的做法需要有新內容。一是進一步改進候選人提名方式。黨組織需要在選舉中發揮引導作用,但“引導”應以黨內提名過程公開化民主化為基礎,把基層選舉中出現的黨員個人自薦、組織推薦、群眾聯名舉薦等方式,在更大范圍內更高層次上推廣。有的地方選拔任用干部實行由黨代表大會代表“初始提名”制度,也是在改進候選人提名方式上所做的努力。二是由黨代表大會科學規定各級領導班子的權限、責任,按照權力與責任相對應的原則,實行真正的責任制,加強對領導班子成員的管理。三是領導班子成員的配備科學化。一個領導班子是由人數不等的成員組成的,同樣都是選舉產生的,但由于個體素質的差異,未必能夠精誠合作。為了解決這一問題,需要根據不同行業的特點按照干部的德才能績來配備領導班子,使民主選拔任用干部機制合理化科學化。
第三,注重改善整體配套制度。選舉是一個過程,包含有公開、承諾、投票、任期、質詢、罷免、彈劾等多個環節。如果沒有相應的總體設計,只有投票一個環節,很容易被大量的“潛規則”所干擾。此外,在提名方式多樣化的背景下,難免有競爭。黨的十七大提出堅持公開、競爭、擇優。既然允許競爭,那么競爭與“拉票”能否截然分開?如何規范競爭?黨內歷來是反對“串聯”的,而“聯名”舉薦必然有“串聯”,“串聯”究竟是合法還是非法?等等問題,都是在改革中出現的新情況,需要解決。因此,積極應對社會民主和黨內民主的發展浪潮,逐步改革選舉制度,才能承擔起領導干部人事制度整體改革的職責。
3.以建立黨務公開制度推動國家權力運作過程公開
黨務公開制度是黨員知情權的體現與保障。
這里所說的公開是指權力運作過程的公開,無論在黨內還是在國家政權中都是一樣的。公開滲透于權力運作的諸多環節中:(1)議題的提出。議題提出即公開,主要是為了防止少數人操縱議題。(2)討論過程公開。只有討論公開,一般黨員群眾才有可能參政議政。(3)執行過程公開。尤其是公共財政的投資使用,只有全過程公開,才能減少腐敗發生的空間。(4)結果公開。公開是民主的前提,貫穿于權力運作的方方面面。只有公開,黨員、群眾才有可能介入權力運作,所謂的政治參與才有可能實現;只有公開,才能使監督不至于落空。甚至可以說,公開是測量一個政府或執政黨民主程度和開放程度的外在標尺。而不公開是要付出代價的,政治上的代價是政府的公信力、對執政黨的信任度下降。所以列寧曾經指出,沒有公開性談民主是很可笑的。
建立權力運作過程公開制度,需注意幾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公開不是為公開而公開,是為了便于人民群眾參政議政、便于監督。第二,除法律規定不能公開的事情外,均應公開。第三,權力行使者因其行使的是公共權力,事關公共利益,因此其隱私權應有所“減損”,權力越大其“減損”的幅度應越大,對其個人與家庭的某些狀況需要公開。這點可以從黨內帶頭做起。財產申報制度在海外被稱為“陽光法案”、“終端反腐”,可是來到中國卻失效了,其原因固然有很多,但根本原因卻是不公開不透明,申報只能流于形式。
4.以建立開放型黨內協商對話機制帶動社會對話協商
所謂“開放型“一方面是指黨內協商對話、上下溝通可以向全社會開放,允許社會參與、發表見解;另一方面在協商對話中既反映黨內關注的問題,同時也反映社會公眾關注的問題。
在多元利益并存時代,對話協商機制可以在不同利益群體之間、黨與群眾之間、黨內上下級之間建立聯系,達到相互溝通、形成共識的目的,也關系到決策能否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如果大多數人的利益和需求不能充分表達出來,政治信息失真、失實,就談不上溝通。協商對話、溝通機制既受制于民主發育程度,同時又是民主發育程度的外在衡量指數之一。無論是從社會層面來看,還是從組織內部層面來看,如果難以對話協商,上下溝通機制不暢,往往是制度設計缺少民主精神的表現。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十七大都提出營造黨內不同意見平等討論的環境,但這一環境需要有民主的氛圍和溝通機制才能營造出來。
解決這一問題,一是需要尊重普通黨員在黨內事務中的表達權利,需要有發表不同意見的平臺。二是需要有中央、地方、基層三個層面的協商對話。其中,最重要的是各級決策機構與基層的對話。筆者曾去基層與多名鄉鎮干部交談,深感一些干部擔憂決策機構是否了解鄉鎮的實際情況,而擔憂的根源在于缺少直接的互動。在高科技時代,完全可以實現不同層級決策機構直接面向基層的對話、互動,不存在任何技術性障礙。三是可以通過多種渠道、方式建立黨內的對話協商和信息反饋機制。在互聯網、手機等普及的條件下,對話協商的形式可以有多種,可以將各種渠道納入體制內或制度化的表達機制中,也可以有非制度化的表達方式。四是在執政的條件下,協商對話、信息反饋的主動權在各級領導機關,因此,決策機構或上一級組織應在限定時間內對下級和群眾的反映及時、認真回應,對話或協商才不會流于形式,才能形成良性的互動機制。
5.以黨代表任期制拓展民主制度空間
黨代表任期制是指黨的各級代表大會的代表,在同級本屆代表大會期間,其代表資格始終有效(被罷免、撤換者例外),始終可以黨代表身份從事“法定”(黨內制度規定)的相關活動。任期的時間,與同級黨代表大會的屆期是一致的。
黨代表活動的主要平臺是黨代會,因此,黨代表常任制又往往與黨代會常任制聯系在一起。但二者畢竟不是同一概念。黨代表任期制主要是如何發揮代表作用問題,從大意上講包含有黨代表職責權限、履職保障、對黨代表的監督等方面內容。黨代表任期制的意義在于為保障黨員主體地位、聯系群眾等提供了新的思維空間和廣闊的制度空間。如代表如何聯系群眾、反映群眾呼聲、提出議案、質詢等等,都屬于民主制度建設范疇。
黨代會常任制本質上是黨內權力結構問題。人們對黨代會常任制已經有很多論述。此處想說明的是,第一,提出黨代會常任制,根本的意義在于其可以更多地使黨員分享黨內權力,但并不一定能保障黨內決策的正確(如黨的歷史上唯一的一次常任制會議——八大二次會議,恰恰通過了有嚴重錯誤的決策)。如果賦予黨代表大會過多的內涵,它將無力承擔自己的職責。第二,黨代會常任制也是為了理順黨內權力關系,保障權力行使者更好地向黨員、向群眾負責。第三,常任制與年會制還是有所不同的,可以與年會制相結合,也可以采取其他方式。對某些重大問題的討論,可以由黨代表大會代表討論,也可全黨直接討論。
黨代表大會、全委會、常委會三者的關系是黨內權力設置的核心問題,黨內民主在這一問題上究竟能夠發展到什么程度,仍需探索。
6.形成黨內監督與社會監督良性互動機制
監督的政治功能可以列舉很多,但最主要的就是防錯糾錯。此外,還兼有黨章規定的維護黨的紀律、維護黨的統一等功能。黨內監督的主體很廣泛,既包括廣大黨員、黨組織,也包括專職監督機構等。
監督有兩種形態:一是專制形態的監督,其特點是只有上對下的監督,沒有下對上的監督,始終存在著游離于監督之外的特殊權力。二是民主形態的監督,其突出特點是沒有任何游離于監督之外的特殊權力。筆者認為,黨內監督應當是建筑于黨內民主基礎上的監督,需強化其政治監督功能。實現監督機構的功能至少需要具備三個條件:
第一個條件是進一步完善黨內權力結構。中國共產黨的傳統優勢是政治動員力極強,在重大事變面前行動迅速,執行力較強。但也有特定弱項——現有的黨內權力結構,其特點之一是橫向結構中防錯糾錯功能較弱,縱向結構中下級對上級監督較弱。如果決策失誤,就會造成嚴重后果。因此,應有比較科學合理的權力配置,有一個強有力的制約監督體系,預防重大失誤的發生。即使這種失誤很少發生,也不能因為沒有這種體系而出現一旦失誤就不可收拾的局面。當然,政黨畢竟不同于國家,監督權完全分立并不符合政黨內部運作規律,但沒有一定的獨立性又無法進行監督,政黨內部的專職監督究竟以什么形式體現出來,仍需探索。
第二個條件是進一步發展黨內民主。有效的政治監督需要良好的黨內政治生態環境、民主制度體系完善、形成黨內外各種關系的良性互動。黨內的政治生態是由多個環節多種要素構成的,由公開、選舉、民主決策、監督等多個環節交互連接構成,離開了民主制度的全面協調發展,黨內監督就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約而變形走樣,就會異化為只有對下沒有對上的監督。因此,按照十六屆四中全會和十七大的精神,貫徹黨員權利保障條例,落實重大決策征求意見制度,推行黨務公開制度,建立健全常委會向全委會負責、報告工作和接受監督的制度等等,都是民主監督的必不可少的基礎性制度。從一定意義上可以說,黨內民主的發育水平,決定了黨內監督的水平。
第三個條件是把黨內監督與社會監督結合起來。黨內監督在現行體制下很重要,但只有把同體監督與來自外界的社會監督結合起來,才能最大限度地體現監督功能。據有關部門統計,中國的腐敗案件80%左右都是來自群眾舉報。社會監督、公民社會的發育,對于遏制公權力濫用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其實,在中央與地方的關系上也是如此,不放權地方積極性不高,但放權以后如何保證其不濫用權力?歸根結底,擴大社會制約,形成社會對公權力的監督,就是解決問題的途徑。而社會監督同樣需要民主的氛圍,需要國家權力運作公開透明。發展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形成黨內監督與社會監督的良性互動局面,是反腐倡廉的治本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