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政策傳導機制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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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關鍵詞】 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房地產價格;傳導機制;SVAR
一、問題的提出
貨幣政策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的研究,從早期凱恩斯的IS―LM模型到20世紀80年代提出的新經濟增長理論,都對財政促進經濟增長做出了合理地分析。內生經濟增長理論認為:經濟的長期增長取決于知識、技術進步和人力資本等為核心的內生變量,而這些內生變量對政府政策是敏感的,特別是財政政策。因此,合適的財政政策在長期經濟增長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財政政策和貨幣傳導機制一直是政策研究的焦點問題,房地產的發展需要國民經濟中許多部門和行業為其提供物質資料,并且房地產品為國民經濟許多部門和行業的發展提供前提和場所,因此房地產業已經成為帶動經濟增長的巨大引擎,是宏觀經濟政策傳導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途徑。它包含前后兩個相互聯系的環節,即財政和貨幣政策如何傳導到房地產價格和房地產價格如何將財政政策的信息傳導到實體經濟。
為分析我國的房地產市場在財政和貨幣政策傳導中的作用及房地產對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從我國經濟運行的實際數據出發,采用結構式向量自回歸(SVAR)模型,通過建立財政支出、廣義貨幣供應量、房地產價格和工業增加值的聯立方程,考慮財政、貨幣政策可能對經濟增長產生的影響關系,利用SVAR的脈沖響應函數,分析變量間波動的動態影響,從而對宏觀經濟政策對經濟增長影響的房地產價格傳導機制做了深入的探討。
二、變量選擇與檢驗
(一)變量選擇
考慮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對房地產價格和經濟增長的影響,采用包括財政支出(EX)、廣義貨幣供應量(M2,代表貨幣政策)、GDP(代表經濟增長)和房地產價格(P)的四變量建模。由于GDP只有季度和年度數據可以查找,并且我國季度GDP是采用累計核算,因此這里用工業增加值來代替月度GDP的數值。對比歷史數據,工業增加值與GDP的變動趨勢高度一致,因此用工業增加值(IND)代替GDP是合理的。數據區間是1998年1月到2008年5月,主要來源于亞洲經濟數據庫(CEIC)。
(二)數據預處理
觀察四個數據的曲線圖,發現財政支出、工業增加值、房地產價格這三個數據序列都有明顯的季節性波動,于是先對這三個序列用X-12進行季節調整,為消除異方差,對財政支出(EX)、工業增加值(IND)、房地產價格(P)季節調整后的值取其自然對數,同時對廣義貨幣供應量(M2)也取其自然對數,預處理后得到變量表示為LNEX、LNIND、LNM2和LNP。
(三)平穩性檢驗
用ADF檢驗法和PP檢驗法對所有的序列進行平穩性檢驗,檢驗發現所有變量的原序列均不平穩,但其一階差分序列均為平穩序列,表1列出了平穩性檢驗的結果,滯后期根據AIC、BIC準則確定。
表1單位根檢驗結果
(ADF檢驗中包括常數項和趨勢項;***表示在10%的置信水平下通過平穩性檢驗;D表示一階差分)
三、模型構建與識別
向量自回歸(VAR)方法是分析宏觀政策對宏觀經濟變量的影響時的一個普遍應用的工具,VAR模型可以對多個變量間動態關系進行描述,而不需要區分這些變量是內生的或是外生的,并且通過脈沖響應函數(Impulse Response Function,IRF)和方差分解可以分析某一變量擾動項的新息(innovation)對模型中所有變量的的沖擊效應。盡管VAR有這么多優點,但它卻只考慮了各個變量與它們的滯后期值的相互關系,而在現實經濟中,很多宏觀經濟變量不僅與本身及其他變量的滯后期值有關,還與其他變量的同期值有關,即忽略了變量間存在的理論關系。基于此,結構式VAR能夠依據現有的經濟理論,考慮變量間的同期關系,從而相比較于無約束的VAR能更精確地去解釋變量間的動態關系,所得到的擾動項就是模型所不能解釋的其他因素的影響。
(一)滯后階數的確定
確定SVAR模型的滯后階數時,依據對數似然函數、AIC和BIC準則綜合判斷,下表是滯后1~10階的對數似然函數值、AIC值和BIC值,最終確定模型最合適的滯后階數為4。
為能夠估計SVAR模型,本文對模型做了部分短期約束,并考慮了貨幣供給因素的影響,在此約束條件下估計財政支出和貨幣供給的變動對房地產價格和經濟增長的中長期影響,得到如下結構式向量自回歸模型(Structural VAR)模型:
政支出上的結構式沖擊,也稱為結構式殘差。?著t的協方差為單位矩陣,即?著t~VMN(0,In)
當B可逆時,上述SVAR模型可以寫成VAR模型的形式,簡化式殘差是結構式殘差的線性組合,是一種復合沖擊。
(二)模型的識別
為了識別沖擊,需要對B矩陣施加4(4-1)/2=6個限制條件。根據四個變量之間的經濟意義,提出如下假設:
(1)當期的工業增加值只受房地產價格的影響,不受貨幣供應量和財政支出的影響。
(2)房地產價格不影響當期的貨幣供應量和財政支出。
(3)工業增加值不會影響當期的房地產價格。
(4)工業增加值不會影響當期的財政支出,但會影響當期的貨幣供應量。
在上述四個假設下,令矩陣B的對角線元素都為1,得到矩陣B的估計如下:
B= 1-88.09 0 0 01 -3.02 -15.480 16.0901-1.46 0052.38 1
四、實證結果分析
得到模型的參數估計滯后,首先對模型進行Johanson協整關系檢驗,其中Trace檢驗和最大特征值檢驗的結果都表明四個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并且模型中所有根的模都小于1,在單位圓內,于是得到模型是穩定的這一結論。然后對模型進行脈沖響應分析和方差分解。
(一)脈沖響應
貨幣供應量的一個單位脈沖對工業增加值在長期內有一個正向的影響;而財政支出的單位脈沖對工業增加值有微弱的負向影響,這種負向影響幾乎可以忽略;房地產價格的單位脈沖對工業增加值在長期內有顯著地促進作用,這充分說明了房地產業對整體經濟的拉動作用。
(二)方差分解
從圖1的方差分解結果來看,財政支出和貨幣政策對房地產價格和工業增加值有一定得影響作用,但其影響作用不強。
五、結論
第一,從長期來看,房地產價格對貨幣政策的反應強度大于對財政政策的反應強度,并且長期來看,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對房地產價格的影響持續性較好。
第二,房地產價格對工業增加值有非常好的促進作用,這也充分證明了房地產業是拉動經濟的有力引擎,是帶動經濟發展的支柱型產業。
篇2
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協調的基點,是指能使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共同發揮對經濟調節作用的最佳結合點。這個因素既可能是貨幣政策實施的結果,同時又可能是財政政策實施的結果,即二者協調配合的最佳結合點。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最佳結合點應當一頭連著財政收支的管理結構,另一頭關系到貨幣供應量的適度調控,有互補互利的作用。因為財政收支狀況的變動是財政政策的直接結果,而貨幣供應量則是中央銀行貨幣政策的主要目標。在市場經濟體制下,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的結合點提醒我們,兩大政策的協調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各自以自己的調控內容與對方保持某種程度的協調,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政策效應的相互呼應。另一種則是兩大政策的直接聯系,也就是所謂政策操作點的結合。經濟轉軌時期的財政體制和金融體制處在變革之中,其結合點也會因此而變動。因此,在轉型過程中,我國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協調配合有兩大基點:一是國債;二是財政投融資體制改革。
從不同的側面分析,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協調配合有不同的方式,目的在于協調配合運用兩個政策工具,形成合力,共同解決宏觀經濟運行存在的矛盾和問題。
一、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協調配合的方式與內容
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協調配合如果從配合的形式上分析,主要包括以下四個方面的內容
第一,政策工具的協調配合。我國貨幣政策工具和財政政策工具協調配合主要表現為財政投資項目中的銀行配套貸款。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協調配合還要求國債發行與中央銀行公開市場的反向操作結合。也就是說,在財政大量發行國債時,中央銀行應同時在公開市場上買進國債以維護國債價格,防止利率水平上升。
第二,政策時效的協調配合。在西方經濟理論中,通常把政策時滯分兩類三種,即認識時滯、行動時滯和外部時滯三種,其中前兩種時滯又稱為內部時滯。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的協調配合也是兩種長短不同的政策時效的搭配。貨幣政策則以微調為主,在啟動經濟增長方面明顯滯后,但在抑制經濟過熱、控制通貨膨脹方面具有長期成效。財政政策以政策操作力度為特征,有迅速啟動投資、拉動經濟增長的作用,但容易引起過渡赤字、經濟過熱和通貨膨脹,因而,財政政策發揮的是經濟增長引擎作用,只能作短期調整,不能長期大量使用。
第三,政策功能的協調配合。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功能的協調配合還體現在:“適當的或積極的貨幣政策”,應以不違背商業銀行的經營原則為前提,這樣可以減少擴張性財政政策給商業銀行帶來的政策性貸款風險。財政政策的投資范圍不應與貨幣政策的投資范圍完全重合。基礎性和公益性投資項目還是應該以財政政策投資為主,而競爭性投資項目只能是貨幣政策的投資范圍,否則就會形成盲目投資,造成社會資源的極大浪費。
第四,調控主體、層次、方式的協調配合。由于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調控主體上的差異,決定了兩大政策在調控層次上亦有不同,由于貨幣政策權力的高度集中,貨幣政策往往只包括兩個層次,即宏觀層面和中觀層面。[2,3]宏觀層面是指貨幣政策通過對貨幣供應量、利率等因素的影響,直接調控社會總供求、就業、國民收入等宏觀經濟變量,中觀層指信貸政策,根據國家產業政策發展需要,調整信貸資金存量和增量結構,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和國民經濟的協調發展。而財政政策由于政府的多層次性及相對獨立的經濟利益,形成了多層次的調節體系,可以分為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次。宏觀層是國家通過預算、稅率等影響宏觀經濟總量,影響社會總供求關系。中觀層則主要是通過財政的投資性支出、轉移性支出等,調整產業結構、區域經濟結構,解決公平、協調發展等重大問題。微觀層則是指通過財政補貼、轉移性支付中形成個人收入部分對居民和企業的影響。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協調配合還可以從宏觀調控目標、結構調整和需求調節方面的協調配合三方面進行分析。
二、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協調的實踐分析
政府在對宏觀經濟調節過程中,要使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的配合達到預期的效果,首先要根據宏觀經濟調節目標、國民經濟運行狀況和經濟管理體制的特征來選擇某種財政貨幣政策的配合方式。政策配合是否恰當,將直接影響到宏觀調節效果。
(一)改革開放以來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協調配合運行的基本軌跡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建設和經濟體制改革已經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1979~2001年國內生產總值年平均增長17.5%,人民生活水平和國家綜合實力大大提高。隨著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國民經濟市場化程度明顯提高,市場機制在社會資源配置中的作用不斷增強,政府對宏觀經濟的管理由直接控制向間接控制逐步過渡,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逐漸成為政府調控經濟的主要手段。改革開放20多年來我國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組合的方式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
初略統計,改革開放23年間,實行“雙松”政策組合的達13年,實行“雙緊”政策組合9年,實行“松緊”組合只有1年,具體可分為以下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改革初期(1979~1984年)。這一階段,總體上說執行的是“雙松”的政策搭配,即“松”的貨幣政策與“松”的財政政策的搭配。在“雙松”政策模式中,銀行系統通過降低存款準備率,降低利率,擴大貸款規模,增加貨幣供給。財政系統通過減少稅收,增加財政支出,擴大社會總需求[4,5];社會總需求因而能在短期內迅速擴張起來,對經濟的發展產生強烈的刺激作用。在改革初期,特別是1984年以前,在社會總需求嚴重不足、生產能力和生產資源未得到充分利用的條件下,利用這種政策配合,能夠推動閑置資源的運轉,刺激經濟增長,擴大就業。但是1984年以后,由于經濟中不存在足夠的閑置資源,“雙松”政策注入大量的貨幣則會堵塞流通渠道,導致通貨膨脹,對經濟產生不利的影響。
第二階段(1985~1997年)。1985年后,一方面中央銀行體制的建立,確立了貨幣政策作為一項宏觀經濟政策工具開始具有了特定的內涵和應有的作用,銀行在現代經濟中的核心地位開始得到確立。另一方面過渡投資、經濟過熱的癥狀越來越明顯。在這一階段中執行的是“雙緊”的政策搭配,即“緊”的貨幣政策與“緊”的財政政策的搭配。在“雙緊”政策模式中,銀行系統通過收回貸款,壓縮新貸款,減少貨幣供給量,從而使社會總需求在短時間內迅速收縮;財政系統通過增加稅收,削減財政開支,增加財政在中央銀行的存款,減少市場貨幣流通量,壓縮社會總需求。
第三階段(1998~2002年)。這一時期中國經濟運行出現了一種新的現象,告別了長期困擾我國經濟發展和人民群眾生活的短缺經濟,出現了物質產品的相對過剩,出現了明顯的通貨緊縮,由過去的賣方市場轉變為買方市場,由過去以治理通貨膨脹為主轉變為治理通貨緊縮。在政策取向上,由實施長達5年之久的“雙緊”過渡到“雙松”,即實行了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著力防范金融風險,財政政策在支持發展、化解風險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
(二)轉型時期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組合作用的基本估價
“轉型”是近幾年我國經濟金融改革與發展的主題和主線,任何政策措施都不能離開這條主線,并在服務服從于這條主線的前提下,實現自身的發展和完善,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地位作用的發揮亦離不開這個基本前提。
第一,公共財政理論及政策框架的確立,標志著政策本位的徹底回歸,是轉型時期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組合的顯著特征。從改革初期的大財政、小銀行,到上個世紀80年代中后期90年代中前期的“大銀行、小財政”,到90年代末期財政政策在治理通貨緊縮過程中主體地位的確立,財政政策本身從行為而言經歷了一個“強——弱——強”的過程,從職能上講也經歷了一個由金融財政到吃飯財政、由建設財政到公共財政的轉軌和演化過程,公共財政理論及政策框架的初步確立及分步實施,標志著我國財政體系及建設開始與國際慣例全面接軌,是財政政策本位的徹底回歸,是市場經濟建設的最重要內容之一。
第二,政策搭配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的,但必須與當時的經濟運行機制和宏觀調控的重點緊密聯系起來,相機抉擇,協調推進,才能收到最好的政策效果。近二十年來,我們在宏觀調控建設方面雖然有很大的成就,但仔細總結檢驗,宏觀調控的政策績效與預期政策目標相差較大。時至今日,尚未形成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相適應的宏觀調控理論與政策規范,“相機抉擇”變成了“隨意選擇”,宏觀調控在上個世紀的80年代中后期政策目標不明確,基本處于“一松就亂,一緊就死,緊緊松松,松緊交替”的怪圈之中,滯延了經濟發展的步伐和經濟體制轉軌的步伐。甚至在90年代末期把“實行雙緊”的政策搭配作為我國既定的一項中長期宏觀經濟選擇寫入了我國的許多重要文件之中,在一定程度上證明我們的決策部門以及理論界對宏觀調控認知的膚淺,自主運用能力與水平較差。政策搭配缺乏權威部門,往往政出多門,形成政策效應的相互抵銷,在1998年就呈現出了財政政策擴張效應被稅收的制度收縮效應抵銷,積極的貨幣政策效應被整頓金融秩序、治理三亂的制度收縮效應所抵銷等局面,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宏觀調控理論及政策搭配框架還有相當長的距離。
第三,財政政策的擴張效應呈現遞減態勢,在宏觀調控中的主體地位有所下降。眾所周知,財政政策的主要內容是收入政策和支出政策,財政政策的目標是通過其收支的規模和結構來實現的。因此,政府有能力改變財政收支的規模和結構,是有效實現財政宏觀調控的前提和重要保證。近幾年來,我們加大了財政體制改革的力度,實行積極的財政政策,收到了明顯的政策效果。但是,擴張的財政政策已經持續了將近5個年頭,通貨緊縮的勢頭開始得到遏制,實施擴張財政政策的經濟運行背景有了較明顯的變化。按照經濟學的一般公理,繼續實行擴張的財政政策,需要進一步加大財政政策的擴張力度,刺激效應要呈下降趨勢。如何保持財政政策的擴張效應是宏觀調控體系建設、政策搭配與選擇迫切需要解決的課題。
第四,信貸集中與“惜貸”并存,擴張的貨幣政策缺乏必要的傳導機制,淡化了穩健貨幣政策的政策效果。當前,一方面,金融機構存在大量閑置的供給型資金與經濟發展急需的巨額資金需求并存,有效的金融資源得不到合理運用。截止到2002年末,預計全國金融機構存大于貸將超過4.5萬億元,比通貨緊縮初期的1997年末,新增4萬多億元,其中近幾年新增近2萬億元,銀行資金運用率降低,造成大量資金浪費和效益滑坡,金融運行效率低下。另一方面,國民經濟各產業主體又急需資金進行技術改造和產品升級換代,財政可支配資金無力擔此重任,“造血”與“輸血”嚴重脫節。如何將充足的金融資源總量優化、結構配置到各產業部門,為經濟增長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是貨幣政策需要解決的現實課題。在東南亞金融危機的教訓啟示下,從1997年開始,中國金融體系防范與化解金融風險取得顯著成效,其核心是改革了銀行內部法人制度和授權授信制度,銀行評估項目、管理資金更為嚴格、謹慎和科學,同時也削弱了整體金融供給資金的能力(部分分支機構無貸款審批權限)。這種日趨理性的經濟金融環境降低了選擇性貨幣政策的運行效率,形成了信貸資源向優勢地區(沿海地區)、優勢行業(電力、電信、煙草等)、優勢企業(上市公司、大型企業集團)集中,且呈不斷強化的態勢。內陸地區、中小企業、民營經濟缺乏必要的資金支持,形成了銀行體系內部資金閑置與營銷“惜貸”的結論。對此有人從貨幣渠道傳導機制上尋求破解上述課題的答案。從疏通傳導機制出發增大積極貨幣政策的政策效果,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也會收到一定成效,但并沒有抓住問題的實質。特別是當市場經濟運行機制基本確立以后,貨幣政策作用的制度基礎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變化,要求有與之相適應的運行傳導機制和載體,形成與市場金融運行相適應的風險利益配置機制,從根本上解決商業銀行主體在傳導貨幣政策缺乏主動性、創造性的體制誘回,是克服信貸傳遞渠道不暢的根本出路。
篇3
關鍵詞:開放經濟;財政金融政策;米德沖突;挑戰
中圖分類號:F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848-2007(06)-0010-07
開放經濟條件下,中國財政金融政策面對多方的挑戰,當前尤其要關注IS-LM-BP分析框架的前提條件在中國是否從完全不具備到逐步具備的問題,畢竟微觀經濟主體對政策變量的靈敏反應和傳導機制的通暢是財政金融政策有效發揮作用的前提。
本文的主要觀點或研究結論為:在多重宏觀政策目標下,米德沖突不可避免,內外平衡目標之間的沖突將成為中國財政金融政策面對的首要挑戰;開放經濟條件下,財政政策與金融政策具有不同的效能和作用區域;時至今日,中國仍不完全具備采用IS-LM-BP分析框架的前提條件,利用傳統的分析方法可能會得出錯誤的結論。
一、米德沖突:多重宏觀政策目標下
的國際政治經濟學
在國際社會對近年來全球經濟失衡及其調整尚未達成共識的情況下,中國宏觀經濟政策的決定將更加復雜化。宏觀經濟政策的決定不僅要考慮內部平衡目標,而且要考慮外部平衡目標,但是這兩個目標常常會發生沖突。另一方面,全球經濟金融一體化的發展使得針對本國國內的政策常常引起其他國家的連鎖反應,從而削弱政策效應的發揮。我們認為,內外平衡目標之間的沖突將成為中國財政金融政策面對的最大挑戰。
(一)在多重宏觀政策目標下,米德沖突不可避免
英國經濟學家詹姆斯.米德(J.Meade,1951)在其名著《國際收支》中,以凱恩斯和新古典一般均衡理論為基礎,研究了一國要同時實現內部均衡(物價穩定與充分就業)和外部均衡(國際收支平衡),需要什么樣的政策組合的問題。米德認為,一國如果只立足于本國的經濟利益,其經濟政策目標有兩個:內部平衡和外部平衡。內部平衡是指通過控制總需求水平而使本國經濟處于充分就業、通貨穩定的狀態。外部平衡是指通過控制總需求水平而使本國的國際收支處于平衡狀態,既沒有逆差也沒有盈余。米德將所有的政策組合分為三種:(1)金融政策,包括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前者是指銀行體系通過提供額外的貨幣供給量以放松資本資金借款條件,或通過限制貨幣供給量以嚴格資本資金借款條件,而促成資本資金借貸條件的變化(米德將此變化稱為利率的變化),后者是指財政部門為了影響國內總支出,而促成稅率或政府支出額的變化;(2)價格調整政策,這里的價格調整是指貨幣工資率和匯率的調整;(3)直接控制,米德將直接控制分為金融控制、商業控制,對資本流動的控制,對進出口的控制等等。
米德認為,一國可以通過以上三種政策去調節國際收支平衡。金融政策的目的是影響總需求水平,從而影響進口商品需求和出口產品的供給。價格調整政策是通過國內貨幣成本的膨脹或緊縮或者通過匯率調整來影響一國相對于另一國的價格與成本。金融政策和價格調整政策的共同特點是:通過改變兩國間的一般經濟關系以實現內部均衡與外部均衡,不直接觸及具體的國際收支項目。
為了便于討論,米德將直接控制劃分為金融控制和商業控制。金融控制包括貨幣控制和財政控制。貨幣控制是指外匯管制和多重匯率;財政控制包括國際收支定項目的稅收和補貼。商業控制主要包括數量控制、關稅限額和國家對貿易的壟斷。
假定一國(D國)出現赤字,另一國(s國)出現盈余。米德認為,D國和S國之間的資本流動所產生的影響,取決于兩國的特定經濟政策。資本控制是否有必要,需要考慮不同的政策組合。
在金本位制度下,如果D國的國際收支出現了赤字,在匯率保持不變的情況下,D國的國內總支出將會下降,S國的國內總支出將會增加。當兩國需求彈性的總和大于1時,D國對勞動力的需求不足而s國對勞動力的需求過度將使D國的貨幣工資率、成本和價格的總水平下降,而s國的貨幣工資率、成本和價格總水平將會上升,此時,D國的貿易差額得到了改善。因此在金本位制和匯率不變的情況下,資本的流動通過國內總支出變化引起價格的變化,再引致貿易進出口的變化,從而促使國際收支自動恢復平衡。
如果D國和s國都采取謀求內部平衡的金融政策,那么它們以本國通貨表示的總需求將保持不變。在這種情況下,D國和S國之間的國際收支平衡只能通過匯率的調整來消除。在D國和s國的進口需求彈性大于1的條件下,D國的貨幣貶值會改善它的貿易差額。貿易差額的變化將使D國恢復外部平衡。
米德認為,上述兩種制度,通過價格和收入的調整能夠同時保持兩國的內部平衡和外部平衡,因而是“完全的制度”。在“不完全的制度”下,如果沒有某些直接的干預,要同時實現兩國的內部平衡和外部平衡則是不可能的。
米德還特別討論了短期資本突然和大規模地從一種通貨轉變為另一種通貨的情況,也就是所謂的“熱錢”(hot money)問題。在金本位制下,資本如果從D國流向S國,將引起D國的黃金儲備流失到S國。米德認為有三種可供選擇的政策,第一種是D國采取緊縮的政策,使D國的貨幣工資成本向下調整;第二種方法是建立外匯管制制度,以阻止資本從D國向S國流動;第三種方法是D國政府或者D國和S國合作將S國通貨售出,將D國通貨買進。使匯率保持在黃金輸出和輸入點之間。
這三種政策各有利弊。第一種政策需要D國經濟的緊縮,如果價格是剛性的,這種調整不一定有效。緊縮的政策會造成大量的失業。重要的是,D國價格的下降不會產生立竿見影的效果。這種政策的可能結果是既沒有影響到D國向S國的資本流動,又會導致D國的經濟衰退。第二種政策可以避免第一種政策的弊端,但是這種辦法的有效實施需要有龐大的官僚機構。第三種政策可以避免上述兩種政策的弊端,但它需要s國當局的充分合作。因為這涉及到S國能否提供給D國足夠的S國通貨。盡管這在技術上是可能的。因此,按照米德的解釋,如果遇到短期的,突發性的資本流動,最好的政策是資本流出國和流入國之間進行合作來消除它們之間國際收支的不平衡,其次是應用外匯管制的方法。萬不得已,才采取犧牲國內經濟的方法,采取緊縮性的政策。
如果資本流出和流人的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D國和S國都采取穩定內部平衡的金融政策,并在兩國貨幣之間實行可變匯率,此時有什么辦法應付D國向S國的資本外流呢?米德認為有三種政策可以采用:(1)讓兩國之間的匯率自由浮動,即D國的
貨幣貶值,S國的貨幣升值;(2)D國實行外匯控制的方法阻止資本外流;(3)D國政府或者D國和s國合作將s國通貨售出,將B國通貨買進,以保持匯率在黃金輸出和輸入點之間。
米德認為,如果D國實行外匯管制來阻止D國到S國的資本流動,可以在貿易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保持它的外部平衡。如果D國不對資本轉移加以限制,而是使用價格調整的方法來保持它的外部平衡,貿易條件發生不利于D國的變動是必然的。
米德指出,除了S國的名義收益高于D國的名義收益會導致資本從D國流向S國外,如果D國對資本或資本收益征收特別重的稅,而S國沒有這樣做,那么D國的居民可能會將他們的財產轉移到S國以避免D國的稅收。即使D國所產生的實際收益高于在S國得到的實際收益時,這種流動仍然也會發生。當存在上述情況時,如果使用外匯管制的方法去限制資本的交易或流動,而又不影響經常性的支付,那么外匯管制的范圍就要擴大到所有的對外支付,否則要想嚴格限制資本流動是不可能的。因此,外匯管制當局將面臨區分資本支付和經常支付的困難。
以上是對米德沖突的理論分析。對日益融入全球經濟的中國來說,宏觀經濟政策同樣會面臨“米德沖突”這樣的兩難選擇。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和中國加入WTO組織時的承諾,資本項目下將會逐漸實現可自由兌換,屆時中央銀行要維持外匯市場上匯率的穩定,就難以根據國內市場的要求實施調控政策。研究表明,1994年以來,中國貨幣政策和匯率政策出現了三次明顯沖突:1994年至1996年,外匯儲備快速增加和較高的通貨膨脹之間的沖突;1998年外匯儲備增幅快速下降和物價持續下降之間的沖突;1998年至1999年,匯率穩定和本外幣利差倒掛之間的沖突。例如當外匯儲備增幅較快時,貨幣供給量本該相應增加,但由于國內經濟又出現了通貨膨脹,中央銀行不可能繼續擴大貨幣供給助長通貨膨脹的壓力,必須實行緊縮的貨幣政策,結果造成內外市場上需要實行兩種相反的貨幣政策,使中央銀行陷入兩難的境地。
(二)內外均衡沖突的形成機制
內外均衡沖突主要有三種形成機制。
1.外部經濟沖擊。包括實物沖擊和金融沖擊兩大類
(1)實物沖擊。由于某些因素造成商品市場的異常變化,導致國際商品貿易、貿易差額和貿易條件發生變化,從而對宏觀經濟運行形成沖擊。傳導的途徑有:首先,與國際市場有著直接聯系的對外經濟部門因受到沖擊而發生變化;其次,與國際市場沒有直接聯系的國內經濟部門,因貿易部門受到沖擊而發生變化;最后,對外經濟部門和國內經濟部門在新的基礎上達到新的均衡。在走向新的平衡的調整過程中,內外均衡之間可能會發生矛盾和沖突。實物沖擊的主要類型包括:國際貿易條件變化帶來的貿易條件沖擊;國外收入水平波動帶來的收入沖擊;國際商品市場價格劇烈變化帶來的供給沖擊。
(2)金融沖擊。金融市場的變化導致資產價格和資本流動發生變化,從而對有關國家的國際收支和國內經濟運行產生不利影響。國際資本流動常常把經濟波動從一國傳遞到另一國,其傳遞速度很快,影響范圍更廣。對內外均衡影響巨大的金融沖擊主要有利率沖擊、投機性資本流動沖擊以及自我實現的金融危機預期沖擊等。
2.經濟體內部的自我調整力量
包括:
(1)技術進步。技術進步能夠帶來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本國生產能力及競爭能力的增強。技術進步對國內經濟的影響是經濟增長率提高和產出水平增加,但同時會產生通貨膨脹的壓力。技術進步對國外經濟部門的影響則是,通過增強本國產品的國際競爭力促進出口,從而產生本國國際收支順差。于是就會形成米德式的內外均衡沖突。
(2)轉軌過程中的結構性變動。市場取向的改革釋放了過去被壓制的物價上漲壓力,這種因體制改革而產生的結構性通貨膨脹換來了較高的經濟增長率。與此同時,外資因看好國內的市場機會和經濟增長的前景而大量流入,從而形成通貨膨脹、國際收支順差和本國匯率升值并存的局面,造成內外均衡的矛盾。
(3)自發性消費或投資的變動。如果經濟處于內部均衡而經常項目存在逆差的狀態,此時若自發性消費或投資減少,會造成總需求的減少,經濟可能會走向衰退,這就要求政府采取擴張性的財政金融政策刺激經濟恢復,而擴張性財政金融政策會進一步造成經常項目收支的惡化,形成內外均衡的沖突。
(4)消費者偏好的變化。如果經濟處于內部均衡而經常項目處于順差的狀態,這說明消費者的偏好從國外產品轉向了國內產品,于是國內產品的需求增加,進而引起總需求的膨脹,帶來通貨膨脹的壓力,此時要求政府采取緊縮性的財政金融政策進行調整。其結果只會進一步增加經常項目的順差,這顯然不是外部均衡目標所希望達到的目的,經濟又將產生內外均衡的矛盾。
3.國際經濟政策的不協調。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各國經濟的相互依賴性增強,一國的經濟政策會對他國產生“溢出效應”和連鎖的“反饋效應”。各國的經濟政策均有其各自的特點,對不同的經濟政策目標存在著不同的效應。一些政策工具主要在國內經濟部門發揮作用,一些則主要在外部經濟部門發揮作用,更有不少工具對兩個部門同時發生方向相同或相反的作用。因此,保持政策之間的協調配合非常重要。如果政策之間出現不一致、不協調,就會產生內外均衡目標的沖突。除了“米德沖突”之外,“費爾德斯坦定理”也對政策協調失敗有較好描述。費爾德斯坦通過對20世紀80年代擴張性財政政策對經濟內外均衡影響的分析,得出如下結論:國內采取擴張性財政政策以刺激需求,財政赤字通過國債發行來彌補,造成國內利率水平上升;高利率吸引國外資本流入,造成本國貨幣匯率升值;匯率升值抑制了本國產品出口,導致國際收支出現逆差;國際收支逆差壓制了國內需求,使得財政政策的努力失敗。因此,“費爾德斯坦定理”強調只有財政政策和匯率政策相互協調,才能實現預期的政策目標。
二、開放經濟條件下財政金融政策
的效能與作用區域
在開放經濟條件下,宏觀經濟政策目標包括內部平衡與外部平衡兩部分,因而政府不能仍像封閉經濟條件下單純運用對社會總需求進行調控的政策。為避免內外平衡之間的沖突,開放經濟條件下政府的宏觀經濟調控必須要有新的思路。
在運用政策搭配以實現內外均衡的方案中,蒙代爾提出的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的搭配和斯旺提出的支出政策與匯率政策的配合最有影響。蒙代爾認為由于財政政策在協調國內均衡上具有比較優勢,而貨幣政策在協調外部均衡上具有比較優勢,因此政府應當以財政政策調節內部均衡問題,以貨幣政策來調控外部均衡問題。斯旺以支出轉換型政策與支出增減型政策搭配來討論政府對內外均衡的政策協調。斯旺認為政府的支出增減政策可以明顯影響國內支出水平,本國貨幣實際匯率的變化可以明顯
地影響國際收支狀況。因此政府應采用支出增減型政策來解決國內均衡問題,而外部均衡的任務則交給支出轉換型的匯率政策。
與封閉經濟條件下的情況相比,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在開放經濟條件下的作用機制、政策效果等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迄今,分析開放經濟條件下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效力的主要工具仍然是蒙代爾一弗萊明模型。該理論認為,在浮動匯率制度下,利用貨幣政策增加國民收入較為有效,而在固定匯率制度下,財政政策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有力工具。從各發展中國家的實際情況來看,除了部分國家試行短期的浮動匯率外,許多國家還是實行固定匯率制度,我國是實行有管制的浮動匯率,一般而言,追求充分就業的國家最好還是重視利用財政政策。
但是,一個國家除了要實現充分就業目標外,在穩定經濟政策上,還要取得國際收支平衡。這就涉及到為了實現內部平衡和外部平衡時財政一貨幣政策如何進一步配合的問題。
所謂內部平衡是指國內的總有效需求正好等于充分就業下的總供給,所謂外部平衡是指固定匯率制度下,資本凈流出等于貿易出超時的均衡狀態。
假定國民收入水平由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來決定,也就是說,國民收入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函數。用g代表財政盈余的數量,用i代表利率,則:
y=y(g,i) (1)
在一般情況下,國民收入是財政盈余的減函數(aY/ag
如果用B代表國際收支余額;用E代表出口凈額;用F代表資本外流,則
B=E-F=E(y)-F(i) (2)
一般來說,出口凈額是國民收入的減函數(aE/aY
在圖1中,E點是YY'曲線和BB'曲線的交點.表示內部平衡與外部平衡同時達到平衡。YY'曲線和BB’曲線把該圖劃分為四個區域,表明四種經濟狀況。在固定匯率制度下,一國如果實現了內部平衡而存在外部不平衡時,表示實際經濟情況在YY'曲線上。比如,日點就表示,在內部平衡的情況下,國際收支存在盈余。這時,政府首先應當采取能夠降低利率的貨幣政策,旨在引起資本外流以平衡國際收支,使H點向左移至H'點。在H'點上,外部平衡雖然達到了,但又有國內經濟出現膨脹的可能性。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可以采用提高財政盈余的財政政策,實現內部平衡。從上述簡單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財政政策是解決內部失衡的有效工具,而貨幣政策則是對付外部失衡的有力武器。
在近年來全球經濟失衡與調整的大背景下,過去只側重于解決內部平衡問題的中國宏觀調控模式必然會受到外來的各種沖擊,如經濟條件的變化,國際間經濟波動的傳遞,國際游資的投機性沖擊等,從而產生內部均衡與外部均衡的矛盾。中國財政金融政策面臨著嚴峻的挑戰。
第一,隨著我國市場化程度的加深,人民幣匯率的市場調節逐步完善,國際收支的巨額順差必然造成人民幣的升值壓力,而升值對于拉動國內經濟增長具有重要貢獻的出口部門的發展極其不利,同時出口波動還會影響到國內有效需求,可能進一步加劇目前國內有效需求不足的不利狀況。雖然順差增加了國際儲備的數量,并通過中央銀行的基礎貨幣放大而導致國內信貸量的擴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國內需求的增長,但在經濟過熱和通貨膨脹的情況下,順差必然惡化國內的經濟狀況,所以政府必須在順差和匯率等方面進行適當的政策調節。
第二,在經濟全球化的條件下,信息技術在全球范圍內的迅速發展,使得信息傳輸的數量、質量和速度都大大提高。在此背景下,居民和企業等微觀經濟主體對信息的處理能力較過去大為增強。微觀經濟主體的預期行為趨于理性,必然對宏觀經濟政策的作用效果產生影響,在某些極端情況下,宏觀經濟政策可能因微觀經濟主體的理性反應而變得完全無效。為改變微觀經濟主體與政府之間的“動態不一致”狀況,關鍵在于政府應建立和維護執行宏觀經濟政策的信譽。政府承諾在政策制定方面遵循一定的規則,從而以其信譽的存在來改善微觀經濟主體的預期,由政府與微觀經濟主體之間動態不一致的非合作博弈轉向動態一致的合作博弈。因此,中國宏觀經濟政策在信譽方面受到了微觀經濟主體預期模式改變的沖擊,政府必須對宏觀經濟的調控模式加以選擇。
第三,中國加入WTO組織以后,其的多邊規則對中國實現內外均衡的方式和政策均有一定的約束。一方面,WTO組織對國際收支的調節存在著約束,一般不允許采取緊急限制進口等直接管制辦法。隨意提高關稅以限制進口的措施受到約束,直接補貼原則上被禁止,在運用匯率和外匯管制等措施調節國際收支時,也必須要符合WTO組織的規則。另一方面,WTO組織規則對國內財政,稅收、金融、科技、環保以及產業政策的實施方式也有一定的要求和規范。因此在加入了WTO組織以后,中國宏觀調控的主要手段,包括財政政策、貨幣政策都將受到WTO組織規則的直接或間接的約束,中國必須對宏觀經濟調整的模式加以改變,以適應這些規則與約束的要求。
第四,在全球經濟調整過程中,提高國際競爭力始終是各國努力的方向。發展中國家知識與技術的積累與國際競爭力的提高是通過誘致性制度變遷的方式來實現的。遵循這種技術軌跡的國家的共同特征是,知識與技術的積累是漸進和緩慢的,國際競爭力也是在一次次的技術創新中經過漫長的積累而形成的。在國際競爭日益激烈,全球知識存量迅速膨脹的今天,國際競爭已轉向以知識為基礎的國際競爭力的競爭,而中國要構造以知識為基礎的國際競爭力,不能通過漫長的誘致性變遷機制來實現,而必須通過對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來實現,從要素投入型的增長方式轉向重視科技和教育的要素效率增長型的經濟增長模式。因此,以知識為基礎的國際競爭力的競爭對全球經濟調整中的宏觀調控模式提出了挑戰,中國的財政金融政策應該具有促進知識積累和技術創新的激勵機制。
四、中國尚不完全具備采用IS-LM-BP分析框架的前提條件 --微觀基礎與傳導機制的缺失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一直存在著如何進行宏觀經濟分析的問題或爭論,這種爭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發一次。盡管每次大的爭論都能夠把人們對宏
觀經濟分析和宏觀經濟政策的認識引向深入,但是每次爭論的焦點問題并沒有解決。這個焦點就是,如何將西方主流宏觀經濟學理論與中國的宏觀調控實踐結合起來。
經濟學是求真與致用之學。然而,西方現代主流經濟理論除了在少數概念(如稀缺、供給、需求等)和分析工具(如邊際分析、彈性分析、定量分析)上具有實用性外,在整體上是一種既不求真(即不能告訴我們經濟中的現實情況是什么),也不求用(即不能告訴我們在經濟生活中怎么去做),而只是求形式之美(即在以經濟人為核心的一系列假定下證明市場經濟可以達到完全競爭和一般均衡狀態)的學問。為了保證其理論體系的完整性和形式上的對稱性,同時為了堅持市場經濟理念的完美性和教育上的方便性,西方現代主流經濟學試圖將復雜而生動的社會經濟現實通過一系列嚴格的假定,建立起在市場交換行為基礎上的簡單總量均衡關系。問題的關鍵是,西方主流宏觀經濟學理論試圖以這種簡單總量均衡關系來替代其他各種經濟關系對現實宏觀經濟問題的影響和解釋,并且試圖給出政策處方。西方主流宏觀經濟學(主要是新古典宏觀經濟學)有關宏觀經濟分析和宏觀經濟政策的觀點,即使是在西方發達國家也是倍受質疑和常常碰壁,對于像中國這樣的市場經濟關系更加復雜的發展中國家來說,運用西方主流宏觀經濟學理論時必須更加謹慎。盡管從學術入門來看,了解這種高度抽象的簡單總量均衡關系及其模型十分必要,但是用基于這種關系的認識來直接指導中國的宏觀經濟政策和實踐,則有可能使人誤入歧途。
很長時間以來,在對中國宏觀經濟問題的理論和實證研究中,人們一般都會采用IS-LM模型及其擴展形式IS-LM-BP分析框架。然而,IS-LM-BP分析框架是建立在一系列前提假定基礎之上的:需要有發達而完善的市場體系;微觀經濟主體行為市場化;利率能充分反映市場資金的供求狀況:生產、消費、投資和儲蓄等經濟變量對利率反映較為靈敏,等等。如果前提假設在中國的現實情況下并不存在或不完全具備,那么簡單地利用該框架來研究中國的經濟問題,就可能會得出錯誤的結論。
雖然中國目前已經初步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市場制度基礎的建設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但依然不完善。中國以增量促存量的漸進式改革方式形成了微觀經濟基礎的二元格局:一方面,改革后形成的增量部分--非國有企業--基本上是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建立起來的,它們具有產權明晰的特征,能對市場價格信號作出較為靈敏的反應,其行為由市場機制調節,是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微觀主體;另一方面,改革后仍然保存的存量部分一國有企業--雖然歷經不斷深入的改革也日益向現代企業制度轉變,但其積重已久的深層問題并非短期內能得到徹底解決,無論在產權結構還是在治理結構中,國有企業都存在著明顯的政企難分的特征,因而其行為具有對市場與政府的雙重依賴性,是不完全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微觀經濟主體。國內經濟學界對這種二元格局的另一種流行劃分法是所謂的體制內的國有企業與體制外的非國有企業。實際上,這是相對計劃經濟體制而言的,如果相對市場經濟體制而言,則體制內的就應該主要是非國有企業,而體制外的是傳統的國有企業。
有效的宏觀經濟政策除了要有能對政策信號作出理性反應的微觀基礎外,還有賴于政策傳導機制的暢通。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利率是解釋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最重要變量,它通過多種途徑傳導并影響到實體經濟。但利率的有效傳導須以利率市場化為前提、并以相對完善的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為基礎。嚴格地說,中國的利率基本上是由政府確定,并不能反映市場資金的供求狀況。利率傳導機制的市場化前提不存在,IS-LM-BP分析框架就失去了研究中國經濟問題的意義。
即使政府確定的利率反映了市場供求,被認為是一種準市場化的利率,在資本市場受到嚴格的管制以及金融市場被分割的情況下,金融市場制度基礎的局限也極大地制約著利率機制的有效傳導。謝平和廖強(2000)明確地指出了利率傳導機制的資產結構調整效應與財富變動效應之所以不佳,原因正在于中國的非貨幣金融資產與貨幣金融資產、金融資產與實際資產之間的聯系不緊密、反饋不靈敏,金融體系與實際經濟體系各經濟主體和運行環節之間遠未銜接成一個聯動體。非市場化的利率使中國的貨幣政策在總體上成為一種外生于市場經濟的政府安排,實體經濟難以對其作出靈敏反應。
市場體系的不完善使得中國貨幣政策的傳導主要是通過信貸機制來進行的。斯蒂格利茨認為,信貸的可得性是影響貨幣政策效力的關鍵因素,“影響經濟活動水平的是私人部門獲得信貸的條件以及信貸數量,而不是貨幣數量本身。”就中國的現實情況來說,體制內外不同的微觀主體的信用可得性是完全不同的。市場體制內的微觀主體(非國有企業)因金融市場的制度歧視被隔絕在以銀行為主的金融體系之外,貨幣政策相對于它們是一種外生的安排,效應當然無從談起。市場體制外的微觀主體(國有企業)的反應則可從兩方面來分析,一方面是,對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良好的主體,它們并非惟一地依賴銀行借貸渠道融資,即使這類主體不受市場的制度歧視,而且金融機構也愿意與它們發生借貸行為,但貨幣政策對它們的效力相當微弱;另一方面,對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不良的主體,由于它們存在嚴重的道德風險和過大的監督成本,金融機構出于自身穩健經營的要求,又往往不愿與其發生借貸行為,所以形成銀行普遍的“惜貸”現象,貨幣政策對這類主體的投資引誘也不明顯(只是較大地減輕了它們的利息負擔)。由此可見,中國貨幣政策效果不顯著并不是貨幣政策本身的原因,而是政策背后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問題。
與貨幣政策一樣,中國財政政策也缺乏一定的微觀基礎和傳導機制。1998年以后,面對國內通貨緊縮的狀況,中國政府實行了積極的財政政策。盡管以增發國債為主要內容的積極財政政策在擴大基礎設施投資進而從拉動經濟增長方面發揮了重大作用,但作為市場經濟意義上的一種宏觀調控政策,財政政策的主要功能并不僅僅體現在擴大支出的直接效應方面,而在于通過政府支出的擴大去拉動民間投資的間接效應方面,否則,財政政策就與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政府投資沒有什么兩樣。
篇4
關鍵詞宏觀調控政府布置制度基礎政策效應政策邊界
和20年來的市場化改革進程相伴隨,中國的宏觀調控也先后經歷了總需求大于總供給背景下的抑制需求型和總需求小于總供給背景下的擴大需求型兩個階段。假如說1997年以前,面對總需求大于總供給的情形還能通過強制的行政手段、法律手段和經濟手段壓制總需求來實現宏觀經濟總量均衡的話,那么,1997年以后,面對在市場機制功能不斷擴大基礎上形成的總需求小于總供給的宏觀總量非均衡情形,盡管政府實施了更為市場經濟意義上的一系列積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但三年來的宏觀調控政策效應和預期結果仍相距甚遠。對宏觀調控政策效應的實證分析和政策的規范探究業已引發出大量的探究成果。然而,目前學術界大多數有關宏觀調控的探究往往因暗含宏觀調控政策能完全解決經濟衰退的假定前提以及由此演繹的邏輯推論而陷入了宏觀調控熟悉的誤區。本文基于宏觀調控政策也是一種制度布置的觀點,依據現代宏觀經濟學理論,在對市場經濟宏觀調控政策有效性的制度基礎和邊界新問題進行深入分析的基礎上,試圖構建一個解釋中國宏觀調控政策效應的理論框架。
一、作為一種制度布置的宏觀調控政策:內生和外生的績效
當新制度經濟學家們摒棄制度是外生或中性的新古典假設從而將經濟運行分析由“無摩擦”的新古典框架轉向“新制度”的框架下進行時,市場被描繪成一種為降低交易成本而選擇的制度布置(Coase,1937,1960;North,1981,1990)。在將制度分析引入新古典的生產和交換理論并更深入地分析現實世界的制度新問題中,新制度經濟學家同樣給出了各種非市場形式的制度布置理由,這就是,有限理性和機會主義的客觀存在使對市場的使用存在成本,因而,為把有限理性的約束功能降到最小,同時保護交易免于機會主義風險的影響,經濟主體必然會尋求諸如政府布置的制度(Williamson,1975)。任何特定制度的布置和創新無非是特定條件下人們選擇的結果,而有效的制度布置無疑是經濟增長(績效)的必要條件。正是通過對產權、交易成本、路徑依靠等新問題的強調,使新制度經濟學得以將經濟增長新問題納入制度變遷的框架中作出深刻的解釋。由于制度布置的范圍相當寬泛,這里,筆者并不打算涉及所有正規和非正規的制度新問題,而只是運用新制度經濟學的分析方法和某些術語(這些術語可能并不一定具有相同的內涵),在闡述宏觀調控政策也是一種典型的政府制度布置的基礎上,就它相對市場基礎而言是內生還是外生的角度來解釋中國宏觀調控政策的有效性新問題。
市場經濟中,對資源配置起基礎的是市場機制,市場經濟運行的基本理論已由標準的一般均衡分析框架給定。盡管市場實現帕累托效率的前提條件過于苛刻而被認為在現
實市場中不可能具備,但市場經濟的發展史表明,對市場制度功能的熟悉不是削弱而是加強了。出于完善市場配置功能的需要,現代市場經濟國家在市場基礎上日益衍生出了其他一些非市場形式的政府制度布置。其中最主要的有:(1)針對市場失靈而由政府進行的微觀規制(管制);(2)針對市場經濟總量非均衡而由政府運用一定的宏觀經濟政策進行的宏觀調控。作為典型的政府布置,宏觀調控是政府在宏觀經濟領域的經濟職能,是現代市場經濟中國家干預經濟的特定方式,它的內在必然性實際上可由市場經濟運行的本質是均衡約束下的非均衡過程推論出來(吳超林,2001);而它的功能機理已在標準的凱恩斯主義模型中得到了經典的揭示,并被戰后西方國家長期的實踐所驗證。
眾所周知,宏觀總量是由微觀個量組成,宏觀經濟不可能離開微觀基礎而存在,宏觀調控也必然要依靠于現實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我們可以簡單地從宏觀調控是否具有堅實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出發,將宏觀調控區分為內生的制度布置和外生的制度布置兩類。市場經濟內生布置的宏觀調控意指宏觀經濟政策具有和市場制度邏輯一致的傳導條件和能對政策信號作出理性反應的市場化主體。相對而言,假如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宏觀經濟政策是在沒有或不完善的市場基礎和傳導條件下進行的,那么宏觀調控顯然就是一種外生于市場制度的布置。一般地,在有效的邊界范圍內生布置的效應顯著,而外生布置的效應則會受到極大的限制。有基于此,我們可以給出一個分析中國宏觀調控政策效應為何不理想的理論框架。
中國1993—1996年的主導政策被普遍認為是經濟轉型時期的一次比較接近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宏觀調控,并成功地使1992年以來總需求嚴重大于總供給的宏觀非均衡經濟實現了“軟著陸”。但宏觀經濟只經歷了短暫的均衡之后,旋又在外部沖擊和內部制約的條件下,陷入了持續至今且嚴重的另一種類型的宏觀總量非均衡即總需求小于總供給的狀態。面對嚴重的宏觀經濟形勢,出于“速度經濟”的要求及基于宏觀經濟學的基本常識,中國首先選擇的是以貨幣政策為主的宏觀調控政策布置,目的在于阻止經濟增長率持續下降的勢頭。然而,到1998年7月為止,盡管包括下調利率、取消貸款限額、調整法定預備金率、恢復中心銀行債券回購業務等市場經濟通用的主要貨幣政策工具幾乎悉數釋出,經濟減速和物價下跌的勢頭卻并未得到有效的遏制。鑒于直觀的宏觀經濟現實,當時人們普遍的共識是貨幣政策失效。有關失效的原因,大多數的分析是借助IS-LM模型進行的,其中主要的觀點是“投資陷阱”論、“流動性陷阱”論、“消費陷阱”論等。應該說,這些觀點基本上是在給定貨幣政策的制度基礎和傳導條件的前提下,主要從貨幣政策本身的功能機理方面實證分析了制約貨幣政策效應發揮的各種因素,這些政策層面的分析無疑是必要而且也是有針對性的。可是,假如給定的前提在現實中并不存在或不完全具備,那么,這種僅在政策層面的分析就不可能從根本上提出有效的策略。
事實上,中國仍處于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的進程中,市場制度基礎的建設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但還不完善。中國以增量促存量的漸進式改革方式形成了微觀基礎的二元格局:一方面,改革后形成的增量部分——非國有企業——基本上是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建立起來的,它們具有產權明晰的特征,能對市場價格信號作出靈敏的反應,其行為由市場機制調節,是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微觀主體;另一方面,改革后仍然保存的存量部分——國有企業——雖然歷經不斷深入的改革也日益向現代企業制度轉變,但其積重已久的深層新問題并非短期內能得到徹底解決,無論在產權結構還是在治理結構中,國有企業都存在著明顯的政企難分的特征,因而其行為具有對市場和政府的雙重依靠性,是不完全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微觀主體。目前國內經濟學界對這種二元格局的另一種
流行劃分法是所謂的體制內的國有企業和體制外的非國有企業。其實,這是相對計劃經濟體制而言的,假如相對市場經濟體制而言,則體制內的就應該主要是非國有企業,而體制外的是傳統的國有企業。
有效的貨幣政策除了要有能對政策信號作出理性反應的微觀基礎外,還必須有政策賴于傳導的條件。在市場經濟中,利率是解釋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最重要變量,它通過多種途徑傳導并影響到實體經濟。Munddl(1968)和Fleming(1962)分析了開放經濟條件下利率變化經由總需求和匯率波動效應傳導的過程;robin(1969)通過對q值(資本資產的市值對重置成本的比值)的定義并將它作為把中心銀行和金融市場連接到實體經濟的重要因素,分析了資產結構調整效應的傳導過程;Modidjani(1977)從居民消費需求角度分析了財富變動效應的傳導過程。所有這些傳導過程都是以利率市場化為前提、并以相對完善的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為基礎的。嚴格地說,中國的利率基本上是由政府確定。利率機制傳導的市場化前提不存在,所謂的“流動性陷阱”、“投資陷阱”、“消費陷阱”失去了分析的前提。假定政府確定的利率反映了市場供求,被認為是一種準市場化的利率,那么,在資本市場受到嚴格的管制以及金融市場被制度的性質強制分割的情況下,金融市場制度基礎的局限也極大地制約著利率機制的有效傳導。謝平和廖強(2000)明確地指出了利率傳導機制的資產結構調整效應和財富變動效應之所以不佳,原因正在于中國的非貨幣金融資產和貨幣金融資產、金融資產和實際資產之間的聯系不緊密、反饋不靈敏,金融體系和實際經濟體系各行為主體和運行環節之間遠未銜接成一個聯動體。張曉晶(2000)則在MundellV-Fleming模型結論的基礎上論證了開放條件下由固定匯率和資本有限流動引致的套利行為以及外匯占款必然制約中國試圖通過降息刺激經濟政策效果。結合對微觀基礎的更進一步分析,我們可以得出兩點結論:第一:非市場化的利率使中國的貨幣政策在總體上成為一種外生于市場經濟的政府布置,實體經濟難以對其作出靈敏反應;第二,假定這種利率等同于市場化利率,那么,貨幣政策雖然相對于市場經濟體制內的微觀基礎是一種內生布置,但金融市場的制度分割和局限使體制內的主體無法對利率作出反應,而體制外的主體使貨幣政策相應地又變為外生布置,加上體制外的改革滯后于金融制度本身的改革,金,融微觀主體基于金融風險的考慮必然又會限制體制外主體的反應(這就是所謂的“惜貸”)。
金融市場制度的局限使得中國貨幣政策的傳導實際上更主要是通過信用機制來進行的。理論上,貨幣政策的信用傳導機制主要有銀行借貸和資產負債表兩種典型的渠道。Bernankehe和Blinder(1988)的CC-LM模型從銀行貸款供給方面揭示了前一種渠道的功能機理,Bernankehe和Gerfier(1995)從貨幣政策態勢對特定借款人資產負債狀況的影響方面闡明了后一種渠道的功能機理。信用機制能否有效地發揮傳導功能,其關鍵的新問題是如何降低在信息不對稱環境下存在于借貸行為過程中的逆向選擇或道德風險等新問題,從而使信用具有可獲得性。就中國的現實而言,體制內外不同的微觀主體的信用可獲得性是完全不同的。市場體制內的微觀主體(非國有企業)因金融市場的制度歧視被隔絕在以銀行為主的金融體系之外,貨幣政策相對于它們是一種外生的布置,效應當然無從談起。市場體制外的微觀主體(國有企業)的反應則可從兩方面來分析,一方面是,對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良好的主體,它們并非惟一地依靠銀行借貸渠道融資,這就意味著信用傳導機制所必需的銀行貸款和債券不可完全替代的前提難以成立,即使這類主體不受市場的制度歧視,而且金融機構也愿意和它們發生借貸行為,但貨幣政策對它們的效力相當微弱;另一方面,對
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不良的主體,由于它們存在嚴重的道德風險和過大的監督成本,金融機構出于自身穩健經營的要求,又往往不愿和其發生借貸行為,所以形成銀行普遍的“惜貸”或“慎貸”現象,貨幣政策對這類主體的投資yy也不明顯(只是較大地減輕了它們的利息負擔)。由此可見,中國貨幣政策效果不顯著并不是(或主要不是)貨幣政策本身的原因,而是政策背后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新問題。
中國積極財政政策的效果同樣可以在制度內生和外生布置的框架下得到說明。1998年中期,當日益嚴重的“通貨緊縮”和“有效需求不足”新問題使得貨幣政策一籌莫展,以及東南亞金融危機致使通過出口擴大外需受阻的情況下,為了解決總體物價水平持續下跌、經濟增長率遞減、失業(下崗)面不斷擴大等宏觀經濟新問題,政府秉持通過宏觀調控擴大內需以啟動經濟的思路,確立了以財政政策為主并和貨幣政策相互配合的積極的宏觀調控政策取向。針對有效需求不足,積極財政政策主要是通過移動IS曲線的方式實現擴大總需求的目的,實際上是凱恩斯主義政策主張在中國的一種實踐。對積極財政政策選擇實施的時機和它的重要意義(穩定人們的預期)幾乎沒有人表示懷疑。盡管以增發國債為主要內容的積極財政政策被認為在擴大基礎設施投資進而拉動經濟增長方面發揮了重大功能(權威部門統計測算的結果是增發國債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1998年和1999年分別達1.5%和2.1%),但作為市場經濟意義上的一種宏觀調控政策,財政政策的主要功能并不僅僅體現在擴大支出的直接效應方面,而是在于通過政府支出的擴大去拉動民間投資的間接效應方面,否則,財政政策就和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政府投資沒有兩樣。就后一方面而言實際效果并不理想。不少人擔心積極財政政策長期繼續下去有可能導致計劃體制復歸和債務危機。
有關積極財政政策為何難以有效地拉動民間投資需求增長的原因,學術界已展開深入的探索并提出了多種解釋。其中大多數的分析都將新問題的癥結歸咎于基礎設施的產業鏈太短以及整個產業結構不合理方面,強調正是基礎設施的產業關聯性差,當把財政資金集中投向本來就已存在生產能力嚴重過剩的基礎原材料部門,并且主要又是以政府大包大攬而不是貼息、參股和項目融資等方式投入的情況下,民間投資自然不可能參和進來,最終的結果是積極財政政策的乘數效應不大,經濟啟而不動。無疑,中國積極財政政策效應在現象層面表現出來的因果關系確實如此。但根本的原因卻正如光教授(1999)所指出的,是政策擴張和體制收縮的矛盾。假如從財政政策是一種典型的政府制度布置的觀點出發。我們可以就它和微觀基礎的關系對政策效應作出進一步的解釋。這就是,由于財政政策和政府關系緊密的行為主體(非凡是國有主體部門)具有較強的內在一致邏輯(這種較強的內在一致邏輯恰恰又是人們所擔心的計劃體制復歸的重要表現),積極的財政政策對這類主體的投資yy效果相對明顯;由于財政政策相對市場體制內的微觀主體是一種典型的外生制度布置,積極財政政策的各種乘數效應受到體制的摩擦,因而對民間投資和居民消費需求的拉動效應不明顯,亦即IS曲線移而不動。
上述給出的僅僅是制度基礎的分析框架,它并不是宏觀調控分析的全部內容。假如到此為止,則很輕易使人誤解為:只要宏觀調控政策是內生的制度布置,就可以實現經濟持續穩定的增長。其實,即使是內生布置的宏觀調控政策,也并不必然意味著它能夠解決所有的新問題(凱恩斯主義政策70年代在“滯脹”面前的失靈就是明證)。因為,假如宏觀調控功能的僅僅是宏觀經濟總量,就不能要求它去解決結構新問題;假如宏觀調控政策的本義只是一項短期的穩定政策,又豈能冀望它來實現長期的經濟增長?這實際上也就涉及宏觀調控政策是否存在一個有效的邊界新問題,內生布置的宏觀調控政策效應也只有在有效的邊界范圍內
才能得以釋放出來。
二、宏觀調控政策的期限邊界:短期還是長期?
有關宏觀調控政策的長期和短期之爭,實質上也就是有關政府經濟職能邊界的理念之爭。在西方,現代宏觀經濟學各流派之間對此也展開過激烈的論爭,從凱恩斯主義到貨幣主義再到新古典宏觀經濟學派和新凱恩斯主義,其政策理論的核心實際上也可歸結為宏觀調控政策的期限邊界新問題。比較分析各流派不同的政策理論主張,應該會有助于我們對這一新問題的理解。
(一)短期邊界論:凱恩斯主義、貨幣主義及新凱恩斯主義的政策主張
在20世紀30年代大蕭條背景下,凱恩斯從不變的價格水平可以存在不同的總產出水平及相應的就業水平的現實出發,以現實存在的貨幣工資剛性、價格剛性、流動性陷阱和利率在長期缺乏彈性等作為分析前提,把經濟分析的重點放在宏觀總體的真實變量上,指出宏觀經濟總量的非均衡主要是總需求波動(有效需求不足)的結果,市場力量并不能迅速有效地恢復充分就業均衡。根據總需求決定原理,凱恩斯進一步推論出,只有通過政府制定積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引導消費傾向和統攬投資yy,并使兩者互相配合適應,才能解決有效需求不足的新問題,從而使經濟在充分就業的水平上保持穩定。
在凱恩斯看來,針對有效需求不足的總需求管理政策是相機抉擇的短期政策,因為“在長期我們都死了”。有關宏觀調控政策的短期邊界論,我們可用標準凱恩斯主義的AS一AD模型加以說明。在圖1中,假設總需求曲線AD0和總供給曲線AS相交的A點表示經濟最初處于的充分就業均衡水平(Yn),當經濟受到現實總需求的沖擊,即AD0左移至AD1之后,由于現實中存在著貨幣工資剛性和價格剛性,必然導致廠商削減產量和就業量(從Yn減到Y1),這時,經濟將在小于充分就業水平的B點實現均衡,而不可能任由價格的自由下降調整到C點的充分就業均衡水平。正是投資者不確定預期及由此形成的有效需求不足,使得AS在A點以下演變為一條具有正斜率的總供給曲線,它意味著完全依靠市場力量很難迅速有效地將Y1恢復到Yn。因此,要使經濟在較短的時間內從B點回復到A點,最有效的辦法是通過政府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使AD1,移動到AD0。在有效需求不足新問題解決后,AS曲線恢復到古典的垂直狀態,市場價格機制繼續發揮功能,此時假如繼續實施積極的政策會加劇價格水平的上漲(通貨膨脹)。從凱恩斯主義的AS一AD模型中不難看出,總需求管理政策的邊界只限于AS曲線具有正斜率的部分,亦即存在于有效需求不足的狀態。
在20世紀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正當凱恩斯主義需求管理政策在“滯脹”面前日益失靈的情況下,以弗里德曼為代表的貨幣主義學派提出持久收入假說和自然率假說來解釋“滯脹”現象,并對凱恩斯主義的需求管理政策發難。貨幣主義者認為,長期菲力普斯曲線是一條起自自然失業率的垂直線,不存在失業率和通貨膨脹率之間的交替關系。雖然短期內通過政府積極的財政政策可以影響產量和就業量,但就長期而言,財政政策的“擠出效應”使得財政擴張的量不過是對私人部門支出的量的替代,稅收的變化也因不能影響持久收入而僅有非常微弱的乘數效應。貨幣政策也同樣只會在短期內當人們按錯誤的價格預期決策時對產量和就業量產生影響,而在長期一旦錯誤的價格預期得到糾正,即“貨幣幻覺”消失之后,實際工資、產量和就業量都將復歸到各自的自然率水平。因而任何通過政府相機抉擇的需求管理政策試圖保持較高的和穩定的產量和就業量水平的努力,最終只會導致通貨膨脹的加速上升和經濟的更不穩定。和重視財政政策功能的凱恩斯主義者不同,貨幣主義
者從穩定的貨幣需求函數出發,堅持經濟在遭遇需求沖擊后仍會相當迅速地恢復到自然率的產量和就業水平四周,強調即使是短期的需求管理政策也不會使事情變得更好,因為政策制定者為了某種政治利益而操縱經濟導致的政府失靈可能比市場失靈更糟。因此,為了穩定經濟,應該用旨在穩定價格預期的貨幣規則取代相機抉擇的需求管理政策。
新凱恩斯主義從最大化行為和理性預期的基礎上去探尋有關工資和價格粘性的原因,進而建立了包含確定價格和接受需求的廠商、新古典生產函數、市場不完全性、信息不對稱等方面具有堅實微觀基礎的宏觀經濟模型(Mankiw&Romer,1991)。由此導出的政策含義強調,由于經濟自動均衡將以長期的蕭條為代價,因此,通過政府的總需求管理政策可以使經濟在短期內穩定在產量和就業的自然率水平四周。新凱恩斯主義有關短期政策的觀點分別以工資粘性模型(圖2)和價格粘性模型(圖3)來說明。在圖2中,LAS是一條和古典一致的垂直總供給曲線,SAS則是由一定的預期價格水平(pe=p0=W0或pe=p1=W1)給出的短期總供給曲線。假定經濟初始在產量和就業自然率水平(Yn)的A點上運行,當發生意外的總需求沖擊后(總需求曲線從AD0移到AD1),即使價格可自由伸縮,但由于工資已由談判合同固定,經濟必然從A點移動向小于充分就業均衡(Y1)的B點。正是因為工資合同需要交錯調整不可能使勞動市場在C點出清,新凱恩斯主義者強調政府對意外沖擊的反應遠比私人部門協商調整工資迅速。因此,在短期內,通過政府的總需求管理政策能夠將經濟穩定在自然率水平四周。圖3表明的是,總需求的沖擊之所以使經濟從A點移向B點,主要是因為存在價格粘性(比如菜單成本)。假如商品市場不可能在C點迅速出清,那么總需求管理政策在短期就應該有所作為。
(二)零邊界論:新古典宏觀經濟學的政策主張
建立在理性預期、自然率假設和市場連續出清基礎上的新古典宏觀經濟學包括以盧卡斯為代表的貨幣經濟周期學派和以巴羅、基德蘭德、普雷斯科特等為代表的實際經濟周期學派。前者從需求沖擊、信息不完全及閑暇(勞動)的跨期替代效應方面建立起解釋經濟周期波動的原因和傳導機制的貨幣經濟周期模型,認為在短期內,雖然不完全信息下發生的意料之外的貨幣沖擊會導致經濟總量的波動,但在長期中,由于人們能夠根據不斷獲得的信息去修復錯誤的預期,經濟將自行恢復到自然率的增長路徑。基于預期到的貨幣沖擊對經濟沒有實際的影響,因而旨在穩定經濟的貨幣政策在任何時候都無效。這種貨幣政策零邊界的推論可由圖4說明。
在圖4中,垂直的LAS曲線表明具有理性預期的經濟主體行為完全由市場價格機制調節,每一條傾斜的SAS曲線則由相應的預期價格水平給出。假設現期發生了出乎意料的總需求增加(貨幣沖擊使AD0移到AD1),則貨幣工資和價格水平必然會因商品和勞動市場存在超額需求而上升。此時,假如具有不完全信息的廠商(工人)誤將一般物價水平(貨幣工資)的上升當做相對價格(實際工資)的上升并相應地增加產品(勞動)供給,那么經濟將暫時“意外”地沿SAS0曲線從A點移動至B點。然而,一旦經濟主體理性地熟悉到實際工資和相對價格并未發生變化并完全調整預期,則SAS0會迅速移到SAS1,產量和就業復歸到自然率水平(C點)。因此,除非貨幣政策不被意料到,否則,無論長期還是短期的貨幣政策都歸無效,而意料之外(欺騙公眾)的貨幣政策本身只能進一步加劇經濟波動。假如用“適應性預期”替代“理性預期”概念,則圖4也是一個貨幣主義的AS—AD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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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經濟周期學派堅持貨幣中性論,認為貨幣對實際經濟變量沒有影響,因為是產出水平決定貨幣變化而不是相反,所以貨幣政策的功能為零。他們主要從生產函數和總供給的關系方面建立起分析模型,強調實際因素(尤其是技術)沖擊是經濟周期波動的根源。在他們看來,當一個部門出現技術進步后,它必然會通過部門性的波動源傳導到經濟的其他部門,技術沖擊的隨機性使產出的長期增長路徑出現隨機性的跳躍,產量和就業的波動實際上并不是對自然率水平的偏離,而是對生產可能性變化的最優反應,因此,任何反周期的政策都是反生產的沒有意義的。有關實際經濟周期模型的政策含義,巴羅通過復活李嘉圖等價命題,認為公債是中性的,經濟主體的預期理性會抵消政府無論是以公債還是稅收等方式籌資的效應,因而試圖刺激經濟擴張的積極財政政策無效。基德蘭德和普雷斯科特則通過比較有無約定條件下的均衡解,從政策的時間不一致性和政府信譽方面論證了凱恩斯主義的相機抉擇政策是無效的。
由上可見,凱恩斯主義為政府提供了市場經濟中反蕭條的最初的政策理論,并將其邊界嚴格地界定在短期,它的效應也被戰后西方國家20多年的實踐所證實。新古典宏觀經濟學將宏觀經濟政策的期限邊界定格為零,雖然這種政策主張遠離現實,但作為政策理論卻為反思傳統的宏觀調控政策效應提供了一種路徑。現代宏觀經濟學中,幾乎沒有任何一派是把宏觀調控政策當做長期的政策。
三、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和目標邊界:總量穩定還是結構增長?
作為一種制度布置,宏觀調控政策必然會存在一定的功能對象和目標。有關宏觀調控政策功能的對象究竟是總量還是包括結構?它的目標究竟是穩定還是增長?對此的不同熟悉顯然直接影響到對宏觀調控政策有效性的評價,而在更寬泛的意義上則影響到能否正確地熟悉市場經濟中市場和政府的功能。
(一)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是宏觀經濟總量
現代市場經濟中的政府制度布置或經濟職能從總體的內容層次上可以區分為一般的市場條件的創立和維護、微觀經濟規制、宏觀經濟調控三大類。和基于市場失靈外在地要求政府干預經濟的微觀規制布置不同,宏觀調控是市場經濟內在機制充分發揮功能并導致經濟總量嚴重非均衡基礎上形成的政府布置。由于動態經濟中經濟出現周期的波動是不可避免的,雖然市場機制假如假以時日能夠自動調節經濟至自然率的均衡水平,但在經濟達到均衡之前可能需要經歷一個較長時期的蕭條意味著必須付出總體社會福利損失的嚴重代價,因此,現代市場經濟一般內在地要求通過政府運用一定的宏觀經濟政策(主要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去調控經濟總量,以減少市場機制調節時滯產生的高昂成本。從宏觀調控的內涵來看,它功能的對象顯然是總量方面,但其功能的結果又必然會間接地影響到具體微觀主體的行為。而正是這種直接對象和間接結果的傳導表明了宏觀調控政策的有效性,這也是為什么說有效的宏觀調控必須有堅實微觀基礎和傳導條件的原因。有必要說明的是,假如依據功能結果來界定政策邊界,那么也許可以把結構列為宏觀調控的對象。不過,隨之而來的新問題可能就會陷入體制認知的誤區(這點將在后面說明)。將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邊界嚴格界定為總量的觀點也明確地反映在現代西方宏觀經濟學的分析框架中。
(二)產業結構是市場配置資源的結果
前已述及,宏觀調控政策功能的結果不僅會而且應該影響到微觀主體的行為決策和產業結構的相應調整。但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卻并不針對具體的行業和部門,否則宏觀調控就等同于微觀規制。理論和實踐的發展表明,對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的
普遍認同,推動了市場經濟在世界范圍內的廣泛發展。在市場經濟中,通過市場競爭和價格機制對供求關系進行調節,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使資源在各產業和部門間得到有效配置,產業結構的形成和優化正是市場在產業間配置資源的必然結果。歷史地看,產業結構的形成和調整也曾在不同的體制下完全或主要由政府來布置(通過產業政策),由此形成了典型的計劃經濟體制及所謂的政府主導型市場經濟體制(如日本和韓國等)。不過由政府取代市場、通過產業政策干預市場機制在產業間的資源配置而形成的產業結構從長期看是非常脆弱的,日本和韓國經濟(金融)危機不斷,中國重復建設新問題嚴重,政府布置的產業政策不能不說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于產業政策在實質上是政府依據自己確定的經濟變化趨向和目標設想來干預資源在產業間的配置,產業政策在資源配置的方式上和計劃經濟是相同的,計劃經濟所固有的缺陷必然會重現于產業政策的制定上(湯在新、吳超林,2001)。政府對具體產業的干預應以市場失靈為依據確定。假如將產業政策當做一種宏觀調控政策,顯然它相對市場基礎是一種外生的布置,其績效將存在體制的制約。不僅如此,假如將產業結構作為宏觀調控的對象,也和產業結構是市場配置資源的結果存在邏輯上的矛盾。應該承認,中國當前的經濟新問題主要是結構新問題,但結構新問題不是宏觀調控直接的對象,結構新問題的解決有賴于市場基礎的發展和完善,這也是理解為什么要大力發展市場經濟的關鍵之所在。
(三)宏觀調控政策的目標是為市場對資源的基礎性配置創設穩定的外部條件
對于通過宏觀經濟政策減少經濟周期波動、促進經濟總量均衡從而為市場機制有效進行資源配置創設穩定的外部條件的目標業已獲得廣泛的認同,并為當今世界各國政府所采納(除新古典宏觀經濟學派反對外),不過,有關經濟增長是否應該作為宏觀調控政策的目標則在理論上和實踐中都存在重大的分歧。嚴格地說,經濟增長屬于總供給的范疇,它取決于生產要素的投入和組合,在市場經濟發達國家,一般堅信構成總量內容的總供給方面是市場配置資源的結果。即使出現總供給沖擊的經濟周期波動,認為也應該由市場機制來調節。在現代西方宏觀經濟理論中,宏觀調控政策歸屬于總需求的范疇,政策的目標被界定在因總需求沖擊引起經濟周期波動后的穩定方面,而且強調的是短期。假如說凱恩斯主義所強調的積極財政政策的乘數效應中包含了一定的經濟增長目標,那么這種增長主要也是隨積極財政政策穩定投資者預期而來的私人部門的增長,公共財政支出的增長本身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仍然屬于穩定的手段,目標是為民間投資的啟動創設良好的外部環境。在主要發達國家的貨幣政策實踐中,貨幣政策事實上也一直是以穩定通貨而不是經濟增長為目標。
最近10年來,隨著現代宏觀經濟學的發展,非凡是內生經濟增長理論的發展,越來越多的經濟學家對政府布置的宏觀調控政策能夠產生合意的長期經濟增長表示懷疑,認為過分關注短期穩定的需求管理政策忽視了長期經濟增長的新問題。他們指出短期的產量波動雖然具有重要的福利后果,但長期經濟增長的福利含義遠遠超出任何短期波動的影響(Romer,1996),強調現代經濟分析的重點應該從總需求轉向總供給方面(因為總量非均衡都是微觀扭曲的結果)。這種從對短期穩定的關注轉向長期經濟增長路徑探索的理論發展方向所給出的政策含義是,政府既能夠積極地也能夠消極地影響長期經濟增長,而積極政策的功能主要體現在為經濟的最優增長路徑提供良好的外部條件。
在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像中國這樣處于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國家,由于市場基礎不完善,政府布置的宏觀調控政策一直附存著經濟增長的目標。在中國擴大內需的宏觀調控實踐中,先是1
998年上半年明確地將貨幣政策作為保證8%的經濟增長率目標的手段,當熟悉到依靠貨幣政策難以實現預期目標的情況下,又進一步明確提出啟用積極的財政政策來保證經濟增長。應該承認,一系列積極的宏觀調控政策對于阻止經濟增長率的嚴重下滑起到了重要功能。然而,現實結果和預期目標的巨大差距表明,將宏觀調控政策目標嚴格界定為短期穩定更為確切。實際上,多重目標之間的相互矛盾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宏觀調控政策效應的釋放,積極財政政策的短期經濟增長目標在中國經濟的存量部分還一定程度上存在,但在經濟的增量部分則明顯難容。目前,國內已有不少學者開始在關注短期穩定的基礎上探索中國長期經濟增長的路徑新問題,如北京大學中國經濟探究中心宏觀組(1999)就曾明確提出:“宏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要始終堅持以市場化為取向,通過制度創新、加快結構調整來求得長遠的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說,擴大內需假如不是作為一項短期政策而是作為一項基本政策,一定要和供給管理的政策結合起來”。非凡是從2000年5月中國經濟出現重大轉機后,有關長期經濟增長要依靠市場基礎和制度條件的完善已逐步成為共識。
四、簡短的結語
在中國的經濟發展進程中,我們一向重視政府制度布置的功能,這無疑是中國客觀現實的要求。和此同時,我們又必須對政府制度布置在經濟的不同領域和層次內容上的差異有一個清楚的熟悉。事實上,就宏觀調控政策作為一種政府制度布置而言,它在西方國家的理論和實踐中具有比較清楚的界定,而國內對其內涵和目標等新問題上的熟悉則是相當含混或者說是相互矛盾的。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們對宏觀調控新問題的基本熟悉是:
——市場經濟有效配置資源是以產權明晰的市場主體行為和形成理性預期從而能對市場價格信號作出靈敏反應為基礎的。針對經濟總量非均衡的宏觀調控假如沒有堅實的微觀基礎,那么,作為一種外生的制度布置的政策效應釋放必然受到極大的制約。宏觀調控政策的傳導還需要相應有效的市場傳導條件或機制。在中國,由于市場結構并不完全,非凡是資本市場和貨幣市場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仍屬管制市場,缺乏有效的市場傳導機制使宏觀調控成為一種外生于市場條件的政府布置。因此,宏觀調控政策能否發揮功能已不僅僅是政策本身的新問題。
篇5
市場經濟中,對資源配置起基礎性作用的是市場機制,市場經濟運行的基本理論已由標準的一般均衡分析框架給定。盡管市場實現帕累托效率的前提條件過于苛刻而被認為在現實市場中不可能具備,但市場經濟的發展史表明,對市場制度作用的認識不是削弱而是加強了。出于完善市場配置功能的需要,現代市場經濟國家在市場基礎上日益衍生出了其他一些非市場形式的政府制度安排。其中最主要的有:(1)針對市場失靈而由政府進行的微觀規制(管制);(2)針對市場經濟總量非均衡而由政府運用一定的宏觀經濟政策進行的宏觀調控。作為典型的政府安排,宏觀調控是政府在宏觀經濟領域的經濟職能,是現代市場經濟中國家干預經濟的特定方式,它的內在必然性實際上可由市場經濟運行的本質是均衡約束下的非均衡過程推論出來(吳超林,2001);而它的作用機理已在標準的凱恩斯主義模型中得到了經典的揭示,并被戰后西方國家長期的實踐所驗證。
眾所周知,宏觀總量是由微觀個量組成,宏觀經濟不可能離開微觀基礎而存在,宏觀調控也必然要依賴于現實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我們可以簡單地從宏觀調控是否具有堅實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出發,將宏觀調控區分為內生的制度安排和外生的制度安排兩類。市場經濟內生安排的宏觀調控意指宏觀經濟政策具有與市場制度邏輯一致的傳導條件和能對政策信號作出理性反應的市場化主體。相對而言,如果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宏觀經濟政策是在沒有或不完善的市場基礎和傳導條件下進行的,那么宏觀調控顯然就是一種外生于市場制度的安排。一般地,在有效的邊界范圍內生安排的效應顯著,而外生安排的效應則會受到極大的限制。有基于此,我們可以給出一個分析中國宏觀調控政策效應為何不理想的理論框架。
中國1993—1996年的主導政策被普遍認為是經濟轉型時期的一次比較接近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宏觀調控,并成功地使1992年以來總需求嚴重大于總供給的宏觀非均衡經濟實現了“軟著陸”。但宏觀經濟只經歷了短暫的均衡之后,旋又在外部沖擊和內部制約的條件下,陷入了持續至今且嚴峻的另一種類型的宏觀總量非均衡即總需求小于總供給的狀態。面對嚴峻的宏觀經濟形勢,出于“速度經濟”的要求及基于宏觀經濟學的基本常識,中國首先選擇的是以貨幣政策為主的宏觀調控政策安排,目的在于阻止經濟增長率持續下降的勢頭。然而,到1998年7月為止,盡管包括下調利率、取消貸款限額、調整法定準備金率、恢復中央銀行債券回購業務等市場經濟通用的主要貨幣政策工具幾乎悉數釋出,經濟減速和物價下跌的勢頭卻并未得到有效的遏制。鑒于直觀的宏觀經濟現實,當時人們普遍的共識是貨幣政策失效。關于失效的原因,大多數的分析是借助IS-LM模型進行的,其中主要的觀點是“投資陷阱”論、“流動性陷阱”論、“消費陷阱”論等。應該說,這些觀點基本上是在給定貨幣政策的制度基礎和傳導條件的前提下,主要從貨幣政策本身的作用機理方面實證分析了制約貨幣政策效應發揮的各種因素,這些政策層面的分析無疑是必要而且也是有針對性的。可是,如果給定的前提在現實中并不存在或不完全具備,那么,這種僅在政策層面的分析就不可能從根本上提出有效的對策。
事實上,中國仍處于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的進程中,市場制度基礎的建設取得了長足的進展但還不完善。中國以增量促存量的漸進式改革方式形成了微觀基礎的二元格局:一方面,改革后形成的增量部分——非國有企業——基本上是按照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建立起來的,它們具有產權明晰的特征,能對市場價格信號作出靈敏的反應,其行為由市場機制調節,是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微觀主體;另一方面,改革后仍然保存的存量部分——國有企業——雖然歷經不斷深入的改革也日益向現代企業制度轉變,但其積重已久的深層問題并非短期內能得到徹底解決,無論在產權結構還是在治理結構中,國有企業都存在著明顯的政企難分的特征,因而其行為具有對市場與政府的雙重依賴性,是不完全市場經濟意義上的微觀主體。目前國內經濟學界對這種二元格局的另一種流行劃分法是所謂的體制內的國有企業與體制外的非國有企業。其實,這是相對計劃經濟體制而言的,如果相對市場經濟體制而言,則體制內的就應該主要是非國有企業,而體制外的是傳統的國有企業。
有效的貨幣政策除了要有能對政策信號作出理性反應的微觀基礎外,還必須有政策賴于傳導的條件。在市場經濟中,利率是解釋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最重要變量,它通過多種途徑傳導并影響到實體經濟。Munddl(1968)與Fleming(1962)分析了開放經濟條件下利率變化經由總需求和匯率波動效應傳導的過程;robin(1969)通過對q值(資本資產的市值對重置成本的比值)的定義并將它作為把中央銀行與金融市場連接到實體經濟的重要因素,分析了資產結構調整效應的傳導過程;Modidjani(1977)從居民消費需求角度分析了財富變動效應的傳導過程。所有這些傳導過程都是以利率市場化為前提、并以相對完善的貨幣市場和資本市場為基礎的。嚴格地說,中國的利率基本上是由政府確定。利率機制傳導的市場化前提不存在,所謂的“流動性陷阱”、“投資陷阱”、“消費陷阱”失去了分析的前提。假定政府確定的利率反映了市場供求,被認為是一種準市場化的利率,那么,在資本市場受到嚴格的管制以及金融市場被制度的性質強制分割的情況下,金融市場制度基礎的局限也極大地制約著利率機制的有效傳導。謝平和廖強(2000)明確地指出了利率傳導機制的資產結構調整效應與財富變動效應之所以不佳,原因正在于中國的非貨幣金融資產與貨幣金融資產、金融資產與實際資產之間的聯系不緊密、反饋不靈敏,金融體系與實際經濟體系各行為主體和運行環節之間遠未銜接成一個聯動體。張曉晶(2000)則在MundellV-Fleming模型結論的基礎上論證了開放條件下由固定匯率和資本有限流動引致的套利行為以及外匯占款必然制約中國試圖通過降息刺激經濟政策效果。結合對微觀基礎的更進一步分析,我們可以得出兩點結論:第一:非市場化的利率使中國的貨幣政策在總體上成為一種外生于市場經濟的政府安排,實體經濟難以對其作出靈敏反應;第二,假定這種利率等同于市場化利率,那么,貨幣政策雖然相對于市場經濟體制內的微觀基礎是一種內生安排,但金融市場的制度分割與局限使體制內的主體無法對利率作出反應,而體制外的主體使貨幣政策相應地又變為外生安排,加上體制外的改革滯后于金融制度本身的改革,金,融微觀主體基于金融風險的考慮必然又會限制體制外主體的反應(這就是所謂的“惜貸”)。
金融市場制度的局限使得中國貨幣政策的傳導實際上更主要是通過信用機制來進行的。理論上,貨幣政策的信用傳導機制主要有銀行借貸和資產負債表兩種典型的渠道。Bernankehe和Blinder(1988)的CC-LM模型從銀行貸款供給方面揭示了前一種渠道的作用機理,Bernankehe和Gerfier(1995)從貨幣政策態勢對特定借款人資產負債狀況的影響方面闡明了后一種渠道的作用機理。信用機制能否有效地發揮傳導作用,其關鍵的問題是如何降低在信息不對稱環境下存在于借貸行為過程中的逆向選擇或道德風險等問題,從而使信用具有可獲得性。就中國的現實而言,體制內外不同的微觀主體的信用可獲得性是完全不同的。市場體制內的微觀主體(非國有企業)因金融市場的制度歧視被隔絕在以銀行為主的金融體系之外,貨幣政策相對于它們是一種外生的安排,效應當然無從談起。市場體制外的微觀主體(國有企業)的反應則可從兩方面來分析,一方面是,對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良好的主體,它們并非惟一地依賴銀行借貸渠道融資,這就意味著信用傳導機制所必需的銀行貸款與債券不可完全替代的前提難以成立,即使這類主體不受市場的制度歧視,而且金融機構也愿意與它們發生借貸行為,但貨幣政策對它們的效力相當微弱;另一方面,對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不良的主體,由于它們存在嚴重的道德風險和過大的監督成本,金融機構出于自身穩健經營的要求,又往往不愿與其發生借貸行為,所以形成銀行普遍的“惜貸”或“慎貸”現象,貨幣政策對這類主體的投資引誘也不明顯(只是較大地減輕了它們的利息負擔)。由此可見,中國貨幣政策效果不顯著并不是(或主要不是)貨幣政策本身的原因,而是政策背后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問題。
中國積極財政政策的效果同樣可以在制度內生與外生安排的框架下得到說明。1998年中期,當日益嚴峻的“通貨緊縮”和“有效需求不足”問題使得貨幣政策一籌莫展,以及東南亞金融危機致使通過出口擴大外需受阻的情況下,為了解決總體物價水平持續下跌、經濟增長率遞減、失業(下崗)面不斷擴大等宏觀經濟問題,政府秉持通過宏觀調控擴大內需以啟動經濟的思路,確立了以財政政策為主并與貨幣政策相互配合的積極的宏觀調控政策取向。針對有效需求不足,積極財政政策主要是通過移動IS曲線的方式實現擴大總需求的目的,實際上是凱恩斯主義政策主張在中國的一種實踐。對積極財政政策選擇實施的時機和它的重要意義(穩定人們的預期)幾乎沒有人表示懷疑。盡管以增發國債為主要內容的積極財政政策被認為在擴大基礎設施投資進而拉動經濟增長方面發揮了重大作用(權威部門統計測算的結果是增發國債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1998年和1999年分別達1.5%和2.1%),但作為市場經濟意義上的一種宏觀調控政策,財政政策的主要功能并不僅僅體現在擴大支出的直接效應方面,而是在于通過政府支出的擴大去拉動民間投資的間接效應方面,否則,財政政策就與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政府投資沒有兩樣。就后一方面而言實際效果并不理想。不少人擔心積極財政政策長期繼續下去有可能導致計劃體制復歸和債務危機。
關于積極財政政策為何難以有效地拉動民間投資需求增長的原因,學術界已展開深入的探討并提出了多種解釋。其中大多數的分析都將問題的癥結歸咎于基礎設施的產業鏈太短以及整個產業結構不合理方面,強調正是基礎設施的產業關聯性差,當把財政資金集中投向本來就已存在生產能力嚴重過剩的基礎原材料部門,并且主要又是以政府大包大攬而不是貼息、參股和項目融資等方式投入的情況下,民間投資自然不可能參與進來,最終的結果是積極財政政策的乘數效應不大,經濟啟而不動。無疑,中國積極財政政策效應在現象層面表現出來的因果關系確實如此。但根本的原因卻正如光教授(1999)所指出的,是政策擴張與體制收縮的矛盾。如果從財政政策是一種典型的政府制度安排的觀點出發。我們可以就它與微觀基礎的關系對政策效應作出進一步的解釋。這就是,由于財政政策與政府關系緊密的行為主體(特別是國有主體部門)具有較強的內在一致邏輯(這種較強的內在一致邏輯恰恰又是人們所擔心的計劃體制復歸的重要表現),積極的財政政策對這類主體的投資引誘效果相對明顯;由于財政政策相對市場體制內的微觀主體是一種典型的外生制度安排,積極財政政策的各種乘數效應受到體制的摩擦,因而對民間投資和居民消費需求的拉動效應不明顯,亦即IS曲線移而不動。
上述給出的僅僅是制度基礎的分析框架,它并不是宏觀調控分析的全部內容。如果到此為止,則很容易使人誤解為:只要宏觀調控政策是內生的制度安排,就可以實現經濟持續穩定的增長。其實,即使是內生安排的宏觀調控政策,也并不必然意味著它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凱恩斯主義政策70年代在“滯脹”面前的失靈就是明證)。因為,如果宏觀調控作用的僅僅是宏觀經濟總量,就不能要求它去解決結構問題;如果宏觀調控政策的本義只是一項短期的穩定政策,又豈能冀望它來實現長期的經濟增長?這實際上也就涉及宏觀調控政策是否存在一個有效的邊界問題,內生安排的宏觀調控政策效應也只有在有效的邊界范圍內才能得以釋放出來。
二、宏觀調控政策的期限邊界:短期還是長期?
關于宏觀調控政策的長期與短期之爭,實質上也就是關于政府經濟職能邊界的理念之爭。在西方,現代宏觀經濟學各流派之間對此也展開過激烈的論爭,從凱恩斯主義到貨幣主義再到新古典宏觀經濟學派和新凱恩斯主義,其政策理論的核心實際上也可歸結為宏觀調控政策的期限邊界問題。比較分析各流派不同的政策理論主張,應該會有助于我們對這一問題的理解。
(一)短期邊界論:凱恩斯主義、貨幣主義及新凱恩斯主義的政策主張
在20世紀30年代大蕭條背景下,凱恩斯從不變的價格水平可以存在不同的總產出水平及相應的就業水平的現實出發,以現實存在的貨幣工資剛性、價格剛性、流動性陷阱和利率在長期缺乏彈性等作為分析前提,把經濟分析的重點放在宏觀總體的真實變量上,指出宏觀經濟總量的非均衡主要是總需求波動(有效需求不足)的結果,市場力量并不能迅速有效地恢復充分就業均衡。根據總需求決定原理,凱恩斯進一步推論出,只有通過政府制定積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引導消費傾向和統攬投資引誘,并使兩者互相配合適應,才能解決有效需求不足的問題,從而使經濟在充分就業的水平上保持穩定。
在凱恩斯看來,針對有效需求不足的總需求管理政策是相機抉擇的短期政策,因為“在長期我們都死了”。關于宏觀調控政策的短期邊界論,我們可用標準凱恩斯主義的AS一AD模型加以說明。在圖1中,假設總需求曲線AD0與總供給曲線AS相交的A點表示經濟最初處于的充分就業均衡水平(Yn),當經濟受到現實總需求的沖擊,即AD0左移至AD1之后,由于現實中存在著貨幣工資剛性和價格剛性,必然導致廠商削減產量和就業量(從Yn減到Y1),這時,經濟將在小于充分就業水平的B點實現均衡,而不可能任由價格的自由下降調整到C點的充分就業均衡水平。正是投資者不確定預期及由此形成的有效需求不足,使得AS在A點以下演變為一條具有正斜率的總供給曲線,它意味著完全依靠市場力量很難迅速有效地將Y1恢復到Yn。因此,要使經濟在較短的時間內從B點回復到A點,最有效的辦法是通過政府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使AD1,移動到AD0。在有效需求不足問題解決后,AS曲線恢復到古典的垂直狀態,市場價格機制繼續發揮作用,此時如果繼續實施積極的政策會加劇價格水平的上漲(通貨膨脹)。從凱恩斯主義的AS一AD模型中不難看出,總需求管理政策的邊界只限于AS曲線具有正斜率的部分,亦即存在于有效需求不足的狀態。
在20世紀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正當凱恩斯主義需求管理政策在“滯脹”面前日益失靈的情況下,以弗里德曼為代表的貨幣主義學派提出持久收入假說和自然率假說來解釋“滯脹”現象,并對凱恩斯主義的需求管理政策發難。貨幣主義者認為,長期菲力普斯曲線是一條起自自然失業率的垂直線,不存在失業率與通貨膨脹率之間的交替關系。雖然短期內通過政府積極的財政政策可以影響產量和就業量,但就長期而言,財政政策的“擠出效應”使得財政擴張的量不過是對私人部門支出的量的替代,稅收的變化也因不能影響持久收入而僅有非常微弱的乘數效應。貨幣政策也同樣只會在短期內當人們按錯誤的價格預期決策時對產量和就業量產生影響,而在長期一旦錯誤的價格預期得到糾正,即“貨幣幻覺”消失之后,實際工資、產量和就業量都將復歸到各自的自然率水平。因而任何通過政府相機抉擇的需求管理政策試圖保持較高的和穩定的產量和就業量水平的努力,最終只會導致通貨膨脹的加速上升和經濟的更不穩定。與重視財政政策作用的凱恩斯主義者不同,貨幣主義者從穩定的貨幣需求函數出發,堅持經濟在遭遇需求沖擊后仍會相當迅速地恢復到自然率的產量和就業水平附近,強調即使是短期的需求管理政策也不會使事情變得更好,因為政策制定者為了某種政治利益而操縱經濟導致的政府失靈可能比市場失靈更糟。因此,為了穩定經濟,應該用旨在穩定價格預期的貨幣規則取代相機抉擇的需求管理政策。
新凱恩斯主義從最大化行為和理性預期的基礎上去探尋關于工資和價格粘性的原因,進而建立了包含確定價格和接受需求的廠商、新古典生產函數、市場不完全性、信息不對稱等方面具有堅實微觀基礎的宏觀經濟模型(Mankiw&Romer,1991)。由此導出的政策含義強調,由于經濟自動均衡將以長期的蕭條為代價,因此,通過政府的總需求管理政策可以使經濟在短期內穩定在產量和就業的自然率水平附近。新凱恩斯主義關于短期政策的觀點分別以工資粘性模型(圖2)和價格粘性模型(圖3)來說明。在圖2中,LAS是一條與古典一致的垂直總供給曲線,SAS則是由一定的預期價格水平(pe=p0=W0或pe=p1=W1)給出的短期總供給曲線。假定經濟初始在產量和就業自然率水平(Yn)的A點上運行,當發生意外的總需求沖擊后(總需求曲線從AD0移到AD1),即使價格可自由伸縮,但由于工資已由談判合同固定,經濟必然從A點移動向小于充分就業均衡(Y1)的B點。正是因為工資合同需要交錯調整不可能使勞動市場在C點出清,新凱恩斯主義者強調政府對意外沖擊的反應遠比私人部門協商調整工資迅速。因此,在短期內,通過政府的總需求管理政策能夠將經濟穩定在自然率水平附近。圖3表明的是,總需求的沖擊之所以使經濟從A點移向B點,主要是因為存在價格粘性(比如菜單成本)。如果商品市場不可能在C點迅速出清,那么總需求管理政策在短期就應該有所作為。
(二)零邊界論:新古典宏觀經濟學的政策主張
建立在理性預期、自然率假設和市場連續出清基礎上的新古典宏觀經濟學包括以盧卡斯為代表的貨幣經濟周期學派和以巴羅、基德蘭德、普雷斯科特等為代表的實際經濟周期學派。前者從需求沖擊、信息不完全及閑暇(勞動)的跨期替代效應方面建立起解釋經濟周期波動的原因和傳導機制的貨幣經濟周期模型,認為在短期內,雖然不完全信息下發生的意料之外的貨幣沖擊會導致經濟總量的波動,但在長期中,由于人們能夠根據不斷獲得的信息去修復錯誤的預期,經濟將自行恢復到自然率的增長路徑。基于預期到的貨幣沖擊對經濟沒有實際的影響,因而旨在穩定經濟的貨幣政策在任何時候都無效。這種貨幣政策零邊界的推論可由圖4說明。
在圖4中,垂直的LAS曲線表明具有理性預期的經濟主體行為完全由市場價格機制調節,每一條傾斜的SAS曲線則由相應的預期價格水平給出。假設現期發生了出乎意料的總需求增加(貨幣沖擊使AD0移到AD1),則貨幣工資和價格水平必然會因商品和勞動市場存在超額需求而上升。此時,如果具有不完全信息的廠商(工人)誤將一般物價水平(貨幣工資)的上升當做相對價格(實際工資)的上升并相應地增加產品(勞動)供給,那么經濟將暫時“意外”地沿SAS0曲線從A點移動至B點。然而,一旦經濟主體理性地認識到實際工資和相對價格并未發生變化并完全調整預期,則SAS0會迅速移到SAS1,產量和就業復歸到自然率水平(C點)。因此,除非貨幣政策不被意料到,否則,無論長期還是短期的貨幣政策都歸無效,而意料之外(欺騙公眾)的貨幣政策本身只能進一步加劇經濟波動。如果用“適應性預期”替代“理性預期”概念,則圖4也是一個貨幣主義的AS—AD模型。
實際經濟周期學派堅持貨幣中性論,認為貨幣對實際經濟變量沒有影響,因為是產出水平決定貨幣變化而不是相反,所以貨幣政策的作用為零。他們主要從生產函數與總供給的關系方面建立起分析模型,強調實際因素(尤其是技術)沖擊是經濟周期波動的根源。在他們看來,當一個部門出現技術進步后,它必然會通過部門性的波動源傳導到經濟的其他部門,技術沖擊的隨機性使產出的長期增長路徑出現隨機性的跳躍,產量和就業的波動實際上并不是對自然率水平的偏離,而是對生產可能性變化的最優反應,因此,任何反周期的政策都是反生產的沒有意義的。關于實際經濟周期模型的政策含義,巴羅通過復活李嘉圖等價命題,認為公債是中性的,經濟主體的預期理性會抵消政府無論是以公債還是稅收等方式籌資的效應,因而試圖刺激經濟擴張的積極財政政策無效。基德蘭德和普雷斯科特則通過比較有無約定條件下的均衡解,從政策的時間不一致性和政府信譽方面論證了凱恩斯主義的相機抉擇政策是無效的。
由上可見,凱恩斯主義為政府提供了市場經濟中反蕭條的最初的政策理論,并將其邊界嚴格地界定在短期,它的效應也被戰后西方國家20多年的實踐所證實。新古典宏觀經濟學將宏觀經濟政策的期限邊界定格為零,雖然這種政策主張遠離現實,但作為政策理論卻為反思傳統的宏觀調控政策效應提供了一種路徑。現代宏觀經濟學中,幾乎沒有任何一派是把宏觀調控政策當做長期的政策。
三、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與目標邊界:總量穩定還是結構增長?
作為一種制度安排,宏觀調控政策必然會存在一定的作用對象與目標。關于宏觀調控政策作用的對象究竟是總量還是包括結構?它的目標究竟是穩定還是增長?對此的不同認識顯然直接影響到對宏觀調控政策有效性的評價,而在更寬泛的意義上則影響到能否正確地認識市場經濟中市場與政府的作用。
(一)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是宏觀經濟總量
現代市場經濟中的政府制度安排或經濟職能從總體的內容層次上可以區分為一般的市場條件的創立與維護、微觀經濟規制、宏觀經濟調控三大類。與基于市場失靈外在地要求政府干預經濟的微觀規制安排不同,宏觀調控是市場經濟內在機制充分發揮作用并導致經濟總量嚴重非均衡基礎上形成的政府安排。由于動態經濟中經濟出現周期的波動是不可避免的,雖然市場機制如果假以時日能夠自動調節經濟至自然率的均衡水平,但在經濟達到均衡之前可能需要經歷一個較長時期的蕭條意味著必須付出總體社會福利損失的嚴重代價,因此,現代市場經濟一般內在地要求通過政府運用一定的宏觀經濟政策(主要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去調控經濟總量,以減少市場機制調節時滯產生的高昂成本。從宏觀調控的內涵來看,它作用的對象顯然是總量方面,但其作用的結果又必然會間接地影響到具體微觀主體的行為。而正是這種直接對象與間接結果的傳導表明了宏觀調控政策的有效性,這也是為什么說有效的宏觀調控必須有堅實微觀基礎和傳導條件的原因。有必要說明的是,如果依據作用結果來界定政策邊界,那么也許可以把結構列為宏觀調控的對象。不過,隨之而來的問題可能就會陷入體制認知的誤區(這點將在后面說明)。將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邊界嚴格界定為總量的觀點也明確地反映在現代西方宏觀經濟學的分析框架中。
(二)產業結構是市場配置資源的結果
前已述及,宏觀調控政策作用的結果不僅會而且應該影響到微觀主體的行為決策和產業結構的相應調整。但宏觀調控政策的對象卻并不針對具體的行業和部門,否則宏觀調控就等同于微觀規制。理論和實踐的發展表明,對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性作用的普遍認同,推動了市場經濟在世界范圍內的廣泛發展。在市場經濟中,通過市場競爭和價格機制對供求關系進行調節,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使資源在各產業和部門間得到有效配置,產業結構的形成和優化正是市場在產業間配置資源的必然結果。歷史地看,產業結構的形成和調整也曾在不同的體制下完全或主要由政府來安排(通過產業政策),由此形成了典型的計劃經濟體制及所謂的政府主導型市場經濟體制(如日本和韓國等)。不過由政府取代市場、通過產業政策干預市場機制在產業間的資源配置而形成的產業結構從長期看是非常脆弱的,日本和韓國經濟(金融)危機不斷,中國重復建設問題嚴重,政府安排的產業政策不能不說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于產業政策在實質上是政府依據自己確定的經濟變化趨勢和目標設想來干預資源在產業間的配置,產業政策在資源配置的方式上與計劃經濟是相同的,計劃經濟所固有的缺陷必然會重現于產業政策的制定上(湯在新、吳超林,2001)。政府對具體產業的干預應以市場失靈為依據確定。如果將產業政策當做一種宏觀調控政策,顯然它相對市場基礎是一種外生的安排,其績效將存在體制的制約。不僅如此,如果將產業結構作為宏觀調控的對象,也與產業結構是市場配置資源的結果存在邏輯上的矛盾。應該承認,中國當前的經濟問題主要是結構問題,但結構問題不是宏觀調控直接的對象,結構問題的解決有賴于市場基礎的發展和完善,這也是理解為什么要大力發展市場經濟的關鍵之所在。
(三)宏觀調控政策的目標是為市場對資源的基礎性配置創設穩定的外部條件
對于通過宏觀經濟政策減少經濟周期波動、促進經濟總量均衡從而為市場機制有效進行資源配置創設穩定的外部條件的目標業已獲得廣泛的認同,并為當今世界各國政府所采納(除新古典宏觀經濟學派反對外),不過,關于經濟增長是否應該作為宏觀調控政策的目標則在理論上和實踐中都存在重大的分歧。嚴格地說,經濟增長屬于總供給的范疇,它取決于生產要素的投入與組合,在市場經濟發達國家,一般堅信構成總量內容的總供給方面是市場配置資源的結果。即使出現總供給沖擊的經濟周期波動,認為也應該由市場機制來調節。在現代西方宏觀經濟理論中,宏觀調控政策歸屬于總需求的范疇,政策的目標被界定在因總需求沖擊引起經濟周期波動后的穩定方面,而且強調的是短期。如果說凱恩斯主義所強調的積極財政政策的乘數效應中包含了一定的經濟增長目標,那么這種增長主要也是隨積極財政政策穩定投資者預期而來的私人部門的增長,公共財政支出的增長本身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仍然屬于穩定的手段,目標是為民間投資的啟動創設良好的外部環境。在主要發達國家的貨幣政策實踐中,貨幣政策事實上也一直是以穩定通貨而不是經濟增長為目標。
最近10年來,隨著現代宏觀經濟學的發展,特別是內生經濟增長理論的發展,越來越多的經濟學家對政府安排的宏觀調控政策能夠產生合意的長期經濟增長表示懷疑,認為過分關注短期穩定的需求管理政策忽視了長期經濟增長的問題。他們指出短期的產量波動雖然具有重要的福利后果,但長期經濟增長的福利含義遠遠超出任何短期波動的影響(Romer,1996),強調現代經濟分析的重點應該從總需求轉向總供給方面(因為總量非均衡都是微觀扭曲的結果)。這種從對短期穩定的關注轉向長期經濟增長路徑探討的理論發展方向所給出的政策含義是,政府既能夠積極地也能夠消極地影響長期經濟增長,而積極政策的作用主要體現在為經濟的最優增長路徑提供良好的外部條件。
在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像中國這樣處于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國家,由于市場基礎不完善,政府安排的宏觀調控政策一直附存著經濟增長的目標。在中國擴大內需的宏觀調控實踐中,先是1998年上半年明確地將貨幣政策作為保證8%的經濟增長率目標的手段,當認識到依靠貨幣政策難以實現預期目標的情況下,又進一步明確提出啟用積極的財政政策來保證經濟增長。應該承認,一系列積極的宏觀調控政策對于阻止經濟增長率的嚴重下滑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現實結果與預期目標的巨大差距表明,將宏觀調控政策目標嚴格界定為短期穩定更為確切。實際上,多重目標之間的相互矛盾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宏觀調控政策效應的釋放,積極財政政策的短期經濟增長目標在中國經濟的存量部分還一定程度上存在,但在經濟的增量部分則明顯難容。目前,國內已有不少學者開始在關注短期穩定的基礎上探討中國長期經濟增長的路徑問題,如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宏觀組(1999)就曾明確提出:“宏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要始終堅持以市場化為取向,通過制度創新、加快結構調整來求得長遠的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說,擴大內需如果不是作為一項短期政策而是作為一項基本政策,一定要和供給管理的政策結合起來”。特別是從2000年5月中國經濟出現重大轉機后,關于長期經濟增長要依賴市場基礎和制度條件的完善已逐步成為共識。
四、簡短的結語
在中國的經濟發展進程中,我們一向重視政府制度安排的作用,這無疑是中國客觀現實的要求。與此同時,我們又必須對政府制度安排在經濟的不同領域和層次內容上的差異有一個清晰的認識。事實上,就宏觀調控政策作為一種政府制度安排而言,它在西方國家的理論和實踐中具有比較清楚的界定,而國內對其內涵和目標等問題上的認識則是相當含混或者說是相互矛盾的。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們對宏觀調控問題的基本認識是:
——市場經濟有效配置資源是以產權明晰的市場主體行為和形成理性預期從而能對市場價格信號作出靈敏反應為基礎的。針對經濟總量非均衡的宏觀調控如果沒有堅實的微觀基礎,那么,作為一種外生的制度安排的政策效應釋放必然受到極大的制約。宏觀調控政策的傳導還需要相應有效的市場傳導條件或機制。在中國,由于市場結構并不完全,特別是資本市場和貨幣市場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仍屬管制市場,缺乏有效的市場傳導機制使宏觀調控成為一種外生于市場條件的政府安排。因此,宏觀調控政策能否發揮作用已不僅僅是政策本身的問題。
篇6
綜上所述,現行的國庫運行模式、管理體制、監督方式、國庫資金風險防范與設立國庫的政策意圖差距甚遠,與不斷發展的經濟和社會對國庫職能提出的新要求不相對稱。
1、在現行的國庫體制背景下,無法實現新形勢下的運行目標
國庫在社會經濟中所處的極為特殊的優勢地位,經濟發展對國庫職能提出的新要求,國庫都應該能夠在經濟活動中發揮更大的積極的作用,起到連結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信息交流的平臺作用;積極傳導財政政策,維平財政政策波動帶來的區域性差異的作用;監督和調節財政資金公平分配,促進公平和效率兼顧發展作用;充分利用國庫資金加大對經濟支持和結構的調整,并為政府理財增值的作用;對宏觀經濟運行情況進行監測預警的作用;但從目前的運行狀況來看,這些運行目標很難實現,其中有著極深的體制背景和制度原因。首先,國庫的運行目標不明確、不準確。從目前理論論述中對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國庫的運行目標還沒有完整的定位,國家設立國家金庫制度的意圖不明確。其次,職能界定不準確、不完善。長期沿革下來的計劃經濟下的國庫職能沒有能夠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地位的確立而改革,并以某種形式完全確立下來。在實踐中,國庫無法發揮其在宏觀調控中的作用,“錯位”、“越位”、“缺位”現象無法避免。同時由于職能的缺位,各級國庫對政府部門的一些扭曲行為無法進行有效的矯正,調節收入分配、促進公平社會建設就成了野巷空談,甚至在出現地方政府不顧全國大局、經濟全局進行重復建設、浪費建設等問題時,也無能為力。
2、現行的國庫管理體制的缺陷對國庫資金風險防范形成了巨大的障礙
作為一級國庫承擔著維護國庫資金安全,防范資金風險的重責,但目前的狀況確實令人擔憂。近幾年來,人民銀行將國庫資金風險防范工作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但基本上是狹義地對票據、手續、內控等方面進行風險防范,而事實上,國庫資金的風險是有源頭的,其更多更大地風險是由財政部門通過各種五花八門的名目,向國庫漫延遞伸的,這種有規不依、,巧立名目的無形障礙對于國庫部門來講,現階段還無法克服,從而形成大量國庫資金流失,造成巨大的浪費。從國家審計署公布的審計報告和各地發生的一些腐敗現象就可以得出結論。究其根源,在于國庫資金的支配權在各級財政,而權力的制定和規則都是由同級政府部門制定的,政府掌握著規則制定的行政權力,作為國家宏觀利益代表的國庫部門是軟機制,完全處于被動的狀態。而且,這種狀態的長期存在,又極可能誘發在財政資金分配上產生道德風險問題,也有可能向國庫部門進行傳遞,從根本上瓦解國庫資金風險防范體系。
3、國庫立法滯后
國庫既然作為政府的一種特殊的制度安排,體現政府的特點意圖,在一定程度上講,就是國家規定各級政府要尊重國庫的相對獨立性,不能隨意的干預國庫活動,在各種利益驅動下,這本身就是一種矛盾,解決矛盾的辦法,只有一種選擇,就是通過立法形成一種合理形式的運行機制,來對矛盾雙方的權力進行有效限制,明確雙方的權責利。而目前來講,除許多條款已經過時的《國家金庫條例》和《實施細則》外,尚沒有更新、更全、更有權威的法律規定,國庫工作的法律缺位直接制約著國庫各項職能的充分發揮。
4、國庫自身體系的不完整性,弱化了國庫職能的發揮
隨著財政、稅收、金融體制改革不斷向深層次推進,財、稅、庫之間的聯動性越來越強,依存率越變越高,但很顯然,目前的國庫體系還不完整,不能為財稅金融改革提供完整的服務,盡管人民銀行不斷努力,相繼推出國庫統計分析、國庫會計核算、國債管理系統、國庫大額支付系統等業務信息系統,為財稅金融資金劃撥清算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撐,但僅停留在資金清算服務的層面上,僅形成了以初級服務為主的國庫業務運行體系,國庫更高級別、更重要的職能還沒有提到應有的高度。從管理模式來看,現行國庫與所承擔的職能定位不匹配,沒有從“國家金庫”的高度正確對待國庫;國庫實行名義上的垂直領導,層層作為人民銀行內設一個職能部門,到基層經收處,又由各商業銀行,管理體制的扭曲性非常突出。從財稅庫的關聯度分析,目前還沒有一整套完整的、成規的財稅庫協調機制,業務運營也還處于分散狀態,沒有實現聯機運行、信息共享,這些因體制缺陷造成的問題,都在一定程度上制約著國庫職能的有效發揮。
二、國庫理論與實踐的發展
從理論上講,國庫是一種政府職能,是政府利用計劃行政手段調節和分配資源產生的一種特殊的財政制度安排,在經濟和社會中自然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因為:其一,在政府運用政府強制職能通過稅收、行政手段,取得財政收入,并通過補貼、分配和轉移支付等支出手段支配財政支出,完成這一行政配置資源的流程,客觀上需要一個收支平衡關系,這也就形成了國庫的原始理論依據。其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實施宏觀調控,政府主要有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兩種基本工具,而財政政策一直是最為直接、最具有剛性,見效最快的手段。在財政政策實施過程中,必須存在一個傳導機制,而國庫天然處在這個位置,恰恰能夠承擔起有效傳遞財政策、體現政府意圖的任務,這是國庫能夠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發展的充分依據。其三,在高度發達的市場經濟中,政府的主要目的是追求一種社會公正,也就是說構建和諧的社會體系,其因素可涉及公民意識的提升,社會環境的進步等各種因素,而更重要的是政府利用行政權力配置社會資源的權力運作,這實質上就是財政分配資源的運作過程。在現行的行政框架下,為了盡可能實現社會公平,就必須實行財政收支與財政監督兩種職能分離,因而就產生了既隸屬于財政體內而又保持相對獨立地位的國庫監督職能。其四,市場經濟條件下,包括財政資金在內的任何資源都要體現最佳的配置狀態,追求資源的最大效益。因此,國庫在履行財政資金的保管職能的基礎上,為政府承擔起經營理財的職能,簡單地說,就是通過市場,將財政閑置資金進行合理投資,為財政資金獲取最大收益。
從實踐上來看,長期以來,我國沒有把國庫當作一種政府資源或政策手段,而且由于體制的因素,使國庫發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其直接后果就是國庫職能弱化,創新能力弱,自建國以來,國庫就一直扮演著財政出納的角色,盡管隨著《國家金庫條例》的頒布實施,從法律上對國家金庫的地位和職能有了初級的、比較模糊的定位。但是二十年實踐,國庫仍然是一個“出納”的身份,國庫監督管理一直弱化,財政政策傳遞機制作用和理財功能更無從談起,低層次上的國庫“服務”職能就成為國庫工作的主綱。隨著經濟的發展,各級財政收入都有了大幅提升,國庫的業務量也逐年成倍遞增,國庫的地位也隨之有了微小的提升,理論界對國庫體制也出現了一些爭論,這本是一個好的現象,但大多都帶有部門的色彩。
從人民銀行來講,認識和實踐也存在一些誤區。本來,由于國庫職能的相對獨立屬性,國庫安家在人民銀行從全局的角度上看,是一種最合理、最經濟的選擇。其一,無論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其根本目標是一致的,國庫設在人民銀行,極有利于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互相配合、互相作用,共同完成宏觀調控的政策目標。其二,人民銀行在技術上、網絡上擁有極為豐富的信息資源和技術環境,從便利、節約、合理配置資源的角度看最為適宜。其三,人民銀行是國務院的行政機關,實行垂直領導管理體制和中央預算管理體制,與各級地方無較大的自身利益關聯,能夠較為公正的履行財政職能。但在實際操作中,也多次出現一些問題,在經濟體制改革初期(包括建國以來),我國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一直是相互滲透,相互融通的關系,國庫實際上成了財政向人民銀行透支的便利工具,導致出現了大量的信貸資金財政化和財政資金信貸化的問題,實際上也就削弱了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的宏觀調控作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地位確立后,國家對財政透支做了禁止性規定,開始實行以市場手段為主,通過市場配置資源的政策手段調節經濟運行,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開始在政策取向等層面上進行配合,但更多的只是依靠自身的工具手段來操作運行。國庫的政策傳導功能被擱置起來,人民銀行國庫大都重視業務活動,強調服務職能,而財政部門更是漠不關心,在出臺許多法律、法規和政策條文時,只是附帶的提上一筆,可操作性極差。
2003年,人民銀行職能轉換后,特別是基層央行,面對三大職能和新賦予的反洗錢、征信管理兩項職能,感到極不適應,似乎央行第三職能“金融服務職能”成了主體,將國庫職能與財政收入分配職能孤立地分割開來,導致出現一些錯誤的傾向和做法,不利于國庫職能的有效發揮。
三、我國國庫體系的基本框架的制度設計
國庫體系的現實狀況和經濟發展對國庫新的要求決定,重新構建我國國庫體系,確立國庫的基本職能和基本框架,為經濟發展和社會進展提供良好的國庫服務已成為當務之急。
1、適應經濟發展的需要,對國庫職能進行重新定位,構建多層次、功能完善的國庫服務體系。國庫體系改革的方向是適應現代經濟發展的需要,對國庫職能重新定位和改革創新,明確國庫的各種職能分工,強化國庫對經濟的調控、調節作用。具體而言,國庫定位于國家行政監督管理部門更為適合,即作為財政政策傳導部門,運用國庫的特有方式,建立宏觀調控的政策平臺,重點對財政資金、財政行為提供監管服務。關于國庫服務的職能,也應從認識上進行調整,應分作三種遞進層次,第一層次是傳統的基礎服務,即人民銀行目前國庫業務向財稅部門提供的資金清算和會計核算服務。第二層次是站在國家和政府的角度,為社會公眾、廣大納稅人提供的一種服務,即國庫代表國家和政府通過對財政行為的有效監督,確保社會資源和納稅人的貢獻能夠最大程度進行公平分配,向社會提供公平的的社會環境,也就是習慣上講的國庫監督管理和理財經營職能。第三種層次,是國庫利用現代化信息系統和信息資源優勢,配合一定的國庫手段對經濟運行作出宏觀警示和適度調節,促進經濟社會協調發展。
2、改革現行的國庫管理體制。現行的國庫管理體制改革應該有以下幾種選擇,第一種模式是組建一個全新的獨立的國家金庫,并進行相應的內部制度設計。第二種模式是對現作為人民銀行內設部門的國庫進行升級改造,可以比照國家外匯管理局的模式進行設計。第三種模式,是將國庫的基礎服務職能和行政監督管理職能進行分離,將基礎服務職能并入人民銀行金融服務體系,同時成立國家國庫總局,專門履行國庫的監督職能。第四種模式是維持現有的管理體制,同時賦予人民銀行管理財政行為的職權。無論選擇哪種模式,都能夠起到對國庫體制改革的創建作用,因為關鍵所在,并不是哪種模式的優劣,而是要真正賦予國庫相應的職責,增強國庫運作能力,保證國庫能夠在經濟發展中發揮應有的作用。比較而言,從當前我國的實際情況分析,選擇第二種模式比較符合成本管理原則,也適合國情。
3、國庫職能的有效管理和調控問題
篇7
回顧20世紀90年代以來,尤其是1993年以來我國宏觀經濟的走向及其調控,我們發現:在1993年開始的以抑制經濟過熱和反通貨膨脹為主要目標的宏觀經濟調控中,在缺乏財政政策有效配合的情況下,貨幣政策起到了主導作用且政策效果非常顯著。1997年以后,我國宏觀經濟狀況發生了根本性轉變,由長期的社會供給不足和有效需求相對旺盛轉向社會有效需求不足和供給的相對過剩。這種轉變在貨幣層面上表現為周期性通貨膨脹轉向持續性通貨緊縮趨勢。由此也帶來了宏觀經濟調控目標的根本性轉變,在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如擴大財政支出規模、增發國債、增加離退休及行政事業單位工資等的配合下,實施了擴張性的貨幣政策:自1996年起先后七次調低存貸款利率;1998年1月1日起,取消對國有獨資商業銀行長期實行的貸款規模限額控制;1998年3月大幅降低存款準備金率;1999年將消費信貸業務放寬到所有商業銀行,消費信貸種類放寬到所有大件消費品并先后頒布了一系列支持農業、投資、消費、進出口的信貸指導意見……。然而,近幾年的經濟運行狀況表明,貨幣政策在拉動內需、推動經濟增長方面的實際效果不太理想。為什么緊縮性的貨幣政策在治理通貨膨脹、抑制社會需求時政策效應非常顯著,而擴張性的貨幣政策在治理通貨緊縮時卻效果欠佳呢?筆者認為其內在原因在于貨幣政策在刺激需求時存在很大的局限性,我國當前宏觀調控中存在的問題相當程度上正是這些局限性的必然體現。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指貨幣政策是狹義的,即指中央銀行為達到一定的貨幣政策目標,運用貨幣政策工具控制貨幣供給、影響貨幣需求進而影響宏觀經濟的方針和措施的總和。
一、從貨幣結構看擴張性貨幣政策的局限性
筆者認為:擴張性的貨幣政策是建立在擴張貨幣供給總量和提高貨幣流動性的基礎之上的。而一般的擴張性貨幣政策所實現的貨幣供給量的增長是僅就廣義貨幣而言的,在消費及投資需求不振,市場低迷的社會經濟環境中,企業和居民會減少現金及活期存款持有量而更多地以儲蓄存款、定期存款及外幣存款等廣義貨幣的形式持有其資產,由此在貨幣總量增長的同時卻引起貨幣流動性的減弱,如1994年底M1占M2的比率為43.8%,1999年則降為35%,致使擴張性貨幣政策的政策效應大打折扣。由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1997年以來擴張性貨幣政策對有效需求的拉動作用效微力乏的原因了。
政策建議:(1)在繼續執行積極財政政策的基礎上,要緩解通貨緊縮、有效需求不足的問題,貨幣政策方面必須改變一味增加貨幣供應總量的做法,在維持廣義貨幣M2增長率相對穩定的前提下,將工作重點轉向調控貨幣供給結構即提高貨幣流動性方面,鼓勵儲蓄存款、定期存款等準貨幣轉化為現金及活期存款,使M1的增長率相對高于M2的增長率。(2)通過鼓勵消費和投資,對高達6億多的儲蓄存款進行分流,而鼓勵消費的基礎性工作在于建立穩定的社會保障機制和社會化的個人信用評估體系。而鼓勵投資,一方面要加強我國的金融工具創新以增加金融投資的渠道,另一方面必須進一步降低投資限制以鼓勵實業投資。
二、從貨幣供給的影響因素看擴張性貨幣政策的局限性
當中央銀行為刺激社會需求而采取擴張性貨幣政策時,主要是通過基礎貨幣的投放和降低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的辦法來實現的。但是,在微觀經濟主體消費和投資意愿低下的經濟背景中:(1)由于物價水平持續下跌情況下“買漲不買跌”的消費心理及名義利率水平尤其是名義儲蓄存款利率水平相對低下,居民的經濟行為往往表現為持幣待購,由此導致社會現金流通量的增加和現金漏損率的提高,客觀上起到了降低貨幣乘數和抵消中央銀行貨幣供給的作用。(2)因為銷售不暢和生產經營的萎縮,企業對于活期存款的交易性需求減少,加上其投資行為受到遏制,企業活期存款在一定程度上會轉化為定期存款,如上所述,定期存款比率的上升同樣起到降低貨幣乘數、抵消中央銀行貨幣供給的作用。(3)商業銀行在存款準備金率下調和中央銀行基礎貨幣投放增加的情況下,可用資金大量增加,與此同時其貸放規模并未隨之相應增長,原因有二:第一,企業和居民貸款意愿低下使得全社會貸款需求不振;第
三,貸放風險尤其是信用風險增加,商業銀行
出于風險控制和資產安全性的需要嚴格控制資金貸放,出現銀行“惜貸”現象。最終體現出商業銀行資產結構的變化,即超額存款準備金的超常增長,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降低貨幣乘數,抵消中央銀行貨幣供給的作用。
綜上所述,在中央銀行為刺激社會需求而試圖擴張貨幣供給的過程中,其他經濟主體的經濟行為在客觀上卻與中央銀行的政策意向背道而馳,進而在相當程度上抑制了貨幣政策效應的實現。
政策建議:(1)在擴張性貨幣政策中的制定和實施中注重中央銀行的決定性作用的同時,必須將調控重點放在引導商業銀行、工商企業及居民的經濟行為上,使之“順對貨幣政策的風向”,從而在最大程度上發揮擴張性貨幣政策刺激需求,推動經濟增長的效應。(2)在經濟政策的制定和實施中注重諸多經濟政策如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收入政策、投資政策及產業政策、社會保障政策等的綜合協調運用,過度依賴于少數經濟政策如貨幣及財政政策的做法在理論和實踐上都是不可行的。(3)加快和深化金融體制改革,這是走出通貨緊縮,推動經濟增長所必不可少的。
四、從貨幣政策的傳導看擴張性貨幣政策的局限性
作為宏觀經濟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貨幣政策的主要目的在于綜合運用各種貨幣政策工具來調節貨幣供給,影響經濟主體的貨幣需求,從而對全社會的投資水平和消費支出規模產生影響,并最終影響社會總供給和社會總需求,使之達到一種動態的平衡狀態。由此,從中央銀行具體制定和實施貨幣調控到實現貨幣政策的最終目標之間,必然有一個相關的傳導過程。以擴張性貨幣政策的傳導為例,這一過程可分為三個層次:
1、中央銀行根據刺激社會需求,推動經濟增長的既定貨幣政策目標,運用各種貨幣政策工具增加基礎貨幣投放,提高商業銀行派生存款創造能力,并降低利率水平。這是擴張性貨幣政策是否有效的基礎。但是,在現階段中央銀行投放的基礎貨幣有相當一部分并未進入多倍存款貨幣的創造過程,其原因在于銀行資金的內部短路現象,它是指銀行體系增加的準備金沒有最終用于向工商企業和居民的放款,而是滯留在了銀行體系內部,或是用于銀行之間的資金拆借和證券買賣,或是以超額存款準備金的形式存在。這種現象在客觀上起到了減少基礎貨幣的作用,基礎貨幣的減少又通過多倍存款貨幣的緊縮進一步縮減了貨幣的實際供給,導致社會資金相對減少。
2、商業銀行在接受中央銀行提供的基礎貨幣,超額存款準備金大量增加的基礎上,對中央銀行的具體調控做出反應,即根據中央銀行擴大貨幣供給的意向相應調整其業務,動用超額準備金擴大向工商企業和居民個人放款的規模并調低放款的利率水平,同時通過派生存款創造機制影響貨幣供應總量的增加。作為在中央銀行和工商企業及居民之間充當傳導媒介的商業銀行,在利益驅動的基礎上,能否對中央銀行的宏觀調控意圖做出“順對政策風向”的迅速反應,是貨幣政策順利傳導的基本保證。但是,由于現階段商業銀行資產的單一化以及現存的銀行信貸配給機制自身抑制需求和減少流通中貨幣的作用,加上銀行出于風險控制的目的,在中央銀行實行擴張性貨幣政策,放松銀根時,出現了日益普遍的“惜貸”和前文提及的銀行資金內部短路現象,大量資金滯留于銀行體系內部而未形成對投資和消費的拉動效應。
3、工商企業和居民個人根據中央銀行發出的放松銀根的政策意向,在商業銀行擴大放款規模,金融市場上資金供給充裕、利率水平下降的情況下,相應擴大其投資和消費支出,最終實現貨幣政策刺激社會需求,推動經濟增長的目標。這一層次是貨幣政策傳導的關鍵,近年我國宏觀金融調控的實際效應業已證明,現階段,即使在積極財政政策的配合下,無論是社會消費支出,還是投資支出,擴張性的貨幣政策均無法有效拉動。應該說,當前我國出現的通貨緊縮趨勢其實質是體制性的,是我國現行經濟包括金融體制中諸多深層次矛盾的集中反映。
篇8
[關鍵詞?演經濟波動 ; 內外失衡 ; 通貨膨脹 ; 供給管理
[中圖分類號]F123.1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1)07-0001-05
2010年,我國宏觀經濟研究主要集中在宏觀經濟內外需結構性平衡、經濟周期波動、政府的供給管理與需求管理、非均衡運行中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經濟增長與發展的可持續性等問題上,并取得了新的進展。
一、宏觀經濟運行中的內外需結構性平衡問題
后危機時期,宏觀經濟運行中的內外需結構關系成為經濟學界研究的熱點問題之一。劉偉等通過國民資金流量表核算資料,對近年來中國國民收入分配格局的變化趨勢及其對國內總需求結構的影響程度進行了分析,發現當前投資與消費的結構性矛盾與國民收入分配結構的失衡有密切關系。他們分析了這種失衡的制度性背景,認為改善這種失衡是提高我國經濟增長和經濟發展宏觀效率的重要保證。[1]
王晉斌認為,中國經濟未來增長的路徑是要平衡內需與外需之間的關系,而不能采取簡單的替代關系。在改革內需結構的同時,要加快自主創新的步伐,規避高新技術產品的低附加值化現象以挖掘專業化的潛力,并通過穩定人民幣幣值和人民幣“走出去”戰略,實現金融政策與貿易政策的融合,發揮金融促貿易的功能,以形成擴展外需的新增長極。[2]
文貫中認為,面對外需增長的下降,中國急需提振內需,然而,中國現行的土地制度已經造成兩種結構性扭曲:第一種扭曲表現為中國未能在農業比重急劇下降的同時相應減少農村人口的比重,造成城市化的嚴重滯后和城鄉收入差的惡化;第二種扭曲表現為中國未能將其服務業的就業比重提高到世界的平均水平,造成農村的普遍隱性失業和集聚效應的浪費。中國必須改革其土地制度以降低高昂的城市化成本,才能提振內需,走上可持續增長道路。[3]
楊圣明針對人民幣匯率在國際上面臨升值,而在國內又面臨貶值的雙重壓力矛盾對立現象進行了研究,認為其根本原因在于中國經濟發展水平同發達國家經濟發展水平高低懸殊、社會勞動生產率高低懸殊、中國國內價格水平過低等。指出,提高我國的社會勞動生產率是減緩壓力的根本;推進新一輪的價格改革是減緩壓力的關鍵;改善中美貿易結構是減緩壓力的重要舉措;人民幣國際化是減緩壓力的必由之路。[4]
王保安從經濟發展戰略、市場經濟體制建設、相關經濟政策與制度建設等方面,對結構失衡的深層次原因進行了詳細的剖析。研究認為,我國經濟結構長期失衡與矮化的根本原因在于經濟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要從根本上解決結構失衡問題,需要創新完善促進科學發展的制度環境與體制保障。[5]
二、經濟周期性波動問題
王成勇等運用STAR模型理論探討了我國經濟周期階段的劃分、經濟周期波動的非對稱性和持續性以及經濟在各個波動階段之間轉換的內在演化機理。實證研究表明,把經濟周期階段劃分為緊縮、恢復和擴張三個機制已經能夠較好地刻畫我國經濟增長的非線性動態結構,但是劃分為緊縮、恢復、擴張和衰退四個機制,在整體擬合效果和對經濟增長結構的解釋能力方面都有顯著提高;經濟在各機制之間的平滑轉換速度和機制狀態是否平穩,闡釋了我國經濟周期階段較強的非對稱性及其內在演化機理。[6]
張成思運用隨機波動模型分析了1980年1季度~2008年4季度中國經濟周期波動性特征的動態變化。實證結果顯示,20世紀90年代末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周期波動趨向平穩化的分水嶺。研究認為,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不斷發展與完善增強了實體經濟抗沖擊的能力,推動了經濟波動趨向平穩化轉變。[7]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周期表現出某些既不同于發達國家,也不同于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的特征:一方面我國居民消費波動的幅度大于產出波動;另一方面,我國的就業波動較為平滑而投資和資本波動過大。陳曉光等建立了一個RBC模型對此進行了解釋。模型引入了異質性消費者和異質性廠商以及部分消費者和部分廠商在金融市場上所面臨的信貸約束;鑒于我國政府在宏觀經濟調控中的重要影響力,模型還引入了政府消費,以反映政府支出對消費者和廠商的外生沖擊。研究發現:信貸約束是解釋中國經濟波動特征的一個重要傳導機制,而政府消費沖擊則是一個重要的波動源。[8]
高士成運用Blanchard和Quah(1989)提出的長期識別條件,通過引入貿易依存度等外生變量,采用SVAR方法對影響中國經濟增長和通貨膨脹的沖擊進行分解,并討論了中國短期總供給和總需求曲線的斜率。研究結果表明:中國短期經濟波動的主要影響因素為需求沖擊,同時,總需求和總供給曲線的斜率也與理論基本相符,不存在“斜率之謎”。[9]
中國經濟波動可能是由多種沖擊因素共同引發。李猛等沿著“條條塊塊”思路對中國經濟波動沖擊源進行完整的分解。研究表明,中國經濟波動有大約30%的部分來源于地方政府沖擊。研究發現,官員腐敗對地方政府短期化行為的影響具有顯著性,而現有文獻所強調的財稅激勵和政治晉升激勵對地方政府短期化行為的影響并不顯著。[10]
三、政府的供給管理與需求管理問題
中國經濟增長和宏觀穩定課題組通過經驗分析,對經濟波動和宏觀調控進行了國際比較,突出了中國宏觀調控的特色。通過省際分析揭示了中國特色宏觀調控及其與主流經濟學反思所形成的交集,特別是“結構性”調控作為中國經驗的意義。提出了后危機時代中國宏觀調控的新思維:①把握宏觀調控主線:突出供給管理,加快結構調整;②完善宏觀調控的基礎:推進市場化改革,減弱政府性驅動;③轉移宏觀調控的重心:從工業化到城市化;④拓寬宏觀調控的視野:關注世界發展中的中國因素,加強國際政策協調。[11]
李連發認為,當前宏觀調控面對的形勢是資產價格過快上漲和通脹預期逐漸形成。在跨期轉移購買力方面,人民幣作為跨期價值儲存載體的吸引力下降,而房產等有價資產的吸引力上升,這是推動通脹和資產價格過快上漲的主要原因。行政性的局部的結構性政策可能仍然會有些效果,但有效性將隨時間推移而下降,這些措施可能難以緩解中長期通脹和資產價格過快上漲的壓力。確保我國經濟中長期平穩發展是硬道理,短期內將控制通貨膨脹作為首要的政策目標,回歸穩健的貨幣政策,進一步發揮利率在管理通脹預期中的重要作用。[12]
2010年我國的宏觀經濟運行和調控面臨極為復雜的局面,既要防止經濟刺激政策可能引發的經濟過熱和通貨膨脹,又要防止經濟刺激政策過早退出所帶來的經濟增長率下滑,對宏觀經濟形勢的準確判斷和把握好政策調控的尺度是非常重要的。柳欣提出了與主流經濟學的“實物經濟”理論完全不同的“貨幣經濟”的分析方法,表明我國宏觀經濟面臨“滯脹”的危險,提出以16%的名義GDP增長率作為宏觀調控的目標,在保持高速經濟增長的同時,通過加速城市化進程調整失衡的產業結構和收入分配結構。[13]
劉偉等回顧了“十一五”期間我國宏觀經濟狀況,認為,2006年~2010 年中國的經濟發展實現了歷史性的跨越,但同時也產生了深刻的結構性矛盾,這就要求中國的宏觀經濟政策與宏觀調控也發生深刻的變化,尤其應該注重需求管理和供給管理的結合,實現中國的可持續發展。研究指出了現階段加強供給管理的必要性以及應該采取的主要措施。[14]
黃益平等研究了我國通貨膨脹的決定因素。他們分別運用向量誤差修正模型(VECM)和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SVAR)分析了月度同比和月度環比數據。研究表明,過剩流動性、產出缺口、房價和股價對通脹會產生正向影響。結構脈沖響應分析表明沖擊的影響主要反映在前5個月,10個月后基本消失。研究發現,過剩流動性和產出缺口是影響通脹的重要因素。研究認為,考慮到資產價格對通脹的溢出效應,中央銀行應密切關注資產價格走勢。同時,管理流動性的措施仍然是控制通脹的主要手段,進一步推進利率和匯率的自由化進程至關重要。[15]
張曉慧等通過構建一個全球化背景下基于“兩部門悖論”的簡單模型框架,對全球通脹變化及其機理進行了經驗分析。研究發現, 近年來全球通脹呈現幾個突出特征:一是“結構性”價格上漲已經并很可能在未來成為通脹的主要表現形式;二是由金融投機引發的初級產品價格暴漲成為導致 CPI 、PPI大漲的重要原因;三是CPI 、PPI明顯上漲時,往往已處在經濟金融泡沫最后破裂的前夜,因此在衡量周期變化上CPI特別是核心CPI會相對滯后。研究認為,鑒于全球化背景下經濟運行和通脹機理所發生的變化,在宏觀調控中更加關注更廣泛意義上的價格變動,探索更為科學合理地衡量整體價格水平的途徑和方法。[16]
四、非均衡運行中的財政政策及其有效性問題
為應對金融危機,我國采取了擴張性財政政策。2010年,對擴張性財政政策及其有效性問題研究成為一個熱點問題。張延運用國家干預的凱恩斯主義模型對政府購買支出與物價水平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通過對 1992年~ 2009 年中國宏觀經濟時間序列數據的實證分析,發現,政府購買支出與物價水平有兩期滯后的正相關關系,中國的財政政策具有兩期滯后的“通貨膨脹效應”。[17]
王立勇利用HP 濾波方法估計了我國潛在產出和產出缺口,并測算出我國通脹缺口,進而從目標實現角度定量分析了財政政策在促進經濟增長和穩定物價方面的有效性。研究結果表明,1996 年后財政政策在促進經濟穩定增長方面的績效明顯改善,財政政策調控掌握了一定的提前量,且效率仍處于不斷提高進程中。研究認為,在穩定物價方面,財政政策績效不容樂觀,我國財政政策的主要調控目標是經濟增長,而非物價穩定,通貨膨脹主要還是一種貨幣現象,應該主要利用貨幣政策來調控。[18]
閆坤等認為,在良好復蘇背景的支持下,沉淀在經濟中的擴張性政策效力被激活,通貨膨脹的壓力驟然增大。總體上我國主要稅種的收入呈增長趨勢,財政收入體系的自動調節功能得到完善,財政支出重點逐步向社會事務轉移,形成了由經濟外延性擴張向社會外延性擴張的轉變。為防范通貨膨脹,支持經濟快速復蘇,應采用帶有內部收斂性的政策協同,在推動經濟復蘇增長的同時,有效防止和控制通貨膨脹就成為宏觀調控政策的首要目標。[19]
郭杰從固定資產投資的資金來源入手,實證研究了國家財政預算內資金、企事業單位自籌資金與貨幣供給、工業品銷售率以及銀行間7天拆借利率之間的動態關系。通過分析我國經濟制度方面的識別條件,構建五因素的SVAR模型。研究結果表明,政府投資對私人部門投資的影響并不顯著,私人部門投資對總需求變動敏感,政府投資通過影響總需求會對私人部門投資產生影響,從而揭示了政府投資對私人部門投資的影響路徑。[20]
王智強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得到一個權衡了經濟穩定增長和抑制通貨膨脹兩大目標的整體目標變量,然后用隨機前沿模型分析中國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效率水平以及對整體目標的影響。研究發現,財政政策的效率邊界水平更高,采用財政政策實現經濟目標更有效,而貨幣政策的效率邊界水平較小,對其使用要更為謹慎。面對經濟危機,擴張性的財政政策更為合理和有效,而貨幣政策更多情況下應該配合財政政策,起到穩定和輔的作用。[21]
五、非均衡運行中的貨幣政策及其有效性問題
萬曉莉等利用對數據穩定性沒有要求的Bounds Testing方法,系統地考察了我國貨幣需求在 1987年~2008年20年間的特征。結果發現,在考慮匯率(預期)和外部因素的條件下,我國在長期里才有穩定的貨幣需求。雖然我國的資本賬戶還未完全放開,但是貨幣替代和資本流動效應表現明顯。人民幣貶值(升值)預期將顯著減少(增加)居民和企業對人民幣的需求,這意味著央行在對匯率進行控制的條件下要進一步保持貨幣政策獨立性的難度將越來越大。[22]
李成等通過建立開放經濟條件下包含多個非有效資產市場的動態宏觀經濟模型,理論推演得到中央銀行貨幣政策反應函數即最優利率規則。研究顯示,利率調控不僅需要對產出與通貨膨脹的動向做出反應,還要對資產價格及匯率變動有相應的調整。利用中國數據的實證檢驗顯示,中央銀行的貨幣政策調控整體上遵循了最優利率規則,該規則能夠為中國貨幣政策實施提供一定的參照尺度,衡量貨幣政策的松緊變化;我國利率調控主要針對產出和通貨膨脹,對資產市場價格及匯率變化的反應系數相對較小或不顯著,說明中央銀行沒有對資產價格等因素給予過多的關注。[23]
王立勇等對開放條件下的VAR模型進行非線性檢驗后發現,我國貨幣政策具有非線性特征。應用LSTVAR模型分析發現,低增長狀態下,信貸正負沖擊的產出效應和利率正負沖擊的價格效應都具有顯著非對稱性;高增長狀態下,利率和信貸的正負沖擊對產出具有顯著非對稱效應,貨幣、利率和信貸的正負沖擊對價格皆具有顯著非對稱效應;在正向沖擊方面,貨幣和信貸的產出效應以及利率和信貸的價格效應在不同經濟狀態下具有顯著非對稱性;在負向沖擊方面,信貸的產出效應和價格效應都具有較明顯非對稱性。而且,低增長狀態下,信貸的產出擴張效應和貨幣、信貸的價格擴張效應較強;高增長狀態下,貨幣的產出緊縮效應和貨幣、信貸的價格緊縮效應較強。[24]
彭方平等應用非線性平滑轉換面板模型,從微觀層面對我國貨幣政策成本效應進行實證研究。研究結果表明,我國貨幣政策存在顯著的成本效應,即在短期內加息可能引起通貨膨脹;貨幣政策的成本效應具有顯著的非對稱性,相比經濟過熱時期,經濟蕭條時期的貨幣政策成本效應更顯著。上述結論所蘊含的貨幣政策建議在于:在宏觀經濟復蘇基礎尚未穩固、通貨膨脹較為敏感的背景下,對待加息要慎重,以免造成經濟滯脹。[25]
黃武俊通過修正后的Karras產出與價格模型,對開放經濟下中國貨幣政策效果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①中央銀行采取擴張性的貨幣政策動機在開放經濟下受到制約,經濟開放度的提高對中國保持較低的通貨膨脹水平起著積極作用;②經濟開放度的提高主要通過金融市場和影響工資―價格調整速度兩個渠道影響貨幣政策效果,兩個渠道對貨幣政策效果影響機制不同;③貨幣政策對產出的影響會隨著經濟開放度的提高而減弱,對價格的影響會隨著經濟開放度的提高而增強。研究認為,貨幣政策中介目標應逐漸由數量性指標向價格性指標過渡,最終應確定為以穩定物價為單一目標。[26]
范從來考察了實踐中貨幣政策目標由多目標向單一目標收斂的現象,指出了我國貨幣政策目標的重新定位問題,認為,我國貨幣政策的最終目標不應該包括經濟增長目標,但是中國失業問題的特殊性與復雜性決定了我國的貨幣政策目標應該涵蓋充分就業的目標。[27]
張雪蘭等利用1996年~2009 年的經濟金融季度數據,對我國貨幣政策的有效性進行了經驗探查。結果表明:我國貨幣政策傳導過程中并不存在很明顯的時滯,但操作目標、中介目標、最終政策目標間的相關性不強,貨幣政策傳導機制不夠通暢,繼而影響了貨幣政策的有效性。研究認為,要提高貨幣政策的有效性,應從建立良好的政策實施環境著手,改善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宏觀和微觀基礎,并加強其與其他經濟政策的搭配與協調。[28]
六、中國經濟增長與發展的可持續性問題
中國經濟增長與宏觀穩定課題組從經濟資本化的角度,對中國資本積累、技術選擇行為及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研究。研究認為,中國經歷著一個漸次推進的經濟資源存量快速資本化過程。在20世紀80、90年代,經濟資本化表現為實體經濟中的資本形成。新世紀以來,資本化則伴隨人民幣升值,資本市場向國際接軌,土地等要素價格重估而推進。經濟資本化對于經濟趕超和效率改進有正面激勵效應,但對于技術創新卻可能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導致中國的TFP增長率在低水平波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小。當前經濟資本化出現偏移,資源向資產部門過快集中,出現了資產價格快速上漲、產能過剩和實體經濟創新不足等問題。只有對現行制度和政策進行調整,才能有效激勵內生技術進步,轉變發展方式,保持經濟可持續增長。[29]
湯向俊等運用 1970年~2008 年間跨國面板數據,研究表明在二元經濟結構轉變過程中,由于勞動者獲得的報酬低于勞動力的邊際貢獻,GDP中資本形成率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倒 U型特征。1978年~2008 間省級面板數據分析表明,政府生產性傾向以及國有部門較低的融資成本,使中國較高的資本形成率得以持續。研究認為,我國應繼續推進二元經濟結構轉變和金融業的改革,改變政府的財政支出結構,為實現高投資增長模式轉變提供微觀基礎。[30]
陳彥斌等使用附加人力資本的增長核算模型考察了1978年~2007年的中國TFP增長率和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研究認為,中國經濟增長過于依賴資本投入,從長期來看,中國經濟需要完成向集約型經濟的轉型,在 2000 年以后突出表現出來的出口導向增長模式很可能在未來難以為繼,人力資本、科技進步和制度改革應該是未來中國經濟保持健康持續增長所需要依賴的主要動力。[31]
鐘水映等利用 1990年~2007年中國省級面板數據構建空間計量模型,采用系統廣義矩估計方法對人口紅利、空間外溢與省域經濟增長進行了實證分析。研究認為,人口紅利的顯著增加促進了省域經濟增長;從區域來看,人口紅利對東、中、西的省域經濟增長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彼此之間存在明顯差異,東部存在顯著的人口紅利外溢,但中西部的外溢效應不顯著;從區際來看,東、中之間存在一定的空間溢出效應,而其他區域之間均不顯著。同時還發現,地區之間、區域之間的經濟增長均存在顯著的空間外溢。[32]
陳詩一基于方向性距離函數對改革以來中國工業全要素生產率進行了重新估算,發現正確考慮環境約束的實際全要素生產率比傳統不(正確)考慮環境因素的估算值低了很多。改革以來中國實行的一系列節能減排政策有效地推動了工業綠色生產率的持續改善,特別是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到本世紀初,中國工業綠色生產率增長最快并達到頂峰,且重工業生產率、效率和技術進步增長首次全面超過輕工業,初步彰顯環境政策綠色革命成效。雖然2002年以后重化工業膨脹暫時惡化了工業生產率,但基于國家對節能減排與發展新能源和低碳技術的高度戰略重視,中國新一輪綠色工業革命為期不遠。[33]
篇9
關鍵詞:投融資體制;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改革
近幾年我國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同時采取了其他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保持了國民經濟的快速增長。但是,我國經濟資源尚未得到充分利用,生產能力仍有較大比例閑置,實際增長明顯低于潛在水平。按現行統計,過去幾年我國平均的消費率不足60%,其余40%的GDP形成儲蓄,總儲蓄率名列世界前茅,但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只占37%左右,儲蓄明顯大于投資。這是否意味著我國已進入后工業化社會而不需要投資了呢?答案無疑是否定的。事實上,我國基礎設施依然非常薄弱,加工制造業的水平還大大落后于發達國家,包括金融、保險、咨詢、科技、教育、文化、衛生等等在內的服務業,本質上屬于嚴重供給不足的產業,即使農業也不過是出現了一個低水平的過剩。與產業結構調整高度相關的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加快城市化進程,加強生態環境治理和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等等,都意味著需要長期的、巨額的投資。因此,從總體上講,中國現在還遠不該是一個資本過剩的國家,過剩的背后,其實是社會有效投資不足。
一、完善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是目前宏觀調控面臨的首要問題
下一步擴大內需的關鍵在于要擴大投資,進而自然地拉動消費,實現更高水平的良性循環。近些年來,貨幣政策在配合財政政策的同時也采取了應當采取的措施,做出了較大努力,例如連續七次降低利率、擴大公開市場操作、增加再貼現規模等等。貨幣供應量也保持了較高速度增長,2001年以來的增長速度雖然略有降低,但仍然在13%左右。用廣義貨幣供應量M2與GDP作比較,即從金融相關率的角度看,我國的貨幣供應量更不能說是不足的。按照現行統計,2000年我國金融相關率為150.6%,既高于美國(50%)、日本(126%)、英國(105%)等發達國家,也高于許多新興工業化國家,比如韓國(68%)、巴西(39%)和新加坡(121%)。即使充分考慮我國GDP被低估的因素之后來分析該指標,我國貨幣供應量的增長也是不低的。奇怪的是,在這種較為寬松的貨幣政策環境下,社會投資增長卻始終不夠理想,人民幣降息所導致的資金分流,并沒有同等程度地增加產業投資。結果實體經濟起色不那么理想,某些方面的貨幣經濟泡沬卻日益膨脹。一大批需要發展的部門、行業和企業難以籌措到足夠的資金。出現這種狀況的根本原因是什么?盡管現有宏觀調控手段還有改進的余地,但是并不具有決定性意義。合理的答案只能是:宏觀政策特別是貨幣政策的傳導機制不健全。貨幣政策執行效果不很理想,是貨幣政策傳導渠道不暢造成的。換言之,當前國民經濟活力不足、內需不足,主要不是貨幣供應量的問題,而是貨幣政策傳導不暢的問題。
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是實現貨政策目標的中介,是貨幣政策實施和發生效應的過程。影響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因素很多,例如經濟活動的主體,企業和金融機構的市場活力不足;許多基礎設施和公益性較強的服務業,機制轉換步伐緩慢,還在很大程度上處于完全依賴政府的狀態,等等。此外還應特別注意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我國迄今為止仍然保持著對固定資產投資的直接控制。許多項目都要經過政府機構的重重審批,不僅減低了效率,而且還限制了可能的市場化的投融資方式。政府出資的項目往往又沒有明確、具體的投資主體,行政性的計劃審批往往代替了市場可行性研究和科學的論證,實際上加大了投資的風險。在國家投資有限的情況下,許多可以經營的基礎設施和公益事業應當推向市場,引入多元化的投資,但是,由于種種原因,行政性壟斷依然非常嚴重。所謂“計劃挖坑,財政和銀行種樹”的模式在相當大的范圍內還沒有根本改變。
二是銀行處于轉軌時期,支持經濟發展與防止不良貸款的兩難要求的矛盾非常突出。由于歷史原因,我國直接融資所占比例較小,間接融資占了絕大部分。至今,融資活動依然高度依賴銀行的作用,而在銀行中,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又占極大比重。隨著國有商業銀行改革的推進,信貸風險約束觀念已初步建立,但信貸激勵機制卻未能同步發展,責任和激勵的不對稱造成在現行條件下放貸者的“謹慎”。加之社會信用薄弱,投資環境不理想,貸款風險大,國有商業銀行出現“惜貸”現象,從而造成一定程度的信貸緊縮。
三是金融市場不健全,特別是債券和貨幣市場的發育嚴重滯后,造成貨幣政策傳導的路徑過窄。發達國家經驗表明,貨幣政策傳導機制是以金融體系為依托的,沒有健全的金融體系,就談不上良好的傳導機制。當然,貨幣政策傳導機制也反作用于金融體系,沒有好的傳導機制,就沒有可能發展和鞏固好的金融體系。我國資本市場的不完善,突出表現為幾乎不存在市政債券或機構債券市場,企業債券市場也極不發達。由于企業的資本籌措來源有限,而固定資產投資項目又要滿足資本金的比例要求(現行政策),銀行貸款額外又受到限制。
以上三點其實是一致的,歸結起來,就是我國現行的投融資體制不合理不健全。妨礙中國經濟良性循環的主要問題仍然是儲蓄向投資轉化困難。這正是當前我國貨幣政策傳導機制不完善的癥結所在。
二、 深化投融資體制改革是完善貨幣政策傳導機制的關鍵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儲蓄向投資轉化有四個渠道:一是企業和居民個人使用自己的積累進行直接投資;二是政府的財政收支和國債;三是個人和機構向其他個人和機構的捐增;四是金融,這個渠道占據了絕大比重。中國目前情況是,這四個渠道都不那么暢通,制約影響最嚴重的是金融。與計劃經濟時代不同,現在總積累的80%來源于個人而不再是國家和企業,儲蓄主體與投資主體在多數時候互相分離,只有靠強大的金融市場才能將其聯結起來。然而,由于我國銀行正處于體制轉換時期,非銀行金融機構很不發達,資本市場的力量也十分有限,所以資金的供給與需求銜接得很不理想。許多亟待發展的產業和部門,前景光明的企業和項目,風險極小的基礎設施建設,僅只是因為期限長一些,或資本金比率要求高一些,或直接融資與間接融資不能匹配的原因而無法籌措到所需的資金。特別突出的是,高速公路、機場、電站、城市軌道交通、上下水、燃氣、污水處理和垃圾處理等等可經營的基礎產業,籌措資金依然十分困難;高技術產業和新興產業融資尚缺乏風險資金體系的支撐;住房、教育等等消費信貸增長速度很快,但是與實際需要相比差距甚大,必然地減少了相應的投入規模。多數地區已出臺的房改方案在有些方面刺激了住房消費;但在另一些方面卻又產生了收縮作用,例如,數以千億計的售房資金和住房公積金發生閑置。總之,當前的國民經濟狀況是一方面經濟結構調整受到影響,另一方面巨額社會資金發生閑置,因此,整體上的金融風險正在擴大而不是縮小。降銀行存大于貸和居民持有巨量現金之外,商業保險和一些發達地區的社會保險都有可觀數額的資金需要進行投資運作,否則將無法保值增值。在現階段資本市場很不完善的情況下,這種投資運作既要注意股票和證券投資基金,更要增加項目直接投資的比重,這樣才能更好地分散風險。
篇10
關鍵詞:宏觀調控,政府制度,政策效應
當前,我國雖然由于部分行業投資擴張較猛,但我們的勞動力不緊張,失業率還在增長;資金不緊張。銀行存差很大;生產能力不緊張,大部分特別是制造業、工業消費品能力寬松甚至過剩,我國潛在的經濟增長率大約為9%-10%。現在實際增長率僅及潛在增長率的下限,未到上限。不過碰到的瓶頸制約應當引起重視,因為它影響發展的全局。本文依據現代宏觀經濟學理論,淺談中國宏觀調控政策效應的理論框架。
一、實施宏觀調控的政策效應
從宏觀開放經濟的角度來看,在“蒙代爾不可能三角”中,中國政府選擇了固定匯率制度和資本自由流動(或加速放松資本管制)的某種結合。在浮動匯率制度下,一國如果出現經常項目順差和資本項目順差(或兩者之和為順差),本幣匯率將會升值并導致經常項目逆差減少和國際收支平衡的恢復。
在固定匯率制度下,為消除經常項目順差和資本項目順差導致的本幣升值壓力,中央銀行必須買入外幣賣出本幣。流通中本幣數量的增加必然導致通貨膨脹壓力的增加。如果經濟處于通貨收縮時期,中央銀行可以不必對增加的貨幣供應進行對沖。但是,對于一個存在結構性國際收支順差的國家來說,當經濟處于通貨膨脹(或出現通貨膨脹危險)時期,中央銀行維持匯率穩定的目標與中央銀行克服通貨膨脹的目標往往發生矛盾。
為了防止(或抑制)通貨膨脹,中央銀行必須提高利息率和(或)降低貨幣供應量的增長速度。如果要控制貨幣供應量的增長速度,中央銀行就必須對因干預外匯市場而釋放出的貨幣增量進行對沖。但是,任何國家中央銀行的對沖能力都是有限的。事實上,早在中國經濟走出通貨收縮之前,為了控制貨幣供應的增長速度,人民銀行就一直在從事對沖操作。經過多年的對沖操作之后,人民銀行已面臨“無(國債)券可用”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中央銀行推出了“央行票據”這一金融工具。但由于商業銀行對央行票據的需求是有限的,因而這種方法也無法無限使用。當然,基礎貨幣數量的變化、銀行信貸的變化和廣義貨幣數量的關系是復雜的。基礎貨幣的增加并不一定導致貨幣供應量的相應增加。但是,由于存在大量超額準備金,商業銀行隨時都可以相應增加信貸發放,從而導致通貨膨脹形勢惡化。
金融市場制度的局限使得中國貨幣政策的傳導實際上更主要是通過信用機制來進行的。理論上,貨幣政策的信用傳導機制主要有銀行借貸和資產負債表兩種典型的渠道。信用機制能否有效地發揮傳導作用,其關鍵的問題是如何降低在信息不對稱環境下存在于借貸行為過程中的逆向選擇或道德風險等問題,從而使信用具有可獲得性。
市場體制內的微觀主體(非國有企業)因金融市場的制度歧視被隔絕在以銀行為主的金融體系之外,貨幣政策相對于它們是一種外生的安排,效應當然無從談起。市場體制外的微觀主體(國有企業)的反應可從兩方面來分析,一方面,對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良好的主體。
當前的中國經濟是由計劃經濟脫胎而出的,在計劃經濟條件下,經濟運行不是以市場交易為基礎的,整個社會被組織成為一個全國范圍的單一企業。在那里,信用只是資源配置的一種微不足道的輔手段,以避免資源配置的自發性為理由,企業之間的商業信用是被嚴格禁止的。
另一方面,對于那些效益和資信狀況均不良的主體,金融機構出于自身穩健經營的要求,往往不愿與其發生借貸行為,貨幣政策對這類主體的投資引誘也不明顯(只是較大地減輕了它們的利息負擔)。由此可見,中國貨幣政策效果不顯著并不是(或主要不是)貨幣政策本身的原因,而是政策背后的微觀基礎和制度條件問題。
上述給出的僅僅是制度基礎的分析框架,它并不是宏觀調控分析的全部內容。
如果到此為止,則很容易使人誤解為:只要宏觀調控政策是內生的制度安排,就可以實現經濟持續穩定的增長。貨幣主義者認為,長期菲力普斯曲線是一條起自自然失業率的垂直線,不存在失業率與通貨膨脹率之間的交替關系。就長期而言,財政政策的“擠出效應”使得財政擴張的量不過是對私人部門支出的量的替代,稅收的變化也因不能影響持久收入而僅有非常微弱的乘數效應。
貨幣政策也同樣只會在短期內當人們按錯誤的價格預期決策時對產量和就業量產生影響,而在長期一旦錯誤的價格預期得到糾正,實際工資、產量和就業量都將復歸到各自的自然率水平。因而任何通過政府相機抉擇的需求管理政策試圖保持較高的和穩定的產量和就業量水平的努力,最終只會導致通貨膨脹的加速上升和經濟的更不穩定。
與重視財政政策作用的凱恩斯主義者不同,貨幣主義者從穩定的貨幣需求函數出發,堅持經濟在遭遇需求沖擊后仍會相當迅速地恢復到自然率的產量和就業水平附近,強調即使是短期的需求管理政策也不會使事情變得更好,因為政策制定者為了某種政治利益而操縱經濟導致的政府失靈可能比市場失靈更糟。
二、宏觀調控政策對市場經濟的影響
宏觀調控政策的目標是為市場對資源的基礎性配置創設穩定的外部條件。對于通過宏觀經濟政策減少經濟周期波動、促進經濟總量均衡從而為市場機制有效進行資源配置創設穩定的外部條件的目標業已獲得廣泛的認同,并為當今世界各國政府所采納(除新古典宏觀經濟學派反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