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碳經濟存在的經濟學問題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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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一、 前言
隨著人類經濟社會的發展和工業化進程的加快,對能源的需求不斷上升,大量化石能源的開發和使用,人為地增加了大自然的二氧化碳濃度,打亂了地球生態系統的平衡,導致全球變暖的溫室現象。
根據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internation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會的第四份氣候變化評估報告,在過去的100年(1906年~2005年)中,全球平均氣溫升高0.56℃~0.92℃,由于二氧化碳、甲烷、氧化亞氮等溫室氣體(ghg)造成的溫室效應使全球平均地表氣溫上升了0.3℃~0.6℃;預計21世紀末,全球平均氣溫(與1980年~1999年相比)將繼續升高l.8℃~4.0℃,平均地面溫度可能會升高1.1℃~6.4℃(ipcc,2007),這種全球的氣候變化將對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帶來一系列問題,包括冰川融化導致海平面的上升,干旱、洪水、颶風等極端氣候現象和自然災害頻發,生態系統退化等。
由于人們無節制地排放所引起的氣候變化引起各國政府的高度重視,1979年,第一次世界氣候大會上,氣候變化首次作為一個引起國際社會關注的問題提上議事日程。1988年,聯合國建立了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監測和報告全球氣候變化。1997年,在日本京都由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中制定的《京都議定書》(kyoto protocol),明確提出:“將大氣中的溫室氣體含量穩定在一個適當的水平,進而防止劇烈的氣候改變對人類造成傷害”的目標。2007 年,制定了《巴厘島路線圖》。各國政府就碳排放問題制定了一系列的戰略政策,并推進碳交易市場的發展。因此,本文認為有必要對低碳經濟的一些經濟學問題進行分析研究,為低碳經濟的發展提供必要的經濟學理論基礎。
二、 低碳經濟中的外部性(externality)及公共品性質
外部性往往是在缺乏相關交易的情況下,當社會成員(包括組織或個人)在從事經濟活動時,其經濟行為影響了他人的福利,卻沒得到相應補償或承擔相應義務的經濟行為。sidgwick(1883)在研究燈塔問題時首次提出這個概念,燈塔之光可以為路過的船只提供方便,卻很難向這些過路船只收費。低碳經濟中存在著外部性,當一個國家積極植樹造林,增加碳匯時,這就是正外部性(即外部經濟);另一方面也存在著負的外部性,可以明顯地表現為消費者或生產廠商向空氣中排放溫室效應氣體(ghg)時,所產生的溫室效應降低了整個社會的福利。英國的前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nicolas stern曾指出:“不斷加劇的溫室效應將會嚴重影響全球經濟發展,其嚴重程度不亞于世界大戰和經濟大蕭條。要求世界各國必須從國內生產總值中撥出 1%,約合1 840億英鎊對抗全球變暖,否則全球經濟將付出比治理這一問題高5倍~20倍的代價。世界每排放1噸二氧化碳,會造成至少85美元的破壞”(nicolas stern,2006)。這就是溫室氣體的排放所帶來外部性的經濟損失,就構成了社會總成本的一部分。
低碳經濟中的外部性同樣存在一些特性:首先,在低碳經濟外部性產生前,是無法產生任何交易行為的。例如,企業排放溫室氣體前不會與受氣候變化影響的受害者進行討論還價,以確定這種行為的產權形式或者交易方式,對于外部性的范圍和補償支付,雙方當事人也沒有在事前進行任何的談判。第二,低碳經濟中外部性存在產權的缺失,使事后的補償和談判存在困難。在外部性的情況下,每個人對自己的權利和責任的邊界的界定是模糊或者至少不明確的(張維迎,2005),環境資源具有某種不可分割性,即任何個人都不可能排他地消費、生產環境資源以及附屬污染物(marshall,1890)。因此,當企業將未經嚴格處理的廢氣排入空氣時,企業所污染的空氣是很難定義其產權,而這種產權的缺失卻使排污者過度使用這些物品,不考慮其他人的公共權利。第三,存在個人成本與社會成本的不一致,或者是個人收益與社會收益的不一致。產生負外部性的產業的產量,比社會最優狀態下要高,而產生正外部性的產業的產量,比社會最優狀態下要低(pigou,1920)。當存在外部經濟時,邊際社會收益高于邊際個人收益,社會是最優產量高于產業最優產量,當植樹造林產生的碳匯,所產生的社會收益會高于邊際個人收益。在外部不經濟時,存在邊際社會成本高于邊際私人成本,社會的最優產量低于產業的最優產量。低碳經濟中存在的是外部的不經濟,當汽車排出的廢氣污染了空氣,這種危害形成的成本加上企業的成本就構成社會總成本,環境污染的邊際社會成本將高于碳排放企業的邊際個人成本。
低碳經濟中的外部性屬于多邊的不可耗竭的外部性,這種不可耗竭的多邊外部性具有公共品的特征。公共物品是相對于私人物品而言,在消費上具有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的產品,低碳經濟中的碳排放、碳匯、能源安全等都具有公共品的特性:第一,非排他性。在競爭性市場中,商品的使用具有競爭性,當一個經濟主體對某種物品使用時會限制其他經濟主體對該物品的使用,例如消費者購買了某件牙膏、衣服,其他消費者就不能使用其購買的物品。但是在低碳經濟中溫室氣體的排放,植樹造林產生的碳匯、能源安全都具有非排他性,即就是一個經濟主體增加或減少對該物品的消費和使用不影響其他人對該物品的消費和使用,也不會使它的供給成本增加,第二,非競爭性。在競爭者性市場中,每增加一單位該商品的使用,將會增加其供給成本,無論消費購買的是衣服還是食品都會增加廠商的成本,邊際成本不會是零。對于公共品在給定的生產水平下,提供額外產品的邊際成本為零。例如,每增加一個人使用燈塔,不會再增加成本。清凈的空氣和能源的安全都具有非競爭性的特性。
由于公共品具有消費的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可以認為公共品是外部性的一種特殊形式(baumol,1977),公共品不能僅僅依靠市場力量達到資源的最優配置,非競爭性使配置資源的價格機制失去作用,例如,由于公共資源和環境的非排他性,任何人都可能會過度地使用公共的資源和清潔的環境,這就產生了“公地悲劇”(hardin,1968)。公共品也會使消費者產生“搭便車”的動機和行為,消費者的“搭便車”動機,即理性的個人有降低或隱瞞自己對集體消費品的偏好的動機,依靠分散決策的價格機制無法使集體消費品(公共品)的數量保持在最優水平,以價格為核心的市場機制無法達到帕累托最優狀態,出現了“失靈”(薩繆爾森,1954)。因此,由于低碳經濟中存在的外部性和公共品特性,這就很容易從經濟學的角度解釋為什么進入工業化社會以來,化石能源的排放引致了氣候的變化這樣的“公地悲劇”,而且由于“搭便車”動機存在,使減排的國際談判往往陷入僵局,難以形成一致意見。要解決低碳經濟的外部性和公共品特性所帶來的不利后果,目前做法主要有政府的干預和產權交易。
在《斯特恩報告:氣候變化的經濟學》中提出應當把目標設定為將溫室氣體含量穩定在450ppm~550ppm二氧化碳當量的范圍之內,如果目標高于上述范圍,就會大幅度地增加帶來嚴重危害的風險,當前大氣中溫室氣體的水平或存量相當于大約430ppm二氧化碳(nicholas stern,2006)。純粹以市場的方式,不會產生社會的最優解,而且由于外部性的公共特性,對于每個消費者可能存在負效用,在任何一個討價還討解中,會存在免費搭便車的問題。因此,當前國際社會已普遍考慮碳交易和政府干預的混合解決辦法,同時加強國際的合作與協調也是低碳經濟中重要工作。
三、 低碳經濟中的政府規制政策
政府管制是一種制度安排,是政府對經濟行為的管理和干預。規制往往發生于以下情況,產生缺乏公平競爭、環境污染、消費者權益受到損害、投資者被期騙等一些不良產業行為,而且這樣的不良產業行為不能被市場機制調整,即就是不能在市場的調整下實現帕累托的改進,當出現這些市場失靈現象時,政府就通過行政干預矯正這些行為,通過政策法規的執行,重新進行制度的安排。規制的過程也可以看作是消費者和廠商對規制政策及其后果所進行的討價還價的博弈過程,政府這種對市場配置機制的干預會改變商品和服務的生產、消費和分配行為,甚至會影響市場供給與需求的圴衡,影響交易的特征和買賣雙方的契約關系的條件。
由于低碳經濟中存在的外部性和公共品特性,使得人們無節制地排放溫室氣體,導致的溫室效應,這是一種市場失靈現象。而且這一現象受到國際社會的高度關注,管制已不僅僅只是局限于一個國家內部各利益集團的博弈,而是全球公共利益和國家利益、各國利益之間的博弈。當前政府的經濟與干預主要包括:一是政府管制。政府管制大都包括一些激勵性的規制政府:規定限額、技術標準、轉移支付的補貼等,其也還有處罰、命令等一些強制性的規制方法。例如,歐盟在能源、水泥、造紙、鋼鐵、電力等行業執行二氧化碳的限排制度,規定這些行業二氧化碳的排放限額,超過限額的企業進行罰款,英國還實施可再生能源配額證策;美國針對供電商實行可再生能源發電配額制(rps);日本對高耗能企業制定嚴格的能耗標準。我國目前的減排政策也主要集中在政府管制政策,包括自20世紀70年代未以來不斷實施和完善的三同時:排污收費、環境影響評價、環保設施與主體工程“三同時”,以及目前的各項環保制度:城市環境綜合整治定量考核制度、污染集中控制制度、環境保護目標責任制、排污申報登記與排污許可證制度、污染限期治理制度等。二是征稅。征收各種與能源環境有關的稅收。歐盟是最先采用稅收手段控制溫室氣體的區域,1990年芬蘭征收碳稅,1999年法國征收生態稅,2001年英國征收氣候變化稅,其他挪威、荷蘭、瑞典和丹麥也相繼征收了與碳有關的稅收。2007年日本也就對能源產品中的碳儲量征收環境稅。三是金融手段。也有許多國家采用金融手段,如英國的碳基金,其來源中英國的氣候變化稅,該基金用于促進研究與開發,加速技術商業化和投資孵化器。總之,無論政府采用那種規制方式,社會最優的排碳水平是很容易在政府規制的情況下達到,如果情況不是這樣,存在著信息不對稱的情況時,低碳經濟中各個經濟單位會就排碳的問題進行博弈,經過討價還價,最終達到次優的碳排放水平。
四、 碳交易中的產權分析
除了政府干預以外,解決外部性問題另一個解決方式是產權交易,使涉及外部性問題的各方就外部性的水平達成一個最優的協議。科斯(coarse,1960)提出著名的科斯定理,如果不存在交易成本,在法律權力得到某種安排后,當事人之間都可以通過市場交易達到資源的最佳配置;在交易費用為正的情況下,不同的權利配置界定會帶來不同效率的資源配置,所以產權制度的設置是優化資源配置的基礎。同時,在交易成本大于零的情況下,由于考慮到政府干預的成本可能會低于社會交易成本,因此,政府選擇某個最優的初始產權安排,就可能使福利在原有的基礎上得以改善;并且這種改善可能優于其他初始權利安排下通過交易所實現的福利改善。在低碳經濟中,如果我們能明確碳排放的產權,是可以通過碳交易實現社會福利的優化。碳交易就是對溫室氣體排放權的交易,可以在約定或規定一個國家或企業排放限額的基礎上通過購買合同或者碳減排購買協議(erpas),排放超過限額的需求方通過交易購買排放低于限額的供給方,獲得溫室氣體的排放額度。早在1997年的《京都議定書》中就明確環境合理容量是有限的,碳的排放權和減排量額度(信用)是稀缺資源,導致碳資產成為有價資產。
目前,碳交易中存在三種減排機制:清潔發展機制(clean development mechanism,cdm),聯合履行(joint implementation,ji)和排放交易(emissions trade,et),根據這三種機制存在兩種型態的碳交易,一是配額型交易(allowance-based transactions),是指在規定的配額總量管制下所產生的對超額減排量的交易,是一種現貨交易,可以由管制者制定、分配和拍賣減排配額,例如,歐盟排放貿易系統(euets)的“歐盟排放配額”(european union allowances,euas)、《京都議定書》中的分配額度(aau)。二是項目型交易(project-based transactions),是指因進行減排項目所產生的減排單位的交易,通常以期貨方式預先買賣,例如,清潔發展機制(cdm)下的“排放減量權證”、聯合履行機制(ji)下的“排放減量單位”,主要是通過發達國家與發展
五、 結論
低碳經濟中存在著多邊外部性,解決這些外部性問題的辦法一是政府干預,二是碳交易。在信息完全的假設前提下,無論政府采用哪種規制方式,都可以達到社會最優的排碳水平。而在碳交易中,無論產權如何界定,通過相應的機制設計,碳交易也可以達到低碳經濟的福利最優。因此,從經濟學的角度分析,只要有合理的制度安排,碳排放是可以通過政府干預或者碳交易的市場機制達到帕累托最優。
但是,在現實世界中的低碳經濟發展涉及的問題非常復雜,各個經濟單位之間存在著信息不對稱,國際上國與國各利益集團之間的博弈復雜多變,國內各種利益集團的利益分配和博弈也是很難協調,我們可以進一步用不完全信息或者不完全合同的理論來研究低碳經濟中排碳量的次優解。由于上述情況的存在也會加大低碳經濟的交易成本,產權界定更加困難,因此低碳經濟中存在政府直接干預和產權交易兩種機制并存的混合形式。科斯(coarse,1960)也指出,在交易成本大于零的情況下,由于考慮到政府干預的成本可能會低于社會交易成本,因此,政府選擇某個最優的初始產權安排,就可能使福利在原有的基礎上得以改善;并且這種改善可能優于其他初始權利安排下通過交易所實現的福利改善,“在某種意義上,政府是一個超級企業(但不是一種非常特殊的企業),因為它能通過行政決定影響生產要素的使用”。因此,隨著低碳經濟的發展,國與國之交流與協調加深,碳規制政策與戰略構想也將會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建立一個信息透明的碳交易國際市場將是今后發展的重要趨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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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icolas stern. the stern review on the ec- onomics of climate change,2006.
篇2
關鍵詞:產業結構升級;創新驅動;新興產業
作者簡介:洪銀興,男,南京大學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從事宏觀經濟研究。
中圖分類號:F06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7504(2014)01-0057-06
我國經濟發展進入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階段。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是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主攻方向。其中產業結構調整是經濟結構調整的中心任務。市場和創新將成為現階段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兩大杠桿。
一、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新起點
在當前階段研究中國的經濟發展需要明確經濟發展的新起點。中國GDP的總量達到世界第二。制約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因素由經濟總量轉向經濟結構,尤其是產業結構。在這個新起點上,經濟發展的著力點需要由速度轉向結構。從現在起我國的經濟增長速度將結束持續多年的10%左右的高速增長期,轉向8%左右的中高速增長期。增長速度減緩固然有外部市場的原因,但更應看作是主動調整。這是產業結構調整給長期的穩增長提供的機會。
過去人們特別重視企業競爭力,這是需要通過改革和企業制度創新來解決的問題。發展的實踐證明,產業競爭力比企業競爭力更重要。就如波特所說的,競爭力以產業為度量單位。對企業來說,產業的機會與威脅決定了競爭環境。這種環境既伴隨著風險,又隱含著回報。一個企業的競爭戰略目標在于使公司在產業內部處于最佳定位。對國家來說,國家的競爭力在于其產業創新與升級的能力。一個國家和地區的競爭優勢,最為重要的是發展該時代處于領先地位的新興產業,特別是主導產業的更新,形成具有自主創新能力的現代產業體系。[1]
國內經濟環境的變化直接決定我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方向。第一,在我國GDP總量達到世界第二的同時,我國的人均GDP 2011年達35083元(約5432美元),標志著我國的經濟發展水平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這意味著我國的產業結構應該由原來的低收入國家水平向中等收入國家發展水平提升。第二,2011年,我國的農業比重降到10.1%;工業比重達46.8%;與此同時,城市化率達到51.27%。這意味著中國已經從農業國變為工業國,并且進入城市化中期。這意味著我國的產業結構具有了新興工業國的產業結構特征,進一步的發展就是建立以城市為主導的產業結構轉型,服務業的作用相應凸顯。
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調整產業結構需要有全球視野。就像過去把世界分為三個世界一樣,全球經濟格局就產業結構特征也可分為三種類型國家:一類是消費和服務主導型國家,以美國為代表,這類國家又富又強,但面臨就業壓力;一類是制造業和出口主導型國家,這類國家經濟體大,就業充分,但不富不強;一類是資源型國家,其中有的是石油輸出國,富而不強,有的國家則十分貧困。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爆發后,全球經濟格局都發生轉型:消費和服務型國家針對就業問題,趨向發展制造業和出口。特別說一下美國的產業轉型。美國在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為了解決其就業壓力先后推出三大舉施:一是要求出口5年翻一番,目標是創造200萬個就業崗位,主要措施有:逼貿易剩余國提高匯率,為其出口騰出市場;放松對高科技產品的出口管制。二是再工業化。過去美國為了降低成本實施去工業化。現在提出再工業化,依靠制造業來吸納就業人口,主要措施有:大力發展自動化和精細化,以節約勞動成本,通過技術突破(如頁巖氣)降低燃料和原材料價格,支持國內制造業朝高科技方向發展,吸引高科技企業回流。三是發展綠色經濟,開發新能源,使綠色產業成為支柱產業。制造業和出口型國家針對大而不富問題,趨向消費拉動和發展服務業(尤其是金融);資源型國家減輕對外國的依賴性,傾向發展制造業。
很顯然,世界經濟結構轉型共同的取向是發展制造業和擴大出口。這種結構轉型對我國這樣的制造業和出口主導型國家的影響是巨大的。首先,國際市場競爭壓力加大,制造業產品的國際產能過剩也在進一步凸現,更不用說發達國家出口的制造業產品科技含量更高、附加值更大了。其次是制造業的國際資源供給環境進一步惡化。各個國家都在發展制造業,國際資源供給不僅不足而且價格飆升,這對制造業大國的影響巨大,同時也在倒逼中國產業結構的轉型。
長期以來一國的產業結構安排有比較利益之說,也就是按照資源稟賦的比較優勢安排產業結構。按此學說,我國基本上是發展勞動密集和土地、環境資源密集的產業,即使是利用外資的高科技產業也是主要利用我國勞動、土地和環境資源的環節。這種產業分工雖然能夠在國際貿易中獲取一定的貿易利益,但凍結與發達國家的差距。當我國進入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并達到中等收入國家發展水平后,產業結構定位就要由比較優勢轉向競爭優勢,需要通過產業創新培育產業的競爭優勢。其目標就是波特所強調的“一國產業是否擁有可與世界級競爭對手較勁的競爭優勢”(波特,1996)。如果還要使用比較優勢的概念,決不是指資源稟賦的比較優勢,而是比較競爭優勢。按此要求,我國的經濟開放不是單純要求參與國際分工,而是服從于提升自己的產業競爭優勢利用國際資源,把技術進步和創新作為思考的重點。
二、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戰略重點
根據十的部署,我國當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方向涉及三個方面:一是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先進制造業健康發展;二是加快傳統產業轉型升級;三是推動服務業特別是現代服務業發展壯大。對其必要性,可分服務業和制造業兩個方面來說明。
我國服務業的問題主要有三個:一是服務業比重太低,2011年三次產業構成比重分別是:第一產業10.1%,第二產業46.8%,第三產業43.1%。這種產業結構有明顯的低收入國家特征。主要表現是服務業比重明顯低于中等收入國家水平(50%),更低于高收入國家水平(70%),連我國臺灣地區都達到了68.5%。二是服務業結構具有低收入國家特征,表現為生產業太落后。三是國際服務貿易比重太低。
制造業的結構性問題主要有以下三個:
一是產能過剩嚴重。這是長期追求GDP的發展方式所導致的。尤其是在水泥、鋼材、玻璃等傳統制造業領域。產能過剩造成競爭費用太高,資源的浪費嚴重。再加上能源原材料成本不斷上升,造成了高產值低收入的產業結構。
二是制造業水平低。盡管我們的制造業產量名列世界前茅,有的處于第一位,有的處于第二位,但是國際競爭力不強。第一,科技含量和檔次低,美國在飛機制造、特種工業材料、醫療設備、生物技術等高科技領域占有更大份額,而我們是在紡織、服裝、化工、家用電器等低科技領域占有更大份額。第二,制造業產品中,“中國創造”部分少,品牌也是用外國的多,這意味著中國制造業處于價值鏈的低端,附加價值不高。
三是高耗能、高污染。能源、資源、環境供給不夠持續,增長效益低。據2009年數據,GDP占世界比重,我國為8.6%,美國為24.3%,日本為8.7%;消耗的世界煤炭,我國為46.9%,美國為15.2%,日本為3.3%;消耗的世界石油,我國為10.4%,美國為21.7%,日本為5.1%。就國內資源來說,人均耕地為世界平均水平的40%,人均淡水資源占有量為世界平均水平的25%,人均石油、天然氣可采儲量為世界平均水平的7%。這一方面說明,我們的人均供地水平、人均淡水資源、人均石油天然氣開采量等都是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國內資源也無力支撐高資源占用和消耗的制造業。另一方面從統計數據可以看到,我們的GDP占世界比重并不很高,但我們消耗的煤炭、石油占的份額卻很大,按照我國目前的能源消耗水平,我國的GDP如果要達到美國水平,全世界的石油和煤炭都給我國消耗都不夠。或者說,如果按照目前的這種模式發展的話,全世界的資源都給中國都不夠用。
過去,我國以制造業為主的結構之所以能夠支撐較長時期的發展,主要靠的是國際市場和國際資源。現在以制造業為主的產業結構競爭力明顯下降,世界性危機和產業轉型又導致國際市場產能過剩,國際市場競爭過度又導致保護主義越來越嚴重,中國制造品頻繁遇到各種方式的打壓和懲罰,資源和環境的壓力也造成了制造業增長的極限。這意味著,在當前的國際經濟背景下,我國經濟長期增長的引擎由外轉內,也就是擴大內需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戰略基點。與此相應,我國的產業結構也應該由外需型結構轉為內需型結構。外需型結構指的是以參與國際分工為目標的結構,內需型結構指的是以國內發展為目標的結構。這種產業結構真正建立在質量和效益的基礎上,更有競爭力,更可持續。具體表現是經濟發展更多地依靠現代服務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帶動。這種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反映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
在工業化和城市化進入中期階段后,內需型產業結構的重要特征是服務業尤其是現代服務業的快速增長。其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首先,客觀規律是在工業化進入中后期時,服務業增長更快,服務貿易較產品貿易增長更快。服務業特別是現代服務業發展潛力和增值空間大于制造業。“微笑曲線”也表明,服務環節的附加值明顯高于制造環節的附加值。其次,經濟發展由投資拉動轉向消費拉動依托服務業的發展。服務業與制造業的明顯區別是:制造業的生產地點可以與其市場也就是與消費地點分開;服務業則不同,其服務與消費在地點上不可分離。哪里的消費需求旺,服務網點就到哪里去;反過來,服務網絡到哪里,哪里的消費就會熱起來。最為明顯的是當前的信息消費熱就是同信息服務熱相互促進的。我們現在正在討論現代化指標,現代化的許多社會發展目標的實現都要依靠服務業的發展。
服務業本身也有個轉型升級的問題。相對于傳統服務業,現代服務業是適應現代人和現代城市發展的需求,而產生和發展起來的具有高技術含量和高文化含量的服務業。金融服務、科技服務、文化服務、國際商務、信息服務等現代服務業對當前經濟發展的帶動作用越來越明顯。服務業的技術手段也在升級,突出表現是電商對傳統服務業的挑戰。電子商務已占零售總額的20%~30%,在年輕人中占50%,而且,電子商務也正在以“支付寶”之類的方式進入金融領域。
當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戰略重點與生態文明建設相關。面對工業化初中期階段產生的生態和環境遭到嚴重破壞的現狀,推進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的前提是在源頭上扭轉生態環境惡化趨勢,源頭就是空間格局、產業結構、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其中產業結構最為突出。根據生態文明建設調整產業結構就需要創新綠色產業,淘汰高耗能、高排放產業。創新的綠色產業,不僅是指節能環保產業,還包括替代化石能源的新能源產業、新材料產業等,這些都屬于現階段世界各國都在創新和發展的戰略性新興產業。
面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戰略方向,現階段調整產業結構不能走傳統的調整投資結構的計劃方式。創新和市場是產業結構調整的兩個杠桿。其中市場調節特別重要。從理論上講,結構調整的市場作用機制主要是兩個:一是市場選擇,二是優勝劣汰。只要政府不干預市場的這兩個作用,只要政府不保護落后,我國長期存在的過剩產能就能被市場所淘汰。
三、創新驅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
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依賴于產業創新。人們對這場世界性危機以后即將迎來新一輪科技和產業革命已經形成共識,但對這一輪科技和產業革命屬于第幾次有不同的表述,有的認為是第六次,有的認為是第四次。產生分歧的原因在于歷史上發生的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的時間和次數并不總是重合的,科技革命的次數多于產業革命的次數。但不管怎么說,正在進行和即將到來的科技和產業革命一定是結合在一起的。
如果說前幾次科技和產業革命分別著力于解決機器代替人手,電腦代替人腦的話,那這次科技和產業革命則是破解人類持續發展與自然資源供給及生態環境承載之間的激烈矛盾,解決人類自身的生存和可持續發展問題,涉及能源、生命科學和技術問題。就如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獲得者閔乃本院士所描述的:以電流為信息載體的集成電路將于2016年達到技術極限,2019年達到物理極限,人類必須發展新一代信息載體和信息產業;人類生產和生活所依賴的化石能源已面臨枯竭,溫室氣體大量排放危及人類自身安全。人類必須發展為生產生活提供廉價電力的新能源,提供代替石油的新一代燃料和高密度儲能的材料、器件和技術。[2]人類必須發展生物技術與產業,以確保人類的溫飽、健康與生存。與此相關的新興產業就涉及: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節能環保、新材料、生物技術、生物醫藥等。
在現實中,自世界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各國都在著力推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據有關資料統計,美國著力發展新能源、生物醫藥(干細胞)、航天航空和寬帶網絡技術。日本著力發展新能源、新型汽車、低碳技術、醫療技術和信息技術。歐盟國家著力發展綠色技術、低碳技術和新能源汽車技術。巴西、墨西哥等發展中國家著力發展新能源和綠色環保技術。
可見,新科技和產業革命以創新知識密集產業和綠色技術產業為標志。由此催生的戰略性新興產業,是新興科技和新興產業的深度融合,既代表著科技創新的方向,也代表著產業發展的方向。我國過去幾次科技和產業革命都沒有能夠趕上,失去了機會。這次再也不能與新科技革命失之交臂。
戰略性新興產業基本上都是制造業。這對我國這樣的制造業大國有特別的意義。過去中國的制造業由于科技水平的原因,在世界上只能在價值鏈的低端跟著走,即使是技術創新也只能是以引進和模仿的方式進行跟隨創新。現在我們的經濟總量達到世界第二,制造業規模也在世界上領先了。這個時候就要領著走了,需要在世界范圍內由跟隨轉向領跑,要領著走就要創新,靠研發來進入價值鏈的高端,也就是需要提高高科技產品和創新產品的全球份額,增加具有國際品牌的“中國創造”產品和技術的數量。尤其是在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有中國創造的份額,甚至在某些領域占領世界科技和產業制高點。
在全球化、信息化、網絡化的時代,我們國家同發達國家已經站在同一個創新起跑線上,現在的關鍵就是要看產業創新,美國、日本、歐洲這些國家所發展的產業,同樣也是我們所要發展的產業,你在搞新能源,我也搞新能源,你搞生物醫藥,我也搞生物醫藥,大家都在同一個創新起跑線上。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庫茲涅茨講了一個觀點:“科技和產業的時代劃分是以許多國家所共有的創造發明為依據的,這是現代經濟增長的一條特殊真理。”前段時間,全世界都在搞信息化,現在全世界都在搞生物醫藥、生物技術、新能源,這都是我們要做的。
我國前不久確定的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包括節能環保、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高端裝備制造、新能源、新材料和新能源汽車。這些同世界科技和產業革命的發展方向是一致的。需要進一步指出的是,世界科技發展日新月異,我國科技創新的謀劃和創新的速度要緊緊跟上。就如近年來創新的3D打印技術對中國制造業大國是新的挑戰。中國制造業國際競爭優勢主要在于勞動力資源豐富并相對便宜。3D打印技術的產生就使制造業技術從設計到模具,到車、鉗、刨等工序都被替代,而且更加精細。這樣一來,我國制造業的國際競爭優勢將消失。這意味著我國的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將更為緊迫。
產業創新實際上是培育國際競爭中的產業優勢。所謂產業競爭優勢,是指“一國產業是否擁有可與世界級競爭對手較勁的競爭優勢” (波特,1996)。這就明確了科技創新的方向和著力點。一方面,科技創新要與產業創新結合,瞄準現時代產業發展方向尤其是戰略性新興產業進行科技創新,加快高科技產業化的進程。另一方面,科技界與產業界結合,產學研協同,解決好創新產業的重大科學問題。再一方面,以科學研究的國際化實現開放式創新。創新沒有國界。創新的產業進入國際前沿的前提是科學研究進入國際前沿。科技人才的國際流動、信息通過互聯網的流動、科學研究的國際合作,可以沖破各種技術流動的壁壘,使產業創新得到國際最新科技成果的支持。
戰略性新興產業是創新的成果,其成長不可能一帆風順,需要不間斷的創新。這也是新興產業成為主導產業的關鍵性問題。我國光伏產業發展遇到的“滑鐵盧”就說明了這一點。一般說來,戰略性新興產業成長的生態環境涉及三大需求:一是科技需求,掌握當今世界最為高端的科學技術;二是市場需求,其產品為市場所接受,實現其價值;三是財務需求,其投入、成本和規模等因素影響財務和利潤的核算。目前阻礙戰略性新興產業成長的因素或者說支持其成長的路徑主要有以下三個。
一是新產業的規模經濟問題。一個新產業一被重視便一哄而上,重復建設,重復投資,在市場上就是過度競爭。解決這個問題的途徑就是在制度安排和計劃安排上克服重復、分散投資,實現優勢集中,并且從研發到制造再到采用形成產業鏈,達到范圍經濟。這是產業組織創新。
二是新產業的市場問題。新產業的生命在市場,尤其是其初期階段。光伏等產業一開始就把市場定位在國外,95%以上的市場在國外,受制于人。其受保護主義打擊是必然的。因此,對新興的戰略性產業,其內需市場是首要的,不能只是依靠外需。政府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扶持首先是市場扶持,也就是消費拉動。這是市場創新。
三是新產業的成本控制問題。[3]新產業成長的初期階段普遍遇到的問題是成本太高,價格處于高位,市場一時難以接受。由此產生的財務壓力會使新產業半途而廢。降低新產業成本的路徑主要在兩方面:一是進一步推進創新,發現和創新降低成本的新技術、新材料。二是政府對新產業的技術研發給予必要的補償和投入,同時也要對新產業產品使用者所產生的沉沒成本給予必要的補償。例如原先使用化石能源的企業現在使用新能源,其與化石能源相關的設備不能再使用了,這就是沉沒成本。
對于面廣量大的傳統制造業來說,也有個在創新中提升的問題。根據熊彼特的界定,創新就是創造性毀滅。傳統制造業不創新就要被毀滅,因此其創新更為緊迫。其創新路徑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是傳統制造業向新興產業轉型。目前大部分新興產業不是在傳統制造業企業中產生的,也就是另起爐灶的。有的是科技創新所孵化的科技企業發展而成的,有的是依靠新投資發展起來的。傳統產業企業有技術改造動力,但沒有創新新產業的動力。例如新能源產業不是在現有的化石能源企業中產生的。究其原因,除了創新產業成本和風險大外,主要是傳統制造業企業阻礙對自身的替代性競爭,產生替代性新產業后形成的沉沒成本,成為其產業創新的阻力。實際上,傳統產業創新產業是最為有效的。一方面技術上相通,技術上轉型方便。另一方面市場渠道已經存在,市場轉型的阻力小。因此傳統制造業向新興產業轉型的總體財務成本小,市場風險小。IBM從電子信息產業向軟件服務業升級就是非常成功的例子。關鍵是傳統制造業真正感受到市場競爭的壓力。
其次是傳統制造業的技術創新。依靠研發和采用新技術,一方面實現產品升級,例如重化工業向生產新能源、新材料產品升級;另一方面進入新產業的產業鏈,如裝備制造業轉向新能源的裝備制造;再一方面與信息化深度融合,采用新產業技術,實現高端(高科技)、高效(高附加值)、低碳、低能源消耗。這樣,傳統制造業就能在創新中得到生存和發展。
最后講一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組織問題。結構調整本來就是市場要做的事,市場能做的事要盡可能交給市場,政府不要包下來,市場的作用就是優勝劣汰、市場選擇。尤其是依靠市場淘汰落后產能,依靠市場形成創新的壓力。當然,產業結構調整不能只丟給市場,政府還是要發揮作用,政府的作用是什么?是支持創新,尤其是更多地支持產業創新,支持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
參 考 文 獻
[1] 洪銀興:《產業創新與新增長周期》,載《經濟學動態》2009年第10期.
[2] 洪銀興,蔡昉,劉偉,楊瑞龍:《中國經濟學家年度論壇專家演講稿(二)》,載《當代財經》2010年第2期.
[3] 洪銀興:《迎接新增長周期:發展創新型經濟》,載《學術月刊》2010年第1期.
Direction and Impetus in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HONG Yin-xing
(Business College,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93,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