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家務勞動補償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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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摘要】家務勞動補償請求制度是 2001年修改婚姻法新增設的內容。這項制度的設立對于提升家務勞動的社會價值,保護對家庭做出較多貢獻一方的合法權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但這畢竟是一項新增內容,理論設計上存在不足,實踐中可操作性不強,立法目的實現的預期效果不令人滿意。因此,完善家務勞動補償請求制度的立法設計,使之更具可操作性,更好的實現其立法目的,正是本文所追求的目標。
一、家務勞動補償請求制度的意義
家務勞動補償請求制度 ,主要是指夫妻離婚時,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對家庭付出較多義務的,另一方應給予財產或物質補償的制度。對此 ,新 《婚姻法 》第40條規定: “夫妻書面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歸各 自所有,一方因撫育子女、照料老人、協助另一方工作等付出較多義務的,離婚時有權向另一方請求補償,另一方應當予以補償”。
家務勞動補償請求制度的提出具有十分重要的社會意義:
1、它肯定了家事勞動的社會經濟價值基于婚姻而產生的家庭不僅是一個社會組織,也是個經濟組織,具有實現人口再生產、教育子女、贍養老人和組織經濟生活的社會職能 ,要履行這一職責,需要家庭成員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從事大量而繁重的家務勞動。家事勞動是社會勞動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占社會勞動相當大的比重,理應得到和社會職業勞動同樣的認可和評價。
對家事勞動予 以經濟評價已是國際社會的主流認識。1974年國際婦女年聯合國會議 ,在世界行動計劃中指 出: “家事對家庭生活而言,非常必要,但一般僅承認其具有極少經濟的、社會的價值。惟所有的社會若希望達成維持家庭 、教育子女之基本任務,則對于這些家事勞動,應給予高的評價。”腳 ”’對家事勞動的經濟評價實質上是承認夫妻一方 (主要指妻子 )家事勞動與夫妻另一方的社會職業勞動具有同樣社會經濟價值和同等地位。貫徹了男女平等原則,也使家事勞動在夫妻財產制中有它的一席之地。世界許多國家的民法典都對家事勞動的經濟價值給予積極的肯定。如 《瑞士民法典》第164條規定:負責料理家務、照料子女或扶助配偶他方從事職業或經營事業的配偶一方 ,有權請求他方支付一筆合理的款項,供其 自由處分;第 165條規定:在協助配偶他方從事職業或經營事業中,配偶一方的付出顯著超過其撫養家庭應做出的貢獻的,其有權請求為此得到合理的補償金。 (德國民法典》對家事勞動的經濟價值也做出了明確規定,該法第 1360條規定:夫妻雙方相互負有以其勞動和以其財產適當撫養家庭的義務。家務處理交予夫妻一方的,該方以處理家務履行其以勞動撫養家庭的義務。這里的以 “勞動” “撫養家庭”包含了家事勞動的經濟價值。
我國從婚姻立法的角度對家事勞動的經濟價值、社會價值予以肯定,與國際社會接軌,是我國社會發展、法律進步的表現,對我國家庭和諧、社會發展進步具有積極的意義。我國是個發展中國家,家務勞動的社會化程度較低,多數家庭的家務勞動量較大,消耗了家庭成員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如果我們無視家務勞動的存在及其價值,就是對家庭這個社會的基本細胞存在的藐視,而在人類社會個體家庭還遠沒有完成其使命的今天,家庭必將繼續存在,家務勞動就不可或缺。那么,承認家務勞動的價值,保護創造家務勞動價值的人的利益就是我們不可回避的。
2、家務勞動補償制度體現了夫妻在家庭關系中地位平等、權利義務一致的民事法律的公平原則
公平原則是民法的—個原則,體現在家庭關系中要求夫妻在家庭共同生活中平等地享有權利,平等地承擔義務,任何一方不能只享受權利或多享受權利,不承擔或少承擔義務。家庭生活涉及撫養子女、照顧老人,處理 日常家事等方方面面 ,需要夫妻之間的分工協作。但我國受傳統觀念影響, “男主外 ,女主內”的家庭分工模式在很多家庭還占主導地位,妻子承擔的家務占絕對多的比例。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因夫妻的共同利益可以不作個體化區分,付 出較多一方必然能從未來的共同生活中得到因自己的奉獻和犧牲所帶來的回報。一旦離婚 ,為家庭付出較多義務一方,如果不能因此而得到相應補償,就是權利義務不對等,就等于是一方無償侵 占了另一方因家事勞動而創造的價值,從而違反了民法的公平原則。鑒于此,《德國民法典》第 1356條規定:“夫妻雙方在選擇和從事職業時,應適當考慮夫妻另一方和家庭的利益”。
固然,由于男女性別的差異性特點,只有婦女才具有生育、哺乳的天然能力,在撫養子女和從事家務勞動方面也比男性更具有先天優勢。但根據經濟學的原理 .女性的這些特異能力在婚姻外部得不到評價 ,不象男性的人力資本那樣是一種進人市場交易的資源。一旦婚姻終止時,由于婦女的人力資本具有專用性,其不可收回的資本投人的損失就是一種沉沒成本.沉沒成本越大.婦女退出婚姻所受的損失就越大。對于男性而言,在得到婦女協助的情況下.把自己的人力資本投向市場,獲得較大的投資回報。因此當代許多國家,即使實行分別財產制,在婚姻關系終止時,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或雙方共同所得的財產也按一定比例予以分割,以減少離婚時婦女隱含勞動的付出,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婦女退出婚姻的障礙。分別財產制的鼻祖——英國,在判例法中允許妻子在離婚時對家庭財產予以平均分割。
我國婚姻法規定分割夫妻財產時照顧女方的原則,以及修改后增設的家務勞動補償請求權的規定,是以法律制度化、固定化的形式,通過承認女性特殊性人力資源的價值,使之以平衡的心態對待家務勞動,發揮其優勢。符合婦女人力資本專用性特征。對于女性,由于其人力資源的特殊性,完全沒有必要非要在職業場上處處與男性比高低、與男性平起平坐、從事力所不及的工作,才算是成功的女性。當女性承擔起繁衍下一代、教育子女等這些男人所無法替代的責任時,同樣是成功的女性。但有一點必須明確,那就是她的家務勞動社會價值應得到承認,并采取有力的措施予以保護。對此 ,北歐的一些國家為不外 出工作的家庭主婦發工資 ,以此肯定家務勞動的價值.也值得我們借鑒。所以我國婚姻法規定給予家事勞動以經濟評價,和給予對家事勞動付出較多一方以經濟補償,可以協調婚姻當事人的勞作分工、利益分配 ,實現法律公平公正,這也是法律所尋求的個人權利與社會公平間取得平衡的結果。
3、家務勞動補償制度對保護為家庭付出較多義務一方的利益,撫慰這一方不平衡心理起到積極作用
我國婚姻法關于離婚的指導思想是“保障離婚 自由,防止輕率離婚”,但現實生活中,有些夫妻長期感情不合 ,卻不選擇離婚,很大程度上,往往就是因為有一方將其心血和精力大多傾注于經營家庭上,社會競爭能力減弱,離婚后又得不到對方任何補償 ,生活水平下降,心里極其不平衡。許多婦女為此心里扭曲,精神壓力大 ,既傷身體,又影響個人發展。而承擔家務少或不承擔家務的另一方,往往有很多學習深造、發展事業的機會 ,一旦離婚,一方面擺脫 了對家庭的責任,另一方面,可以更有精力的利用婚姻關系 “系統性剝削”對方勞動進行的自我積累而大展宏圖。 對于這一現象,法律不采取補救措施的話,為家庭付出較多一方得不到慰藉,必然限制他對離婚 自由權的行使。反之 ,如果法律上有個明確的說法 ,對從事家務的一方 ,在超出其應盡家庭義務的,離婚時予以補償,就能使其得到一些慰藉,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也能安心料理家務,離婚時無后顧之憂。同時,這種補償規定 ,對于非從事家務勞動,一心只顧自己發展,不履行家庭生活責任一方而言,是要付出代價的。從而增強其 自覺履行家庭生活責任的意識。
二、家務勞動補償請求制度存在的問題及立法建議
關于離婚時家務勞動的經濟補償 ,各國立法規定有所不同。1、如在補償的時間上,國外有些國家的民法典規定 ,既可以在離婚時提出,又可以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提出,如《瑞士民典》第 164條就是這樣規定的。我國婚姻法規定必須是在離婚時提出經濟補償 ,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及離婚后都不可以提出。2、在離婚經濟補償適用的財產制上也不同,如 《德國民法典 》采取剩余共同制 , 《瑞士民法典》采取所得參與制,均有共同財產制的特點。 (剩余共同制,即夫妻一方的終結財產超出開始財產的金額 ,多余一方的部分 ,對半分割補償給另一方。)我國婚姻法第 40條關于離婚時一方行使經濟補償請求權的前提條件是:夫妻雙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約定實行分別財產制,即夫妻書面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歸各自所有,一方為家庭付 出較多義務的,離婚時才可向對方請求經濟補償。如果夫妻雙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沒有約定實行分別財產制,而是實行法定的婚后所得共同制 ,則不能請求經濟補償。認為在這種財產制中,夫妻雙方離婚在分割共同財產時,對于家庭生活夫妻一方超出其應盡義務的,可以多分共同財產,作為其超出應盡義務的回報。如果夫妻雙方約定婚后所得財產,部分歸共同所有,部分歸各 自所有,依據婚姻法第 加 條的規定 ,也不能請求經濟補償。我國婚姻法關于離婚時家務勞動補償制度的規定在理論設計上存在不足,實踐中可操作性不強。
我國婚姻法對夫妻財產關系的調整雖然規定了約定財產制和法定財產制度兩種,但現實的絕大多數家庭并未對財產作任何約定,夫妻的財產關系主要適用法定的婚后所得共同制。筆者對黑龍江省牡丹江市這一中等城市的 200個家庭的隨機調查中得 出的數據發現 ,約定完全適用分別財產制的不到 1%,即使是采用約定財產制,多數家庭也只是約定夫妻財產部分共同所有,部分分別所有。調查起訴到法院的 150件離婚案件中,請求家務勞動補償的只有 1件,且因為沒有適用分別財產制而沒有得到支持。這說明法定的婚后所得共同制仍然符合我國國情。離婚經濟補償制度以分別財產制作為適用條件超前于我國家庭夫妻財產關系的實際,但婚姻立法卻以此作為實行離婚時的救濟制度的前提條件,就使得這一救濟制度的適用范圍大大受限,難以達到其預設的目的,也不能滿足調整我國夫妻財產關系的實際需要。
設立離婚時家務勞動補償這種離婚救濟制度的 目的,一是承認家務勞動或協助工作的價值;二是彌補分別財產制度存在的實質上的不平等 ,因為在夫妻分別財產制下,離婚時雙方無共同財產可以分割 ,如不做出一定補償,為家庭生活、對方事業發展付出較多義務、貢獻較大一方的價值就無從體現,為了平衡夫妻雙方利益關系,體現法律公平公正,婚姻法規定在實行分別財產制的夫妻離婚時,一方應對為家庭做出較大貢獻的另一方給予補償。
問題在于,在不實行分別財產制而實行共同財產制或部分共同財產制、部分分別財產制的家庭中,如何承認家務勞動或協助對方工作或對對方事業、學業提高做出貢獻的一方的價值,保護這一方應得的利益?從婚姻立法對離婚時共 同財產分割的規定看 ,認為共同財產制本身就是承認了家務勞動與社會勞動具有同等價值,否則只從事家務勞動的一方無權分割共同財產。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簡單明確,這一立法規定的前提是在一方完全從事家務,不作任何社會工作,沒有經濟收入的情形下設計的,而實際上,現在的家庭 ,夫妻一方完全不從事任何外出工作的很少。城市里雙薪家庭是絕對的主流,農村夫妻雙方都外出務農、務工也占多數。這種情況下,女子外出工作的結果是,仍未改變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的分工觀念 ,婦女既要主內,又要主外。由于實行共同財產制,因而離婚時對妻從事的家務勞動并不認同其價值 ,因為法律沒有規定對其付出予以補償。這實在是立法的一大缺憾。
在我們調查的 150例離婚案件中,離婚當事人的年齡集中于 28~’’57之間。當事人婚姻關系存續的時間多在 1—18年之間。這說明夫妻結婚生育以后,尤其是人到中年,子女尚未成年,父母開始年邁體衰需要照顧,本身工作壓力較大,經濟負擔重,因此在情感上、家庭生活方面就極易出現問題,這一時期是夫妻的多事之秋。雙方共同生活多年之后,多數家庭女方不得不把人生中大好的黃金年華、精力和體力奉獻給家庭、孩子和丈夫,在懷孕、分娩中還要承擔體質下降、留下終生疾病甚至因此獻出生命的風險。繁重的家務勞動消耗女性大量的時間、體力和精力的同時,必然影響他們的學業提高、知識更新、工作進步、職稱晉升等,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失去就業或選擇更好職業的機會。而配偶對方,則基于對方的奉獻和犧牲從中獲得巨大利益.學業進步、事業發展、社會地位提商等等。對此,婚姻法規定,離婚時,夫妻共同財產平分秋色,而不以雙方收入的多少為衡量標準,再加上有利于保護婦女兒童的照顧性條款,這樣,就等于對家務勞動的價值進行了正確的評價,就算是為婦女對家庭付出較多貢獻的特殊照顧了。如果我們不仔細分析夫妻各方對家庭的實際投入,就會誤認為是一種超出男女平等原則的對女性的特殊照顧,而不認為這是對女性在家庭中大量投入的回報。相反,如果將這個問題置于市場經濟條件下討論,一個已婚婦女在家庭中所付出的勞動和代價,其實遠非夫妻財產的一半所能補償。法律規定對離婚夫妻中女性財產的照顧 ,只不過是將本屬于婦女應得的權益說成是照顧罷了。事實上,丈夫那點高收入在女性對家庭的無償投入面前早應黯然失色。目前,我國一個家庭保姆的月工資一般 350—600元不等,外加吃住,月開銷 700-1000元。按此標準計算 ,一個已婚婦女對家庭的家務投入以貨幣計算每年不下 1萬元,以一位結婚時間已過 15年的婦女為例 ,如果她離婚,家庭對她的補償,僅家務勞動一項,就高達 15萬元。若再加上生兒育女的補償和屬于共同財產應得的份額,其離婚后實得的財產就更多了。但司法實踐中,人民法院即便是特殊照顧女性的離婚財產案,也很少有突破上述限額的。
市場經濟是法制經濟, “公平公正”、 “等價有償”等原則 ,是我國現行法律制度的基本原則。如果在共同財產制下 ,對一方所作的貢獻或付出,法律不予認可的話,法律的公正性必然受到質疑。因此,筆者以為,在民法典制定的過程中,對婚姻法關于 “離婚時家務勞動的經濟補償”應作進一步完善 ,使其在立法設計上更合理,司法實踐上更具可操作性 ,這不僅是市場經濟法制建設的客觀要求,也是全面落實保障婦女權益的需要。為此提出以下設想:
1、對于適用分別財產制的家庭。如果一方為家庭付出較多.即使是不離婚也應當允許請求經濟補償。以避免離婚時夫之財產可能脫手或即使有也可能難保財產分配 。
2、離婚時家務勞動補償請求權的適用范圍,由夫妻約定適用分別財產制擴大至法定共同財產制及部分共同、部分分別財產制的任何夫妻。具體辦法如下:
(1)法律明確規定,夫妻可設立各自的個人財產帳戶,將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各 自所有財產的一定比例如百分之三十或四十作為對家庭付出較多貢獻一方的補償,離婚時.只要一方符合補償的相應條件,就應該將其補償份額劃歸獲得補償的另一方所有。
(2)設立夫妻婚姻住房法律概念,確認婚姻住房的特殊法律地位,以確保離婚后婦女有住房。即一方對另一方的補償包括以住房補貼。如在法律中明確規定,凡屬婚姻住房,夫妻任何一方無權私 自處分,即使是婚前房產。在共同財產不足以補償另一方時。就以婚前個人房產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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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離婚,自由,正義,衡平,救濟,補償,家務勞動
追尋自由是人類固有的本性。“文化上的每一個進步,都是邁向自由的一步。”[1](P456)自由是與束縛、強制、限制相對應的,是在社會關系中人與人之間關系的一種狀態。但是,“自由是社會中的自由,不是孤立的、無聯系的、個人的自私的自由。此時,自由是一種狀態,自由是通過平等的限制來實現的。自由又是一種結構,個人的自由、團體的自由和眾人的自由都不能找到任何憑借和渠道來侵犯社會中任何個人或任何類別的人的自由。從而認為這種自由只是正義的代名詞,是與正義的同一。”[2](P105~106)正義通常被認為是法律應努力達到的目的的道德價值,是一個法律制度通過承認某些利益并將它們限定在應該被認可的那些利益范圍之內來完成法律秩序的目的。因此,可以說,自由是正義的內容之一,正義連接了自由和平等。也可以說,自由的限度是正義,為了實現正義,人類必須對自由作出某種程度的限制。正如著名的哲學大師羅爾斯教授在《正義論》中所指出的:一個正義的社會,應當符合兩項原則:一是自由的原則,二是差異的原則。社會的公正應當這樣分配:在保證每一個人享受平等自由權利的前提下,強者有義務給予弱者以各種最基本的補償,使弱者能夠像強者一樣有機會參與社會的競爭。[3](P3)保護弱者的正義觀歷來是法律的重要價值理念。因此,保護婚姻家庭中的弱者利益,以保證婚姻的社會價值和家庭的社會職能的正常實現是婚姻家庭立法的正義所在,也是婦女權益保障法所追尋的目標。保障離婚婦女的合法權益就是要在保障離婚自由的前提下,通過對離婚當事人中弱者的利益予以救濟,所受的損害予以補償,最終達到各方利益的平衡。
一、離婚自由:人類不懈的追求
人類的離婚制度經歷了從禁止離婚主義到許可離婚主義、從專權離婚主義到平權離婚主義、從限制離婚主義到自由離婚主義、從過錯離婚主義到無過錯離婚主義、從有責離婚主義到無責離婚主義的發展過程。盡管“這幾大主義”的演變并非是截然分開的不同歷史階段,它常常是扭結在一起,共同存在于某一歷史階段的,但人類追尋離婚自由的腳步是明晰可見,從未間斷的。
人類早期的婚姻制度是以男尊女卑、男權文化為基礎,與家族利益、傳宗接代聯系在一起的,東西方的法律文化概莫能外,這從各自對婚姻的定義中即可看出。羅馬早期法學家莫德斯汀認為:“結婚是男女之間的結合,是生活各方面的結合,是神法與人法的結合。”[4](P31)中國古代《禮記?昏義》稱:“婚禮者,將合兩姓之好,上以祀宗廟,下以繼后世也。”日爾曼習慣法認為,婚姻的目的不是個人感情的滿足,而是合法繼承人的再產生。①因此,親屬立法必須以保障家族利益為能事,婚姻解除的理由自然與此相關。結婚既然不考慮當事人個人的感受,離婚也就不可能有個人的自由。這正是專權離婚主義下男性片意離婚制度的語境。無論是古羅馬有夫權婚姻中的片意離婚,還是中國古代的丈夫休妻均只是男性享有離婚的權利與自由,女性是沒有任何權利與自由的。
禁止離婚主義濫觴于歐洲中世紀的教會法,當婚姻被教會法視為“神作之合”時,人便不可離異之。夫妻一旦締結婚姻關系,便無離異的可能。換言之,禁止離婚主義是禁止一切情形之下的離婚,無論當事人之間出現何種問題,一律不準離婚。由于禁止離婚極不符合人性,教會法創設了婚姻無效②制度與別居制度③,以作為雙方無法共同生活的救濟。
在15、16世紀的婚姻還俗運動中,禁止離婚主義逐漸退出歷史舞臺,許可離婚主義成為歐洲各國離婚法的主流。早期的許可離婚主義以限制離婚為特征,盡管資產階級提出天賦人權,主張婚姻關系是契約關系,應當允許離婚自由,但同時仍強調婚姻契約的神圣性,對離婚進行種種限制。即在離婚立法中實行過錯離婚主義和有責離婚主義。一方犯有重婚、遺棄、虐待的等主觀過錯或因客觀上有重大不治之疾病、精神病或不能“人道”等客觀原因致使婚姻目的不能實現時,無過錯或無責的一方有請求離婚的權利,并以獲得離婚扶養費或損害賠償費作為救濟。而有過錯或有責的一方則無請求離婚的權利。
自由離婚主義濫觴于蘇聯十月革命之時,其特征是尊重當事人的離婚意愿,對離婚的主體和離婚的理由在法律上不作限制。上世紀60年代末始自美國的離婚革命,以無過錯離婚主義取代了過錯離婚主義,將“婚姻無可挽回的破裂”作為離婚的唯一理由。在裁判離婚的法定理由方面真正實現了自由離婚主義的理念。自由離婚主義是一種平權離婚主義,即享有離婚權的主體在法律上地位是平等的。夫妻任何一方,無論是男方還是女方,有過錯方還是無過錯方,均可依照法定程序提出離婚。自由離婚主義更加符合婚姻的本質,是現代離婚立法的發展趨勢。[5](P158)無過錯離婚主義在離婚時不需要當事人提供具體的離婚理由,這就減少了當事人在法庭上的相互指責,減少了舉證責任,同時也減少了當事人作偽證,或者雙方聯手共同欺騙法庭的情形的發生。
到20世紀末,世界上已有許多國家采納了無過錯離婚主義。無過錯離婚主義的破裂原則的采用,不僅超越了法系,也超越了社會制度體系。亦即不分大陸法系或英美法系、亦不論資本主義國家或社會主義國家均有采用,而成為離婚發展的世界性共同趨勢。[6](P151)我國也在1980年婚姻法中實行了無過錯離婚制度。無過錯離婚之法定離婚理由的立法模式主要有兩種:一是實行徹底的破裂離婚主義。如英國、澳大利亞在離婚中將婚姻關系破裂作為離婚的唯一理由,以分居一定期間推定婚姻破裂。二是兼采破裂主義與有責主義,如法國民法典既規定了合意離婚、破裂離婚,又規定了有責離婚(法國民法典230—240條)。日本民法在具體列舉四種離婚理由(不貞行為、惡意遺棄、生死不明、精神病)外,又規定其他使婚姻難以繼續的重大事由作為抽象的離婚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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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8-4355.2014.01.18
2013年8月29日至31日,歐洲家庭法委員會第五屆大會在德國波恩大學舉行。來自三十多個國家的二百余位學者、律師等參加了大會。本次大會的主題為“歐洲家庭法和歐洲文化——發展、機遇及挑戰”。
為期三天的大會主要分為四個議程,與會學者分別就“歐洲家庭法有關夫妻財產關系原則的建議稿”、“歐洲議會提交的國際私法建議稿”、“同居關系的立法規制”、“涉外婚姻家庭及父母子女關系的新概念”等問題展開了討論。現根據大會的議程以及分組發言討論情況,將與會學者研討的主要學術觀點綜述如下。
一、對《歐洲家庭法有關夫妻財產關系的原則》的介紹及討論
隨著歐盟統一化進程的逐步深入,涉外婚姻家庭也越來越多。自1998年始,歐盟立法者就開始關注這些問題,并相繼出臺了一些文件,這些文件就有關離婚、父母子女關系和離婚后扶養的管轄,法律適用以及判決的認可及執行問題做了規定。而國際私法和實體法之間關系密切,只有實體法具有更多的共同點時,有關涉外婚姻家庭的文件才能得以成功執行。而歐洲家庭法委員會正是以此為目的,提出相關立法建議,就各國家庭法的協調做出努力。
在本次大會上,討論重點是最新出版的《歐洲家庭法有關夫妻財產關系的原則》。歐洲家庭法委員會主席Katharina Boele-Woelki等四位教授主要從四個方面對該原則做了介紹。
首先,關于歐洲家庭法委員會起草的夫妻權利義務的一般性原則規定。《歐洲家庭法有關夫妻財產關系的原則》第一章是關于夫妻權利義務的一般性規定,一共有9個條文。不論夫妻選擇適用何種夫妻財產制,都可適用這些條文。夫妻雙方不能通過訂立合約的方式排除適用一般性規定。9個條文主要包括以下內容:夫妻享有平等的權利和義務(第4.2條);夫妻具有獨立的人格,有權和另一方配偶以及第三人自由訂立合同(第4.3條);夫妻雙方對家庭生活的責任(第4.4條);對共同生活的房產的保護(第4.5,,4.6條);家事(第4.7條);對他方配偶財產的知情權及相應的告知義務(第4.8條);訂立夫妻財產制的權利及自由(第4.9條)。這些規定應該和序言部分一起理解。比如,序言規定,本立法建議稿的目標之一就是對共同生活的房產的保護,第一章就在第4.5和4.6條中做了規定,此外在第4.30條和第4.56條中對在各種夫妻財產制下,權力機關有權在婚姻解體時,考慮配偶雙方的利益,尤其是家庭中未成年子女的需要,將房產分配給一方配偶。
第二,關于婚姻財產協議的規定。《歐洲家庭法有關夫妻財產關系的原則》第二章是有關婚姻財產協議的基本規定。主要包括:夫妻雙方可以在結婚前自由訂立夫妻財產協議,并有權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修改協議(第4.10條);訂立婚姻財產協議的形式上須經公證或其他法律工作人員認可并經雙方簽字確認(第4.11條);夫妻雙方對各自財務狀況的披露義務(第4.12條);公證及相關法律工作人員的職責(第4.13條);夫妻財產協議若已在公共機關登記或第三人對夫妻財產協議知曉的,該財產協議對第三人具有約束力(第4.14條);權力機關不認可夫妻財產協議的效力或對夫妻財產協議進行調整的例外情形(第4.15條)。
第三,關于所得分享制的規定。歐洲家庭法委員會擬定的立法建議中規定了兩種夫妻財產制。其中一種就是所得分享制。所得分享制是指配偶雙方的財產歸各自所有,并由雙方自行管理使用,也即配偶雙方財產具有獨立性。當婚姻破裂時,對于財產在婚后所產生的增值部分,雙方分享。這種財產制在加泰羅尼亞(西班牙一地區)、希臘、瑞士都有規定。德國則規定了所得收益共同制。在法國和德國2010年2月4日簽署的協議中,所得分享制被規定為約定財產制的一種。所得分享制和北歐的延遲共同制以及普通法體系下的離婚后財產分配也有相近之處。
按照所得分享制,一方配偶的財產由兩部分構成,一是個人財產,又被稱為保留財產,指未采用所得分享制前,一方配偶獲得的財產,在采用所得分享制期間接受贈與、繼承所得,以及在本質上屬于個人所有的財產(第4.19條)。二是增值財產,增值財產是指采用所得分享制期間獲得的財產,包括各方配偶的工資收入以及源于其財產的其它收益,或者通過各方配偶的收入或收益購買的其它財產(第4.18條)。雙方的財產視為雙方共同所有,除非有相反證據證明(第4.20條)。
在一方配偶死亡,雙方離婚或改用其他財產制時,所得分享制終結。雙方配偶有權分享對方配偶在采用所得分享制期間所獲的增值財產,也即在確定增值財產的范圍以及價值后,由雙方配偶分享(第4.31條)。對于超出分享增值財產之外的一方配偶的債務,另一方配偶沒有償還義務。雙方可就如何分享財產達成一致。在所得分享制中,也有保護共同生活的房產及家庭生活用品的特別規定。如有必要,權力機關也會對如何分割財產進行調整。分享增值財產不影響一方當事人的保留財產。
第四,關于所得共同制的規定。在歐洲家庭法委員會的立法建議中,所得共同制是法定的夫妻財產制(第4.33條)。所得共同制是指,婚姻存續期間獲得的財產為共同財產,包括個人收入以及由個人收入、共同財產和個人財產產生的其它收益,不論是由一方獲得或雙方共同獲得;雙方配偶共同獲得的贈與和遺贈,或明確指明為共同財產時一方配偶獲得的贈與和遺贈(第4.35條)。個人財產包括:一方配偶婚前所有的財產,婚姻存續期間一方獲得的贈與,繼承和遺贈的財產以及性質上屬于個人所有的財產,因個人職業需要專門購置的財產。僅用個人財產購買的財產仍視為個人財產。使用個人財產,外加共同財產支付購買的替代性的財產視為個人財產,但如果使用共同財產支付的部分相當于或超過了所替代的財產的價值時,則視為共同財產。用共同財產做額外支付購買個人財產的替代性財產的,受益一方須對另一方進行補償(第4.36-4.38條)。不能證明為個人所有的財產推定為共同所有。(第4.39條)此外,還有部分有關共同債務和個人債務以及夫妻財產管理的相關規定。在歐洲家庭法委員會有關夫妻財產的建議稿中,第4.53條規定,使用共同財產幫助個人財產產生收益的,應對共同財產做相應補償。反之亦然。
在討論中,學者認為,這一建議稿中值得肯定的是對雙方配偶對對方財產知情權以及忠實義務的保護。需要注意的是,公證員及相關工作人員在認可夫妻財產協議時應注意態度中立,只審查形式,不應審查具體內容。存在的困難是,補償條款如何適用的問題,比如對于一方放棄個人職業,專門從事家務勞動如何補償。也有學者認為,如何正確理解所得分享的問題,實踐中,對于從事長期家務勞動一方,如何保證其能公平分享另一方的財產,存在諸多困難。也有學者對歐洲家庭法的協調發展表示樂觀,認為法國與德國2010年2月4日簽署的有關約定所得共同制的協議就是一個例子。統一各國實體法的進程正在不斷推進。關于在結束夫妻財產制后,如何分割財產的問題,有學者強調應依靠各國實體法解決,同時注意是否可以適用不當得利的法理,解決財產分割中存在的一些不公平現象。
二、對歐洲議會提交的國際私法建議稿的討論
在第二項會議議程中,大會主要就2011年3月歐洲議會提交的兩份建議稿的內容作了討論,一是《有關夫妻財產制的管轄、適用法律、判決的認可與執行的條例建議稿》(以下簡稱《夫妻財產制建議稿》);二是有關民事結合解除后的財產后果的立法建議。
來自瑞士洛桑大學的Andrea Bonomi教授介紹了《夫妻財產制建議稿》出臺的背景及意義。《布魯塞爾條例I》《扶養條例》已經就離婚及其它婚姻訴訟的管轄、外國判決的認可和執行等問題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統一。《繼承條例》也有相應的管轄以及判決的認可的統一規則。盡管相關的沖突法規則只適用于部分成員國,比如《羅馬條例III》只有15個成員國參加,2007年《海牙議定書》有25個成員國參加,《繼承條例》則有24個成員國參加,但是,所有這些條例都沒有論及婚姻財產制的法律適用問題。在這一領域仍適用所在國的國際私法。在這一背景下,引入一個統一的立法無疑可以增加歐盟法律的穩定性、可預見性以及判決結果的一致性。
Bonomi教授同時也提到了立法建議稿和其它有關婚姻訴訟和繼承等歐盟規則的協調問題。最理想的狀態是某一成員國的法院具有管轄權且某一國的法律能夠處理所有訴爭問題。在有關夫妻財產制的立法建議稿中闡述管轄問題時,這是一個重要的考慮因素。另一方面,我們也必須重視此立法建議稿與其它歐盟條例的協調問題。
此外,如何充分協調管轄權的規定以及法律沖突法的規定也是一個重要問題。眾所周知,在選擇適用外國法時,由于外國法對一國法律體系而言,本就屬于陌生領域,這種困難直接導致了在管轄以及法律沖突法的適用過程中,法院傾向于選擇更為熟悉的法院地法。但在立法建議稿中,這方面的協調問題并未受到足夠的重視。因此,建議在最后修訂這方面的立法時,應充分考慮這些因素,使之更加完善。
來自斯洛伐克的Milos Hat’apka博士介紹了《歐盟民事結合國際私法條例建議稿》的內容。該建議稿旨在處理經登記的民事結合的財產關系,不處理人身關系。按照建議稿的內容,處理繼承或解除民事結合關系的法院對附帶財產問題享有管轄權(第3、4條);對于財產的日常管理,可以由慣常居住地法院管轄或一方配偶居住的最終慣常居住地法院管轄(第5條)。但是,根據第3條和第5條的規定,可能出現的結果是,有管轄權的法院會因為法院地法不認可民事結合,駁回當事人的請求。或者是,法院雖然受理了案件,但以公序良俗為由,拒絕為民事結合的伴侶提供法律保護。
對此,有學者指出,實際上,可以運用反歧視的公共政策對抗公序良俗這一原則。也有學者提出,在當事人選擇法律時,向他們提供一個如何選擇的信息渠道非常重要,尤其是在涉及民事結合的這類案件中,因為法院的選擇將直接影響他們的實體權利。
三、同居關系的立法規制
第三項會議議程討論的主題是同居關系。
來自挪威最高法院的法官Tone Sverdrup教授介紹了北歐對同居關系的立法規制以及未來的挑戰。北歐國家和歐陸許多國家一樣面臨同居人數上升,結婚人數下降的社會現狀。在北歐,每四對伴侶中就有一對屬于同居關系,婚外生育的子女人數占到50%左右。但是,家庭法中并未充分反映這一現實。最突出的一點是北歐國家對同居關系結束后的財產關系仍沒有相應的立法規制。瑞典是唯一一個同居關系結束后,可以均分財產的國家。在其他北歐國家,在同居關系結束后,同居伴侶依然是只享有自己的個人財產,承擔自己的個人債務,在有些情況下,法院可能做出法令,要求有不當得利的一方對另一方做出補償。到目前為止,芬蘭于2011年第一個制定了這樣的補償規則,但是如果并非重大的不當得利,同居伴侶也不能得到補償。挪威則于2008年第一個制定了同居伴侶之間有權相互繼承。Tone Sverdrup教授認為瑞典平衡雙方經濟狀況的解決路徑最佳。按照瑞典的立法模式,同居伴侶不但可以平均分割共同居住的房屋,而且也可以分割來自于一方伴侶繼承的財產。
來自英國埃塞斯特大學的Anne Barlow教授介紹了英國的同居立法。根據英國的統計數據,在2012年,有30%的子女來自于同居伴侶。而現行有效法律已經不再承認事實婚姻。與歐洲的統一化方向不同,英國幾個地區之間依然保持了其法律的獨立性。蘇格蘭和愛爾蘭最近通過了立法(分別是2006年《(蘇格蘭)家庭法》和2010年《同居關系和同居伴侶權利義務法》),對關系破裂的同居伴侶提供經濟救濟。按照蘇格蘭的模式,當事人獲得救濟,在同居時間上沒有要求。而在愛爾蘭的立法框架下,要獲得救濟,在同居時間上須滿足以下條件,如同居伴侶有需撫養的未成年子女,則雙方須同居兩年以上;如沒有需撫養的未成年子女,則雙方須同居五年以上。此外,需證明同居雙方之間存在“經濟上的依賴關系”。但在英格蘭、威爾士以及北愛爾蘭,現行家庭法卻不能為這類當事人提供任何經濟救濟。在最新審結的Gow v Grant (Scotland)[2012] UKSC 29案中,最高法院明確提到了他們在審理同居關系案件中遇到的困難,呼吁英格蘭的立法也應向蘇格蘭的立法學習,進行必要的改革。盡管英格蘭和威爾士似乎已經在法律上認可同性婚姻,但政府仍然將異性同居關系視為是一個社會問題,是對正式婚姻的威脅。政府拒絕采用蘇格蘭的辦法,補償同居關系中的經濟弱勢一方,同時也不愿將異性同居納入到民事結合中去。英國有關同居關系的立法短時間內仍可能維持現狀。
有學者認為,政府應該對同居關系進行立法規制,對于同居時間較短的同居伴侶,可以對其進行經濟上的補償。對于共同居住的房屋,也可以做一定的補償。對于同居時間較長的同居伴侶,則不但可以分割共同居住的房屋,而且可以分割一方配偶獲得的遺產等。也有學者提出,現有有關同居關系的討論多集中在財產分割上,實際上對于債務或經濟損失如何分擔,也值得我們思考。
四、涉外婚姻家庭關系以及父母子女關系的新概念
會議第四項議程涉及涉外婚姻家庭關系以及父母子女關系的新概念。
來自比利時的Marie-Claire Foblets教授介紹了摩洛哥民法典中對涉外婚姻家庭關系的立法。2004年摩洛哥頒布了《摩洛哥家庭法典》,這一法典主要強調了以下內容:一是夫妻有共同承擔家務勞動的義務;二是男女法定婚齡不再有差異;三是增加了協議離婚的規定;四是對于父母子女關系加大了司法監督;五是對于婚后所得,雙方有共同的管理權。該法典較之以往的規定,其進步之處表現在:一是承認在摩洛哥國外締結的婚姻;二是承認在國外辦理的離婚;三是承認未經官方登記的婚姻中產生的父母子女關系。Foblets教授對該法典實施近10年的情況做了實證研究,對法官進行訪談,在摩洛哥駐歐洲各國使館發放調查問卷,同時對5個歐洲國家以及摩洛哥的案例進行了調查。在調研數據的基礎上,Foblets教授認為,要處理好涉外婚姻,不應只依賴國際私法。在國際私法方面,歐洲的趨勢是采慣常居住地法,同時也傾向于讓一位法官解決所有爭議問題。另一方面,也應注意多元文化下如何協調各種文化因素的作用,使當事人能夠圓滿解決問題。對于雙方當事人達成的財產契約,一方面要尊重雙方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另一方面也應保護兒童的權利。此外,對于司法工作人員,也應加大培訓力度,注意培養他們的性別意識,加大對婚姻中的弱勢方的保護力度。
來自瑞典的Anne Singer教授提出兒童應享有成為他人子女的權利。家庭作為一種社會現象近些年來發生了重大變化。異性配偶結婚組建的核心家庭已經不再是家庭的唯一模式。社會上出現了大量的重組家庭,單親家庭以及同性結合的家庭。兒童甚至可以有超過兩個的父母。在一般的討論以及司法實踐中,人們常常關注的是實現父母愿望的成年人的權利,包括通過人工生殖技術生育的父母,沒有和子女共同生活的生父母,以及養育子女的養父母。成年人要求法律認可他們的父母地位已經逐漸被視為是一種人權。
與此相對,兒童對父母享有的權利卻重視不夠。在關涉兒童的立法以及執法上,滿足兒童的利益需要,也即“兒童最大利益原則”一直都是一個基本的指導原則。但是大多數情況下,兒童的父母在為兒童做決定,他們有義務保護兒童的利益。因此,從兒童的角度講,為了讓相關責任人承擔滿足兒童利益的責任,應重視父母子女關系的建立。兒童利益包括了成為某人子女的權利,從而實現子女被關愛和撫養的權利以及知道自己生父母的知情權。實現兒童成為他人子女的權利,主要解決兩個問題,一是認定法律上的母親,二是認定法律上的父親。當下,對母親的認定最大的挑戰來自于代孕協議。只有部分國家認可代孕協議的效力。對父親的認定主要有三種途徑:一是通過婚姻關系,二是通過當事人的意愿,三是通過基因。在方式方法上,收養是建立父母子女關系的一個重要途徑。對于單身母親,可以通過收養認定子女的父親,比如:通過基因的方式查找生父。同性結合也可以通過收養確立父母子女關系。
篇4
[關鍵詞]:夫妻財產制 家事勞動
經濟補償
經濟幫助
損害賠償
婚姻法的修訂,牽動全國上下十三億民眾之心,可以說民眾對此事的關心程度甚至超過對憲法的修改,因為它是老百姓的又一實實在在的“權利宣言”。而夫妻財產制,作為規范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財產關系的法律制度,正是2001年婚姻法修正的重點。夫妻財產制度,國外大體上有統一財產制、共同財產制、聯合財產制和分別財產制。 以上四種夫妻財產制是按財產的歸屬和管理的角度劃分的,和法定財產制、約定財產制劃分的角度不同。按照我國婚姻法規定,夫妻關系存續期間財產的歸屬,夫妻之間有約定的,按照其約定,夫妻之間沒有約定的,視為夫妻共同財產。也就是說,我國法定財產制實行的是共同財產制。
一、我國現行夫妻財產制
我國2001年修訂后的《婚姻法》明確了夫妻共同財產的范圍,完善了夫妻的約定財產制,增設了夫妻的個人財產制度。根據《婚姻法》第17、18、19條的規定,我國夫妻財產制從其產生形式來看,有法定財產制和約定財產制兩種。法定財產制有共同財產制、個人財產制和混合財產制三種。我國婚姻法學界普遍將夫妻財產制分為共同財產制、個人財產制、約定財產制三種。
(一)共同財產制
我國《婚姻法》第17條規定,婚后所得共同財產包括以下范圍:(1)工資、獎金;(2)生產、經營的收益;(3)知識產權的收益;(4)繼承或贈與所得的財產,但遺囑或贈與合同中確定只歸夫或妻一方的財產,為夫妻一方財產;(5)其他應當歸共同共有的財產。
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的“所得”,是指對權利的取得,不指實際占有或控制某項財產。如果夫妻既然后因繼承的財產或中獎的財產未實際占有或控制,仍然為夫妻共同財產。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17條的規定,夫或妻在處理夫妻共同財產上的權利是平等的;因日常生活需要而處理夫妻共同財產的任何一方均有決定權;夫或妻非因日常生活需要對夫妻共同財產做重要處理決定,夫妻雙方應平等協商,取得一致意見。他人有理由相信其為夫妻雙方共同意思表示的,另一方不得以不同意或不知道為由對抗第三人。
(二)個人財產制
男女雙方婚前的財產歸其個人所有,對婚后財產約定歸個人所有的,也歸個人所有。對于復員、轉業軍人的復員費、轉業費及復員軍人從部隊帶回的警備區補助費和回鄉生活補助費歸其本人所有做出了明確的規定。《婚姻法》第18條規定,屬夫妻一方的財產有:(一)一方的婚前財產;(二)一方因身體受到傷害獲得的醫療費、殘疾人生活補助等費用;(3)遺贈或贈與合同中確定只歸夫或妻一方的財產;(4)一方專用的生活用品;(5)其它應當歸一方的財產。
(三)約定財產制
《婚姻法》第19條規定:“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的約定,對雙方具有約束力”:“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約定歸各自所有的,夫或妻一方對外擔負的債務,第三人知道該約定的,以夫或妻一方所有的財產清償。”由此可見,夫妻財產約定的效力,涉及對內和對外兩個大的方面。對內效力主要指該契約對婚姻關系當事人的拘束力。對外效力是指夫妻雙方財產的約定能否對抗第三人,是不是對第三人發生法律效力。因為我國《婚姻法》對夫妻財產的約定沒有做出公示性的規定,因此,第三人無法獲知夫妻財產約定的事實和內容,因此,在第三人無從知道該約定的前提下,該約定對第三人沒有效力。從國外相關的法律規定來看,夫妻財產約定的對外效力基本上要以登記或公證為條件,如德國、日本、瑞士、韓國等,規定夫妻財產約定未經登記,不得對抗第三人。我國臺灣地區民法第1008條規定:“夫妻財產制契約的訂立、變更或廢止,非法登記,不得以之對抗第三人”。法國民法典規定夫妻財產約定要制作公證書。
二、經濟補償的價值目的和意義
(一)法學界的理解
孫國華先生認為,“法本身的價值”是指“法所固有的、滿足主體法律需要的價值。”[1]或者“法本身的價值是法固有的、由其性能和特殊的調整機制、保護機制和程序機制等法律手段所反映出來的、滿足社會和個人法律需要的價值。”[2]具體而言,法的價值指“使自由與紀律高度統一的價值,”“使社會在穩定中發展的價值”,“使國家強制合理化、經常化、公開化的價值”等。鄭成良教授則認為,法自身價值與法的目的價值不同,它首先是指法律在形式上具有的品質。由于“應當”只是表達人們對事物性質的可能性認識,因此 ,鄭對法的價值從可能性角度所作理解與孫國華從必然角度對法的價值所作的解釋有根本的區別。[3] 而筆者認為,應該將法的價值作如下三點限制:從主體方面看,這里的人們是指最大多數的人們;從價值的載體方面看,這里的法是指將來的法;從屬性方面看,法有很多能被人們珍視的屬性,這里只涉及其中最基本的屬性。[4]就國內而言,目前沒有統一的看法。因此,以西方傳統我國學界所共同主張的公平正義作為法的價值較為合適。
(二)經濟補償的法律價值
家事勞動的評價法律在于調整一定的社會關系,而無論是授權性、義務性或是權義復合性的法律規范,潛藏于后的是法律對某種社會存在的價值判斷和價值評價,或肯定或否定。經濟補償則是通過調整當一方對家事勞動有特別貢獻的婚姻家庭關系來保護該方當事人的利益,從而體現著法律對家事勞動的價值肯定。
1、對家事勞動的評價:經濟學思考上家事勞動是指料理日常家庭事務,照顧老人和未成年子女等家庭內的勞動 ;臺灣學者林秀雄將之簡單概括為家事、育兒等家庭內勞動。在日本,關于家事勞動的評價論論爭的導火線,是1960年代,嘰野富士子教授的“婦人解放論的混迷”一文。該文主要在反駁經濟學者所認為“主婦勞動不生經濟價值”或“主婦勞動雖然有用,但在經濟學上為不生經濟價值之物”的論調,因為當時有相當人數的經濟學家仍堅持經濟原論的立場,而否定家事勞動的經濟價值。所謂“家事勞動包括家事作業和家政管理,其就勞動力之再產生而言,確實是不可或缺的勞動,但其僅是個人家庭內部所為之私的勞動,因此不具有經濟的價值。亦即其雖然有用,但未必即有經濟價值”“因為此勞動會產生利于他人的使用價值,但亦僅止于利于家庭而已,而最重要的是其并非以商品交換為媒介,而作為社會分工的一環。本來所謂價值,是表示商品生產者的私的勞動為社會分工的一環的一種形態,因此,不屬于社會分工的私的勞動,縱然極為有用,亦無法產生經濟的價值。”[5]
誠然,站在經濟學者的立場,勢必會否定家事勞動的價值,從經濟原論的觀點,上述理論無疑是正確的。本來,勞動力并非商品,而只是在一定的條件、一定的生產方式,亦即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被商品化。[6] 因此,勞動力商品,雖為商品,但非勞動的生產物,須透過交換才能取得獨立的社會形態,作為價值而出現。易言之,商品=私的勞動的生產物,是因為交換而以交換交織出現,而價值是商品生產所固有的。于家庭內部,并無商品交換關系,而家事勞動不屬于社會分工的一環,亦即其為商品交換社會外的私的勞動,不具有商品交換社會的經濟價值。因此,想從經濟學的觀點來肯定家事勞動的價值,乃是緣木求魚。但站在法學的立場,是否也應認為家事勞動為無償的勞動,則不無疑問。家事勞動的經濟學上的評價與法學上的評價,是不同的兩個層次。[7] 法的理念是公平正義,作為一法學者,若堅持經濟學者的立場而漠視法的理念,則豈不本末倒置?因此,不管經濟學上作如何的評價,至少在法學上,基于公平、正義的原則,應為家事勞動尋求一給予適當評價的途徑。
2、家事勞動的法理學意義:從社會進化與法的關系考察,對家事勞動的價值承認經歷著一個從無到有、從否定到肯定的過程。“有社會之處就有法的存在”。此格言明白地指出了法與社會的相對關系。于原始社會里,并無規范人類行為的成文法,但不能因此而斷言原始社會里無法規范的存在。成文法是進入歷史社會之后出現之物。歷史社會的最初形態為古代社會,由古代社會經中世社會而至近代社會是社會的歷史進展的典型形態。而與之對應的法,亦有古代法、中世法、近代法之別。而古代法至近代法的進化,為“從身份到契約”的變化。在近代社會以前的歷史社會里,支配、服從的關系是其存立之基礎,而稱此以支配服從關系為基礎的歷史社會為封建社會。進入市民社會,自由與平等成為人們搖旗吶喊的理念,市民社會的成員之間,無上下服從的關系,而是洛克所說人人處于自由、平等、獨立的自然狀態,家族社會亦同,家長制退出歷史舞臺,沒有了家長權、夫權,取而代之的是親權,男女同權,妻與夫擁有同等的地位,獨立的人格和財產,[8]分別財產制正是適應的這一理念在市民社會中大放異彩。此制度固然站在男女平等的立場上,足以保障夫妻各自經濟的獨立,看似非常公平,但深入分析就會發現,對于主婦婚和傳統習慣帶來的,即夫在外從事職業活動,以其收入維持家計,而妻在家庭內操持家務以支持男方的情形就未必能保護妻之利益,因為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妻完全依賴于夫,一旦婚姻關系解除,妻將變成身無分文的“街頭乞丐”,于法之公平、正義的基本理念相悖;反之,如日本學者竹中惠美子所言,“妻欲與夫在社會上、經濟上具有同等之地位,則最根本的方法就是走向社會,參加職業勞動以獲得獨立的經濟能力。而為使婦人都能走向社會,則家事勞動社會化乃勢在必行。”[9] 因此對于家事勞動的價值予以充分的肯定并加以法律的切實保障實屬必要,一方面堅持了男女平等之基本原則,另一方面對家事勞動作出貢獻的廣大女性給予傾斜保護,以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公平,此可謂形式公平與實質公平的完美結合。
3、家事勞動的婚姻價值:對離婚救濟制度的完善。離婚救濟制度是法律為離婚過程中權利受到損害的一方提供的權利救濟方式,或是為弱勢一方提供的法律救助手段。對家事勞動的經濟補償制度是1980年婚姻法規定的離婚時應對困難一方給予經濟幫助的基礎上所新增設的,與經濟幫助、損害賠償共同形成了完整的離婚救濟制度體系。它反映了有關離婚指導思想的重大變化:由保障離婚自由、反對輕率離婚發展為保障離婚自由、實現保護弱者利益的社會正義與法律公平。
2001年《婚姻法》設立了完善的離婚救濟制度有其深刻的社會原因。首先,改革開放使經濟發展有了實質性的飛躍,夫妻財產在數量與質量上均較之過去有很大的提高,且個人擁有財產的不均等已是普遍現象,這就為離婚救濟制度的確立提供了經濟基礎上的支持。另外,由于經濟形勢的飛速發展,人們的生活形態和思想觀念也發生急劇的變化,一些人對婚姻不再追求永久,一方面造成婚姻在事實上容易分化和解體,另一方面這種態度又反過來影響或強化了婚姻的不穩定性。這就要求法律對離婚問題給予更多的關注,尤其是離婚當事人的利益分配。
現代工業社會中,雖然女性的經濟收入在不斷提高,但從實際情況來看,女性在經濟地位上依然難以與男性相抗衡,且短期內無法改變。在婚姻家庭中,如上文所述需要正確對待女性承擔較多家事勞動的事實,于是,引發出離婚時對從事家事勞動較多者予以適當補償的問題。經濟補償制度在我國雖屬新生事物,但于國外如日本早在二戰后不久便有了對家事勞動有償無償的爭論及對其的補償問題。目前綜觀各國立法或判例,肯定家事勞動的價值乃國際趨勢,并將家事勞動之評價與夫妻財產制相結合作出相應的制度設計成為各國的普遍選擇。
三、我國經濟補償制度的詮釋及其完善
(一)對經濟補償的理解
經濟補償,又稱經濟求償,是指在婚姻關系解除時一方因對家事勞動付出較多而有權向另一方要求補償的法律制度,是繼經濟幫助后在離婚時的財產處理上的又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其構成要件為:1.適用前提只能是約定的分別財產制。根據《婚姻法》的有關規定,我國以婚后所得共同所有為法定財產制,當婚姻關系解除時一般依照共同共有的原理,按照男女平等原則進行財產分割,一般不會出現此類補償問題;2.權利的享有須以特定義務之履行為對價。即只有一方為婚姻共同體盡了較多義務,如撫育子女、照顧老人、協助另一方工作的情況下才有權向對方請求補償;3.權利人只能是夫妻雙方中的一方當事人。婚姻法為私法,這種補償請求權在于保護當事人的個人利益,是典型的私權,一般不涉及公共利益,如果當事人認為放棄這種權利不會對其基本生活造成困難法律并不強加干涉,所以當事人以外的利害關系人無權享有。4.適用時間只能在夫妻雙方離婚之時,即婚姻關系解除的時候,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不能適用經濟補償。此外,這種補償并非離婚財產分割時的考慮因素,而是一種獨立的訴訟請求權。[10]
(二)經濟補償制度與經濟幫助及損害賠償制度的區別
法律在于調整一定的社會關系,而無論是授權性、義務性或是權義復合性的法律規范,潛藏于后的是法律對某種社會存在的價值判斷和價值評價,或肯定或否定。經濟補償則是通過調整當一方對家事勞動有特別貢獻的婚姻家庭關系來保護該方當事人的利益,從而體現法律對家事勞動的價值肯定。家事勞動是指料理日常家庭事務,照顧老人和未成年子女等家庭內的勞動:臺灣學者林秀雄將之簡單概括為家事、育兒等家庭內勞動。對家事勞動的價值評價隨社會的進步經歷著一個從無到有、從否定到肯定的過程。
在涉及財產問題處理時,有兩項制度與經濟補償十分相似,即經濟幫助和損害賠償,三者都發生在婚姻關系解除之時,一方向另一方的單向給予,大都以貨幣為表現形式,在一定程度上都起著保護弱者的功能,但三者在適用情形和構成要件上卻是迥然相異。
1、經濟補償與經濟幫助。經濟幫助是指在離婚時經濟困難的一方享有獲得經濟幫助的權利。二者的區別在于:①適用范圍上,經濟補償只能適用約定的分別財產制,經濟幫助還可適用共同財產制;②實質要件上,經濟補償以一方履行特定義務為對價,權利義務遵循對等原則,經濟幫助則考察一方是否存在生活困難,權利義務是否對等在所不問;③在方式上,立法并未就經濟補償作出具體的規定,經濟幫助可以是現金、實物,也可以是財產性權利,如房屋的居住權或者所有權。[11]
2、經濟補償與損害賠償。損害賠償是指夫妻一方因對方的過錯導致離婚而遭受經濟上和精神上的損害時該受害方可向過錯方提出損害賠償之訴[12]。二者區別在于:①適用范圍上,損害賠償不受限制,經濟補償只能適用于約定分別財產制;②適用條件上,損害賠償要求有妨害婚姻家庭關系的違法行為存在,且行為人存在過錯,包括故意和過失,經濟補償則是以對家事勞動的貢獻為實質條件,不問過錯也不涉及違法行為;③權利范圍上,損害賠償包括物質損害賠償和精神損害賠償,經濟補償一般只限于物質性利益的補償。
(三)經濟補償制度的完善
1、增設通則性夫妻財產關系的一般規定。夫妻財產關系的通則性一般規定,體現了夫妻財產制的立法宗旨,是夫妻處理財產關系的基本準則,是夫妻財產制不可缺少的內容。因為,夫妻無論是依約定或法定適用何種財產制,往往都會涉及處理夫妻財產制的約定與法定、夫妻對維持家庭的責任、夫妻一方對夫妻他方所做特殊貢獻的經濟補償,甚至涉及對夫妻的債權人的保護等一般財產關系問題,在這方面瑞士立法首先對夫妻財產關系作出通則性一般規定。而我國現行夫妻財產制缺乏通則性夫妻財產關系的一般規定,使夫妻處理財產關系無基本的準則。這不利于保護婚姻家庭和夫妻雙方的合法財產權益,也不利于維護第三人的利益和交易安全。在此就經濟補償制度可擬規定為:夫妻一方為他方的個人財產增值、事業發展、學習深造等作出貢獻已大大超過其維持家庭應盡義務的,離婚時有權請求以夫妻他方的個人財產或夫妻共同財產分割時以夫妻他方享有的財產份額,予以適當的照顧。
2、擴大有關經濟補償制度的范圍。當婚姻解體時,為家庭付出較多勞動,以致在自身的工作或事業中有所犧牲的一方有權得到補償,以彌補其因離婚而使已經付出的勞動無法得到回報所遭受的損失。問題在于法律規定離婚經濟補償應以“夫妻書面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財產歸各自所有”為前提。目前,夫妻約定實行分別財產制的數量很少,那么我們就要懷疑到底有多少人在離婚時能夠現實地獲得家務勞動的補償?這應當是與立法者的初衷相違背的。從另一個角度來考察,如果不做如此限定,是不是就無從實行這一制度了呢?筆者認為,在夫妻共同財產制下,先按法律規定分割共同財產,然后從承擔家庭勞動較少的一方所分得的財產中拿出一些作為對承擔家務勞動較多的另一方的補償,應該是可行的。
(四)與國外立法的比較
經濟補償制度在我國雖屬新生事物,但于國外如日本早在二戰后不久便有了對家事勞動有償無償的爭論及對其的補償問題。目前綜觀各國立法或判例,肯定家事勞動的價值乃國際趨勢,并將家事勞動之評價與夫妻財產制相結合作出相應的制度設計成為各國的普遍選擇。德國以剩余共同財產制作為法定財產制,使配偶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沒有剩余或剩余較少的一方請求剩余差額半數的債權;英國通過不斷修訂《以婚婦女財產法》補正分別財產制的不足;瑞士民法規定如果夫妻一方為夫妻他方財產的取得,財產的增值和財產的維持作出了貢獻而未給予適當的補償,并且在財產分割之日尚存在財產增值的,夫妻一方有權對其所做的貢獻要求給予相應的補償:1969年蘇俄的《婚姻家族法》第20條第2項規定,夫妻一方從事家事及育兒或有相當之理由而無法取得獨立工資時,對于財產行使平等權利。日本學者更是將家事勞動與職業勞動作同等評價,并且認為夫妻對于婚姻所得具有顯在的共有關系,在本質上與婚姻生活費用分擔義務并無差異。可見對家事勞動的肯定及經濟補償已成為世界之共識。
總之,夫妻財產制直接影響著婚姻家庭關系的和諧統一,它的完善直接關系到婚姻家庭法的完善,作為完善內容之一的經濟補償,不僅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要求,也是世界各國作出的共同選擇,同時為適應現代社會保護弱者的時代要求,在個體利益和社會利益之間尋求均衡,即對弱者的傾斜保護,對于全面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實現保護婚姻家庭,增進夫妻和諧生活,促進社會進步,提高公民的法律意識之目的等將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注釋及參考文獻:
[1] 孫國華主編:《法理學研究——關于法的概念和本質的原理》,法律出版社,1996年版,第287頁
[2] 同上,第288頁
[3] 張恒山:《“法的價值”概念辨析》載《中外法學》1999第5期,第20頁
[4] 楊正萬:《辯訴交易問題研究》,貴州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83頁
[5] 竹中惠美子:《現代的婦人問題》,第154頁,轉引自《夫妻財產制之研究》
[6] 高木督夫:《思想》,第139頁,轉引自《夫妻財產制之研究》
[7] 林秀雄著:《夫妻財產制之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153—154頁
[8] 蔣月:《我國夫妻財產制立法的基本問題》,載《民商法論叢》第5卷,法律出版社,第262頁
[9] 林秀雄著:《夫妻財產制之研究》,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23頁
[10] 參見《婚姻法》第42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