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國夢詩歌范文

時間:2023-03-24 13:18:08

導語:如何才能寫好一篇我的中國夢詩歌,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資料和文獻,歡迎閱讀由公務(wù)員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鑒。

我的中國夢詩歌

篇1

夢想是豪

邁的江海,熱情奔放;是廣袤的土壤,孕育果實;是輕柔的白云,飄逸飛揚;是

璀璨的星空,伴我前行,我們要揚起風帆,放飛夢想,向著自己的未來進發(fā)。

我的未來在哪里?我也時常問自己。

夜晚仰望云的裙幅,

月的帷幔,

尋找屬

于自己的理想星座。

一直很迷惘,

沒有理想的人生是灰白的。

難道我就此碌碌終

生?不!命運從來不會讓人平凡度過,惟有的,就是踏實地去尋找夢的起點,離

別昔日的軟弱,

挑戰(zhàn)那瀟瀟極夜的凄清。

我需要自己的出色和繽紛,

充實漫長的

路程。告訴自己,勇敢而驕傲地走下去,一直到永遠。因為我知道,夢想不是倚

靠窗臺的白日夢,在樂觀者的心里,是成功的咫尺;在悲觀者的心里,是無限的

迷茫;在堅強者眼里,是永遠的希望,在墮落者眼里,是無盡的悲哀……

擁有夢想,

就如小鳥插上飛天的翅膀,

如線譜跳躍希望的音符,

如果沒有夢

想,種子就不會長成參天大樹;滴水就不能匯成大海,冰川就不會慢慢消融,陽

光就不能溫暖大地…… 。我們看過很多追夢者的故事,有成功后的無比輝煌,

也有落敗后的萬分遺憾,但相比之下,我們更關(guān)注的,不是夢想的殿堂,而是追

夢路上走過的壯美歷程和追夢者奔跑的姿勢。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每個人都懷揣一個屬于自己的夢想。

夢想是豪

邁的江海,熱情奔放;是廣袤的土壤,孕育果實;是輕柔的白云,飄逸飛揚;是

璀璨的星空,伴我前行,我們要揚起風帆,放飛夢想,向著自己的未來進發(fā)。

我的未來在哪里?我也時常問自己。

夜晚仰望云的裙幅,

月的帷幔,

尋找屬

于自己的理想星座。

一直很迷惘,

沒有理想的人生是灰白的。

難道我就此碌碌終

生?不!命運從來不會讓人平凡度過,惟有的,就是踏實地去尋找夢的起點,離

別昔日的軟弱,

挑戰(zhàn)那瀟瀟極夜的凄清。

我需要自己的出色和繽紛,

充實漫長的

路程。告訴自己,勇敢而驕傲地走下去,一直到永遠。因為我知道,夢想不是倚

靠窗臺的白日夢,在樂觀者的心里,是成功的咫尺;在悲觀者的心里,是無限的

迷茫;在堅強者眼里,是永遠的希望,在墮落者眼里,是無盡的悲哀……

擁有夢想,

就如小鳥插上飛天的翅膀,

如線譜跳躍希望的音符,

如果沒有夢

想,種子就不會長成參天大樹;滴水就不能匯成大海,冰川就不會慢慢消融,陽

光就不能溫暖大地……

。我們看過很多追夢者的故事,有成功后的無比輝煌,

也有落敗后的萬分遺憾,但相比之下,我們更關(guān)注的,不是夢想的殿堂,而是追

夢路上走過的壯美歷程和追夢者奔跑的姿勢。

自己其實很笨,所以高中之前從未自我反思過,什么都不知道,倒也是單

純了。高中之后,想的多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很自卑的,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很自

卑的,

偶爾會特別痛苦,

因為你自己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種自卑在阻礙著你的每

一步前進。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壞事我一直覺得,至少它會讓我收斂,懂得謙卑,

以謙卑之心待人、待事,這是很重要的。

雖然一直非常自卑,

可是之所以今天仍會有不少收獲,

我覺得那是因為一直都有

夢想與責任在驅(qū)趕著、支持著我。我想每一個人都會有夢想,夢想無所謂大小,

崇高卑微,遠大短小,更無所謂好壞,不過既是青年一代,無所謂大學生非大學

生,似乎是要也應(yīng)該心系天下,胸懷家國的,這應(yīng)該是我的使命和責任吧,也唯

有如此才不會流于膚淺、落于俗套,夢想也才能真切地成為我們的動力之源吧。

我無意在這里說教,只是一些切身的感受而已。

每個人都有夢想,

它是人人所向往的。

而沒有夢想的人的人生將是空虛的。

但夢

想總是隨著思想的前進而改變的。

中國為了實現(xiàn)夢想,每天作為一個發(fā)展中國家不斷發(fā)展著,而我們能做的,

只有努力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只有當我們的夢都實現(xiàn)時,中國的夢,才會實現(xiàn)。

我的夢,便是中國的夢;中國夢,便是我的夢!我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為了中國

一步步實現(xiàn)自己的夢,那樣,中國的夢才能實現(xiàn)。

開始記事的時候,我有一個夢想。我希望我有錢,大人問:

小伙子,這可

是個了不起的夢想,

有了錢你要去干什么呢?

”“

我要去買巧克力

”“

如果你有很多

錢呢?

”“

我會去買很多巧克力

”“

如果你有用不完的錢呢?

”“

我會把做巧克力的

工廠買下來。

的確小時侯的我們,天真無邪,有著一顆善良的童心,幸福與快

樂是一曲不變的樂章。

今天,

我有一個夢想。

夢想中國可以越來越發(fā)達在發(fā)展中國家里、

夢想中國依然

可以抵御一切外辱、抵御侵犯,堅定的保衛(wèi)領(lǐng)土,保衛(wèi)子民、夢想原來越多的國

人遍及世界、

夢想原來越多的孩童可以見到藍藍的天,

白白的云,

清清的水。

篇2

“先鋒詩人楊釗在家中自殺,送往醫(yī)院途中不幸身亡。”2007年10月5日,余地自殺身亡次日,這樣一則消息開始在網(wǎng)絡(luò)上流傳。

又是詩人!又是自殺!

正當眾人扼腕嘆息之時,消息的最初者弓陽突然發(fā)表聲明稱,楊釗沒死,依舊健康地活著。這只不過是他和楊釗本人共同策劃的一場行為藝術(shù)――《作品1006號:生死間隙》。

“這不過是一個玩笑。”楊釗事后輕松地說。

事實上,除了策劃者本人、沒有人認為這個玩笑有趣,一時間網(wǎng)絡(luò)罵聲四起,很多人痛心疾首:“現(xiàn)在的詩人都怎么了,如此無趣,如此混亂,如此荒誕,如此沒有底線!”

這只是近年來“詩人”制造出來的噱頭之一。詩人上街乞討、詩人的朗誦、詩人乞求包養(yǎng)、詩人自囚寫作……失去昔日榮光的詩人,在當下中國,以另一種姿態(tài),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可悲的是,這一切,都與詩歌無關(guān)。詩人,似乎丟失了自己。”一位網(wǎng)友說。

詩人,這個特殊的群體,在這個經(jīng)濟至上、效益優(yōu)先的年代里,是什么樣的生存狀態(tài)?

《詩刊》編輯孫文濤曾自費走訪隱匿于全國各地的多位民間詩人。農(nóng)民、打工者、公務(wù)員、干部、教授、記者、小商販、退休者、無業(yè)、軍人,每一位受訪的詩人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生活經(jīng)歷。

據(jù)孫文濤所做的抽樣統(tǒng)計,受訪的詩人中,長期無業(yè)者最多,占30%。

隱居詩人

2007年10月21日,北京市朝陽區(qū)水碓子東路上的國林風寫字樓,孫文濤接受了《新世紀周刊》的采訪。這位出生于1952年的瘦瘦高高的詩人,現(xiàn)為《詩刊》雜志的一名編輯。他提起自己歷時兩年的尋訪民間詩人之路,依舊充滿激情。

“我是個詩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更多地了解中國的詩人群體和詩人文化,我之所以自費去走訪全國眾多隱匿在民間的詩人,正是出于這樣一種簡單的想法。好詩在民間,好詩人也在民間,不能忽視。”在他的3個小時的講述中,一幅中國民間詩人的生存現(xiàn)狀圖譜逐次鋪展。

孫文濤給自己尋訪民間詩人的行為取名為“大地訪詩人”。他的第一站是貴州。在那里,他遇到了兩個讓他印象深刻的詩人,啞墨和夢亦非。

1942年出生的啞墨,原名武立憲,貴州普定人。“常年棲居貴州山區(qū),他除了詩歌創(chuàng)作,還是一個堅定的當?shù)孛耖g詩歌資料的搜集整理者。”孫文濤說。

啞墨有過激蕩的青春歲月,在歸隱這片山林之前,曾于1978年支持創(chuàng)辦民間詩刊《啟蒙》,此后又參與創(chuàng)辦了《崛起的一代》、《中國詩歌天體星團》和《大騷動》等民間詩刊。

如今已經(jīng)65歲的啞墨,住在貴州山區(qū)一處叫做野鴨塘的地方,仍然堅持寫作詩歌。“因為子女的照顧,沒什么負擔了,和年輕時遭的那些窮苦比起來,現(xiàn)在我可是快活多了。”啞墨說,和一些年輕的詩人比起來,“不必總想著明天下鍋的米在哪。”

啞墨書房的墻上,貼著日常作息表:“上午閱讀學術(shù)、理論性的文字,中午午睡片刻,下午看看文藝作品。”啞墨說,每逢農(nóng)歷的節(jié)氣日,他都是背上行囊,獨自爬上家門前的那座山峰,坐在長滿野草的山頭,望著飄渺彌漫的云霧,創(chuàng)作詩歌。“有時候,一天下來,寫不了一首完整的詩歌,都是些零散的詩句片段,我很喜歡,那是我的‘山棲詩語’。”

那天,孫文濤正在和啞墨暢談時,一位年輕人敲門進來,扛著一包印刷品。年輕人就是夢亦非。

夢亦非,原名武開翔,貴州獨山人。1975年出生。早在1996年便創(chuàng)辦民間詩刊《零點》,也是西南地域性寫作的重要倡導者之一,曾寫出《黔南故事》、《蒼涼歸途》等長詩,同時他還參與編寫了《詩前沿》。

“我的筆名出自五代詩人翁宏的一首詩,‘寓目魂將斷,經(jīng)年夢亦非’,我最早拿這個名字寫武俠小說。”夢亦非說,“我是個閑云野鶴式的人,沒法接受社會游戲規(guī)則,怕有一天成了小官僚毀了寫作。”因此,他早在1997年就辭去了獨山縣上司鎮(zhèn)郵電支局局長的職務(wù),這么多年來,一門心思放在詩歌創(chuàng)作和民間詩歌刊物的運作上。

夢亦非有些驕傲地說,當初辦民間詩刊《零點》,審稿、編輯、跑印刷廠等等工作,都是他一人包干。“其實自己辦一份詩刊,是很辛苦的,郵寄費、活動費還有印刷費等等,每一期印500本,要8000多塊。”他說,目前的民間詩歌刊物中,他的印數(shù)算是中等。

“為了維持日常生計,保證《零點》的正常運作,除了詩歌,我還寫小說,中篇或者短篇。”夢亦非很坦然,他說:“寫詩是朝圣,是修煉,寫小說完全是謀生,是玩,是游戲。”

每天,在貴州的這處村莊里,夢亦非下田插秧、上山砍柴之外的時光,都交給了詩和小說。他有一間簡陋的木屋,里面放滿了書,只要坐在其間,他就感到滿足,感到踏實。鄉(xiāng)民們卻不能理解,視其為“怪胎”。

這個村子很偏僻,夢亦非與外界的主要交流方式就是信件,“我的信件很多,村里的郵遞員都成我專職的了。”他也曾湊錢買了一臺電腦,期望與外界有更多交流,“村子里根本沒有網(wǎng)絡(luò)線路,更糟糕的是,電壓還不穩(wěn)定,電腦很難正常運轉(zhuǎn)。如今成了擺設(shè)。”

“我不后悔,我天生就是游離在社會邊緣上的人。”夢亦非說。

兩年多的時間,孫文濤一直在路上。“走訪中,那些民間詩人的各不相同的生存狀態(tài),讓我感慨萬千。”“這些民間的詩人,基本有著一個共同點,隱居式的生活,甘于寂寞,誠心靜氣地去創(chuàng)作詩歌。”

打工詩人

“要想真正了解中國現(xiàn)在的民間詩人群體,有一個數(shù)量龐大的部分是不能忽視的,那就是廣東一帶的‘打工詩人群體’。”孫文濤說,“打工詩人”和他們的詩作,作為現(xiàn)代中國社會轉(zhuǎn)型的一份特殊的精神記錄,其重要性自不待言。

在走訪中,孫文濤接觸了眾多的漂泊異鄉(xiāng)的打工者,“白天拉水泥板車,砌磚墻、篩黃沙,做著最耗費體力的活,晚上,蹲在燈光昏暗的工棚里,用詩歌來書寫自己的苦悶、悲傷、憂愁和憤怒,當然也有喜,不多。”打工者背井離鄉(xiāng),鄉(xiāng)愁成了他們永恒的話題。一位打工詩人寫下這樣的詩句:“今夜的桌上只有兩個杯子/我們可以無拘無束地/讓桌上的木紋/流成一條通向故鄉(xiāng)的河。”

“他們語言或許不夠藝術(shù),思想或許不夠成熟,可能會遭到否定或輕視,但誰也擋不住這些打工者的詩句中進發(fā)出來的血性的光芒,”孫文濤說。

張守剛是打工詩人中比較執(zhí)著的一位。他先后在湖北磚廠打過零工,在內(nèi)蒙古煤井下挖過煤,之后又在一家汽車配件廠做過沖壓工。幾年前,張守剛在沖床操作切邊過程中,因沖床失控,他左手拇指以外的4個手指頭全部被切掉。在極度悲傷和郁悶之下,他寫下:“生活/在每一次斷指時/發(fā)出毫不相干的笑/讓我的眼淚朝著天空/飛去”。

沈岳明同樣是一個為了夢想流浪的文學青

年。初來深圳時,他在一家酒店做雜役,殺雞殺魚倒垃圾。每天連續(xù)工作十五六個小時。一天下來,沈岳明的一雙手上留下的是累累傷痕。盡管如此,他仍然堅持寫詩,后來,他離開那家酒店,進入深圳一家玩具廠,做起了倉庫管理員。有一次臨近下班時,他突然靈感來了,就趴在桌上寫了幾行詩,卻剛好被前來拿貨的主管看見。最后,他被炒了魷魚,理由是上班時間于與工作無關(guān)的事。

很快,沈岳明又進了東莞厚街一家陶瓷廠,做了一名流水線工人。在那里,因為工作賣力,沈岳明由一名普通工人被提拔為繪彩部主管。這家臺資廠的廠規(guī)出奇得森嚴,周末不得休息,全天24小時只有晚上10點后的一個小時可以上街買日用品。雖是主管,沈岳明本質(zhì)上仍然是個打工者,并沒有實際權(quán)力,只能嚴格遵守這樣的時間規(guī)定。盡管如此,他還是堅持每天寫一首詩。

榮光不再

進入上世紀90年代中期,特別是進入新世紀以來,詩人們驀然間發(fā)現(xiàn),寫詩不僅無法養(yǎng)家糊口,甚至連殘存的一點尊嚴也難以維持了。一個流傳甚廣的段子是,某著名詩人流浪在外,已身無分文。到了一家酒館,他以曾經(jīng)屢試靈驗的方式央求老板,希望朗誦自己創(chuàng)作的詩歌以換取一杯美酒,但遭到老板的奚落“我可以給你酒喝,但請你不要念詩。”

“既然詩歌不能帶來GDP、不能評職稱、不能帶去面試、不能帶來高稿酬和增加收入、不能娛樂朋友、不再能討戀人喜歡、不再能成為暢銷書、不再能證明才華……簡直一無是處,那么還要詩做什么呢?”一本主流周刊如此評說。

一度風靡校園的偶像詩人汪國真早已不寫詩了。據(jù)說閑暇時他除了題字作畫外,其工作室主要為企業(yè)、風景區(qū)和城市創(chuàng)作宣傳歌曲。自從20世紀80年代在詩壇大紅大紫之后,汪國真的詩壇之路就不是那么一帆風順和得天獨厚了,有一次在北京某高校演講時,有大學生遞上紙條稱:“初中崇拜你,高中喜歡你,大一時很少看你,大二以后就不再讀你,”令汪國真當時萬分難堪。

后來,由于寫作詩歌收入逐漸減少,汪國真在朋友建議下四處籌措資金在北京市區(qū)內(nèi)開了一家火鍋店,希望借自己的名氣能為這家店帶來滾滾財源。不的是,因為汪國真不懂經(jīng)營,這家火鍋店很快倒閉,這位曾經(jīng)的當紅詩人的大部分積蓄也賠了進去。

2001年秋,在詩壇上沉寂了一段時間的汪國真又毅然決定復(fù)出。為了給復(fù)出造勢,汪國真精心準備了一臺汪國真詩歌朗誦會,親自登臺聲情并茂地朗誦自己的代表作品。這臺“汪國真復(fù)出詩歌朗誦會”聲勢甚大,除各高校中汪國真昔日的崇拜者外,文壇中諸多知名人士也紛紛前往捧場。但令人惋惜的是,雖然復(fù)出聲勢大,但收效甚微,復(fù)出的作品《汪國真詩文集》在各地書市上,鮮有人問津。

一位網(wǎng)友在自己的博客中寫道:“原來那個能寫出少男少女心聲的汪老師已死。”詩人西川直言:“在上世紀80年代你要不寫詩,那你簡直就是一個很荒唐的人,因為全國青年都在寫詩。到上世紀90年代以后你要再寫詩,人家就會覺得你簡直有病。”

“曾經(jīng)比較出名的那批詩人,如今的生活都不是特別的好。顧城、海子自殺了,食指瘋了,舒婷隱居海島了,隨著詩歌光輝時代的過去,如今提起寫詩,非但不是一種榮耀,常常會變成一種羞辱。在一次商務(wù)酒會上,中坤集團董事長黃怒波自我介紹自己的另一個身份:“詩人”,隨即聽到臺下一陣嘲諷聲。一位曾經(jīng)在大學異常活躍的詩人,現(xiàn)在每當被人介紹詩人身份時,總會遭到他的激烈反擊,‘你才是詩人,你們?nèi)叶际窃娙恕!瘜O文濤無奈地說。

著名詩人北島,現(xiàn)在居住于美國,不定期給國內(nèi)的一些雜志寫專欄,“隨筆一類的,不是詩。”如今這位詩人這樣理解詩人和詩歌的尷尬“那時由于時間差――意識形態(tài)解體和商業(yè)化浪潮到來前的空白,詩人戴錯了面具 救世主、斗士、牧師、歌星,撞上因壓力和熱度而變形的鏡子。我們還險些以為那真是自己呢。沒兩天,商業(yè)化浪潮一來,卷走面具,打碎鏡子,這些誤會再也不會有了。”

復(fù)興路徑難尋

今年初,芒克、梁小斌、默默、莫非、車前子、樹才、老巢、潘洗塵、葉匡政等14位詩人齊聚冰城,共同簽署了號稱“中國第一個詩歌自律公約”的《天問詩歌公約》(以下簡稱公約)。內(nèi)容包括每個詩人都應(yīng)該維護詩歌的尊嚴,反對詩歌無節(jié)制的娛樂化等。

在“梨花體詩歌”盛行的年代,在有人喊出“文學死了,詩歌死了”的年代,這到底是一種炒作,還是如他們所說“是對中國新詩90周年的獻禮”?

孫文濤覺得,就公約的具體內(nèi)容而言,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比如第二條,‘詩人天生理想,我們反對詩歌無節(jié)制的娛樂化’,還有第七條:‘到了該重新認知傳統(tǒng)的時候了,傳統(tǒng)是我們的血’,都有積極意義,但是第八條就有點問題,‘詩人是自然之子,一個詩人必須認識24種以上的植物,我們反對轉(zhuǎn)基因。’能否認識24種以上植物,與能否做好一名詩人,似乎沒有太大關(guān)聯(lián)。”

“問題不在于細節(jié),關(guān)鍵在干,這樣的行為,是否有助于詩人的成長,是否有助于詩歌找回昔日的榮光。”孫文濤坦言,“將目光從山林之間轉(zhuǎn)回城市,那些印后甚至90后的少年,吃著漢堡,聽著嘻哈,看著老美,搖著,滾著,一副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模樣,一轉(zhuǎn)身,卻又會安靜下來,寫詩,比如春樹。”

比起70后詩人,80后和90后的詩人們是幸運的,他們擁有網(wǎng)絡(luò),一個自由自在的空間,孫文濤說,他曾經(jīng)訪問過的兩位詩人老刀和發(fā)星,編輯了一本《獨立E時代77―83年出生詩人作品選》,其間80后詩人的實力彰顯無疑。

篇3

【摘 要】顧城詩歌體現(xiàn)一種幻想與死滅、歡快與感傷、童真與理性相交融的藝術(shù)格調(diào)。它顯示了詩人夢幻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矛盾沖突帶給詩人的幻滅感和虛無感。

【關(guān)鍵詞】“空幻”;童真;幻滅;精神表征

顧城是“朦朧詩”代表詩人,他的詩具有同時期“朦朧詩”以象征暗示主題的共同特征,但也有著自己獨有的“童話”色彩,因此,在當代詩壇他又被譽為“童話詩人”。從生活到詩歌,顧城一生都活在自己所構(gòu)建的“童話”世界中。他的“童話”并非指一般意義上面向兒童,富有童真稚氣,情節(jié)引人入勝的虛構(gòu)故事,而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成年人用孩童般的情感所構(gòu)筑的幻想世界。他努力以一個“任性的孩子”的感覺,在詩中創(chuàng)造一個與城市、與世俗社會對立的“彼岸”世界,在其中放飛幻想的翅膀,盡情地表露自己對大自然的熱愛。縱觀顧城的詩歌創(chuàng)作,從初期的《星月的來由》、《我的幻想》、《太陽照耀著》,到后期的《麥田》、《你在等海水嗎》、《回家》等,可以看出,顧城的詩歌具有孩童般純真自然卻又滲透著成年人淡淡的憂郁哀傷,體現(xiàn)一種幻想與死滅、歡快與感傷、童真與理性相交融的藝術(shù)格調(diào)。

詩人沉迷于夢幻的世界中,明知是幻想是“空”的,卻不愿放棄繼續(xù)幻想,并以詩歌創(chuàng)作實踐和孤島生活環(huán)境的刻意營造彰顯詩人執(zhí)著尋夢的姿態(tài)。筆者將其詩歌中體現(xiàn)的這種風格稱為“空幻”格調(diào)。它是時代精神文化的結(jié)晶,也是作者天真敏感富于幻想的心靈產(chǎn)物。在特征和內(nèi)涵上,“空幻”格調(diào)不等同于存在主義者眼中的虛無主義和道家的虛空理念,它沒有陷入虛無主義者極度悲觀絕望的情感困惑中,也沒有顯示出道家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它表現(xiàn)的是一種孩童般的純真,既有對飄忽不定、色彩斑斕的臆想世界抱有極大的幻想和熱情,又帶有因時代歷史落差、理想信念落空而造成的揮之不去的哀愁和憂郁,最終卻又不愿放棄繼續(xù)追逐夢想的執(zhí)著和任性。“空幻”不僅是顧城詩歌的藝術(shù)格調(diào),也是詩人精神氣質(zhì)的寫照,分析其成因和特征對解讀顧城詩歌和解開詩人的死亡之謎有重要意義。

“空幻”格調(diào)貫穿顧城詩歌創(chuàng)作的始終,它表達了詩人孩童般的天真夢幻被現(xiàn)實擊得粉碎后卻無法釋懷,繼續(xù)執(zhí)著于夢想追求的情感理念,同時也體現(xiàn)了一種幻美與死滅、歡快與感傷、童真與理性相交融的思想內(nèi)涵。縱觀顧城全部的詩歌創(chuàng)作,“空幻”格調(diào)是其詩歌一種顯著的藝術(shù)風格。相對而言,顧城70年代中后期的詩歌與現(xiàn)實的聯(lián)系還比較密切,現(xiàn)實色彩比較濃,如寫于1976年7月的《地震》,是對當時地震災(zāi)害的描述。再如1978年作者以木匠工人的身份進入木工廠工作,與自己熱衷的文學編輯工作無緣,調(diào)任編輯亦為身處單位其“所有制”級別過低而遭到阻礙,有感于進則不得出的處境,詩人寫了《閑筆五則》,“嚶嚶籠中雀,有翅不得飛。空啼斷腸聲,望巢幾時歸。”這與左思的《詠史》詩中感懷空有才能抱負卻不得舒展的哀怨心境多有相似之處,它寫出了顧城當時因工作生活不如意的現(xiàn)實感受,與現(xiàn)實主義風格接近,但顧城整體的詩歌創(chuàng)作,尤其是他剛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如《我的幻想》、《幻想和夢》、《銀河》等,和隱居新西蘭激流島,在他生命的最后歷程中所創(chuàng)作的詩歌,如《神說》、《麥田》、《日歷》等,“空幻”的格調(diào)十分顯著。“空幻”格調(diào)展現(xiàn)了詩人“夢幻世界”的坍塌所帶來的幻滅感,它是時代環(huán)境與詩人心中的理想信念相沖突的心靈寫照。顧城是一位終生都活在自己“夢幻世界”中的詩人,他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任性的孩子,執(zhí)著追尋“幻想”的美,因而他的追尋和反叛不可避免的帶有悲劇的宿命色彩,但詩人并沒放棄對幻想的熱切追逐。“我所渴望的美,是永恒與生命,誰知它們竟水火不容;永恒的美,奇光異彩,卻無感無情;生命的美,千變?nèi)f化,卻終為灰燼。”(《美》)永恒的生命,沒有人判定過它們是否真實的并存,永恒與生命的并存是詩人一種理想,雖然美,卻近乎一種幻想,生命是美麗的,但生命總要歸于沉寂,這是不可抗拒的宿命,詩人卻執(zhí)著而熱情的抗拒著被化為灰燼的宿命,憧憬著虛幻的永恒,最終“幻想”要灰飛煙滅。“我在時間上徘徊,既不能前進,也不想后退。挖一個池沼,蓄起幻想的流水。在童年的落日里,尋找金色的蟬蛻。我熱愛我的夢,它像春流般溫暖著我的心。我的心收縮,像石子沉入水底。我的心膨脹,像氣球升向藍空。讓陽光和月色交織,令過去與未來融合,像閃電禮花驚碎夜空,化為奇彩光波。早晨來了,知了又開始那無味的歌。夢像霧一樣散去,只剩下茫然的露滴。”(《幻想與夢》)詩人的幻想是美的,像奇彩光波一樣耀眼,然而在時間指向上不屬于當下,最終要像霧一樣消散,化為茫然的露滴。

顧城與海子等詩人一樣,是活在自己“夢”中的詩人,即使明知自己的“幻想”終歸會破滅,也不愿回到世俗的現(xiàn)實生活中來,精神個性的特殊性讓他們早已習慣“幻想”世界的生活,“幻想”的世界是他們情感的寄托,也是他們生命得以存活的精神支柱,一旦“幻想”被徹底毀滅,詩人的生命也會隨之消逝。顧城與海子之死從根源上講就在于此。對幻想世界的想象是詩人呵護自我、對抗世俗、反抗宿命的一種方式,雖然能暫時緩解自我精神的困境,平衡現(xiàn)實與“幻想”的矛盾,但經(jīng)不起時間與物質(zhì)的考驗,最終致使詩人滑進更深一層的悲劇境地中。

“空幻”格調(diào)是詩人本真情感的流露在詩歌中的顯現(xiàn)。它源于外在世界與自我內(nèi)心世界的隔膜沖突導致的孤獨感和虛無感,是詩人對外在世界的整體感知。“我是一個凡人∕我站在陽臺上/觀看世界∕我不能再向前行進一步∕使孤獨得到解脫……”(《雪的微笑》)“陽臺”阻礙了“我”與世界的交流,成了“我”與世界的屏障,因而孤獨成了我無法擺脫的情感體驗。“你一會兒看云,一會兒看我;我覺得,你看云時很近,看我時很遠”(《遠與近》)。人與人之間心靈的隔膜、飄忽不定的關(guān)系導致“我”情感判斷出現(xiàn)了不確定的“空幻”感。這種“空幻”感的形成既有外在現(xiàn)實條件的影響,又與幻想本身的虛幻特點密不可分。“太陽照耀著冰雪∕冰雪在流著眼淚∕它們流到了地上∕變成了一汪汪積水∕太陽照耀著積水∕積水在逐漸干枯∕它們飛到了天上∕變成了一團團云霧∕太陽照耀著云霧∕云霧在四方飄蕩∕它們飄到了火道∕變成了一個個空想。(《太陽照耀著》)“冰雪”雖然晶瑩剔透,但是經(jīng)不起太陽的炙烤,“冰雪”的融化、“積水”的干枯、“云霧”的消散都是源于太陽的照耀,最后變成了一個“空想”,這是外在條件對夢想的摧毀扼殺。

“幻想”猶如“我”夢中的情人,在時間觀念上是指向未來的美好的東西,但與當下的時間相沖突,“中間是黑夜巨大的尸床”,“我”無法跨越這二者的界限,因而“我”只能隔岸相望。這是“幻想”本身的虛幻特點所在。“我在幻想著,幻想在破滅著;幻想總把破滅寬恕,破滅卻從不把幻想放過”(《我的幻想》)。顧城的詩歌中猶如一首首洋溢著夢幻色彩的成年人童話,充滿著歡快和感傷的色彩,將追求“幻想”的渴望與求之不得的失落感,最終卻又不甘心“幻想”的破滅而又繼續(xù)執(zhí)著去尋夢的情感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從某種程度看,顧城是在幻想的接連破滅中不斷的建構(gòu)自我幻想的世界,“空幻”格調(diào)貫穿顧城詩歌創(chuàng)作始終。可見,“空幻”格調(diào)是顧城詩歌顯著的藝術(shù)特征。

【參考文獻】

[1]顧城. 顧城作品精選[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7.

篇4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2、《祖國》

我要做遠方的忠誠的兒子;

和物質(zhì)的短暫情人;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萬人都要將火熄滅我一人獨將此火高高舉起;

此火為大開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國;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為大祖國的語言和亂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夢為土的敦煌--那七月也會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堅硬的條條白雪橫放在眾神之山;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投入此火這三者是囚禁我的燈盞吐出光輝;

萬人都要從我刀口走過去建筑祖國的語言;

我甘愿一切從頭開始;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也愿將牢底坐穿;

眾神創(chuàng)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帶著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只有糧食是我珍愛;

我將她緊緊抱住抱住她在故鄉(xiāng)生兒育女;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也愿將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靜的家園;

面對大河我無限慚愧;

我年華虛度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歲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馬兒一命歸天;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國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擁有中國的稻田和周天子的雪山天馬踢踏;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選擇永恒的事業(yè);

我的事業(yè)就是要成為太陽的一生;

他從古至今——“日”——他無比輝煌無比光明;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最后我被黃昏的眾神抬入不朽的太陽;

太陽是我的名字;

太陽是我的一生;

太陽的山頂埋葬詩歌的尸體——千年王國和我;

騎著五千年鳳凰和名字叫馬的龍——我必將失敗;

但詩歌本身以太陽必將勝利。

3、《九月》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只身打馬過草原。

4、《夜色》

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難:流浪、愛情、生存;

我有三種幸福:詩歌、王位、太陽。

5、《日記》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

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

讓勝利的勝利;

今夜青稞只屬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長;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關(guān)心人類,我只想你。

6、《明天醒來我會在哪一只鞋子里》

我想我已經(jīng)夠小心翼翼的;

我的腳趾正好十個;

我的手指正好十個;

我生下來時哭幾聲;

我死去時別人又哭;

我不聲不響的;

帶來自己這個包袱;

盡管我不喜愛自己;

但我還是悄悄打開;

我在黃昏時坐在地球上;

我這樣說并不表明晚上;

我就不在地球上早上同樣;

地球在你屁股下;

結(jié)結(jié)實實;

老不死的地球你好;

或者脆就是樹枝;

我以前睡在黑暗的殼里;

我的腦袋就是我的邊疆;

就是一顆梨;

在我成型之前;

我是知冷知熱的白花;

或者我的腦袋是一只貓;

安放在肩膀上;

造我的女主人荷月遠去;

成群的陽光照著大貓小貓;

我的呼吸;

一直在證明;

樹葉飄飄;

我不能放棄幸福;

或相反;

我以痛苦為生;

埋葬半截;

來到村口或山上;

篇5

關(guān)鍵詞:從容;禪韻;禪境;詩境

中圖分類號:I207.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16721101(2014)03005405

收稿日期:2014-04-04

作者簡介:羅小鳳(1980-),女,湖南武岡人,文學博士,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主攻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The converging of Zen state and poetic state

――a study of the Zen flavour of Cong Rong’s poetry

LUO Xiao-feng

(School of Arts, Guangxi Teachers Education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1,China)

Abstract: Cong Rong, the inaugurator of “modern female mind buddhist poetry” is good at converging the Zen’s connotations and consideration of life. Lingering about disengaged and engaged thoughts, and mixing the Zen with modern feelings and modern poetry skills, she produces Zen poetry with modernistic flavor, which presents particular atmosphere, thoughts and interest of Zen.

Key words: Cong Rong; Zen flavour; Zen state; poetic state

從容素被冠以“現(xiàn)代女性心靈禪詩”開創(chuàng)者的稱號,但其詩中盎然的禪韻、禪味卻一直并未得到充分的闡釋與開掘。從容認為:“只有將禪境與詩境修煉到合二為一之時,才真正有穿透力的詩歌出現(xiàn)”<sup>[1]</sup>,她自己則正在修煉禪境與詩境合一的詩歌狀態(tài),或許這便是從容詩歌的穿透力所在。

在中國古代詩學中,禪與詩的關(guān)系淵源甚深,南宋詞人元好問曾有詩句闡述詩與禪的關(guān)系:“詩為禪客添花錦,禪是詩家切玉刀”(元好問:《贈嵩山雋侍者學詩》),僧人普荷云亦曾談及二者關(guān)系:“禪而無禪便是詩,詩而無詩禪儼然。”(普荷云:《滇詩拾遺》卷五)而在現(xiàn)代詩學中,最先開創(chuàng)現(xiàn)代禪詩的是詩人廢名,黃伯思曾指出:“我所有興趣的還是廢名在中國新詩上的功績,他開辟了一條新路”,而廢名所開辟的“一條新路”、“中國新詩這一路”即指“中國新詩近于禪的一路。”<sup>[2]</sup>此后,卞之琳、周夢蝶、洛夫、孔孚、車前子、大仙、歐陽江河、臧棣、舒婷等詩人繼續(xù)現(xiàn)代禪詩的探索,從容成為這一陣容中的重要一員。

雖然開創(chuàng)并以詩踐行著“現(xiàn)代女性心靈禪詩”,但從容并非絕塵而去地沉溺于禪境與佛界,而正如她自己所言,她所倡導的現(xiàn)代女性心靈禪詩是具有宗教意味的,但它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形而上學和烏托邦玄想,并非是不及物的。從容的詩善于將禪宗內(nèi)蘊與人生思考匯而為一,徘徊于出世與入世之間,以禪與現(xiàn)代情緒、現(xiàn)代詩歌技巧糅合,創(chuàng)造出具有現(xiàn)代氣息的“禪詩”,她以心象營構(gòu)了幻境,在虛實、現(xiàn)在與過去未來、真與幻之間自由穿越;她以禪宗式的思維抵達頓悟,獲得拈花微笑的機鋒;她明心見性,懷抱終極關(guān)懷,從而呈現(xiàn)出獨特的禪氣、禪思與禪趣。

一、心象組構(gòu)的幻境

所謂心象,是指當對象不在面前時人們頭腦中浮現(xiàn)出的形象――知覺形象或組織樣式,是“在創(chuàng)造性的自由聯(lián)想中生成的一個個擬想性的情境”,包括兩個維度即“心”和“象”:“‘心’的維度強調(diào)的是營造的意象和情境大都具有意念、聯(lián)想、幻想、觀念的傾向,強調(diào)的是情境營造過程中的意念性、聯(lián)想性與觀念性”<sup>[3]</sup>。從容善于在詩中構(gòu)造“心象”,其筆下的意象與情境都附著著詩人的意念、聯(lián)想、幻想與觀念,如“蓮花”、“舍利”、“經(jīng)書”、“海水”、“寺廟”等意象,既指具體的意象,更指詩人內(nèi)心的心象,正如霍俊明曾敏銳感知的:“從容的一些詩中反復(fù)出現(xiàn)寺廟、教堂、塔、天堂、門、通道、前世、今生、天使等這些想象性的場景,而這些場景指向的是一個詩人并非與紅塵無涉的內(nèi)心”[4]76。從容將自己的意念、聯(lián)想、幻想與觀念附著于具體的意象,而這些意象都富含佛禪意蘊,因而生成了一個個禪意盎然的幻境。

在塑造“心象”、創(chuàng)設(shè)幻境時,“夢”是從容筆下呈現(xiàn)心象的重要路徑。依照心理學理論,夢是一種溝通外部世界與內(nèi)在心靈的獨特機制,由于其無序性、朦朧性、片斷性、自由性等特點,能將內(nèi)在心理真實與外在的客觀真實鏈接縫合起來。人在夢境中常能忘卻自我或?qū)⒆晕遗c自然之物融為一體。從容便常以“夢”生發(fā)“心象”,在幻境中展開詩思,從而更能凝然寂慮,虛一而足,心無掛礙,努力排除世俗而達到清凈境界,如《七月三十日是他的生日》中的“夢”:“灰色無人的大街 / 牦牛在大火里瞪著眼 / 年長的女人引我前行 / 說左轉(zhuǎn)就到了 // 推開兩扇鏤空的鐵門 / 有人說 他來了 / 一位披黃色袈裟的比丘從滑動的木板上起身 / 向我走來 / 我想叫他師父 / 他低垂雙目從身旁輕輕走過 // 他的淚滴在牛的身上 / 人們排著隊用茶盅去接 / 我指著牛對他們說了很多話 // 我把夢告訴夢里的女人 / 她說那是地藏王菩薩 // 藏著大愿 / 一個月后,我在深圳見到了他”,詩人的“夢”幻化出一個“我”入佛門見師父的情境,富含禪意。而《貓兒(一)》里詩人亦通過“夢”呈現(xiàn)內(nèi)心的“心象”與“幻境”:“一位老奶奶 / 總在我的夢里 / 無聲地坐著搖晃 哼著 / 無人知曉的曲調(diào) / / 你就在那一世 / 把我弄丟了”。 現(xiàn)代禪詩的“祖師爺”廢名曾指出:

“人生如夢”,不是說人生如夢一樣是假的,是說人生如夢一樣是真的,正如深山回響同你親口說話的聲音一樣是物理學的真實<sup>[5]</sup>。

“夢”是現(xiàn)實的另一種存在形態(tài),它超越于世俗的現(xiàn)實之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花”般玲瓏透徹,因而廢名“感不到人生如夢的真實,但感到夢的真實與美。”<sup>[6]</sup>從容對于“夢”的意識或許與廢名同戚戚,“夢”既是其“心象”,又是其通往現(xiàn)實世界的通道。

或許正是詩人以一組組心象組構(gòu)出一個個幻境,才讓詩人獲得的有關(guān)“空”的佛學體悟得以呈現(xiàn),對此她曾說過:“感情上的脆弱和無助以及對神圣的愛情的渴望,曾使我用自我陶醉的方式獲得憂傷的經(jīng)歷體驗,這更加深了我對佛學的領(lǐng)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還有: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7]71而這些“佛學的領(lǐng)悟”分別出自《金剛經(jīng)》和《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核心意蘊即為“空”,來自佛家的“色空觀”。“色空觀”最初源于佛教般若學尊奉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色”是指世間諸相,即萬事萬物,“空”是指無自性之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指要對任何事物都不執(zhí)著、貪戀,要“心無掛礙”,要心如明鏡止水,涵容萬物,而要做到這些就必須意識到“受、想、行、識”皆空,一切皆空并做到“空”視一切。以“心性論”為核心的禪宗更主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禪宗大師慧能有偈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可見禪宗對色空觀的體悟更為深刻。根據(jù)佛理與禪理,一切皆空,因而萬象是由心所生,尤其在詩歌中,世間萬物都是詩人的“心象”,人世紅塵都是幻境。書寫現(xiàn)代禪詩的從容顯然對于佛禪的“色空觀”諳熟于心,并將之糅入創(chuàng)作中,如《無中生有》一詩中詩人敘寫 “1米54,30公斤姥姥的肉身/被工作人員用一個塑料袋子拎著”,顯然是意識到生命到最后不過是空,只有意識到這一點,才能看透生死,心無掛礙,不執(zhí)著、貪戀。其他詩句如“當我用力的時候/就把你吹得/特別大特別透明/你就爆炸/成為空空/空空的/我”(《空》)、“借來心無掛礙和你”(《第一朗讀者》)、“讓酥油燈閃爍著微笑/為我們某一世的無明/拜懺”(《告別》)等,顯然都意識到一切皆空的禪理。

二、拈花微笑的機鋒

佛禪境界講究“悟”,注重感性思維的“直覺頓悟”,而排除概念思維、分析綜合、邏輯推理,強調(diào)“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具有非邏輯性、非理性、跳躍性,常常抽掉思維過程中過渡的中間環(huán)節(jié),打斷語言的自然流程,隱去物象與心象之間的連接路徑,而直接從一個意象跳脫到另一個意象,從一個聯(lián)想轉(zhuǎn)換為另一個聯(lián)想,從一種感覺挪移到另一種感覺,這是一種典型的禪宗式思維。從容詩中常用這種禪宗式思維,拋棄語言、概念、物象、推理等理性邏輯思維,注重非理性的直覺體驗、突如其來的瞬間頓悟與玄妙的話語表達,因而其詩中流溢著禪學機鋒。但從容并非如佛家禪師般為了說禪而寫禪詩,而是善于以禪的觀看、思維方式體驗人生、經(jīng)歷人事、思索生命、求得解脫,善于將人生思考置放于禪宗視閾下過濾,傳達個體生命對無限空間與時間的體悟與超脫,使其詩歌呈現(xiàn)出禪趣而又不陷入禪詩的局限,依然是指向現(xiàn)實指向新詩現(xiàn)代性訴求的現(xiàn)代詩。

其實在現(xiàn)實生活中,許多意思是無法言傳而只能意會的,正如廢名曾指出的:“我們總是求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即是求‘不隔’,平常生活里的意思卻未必是說得出來的”,因此他崇尚“不言而中”的“德行”<sup>[8]</sup>,這種“不言而中”的“德行”與“拈花微笑”的“機鋒”、禪宗的頓悟思維方式是同質(zhì)同構(gòu)的。從容便常將禪宗的頓悟思維方式運用于其詩歌創(chuàng)作中,達到“不言而中”、“一擊而悟”的境界,使其詩常不落言筌、不涉理路、不著痕跡地流淌著禪思、禪意、禪韻。如《隱秘的蓮花》的結(jié)尾:“在另一個沒有汗水沒有淚水的世界/我會乘愿追隨/在億萬朵未開的蓮花中 你輕輕//喚醒我”仿佛禪語般,一句“輕輕喚醒我”將詩的禪意、機鋒展露無遺。其他許多詩都展現(xiàn)了這種禪宗的頓悟式思維方式與語言方式,如《放生》中“他說/我一生都難以放下你/我說/‘把手放下’”、《五蘊》中“愛你的人使你放下 / 你愛的人讓你輪回 // 選擇平靜的一生 不如 / 直接進尼姑庵 // 吃素 閉關(guān) / 像烏龜慢慢呼吸”、《爸爸》中“爸爸你老了 / 就是我的孩子”、《七月三十日是他的生日》中“我把夢告訴夢里的女人 / 她說那是地藏王菩薩 // 藏著大愿 / 一個月后,我在深圳見到了他” 、《焚香》中的“用經(jīng)書填滿夜 / 直到它的長度上升 / 連接黎明 / 把自己蜷縮進經(jīng)書里 / 渴望被展開 / 被圣潔的目光閱讀 / 點燃身體成為一炷香 // 燒成一顆象牙色的 / 舍利”等詩句都在出其不意中給人當頭棒喝,如拈花微笑般暗藏機鋒,“一擊而悟”。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禪宗的頓悟思維方式,從容在其詩中能夠思接千載,視通萬里,縱橫馳騁,穿越上下古今、天上人間,她能在虛與實、現(xiàn)在與過去或未來、真與幻之間自由穿越。從容在詩中不是遵循客觀世界的時空秩序,而是以內(nèi)在心靈世界的時空意識牽引詩思,打破時空囿限,神游萬里思接千載地縱橫馳騁想象。她常捕捉住瞬間感悟,在瞬間意念的閃動中心生萬象,幻化出各種形象,在自由聯(lián)想中生成一個個擬想性情境,將整個外在宇宙世界納于自己心中,并由此幻化出一個個幻象世界。如《倒車》一詩中詩人捕捉住她在潿洲島聽到妹妹于二十年前錄的那條廣告“倒車,請注意”和入住一間與妹妹生日號碼相同的房間時的瞬間感受,擬想出兩個情境,一是妹妹“提前來潿洲島等我”,一是“在老街那條窄得只能摩肩抱乳的摩乳巷/我與年輕時的姥姥相遇/她現(xiàn)在不姓陳了,她請我吃了一碗活著時最愛的銀耳羹/還與我在菩提樹下合影留念”,詩緒在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的情境里穿越、跳脫,營構(gòu)了一個滿蘊神秘、巫氣的詩歌空間,讓人讀來不寒而栗,正如安琪所感受的:“詩人在詩中所述的從潿洲島回到北海后,在摩乳巷遇到姥姥,姥姥請她吃銀耳羹,如果屬實,這事確實很靈異,如果不屬實,則詩人描摹幻覺經(jīng)歷的能力真的已達極致,我本能地傾向后者,即,我認為它只是來自親人之愛、親人之思帶來的超常鏡像被詩人信以為真地虛構(gòu)出來,并且虛構(gòu)得如此確鑿,這真是詩人心靈被愛與痛雙重折磨導致的瞬間出神。”<sup>[9]</sup>從容在其他詩中亦是如此,如《中央大街》《淚的喀納斯》《催眠師讓我看到了往昔》《前世的秘密》等詩中都在有“前世”、“今生”、“一百年前”、“一千年前”、“現(xiàn)在”、“夢”、“現(xiàn)實”、真與假、實與幻等擬想性情境,都是詩人在瞬間的觸動下將內(nèi)心的情感與客觀應(yīng)激相融合,想象與幻想自由馳騁與躍升,創(chuàng)設(shè)出包羅萬象的幻境。

三、明心見性的終極關(guān)懷

“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禪宗的內(nèi)在要義之一,意指教人體悟潛自內(nèi)心的純真本性,尋找真我心態(tài),尋找超越時間與空間的永恒,這是一種“終極關(guān)懷”。所謂終極關(guān)懷是觸目菩提、物我兩忘、圓融無礙,而禪宗詩歌的終極關(guān)懷是“明心見性”<sup>[10]</sup>,從容一直在尋找這種明心見性的終極關(guān)懷:“當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了一種普世的智慧,讓我在神性中找到了終極關(guān)懷,我只有改變自己,才能改變?nèi)诵灾胁煌昝赖牡胤健T谌诵灾形铱吹搅松裥裕谏裥灾形铱吹轿疑膬r值和尊嚴。”而在她看來,“詩歌是一顆宗教般的愛心才能抵達的靈感、智慧,想象的力量和穿透的力量。”[7]71因此,她通過詩歌來修煉這種“明心見性”,抵達“終極關(guān)懷”。

具體而言,從容在詩歌中修煉明心見性的終極關(guān)懷首先體現(xiàn)在她對“本來面目”的體證。“本來面目”是探討禪境的邏輯起點,指澄明、覺悟、圓滿、超越的本心。在塵世中,人們往往逐物迷己,而讓澄澈無染的“本來面目”蒙受世間塵垢而被遮蔽蔭障。從容在神性的啟示與感悟下,試圖追回“本我”、“真我”,而路徑之一是重新向童年出發(fā),從容自己曾坦言:“人到中年,唯有再一次向童年出發(fā),體悟像嬰孩般純凈的心靈,體悟身體、語言、思想三者一致的至善,才是最美的境界,我會為此努力到生命的最后一天”<sup>[11]</sup>。或許這便是我們在從容詩歌中常發(fā)現(xiàn)她童話般的語言、想像與感覺的源頭所在,她以嬰孩般純凈的心靈體悟世界、人生、生命,如《姥姥,姥爺抱》以年幼時將英文童謠中一句“row row row your boat”聽成“姥姥,姥爺抱”而展開書寫,追憶年幼時與姥姥、姥爺之間發(fā)生的趣事,“我一直在尋找一塊 提拉米蘇/呼出吸出的每一口氣 含有蓮花的莖”、“我要做一個粉紅色的廚娘/白色頭發(fā)被你的掌心收留/一生 叫我乳名”、“每一次獨自吞下就會/夢見/你是我的姥爺 站在門口/我們用童年的小被 裹著提拉米蘇/唱著‘row row row your boat’”,在詩人豐富恣肆的想像中,一些充滿童趣、純潔的場景呈現(xiàn)于詩中,充分呈露了詩人“體悟像嬰孩般純凈的心靈”、“向童年出發(fā)”的“小女兒性”。《妹妹》《我寫詩是為了紀錄一個寓言》《前世的秘密》等詩亦體現(xiàn)了詩人的這種努力。對于這種特點,霍俊明曾指出:“在從容的身上,我發(fā)現(xiàn)她祛除了當今時代眾多詩人的‘火氣’和‘癖性’。她更為自然性的詩歌寫作在最為可能的程度上祛除了雜質(zhì),還原了一個人間‘小女兒’的最為本真的一面。基于此,我相信從容的詩歌寫作回歸了一種本源――不是為詩歌而寫作,而是為了自身在寫作。通過這種更為自足的寫作方式,從容在詩歌中尋找到了黑暗通道的縫隙投下的些許星光,她得以在萬事萬物身上尋找到前世的恩怨情仇和來生的般若鏡像。”霍俊明還指出:“難得的是近30年的詩歌寫作,從容一直褒有著一顆‘素心’、‘愛心’、‘赤心’和‘癡心’。”[4]74確實,從容對“本來面目”的探尋與堅持,在當代詩壇尤其是女性詩歌場域中具有重要意義,而這,正是她明心見性的終極關(guān)懷。

在明心見性的終極關(guān)懷中,“死亡”亦是詩人所觸及的重要命題。禪宗所謂“明心見性,即心即佛”,意指人看到自己純真的本心即能悟道成佛,即能超越生死輪回,進入永生境界。在禪宗教義中,眾生皆有佛性,蕓蕓眾生只要引導得好便都能見性成佛,超越生死。從容筆下有大量書寫死亡體驗的詩,呈露了她對生與死問題的思考。生與死是關(guān)涉人類存在的終極指向的永恒話題,只有領(lǐng)悟了生與死是人生常態(tài),人才算真正明心見性,頓悟人生奧義。廢名曾認為:“詩人本來都是厭世的,‘死’才是真正詩人的故鄉(xiāng),他們以為那里才有美麗。”<sup>[12]</sup>對于頓悟禪理的詩人而言,“死”是真正的故鄉(xiāng),是另一種生的方式,是生之煩惱的解脫,是世間塵俗的超脫。從容在其詩中仿佛已參透生死真諦,超脫生死界限,或書寫死亡現(xiàn)實,或展開死亡想像。如《無中生有》里敘寫姥姥死亡后的情景:“目送一貧如洗的姥姥被推進熔爐/一小時后,1米54,30公斤姥姥的肉身被工作人員用一個塑料袋子拎著,走出來”;《倒車》《妹妹》等詩中都透露出妹妹的死亡。而《老了,去那里》是對死亡的想像,詩人想像死亡降臨后“我”與“你”將要發(fā)生的情節(jié);《我寫詩是為了紀錄一個寓言》《我們葬在同一個墓地 》等詩都是擬想自己死后的場景,顯然呈現(xiàn)出她已經(jīng)參透生死,參透人生命的意義所在,從而超越了生死,這是詩人對生命本身價值的思考,亦是詩人對生命本質(zhì)與終極意義的“明心見性”。

馮健男曾認為廢名的現(xiàn)代禪詩是“禪家的靜觀、心象、頓悟、機鋒,與李商隱詩溫庭筠詞的感覺、幻想、色彩、意象的現(xiàn)代化的融合。”<sup>[13]</sup>這是馮健男對廢名詩歌的總體認知。從容對佛禪之理的體悟雖然不及廢名,其詩中的禪意、禪思與禪趣亦難與廢名之詩媲美,但從容作為一個女性詩人,正在將禪家的靜觀、心象、頓悟、機鋒與現(xiàn)代派詩歌的感覺、幻想、色彩、意象等質(zhì)素進行現(xiàn)代化的融合,這正是從容建構(gòu)其詩歌世界的獨特路徑,正是其詩歌的獨特魅力,亦是其未來詩歌創(chuàng)作需要繼續(xù)精進的突破口。

需要注意的是,從容雖然倡導并踐行現(xiàn)代女性心靈禪詩,但她并非遠離現(xiàn)實,而是一直在入世與出世之間徘徊、矛盾著,她的詩正表達了這種矛盾。而事實上,大乘佛教主張慈悲普度、濟生利世,意味著大乘佛教不可能遠離人世。同樣,禪宗并不要求人遠離塵世,而是主張頓悟之后重新正視人間俗世,重新面對現(xiàn)實世界。從容以佛理禪理引導自己,追求一種現(xiàn)世自我解脫的人生哲學,形成一種達觀、從容、超然的心態(tài),或許,這才是真正地領(lǐng)悟佛禪真髓,真正的“明心見性”。亦只有這樣,從容的詩才能真正抵達禪境與詩境合一的理想境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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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從容.從容劇作選?后記[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8:312.

篇6

林 溪:我近年的寫作計劃中,有一個長詩三部曲要創(chuàng)作,除了這個剛完成的《隱身術(shù)》之外,另外兩部為《大夢誰選覺》和《鳳凰臺上憶吹簫》,其中后者正在創(chuàng)作中。我認為長詩的寫作可以更為集中地體現(xiàn)作者一段時間的寫作追求(這種追求更多是詩藝上的)、長詩有更為廣闊的空間盛放作者的精神感悟,這種大的容量可以讓作者有系統(tǒng)地整理、闡述、呈現(xiàn)自己的思想體系以及對世界的認知。《隱身術(shù)》的寫作初衷就是這樣的:詩藝上更為追求“修飾與風骨”的有效結(jié)合,思想上是我這些年對世界、人生以及各種事件的感悟和思考,這與《大夢誰先覺》中的焦灼不安、恐慌無助、孤獨執(zhí)迷是截然不同的。

吳小蟲:我對你《黃金河岸上的九個抒情》有印象,《隱身術(shù)》加深了對你的認識,你本人和你的詩完全是兩個形象,但細想想也是統(tǒng)一的。這種傳統(tǒng)的、抒情的詩歌風格,使我想知道你的詩歌資源,能否簡單談?wù)劊?/p>

林 溪:讓詩回歸詩本身,她不僅是語言上的更是精神的。中國有五千年的文明史,思想體系不可謂不完整、不可謂不龐大,春秋時期更是思想碰撞最為激烈,且成果最為卓著的時期。對于一個詩人來說,從《詩經(jīng)》到唐詩宋詞,有著汗牛充棟的創(chuàng)作收獲。因此我們要不斷的學習、盡可能多地去閱讀中國的古典著作。平時我都是依據(jù)自己的喜好去讀書,比如今年讀的比較多的是《聊齋志異》《山海經(jīng)》《菜根譚》《史記》《三國演義》《護生畫集》等作品;有時候也根據(jù)寫作的需要,特意地尋找相關(guān)的書籍、著作來研讀,比如在構(gòu)思寫作《隱身術(shù)》的這幾個月的時間里,我就重點閱讀了《道德經(jīng)》《關(guān)尹子》《莊子》《列子》《管子:心術(shù)》等著作。閱讀是我的詩歌資源之一,另一資源就是自己主觀對世界的認知和感悟。每一個人因其自身的閱歷、遭遇、學習、生活等各不相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感必然也不相同,如果能將這種對世界的主觀認知,結(jié)合自己的閱讀,認真思考、篩選、分類之后,就會有一套屬于的自己的思想體系,即使它不一定完整,但總會反過來影響一個人的行為方式、處世態(tài)度和創(chuàng)作。簡單地說,我的詩歌資源就是:閱讀、生活和獨立的思考。

吳小蟲:你的詩歌架構(gòu)能力很強,即使在單首詩中也可見出你不動聲色的鋪墊和銜接,我更喜歡的是你的造境功夫,比如《水遁》中第二三節(jié),《雷遁》中第四五節(jié),我常常要在此中停下來反復(fù)品味。在上海這種快節(jié)奏的城市里,你是如何平衡自身的?

林 溪:在上海這樣的城市里,很多人的身份都是多重的,我也不能例外。作為一個非職業(yè)的寫作者,我們應(yīng)如何去掉本職工作與創(chuàng)作之間的沖突?很多人問過我這樣的問題,其實也沒那么復(fù)雜,主要還是心態(tài)問題,你只要認清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并努力將每個角色演好就行。很簡單的道理,我們在家庭生活中既是一個兒子,也是一名父親,還是一個丈夫,甚至還是一個哥哥或弟弟,這樣的身份幾乎每個人都能處理好。同樣,只有在寫作和閱讀的時候,我才是一個詩人,工作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員工。其實這種關(guān)系非常巧妙,我們不能把工作中的情緒帶入寫作,更不能用寫作時的狀態(tài)去工作。但一個人的思想有時候又是潛移默化的,很明顯,無論是工作還是寫作,我們肯定會受到閱讀、教育和人生閱歷的影響。根據(jù)工作的需要,我們可能要克服或隱藏這些影響,而對于寫作來說,則恰恰相反,我們要努力呈現(xiàn)或放大這種東西。

吳小蟲:在閱讀中,我一直在想,一首詩何以為詩?尤其在句式上、在分行里帶給我的疑惑更大。于堅說要懷疑每一個詞,但在《隱身術(shù)》中,我們似乎只能順著那股語言的河流淌恍而下,我想問的是,像“無論英雄還是暴君,都有一顆/指鹿為馬的心”,她分行的必要性在哪?

林 溪:我國古人在學堂里,斷句是作為課程的一部分來學習的,從這可以看出,就算斷句不算專門的學問,至少也是學問的組成部分。現(xiàn)代新詩的興起與發(fā)展中,也遇到了分行斷句的句的問題,尤其是在“梨花體”與“泛口語詩”風行時期,民間就有現(xiàn)代新詩無非是分行文字或者回車鍵的譏諷說法。其實這是對新詩的誤解和中傷,因為無論哪個負責任的詩人,都不會隨意對自己的文字進斷句和分行。我認為分行時至少考慮到三個問題:(1)詩歌的分行應(yīng)該是詩性的,它是整首詩的氣韻和結(jié)構(gòu)造就的,從而達成詩歌內(nèi)在的節(jié)奏、外在的建筑,以及呈現(xiàn)出詩人的個性特征;(2)分行斷句應(yīng)該觀顧讀者的閱讀能力。它應(yīng)該可以更好地引導讀者進入共鳴,使讀者達到閱讀的愉悅和審美享受;(3)分行斷句意有所指,為了突出呈現(xiàn)一句話中的重點部分。比如“無論英雄還是暴君,都有一顆/指鹿為馬的心”這樣分行就是為了突出“指鹿為馬的心”這句話的重心。當然,不可能每一次分行斷句都要同時關(guān)注這幾點,但作者至少應(yīng)該考慮其一。

吳小蟲:不得不承認,憑著堅實的結(jié)構(gòu)、綿長的語言、智性的顯現(xiàn)、獨特的造境以及對空間的再生成等,《隱身術(shù)》得以成立并飽滿圓融,她貌似說“術(shù)”,其實在論“道”,由術(shù)而道,正是這首詩的魅力所在,也是詩之所在。那么另外一個問題出現(xiàn)了,這是一首向世界妥協(xié)的詩還是要背離世界的詩,就是說這首詩的價值取向?

林 溪:術(shù),技藝、方法也。隱身術(shù)就是一種使身體隱形,從而讓別人無法看見的方法。雖然在諸如《抱樸子?遐覽》《水經(jīng)注?汝水》《后漢書?方術(shù)傳》《太平廣記》等古文獻記載中常有關(guān)于隱身術(shù)的記述,但都只不過是神話傳說,殊不可信。長詩雖名為《隱身術(shù)》,卻不是在簡單地形而下地求“術(shù)”。比如金遁是為了讓我們看清權(quán)力的無力以及金錢并非萬能的本質(zhì);木遁使我們看到自然再美,孤獨者仍想有愛人或良朋的陪伴;水遁受魏晉隱士之風的影響,說明雖可三五成群隱于山林,但大多數(shù)人的內(nèi)心還是渴望入仕的;火遁是重生之疼;土遁雖是最終歸宿,但當靈魂和肉體分離,人世的欺騙性漸趨清晰時,一切是否還有意義?于是我們認清五行遁法,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寬慰,從而有了雷遁摧毀一切、清空一切的決心,它類似于火遁中的重生,卻不僅僅是自己的重生。結(jié)尾一章御風,并非是隱身術(shù)的一種,它追求心靈上的超脫,徹底放空自己,有無皆忘,消融差別,不再計較輕重貴賤。我認為《隱身術(shù)》是修心、尋求精神超脫的過程,它不是背離也不是妥協(xié)。在這紛擾的人事,我們無力改變?nèi)魏稳恕⑷魏问拢覀兛梢孕逕捵约旱男男浴T徫覀兊臄橙恕⒃忂@個世界,也就是原諒了自己,從而不使自己隨波逐流、同流合污。這可能就是我在創(chuàng)作《隱身術(shù)》時所能想到的。

吳小蟲:但我們也不得不看到,由于此詩連貫的語句和五行一節(jié)的制度帶出一些闡釋性的話語,敗壞了詩的主題含蓄的意味,實際上,她還可以更簡練。你理想中的詩是什么樣的?

林 溪:對于好詩的追求,我在《建安宣言》中引用了劉勰的觀點:“辭藻修飾與風骨良好的結(jié)合,才是文章中的精品。”我認為“辭藻修飾”并不是盲目地堆砌華麗的詞語,它應(yīng)綜合整個作品的結(jié)構(gòu)、內(nèi)在節(jié)奏、詩意的呈現(xiàn)、以及意境的營造等。而風骨就容易多了,“歌以詠志”嘛,我們寫詩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思考感悟。這才是最重要的,因為我們寫詩時使用的所有技法、所有修辭,最終都是為了將我們內(nèi)心的東西呈現(xiàn)出來。劉勰在《文心雕龍風骨》第二十八章說的好:“若風骨乏采,則鷙集翰林;采乏風骨,則雉竄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筆之鳴鳳也。”這句話的意思是:倘使有風骨而少文采,那就是騖鳥混進了翰林;有文采而無風骨,那就是野雞竄人了文苑。簡單易懂又非常形象地說明了問題。

吳小蟲:看過陳培浩兄為你的第一部長詩《大夢誰先覺》所做的評論,我對其中所言“借助隱喻和象征的通道,詩人打開了現(xiàn)代深度自我的無限秘密”這個觀點深有認同。《隱身術(shù)》延續(xù)了這個路徑,但她更輕靈和灑脫,從這點看,我認為《隱身術(shù)》的一個重大意義是生命覺醒意識層面上的。在詩學上,你認為自己的這種通過古典詩境與現(xiàn)代語言、現(xiàn)代形式的融合與呈現(xiàn)有多大的預(yù)設(shè)空間?

林 溪:我之前講過,中國古典文學、文化、思想可以繼承、開發(fā)、利用的詩學元素實在太多太豐富。正如著名詩歌評論家陳仲義先生所言:“最具生命力的詩學,來自傳統(tǒng)最富生機的部位。”關(guān)鍵問題是我們?nèi)绾螌⑵渑c現(xiàn)代語言、現(xiàn)代形式、當下生活有效地融合與共建。

人文精神的詩性建構(gòu),無疑是詩歌的主要功能之一,因此在詩人向傳統(tǒng)回歸的時候,不能忽視它的當下性。如果我們能做好現(xiàn)代意識對傳統(tǒng)文化的切入改造,將民族的文化心里和人類生存發(fā)展經(jīng)驗相結(jié)合,巧妙地將東方美學與西方文化銜接起來,這種詩性的預(yù)設(shè)空間將是無限大的,足夠我們揮霍和探究。當然,這個預(yù)設(shè)空間不是以詩歌為轉(zhuǎn)移的,而是與詩人自身的素養(yǎng)有著不可忽視的關(guān)聯(lián)作用,詩人對傳統(tǒng)文學的理解和傳承、對現(xiàn)代詩歌的把握決定了這種預(yù)設(shè)空間的大小,所有的繼承、實驗都將集中在創(chuàng)造性的轉(zhuǎn)化之上。

相對于當下詩歌的良莠不分、泥沙俱下,讓詩歌回歸詩歌本身是及其重要的。比如風光一時的“下半身”、“梨花體”、“垃圾派”以及風靡至今的口水詩,所缺少的正是這種精神和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這是將詩歌形而下之的主要原因。我之所以追求“修飾與風骨”的良好結(jié)合,正是要將逐漸偏離東方美學的詩歌扶上它應(yīng)在的位置。

篇7

一、意象的古典美

《斷章》中出現(xiàn)了古典詩歌中的常見意象,如橋、樓、月等。這些意象融合了傳統(tǒng)意象的豐富內(nèi)涵,造就出優(yōu)美的意境,呈現(xiàn)古典美。

1.橋美

《斷章》中的橋是小橋,架于涓涓細流之上,只容二、三人通過的小橋合乎該詩的邏輯推理,因為能讓樓上看風景的人注意到“你”,足見你與橋的比例適中,在橋上能突顯你的存在,所以橋的規(guī)模不能大,“小”橋最宜。而且原本是“你”遠眺的一個憑借的“橋”又成為了樓上人看的風景,由主動變?yōu)楸粍樱瑤в幸唤z幽怨氣。詩中的這座小橋既立在深邃的古典詩韻長河中,又嵌在樓上之人的心中。

2.樓美

古詩詞中的“樓”多是愁思的寄托處,比如:“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無言獨上西樓”等。無論是失意才子還是落魄君主,他們心中的不快都要依托小樓來抒解,使小樓浸染憂愁之氣。本詩中的“樓”為看風景的人欣賞“你”提供了一個場所,這種情愫與古詩詞中多愁善感的“樓”的意蘊一脈相承。3.月美

本詩用“明月”裝飾窗子,勾勒出一幅柔美的月照小窗圖。月又給人無盡的遐想,“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古代詩人凝望明月,暢想著人與宇宙的關(guān)系。同樣,小窗內(nèi)的“你”仰望月亮也會有豐富的想象與思考。灑滿大地的月光帶著絲絲冷意,有種凄美感。古詩有云:“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詩作中的月亮通常與思鄉(xiāng)、孤獨、離別聯(lián)系起來,成為凄美的月亮。本詩“人生是別人的風景和裝飾”的表達略顯傷感,詩中的月亮也含有古典意象的凄冷意蘊。簡言之,《斷章》中的明月是集陰柔、理性和凄冷于一體的美麗意象。

二、多解的主題

詩歌雖短,解讀卻多,包括“主智說”“愛情說”和“熱愛生活說”等。

1.主智說

以往很多評論者都將《斷章》界定為哲理詩。哲理詩與主智詩還是有區(qū)別的:哲理詩以詩象寓理,所寓之哲理為詩本體,詩歌則成為超越的對象和舍棄的形式;主智詩立足“智性”世界,智性既是詩歌表現(xiàn)的對象,也是詩歌本體。哲理詩中的哲理是外在和抽象的;主智詩中的智性是具體可感的。《斷章》采擷了“看”這一日常生活現(xiàn)象,將智性思考穿透于象征性意象中,在智性的探求中獲得詩美,提煉詩情。因此,我認為將《斷章》歸于主智詩更切近于這首詩的本位。

相對關(guān)聯(lián)說。

這一說法應(yīng)是最接近詩人創(chuàng)作原義的。卞之琳在《關(guān)于〈色目集〉》中稱:“正如在《斷章》里的那一句‘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我的意思也是著重在‘相對’上。”其實也包括前一句,’都傳達出了“相對”這一智性思考:在宇宙與人生中,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的,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第一節(jié)中,“你”由看風景的主體完成了向樓上“看風景人”的風景這一客體的轉(zhuǎn)換;第二節(jié)中,“你”是被明月裝飾窗子的客體完成了向裝飾“別人”的夢的主體存在的轉(zhuǎn)換。《斷章》在主客置的兩次互換中一一“看”與“被看”、“被裝飾”與“裝飾”的轉(zhuǎn)換,充分體現(xiàn)出了詩人對“相對”這一命題所做的智性思考的深入性。

“裝飾”悲哀說。

李健吾認為《斷章》“寓有無限的悲哀”,全詩著重在“裝飾”二字,他在《色目集――卞之琳先生》中如此說:“還有比這再悲哀的,我們詩人對于人生的解釋都是裝飾:‘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心如此,生活中各個存在只是互相陪襯、互相“裝飾”的關(guān)系,這樣詩中顯然就傳達出了一種無限而又無奈的悲哀情懷。詩人阿垅在《人生與詩》中評價說:“多絕望的詩!多絕望的哲學!”甚至稱《斷章》為“嬰粟花”,顯然,他認為《斷章》中所傳達的悲哀程度遠勝于李健吾所認為的。

2.愛情說

將《斷章》作為一首愛情詩來解讀也是非常多的。秀實即認為《斷章》“無疑是一首極之卓越的情詩”;陳遠征認定“這首詩是一首情詩,或者說是想寫的一首情詩中的片段”。愛情說中主要有兩種觀點。

兩相思慕說。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如果你看的“風景”即是“樓上人”,在明月照窗之時,如果進入了“別人的夢”的“你”也正夢著別人,那么都將對方當作風景來欣賞的、都進入了對方的夢的“你”和“樓上人”顯然是兩相思慕、互相愛戀的。

單戀說。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如果“你”是無意的,且所看的風景并非是“樓上人”;“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相較于你的無意,“樓上人”卻是有心。“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你再一次于無意之中闖入了“別人的夢”中。這正是“‘人’對‘情’的無奈,及‘情’對‘人’的捉弄”。

篇8

理解文本中“夢”的含義

二、課型與課時

說讀課,一節(jié)

三、預(yù)習要求

1、熟讀課文,掃清文字障礙。

2、收集有關(guān)長城的資料,如有關(guān)長城的圖片、歷史、傳說、詩歌等。從而認識長城,積累知識。

四、教學設(shè)計

(一)感悟文本,分享“夢”

師:本單元我們學習了流沙河的詩歌《理想》,懂得了人生要樹立遠大的理想,才不會迷失方向;學習了《袁隆平的“尋夢園”》,理解了他為實現(xiàn)自己偉大夢想而奮斗終身的精神,學習了《航天女英雄》,感受了她勇于為夢想而獻身的優(yōu)秀品質(zhì)。今天我們一起來分享作家劉雨田的夢想。請大家看著屏幕動情地朗讀課文。

(——課件:不同季節(jié)長城風景圖片,徒步長城沿途風景,如大漠、戈壁、懸崖、大河、絲綢之路等,全文字幕以朗讀語速出現(xiàn))

師:作者劉雨田小時候的夢想是什么?

生:讀書當作家,走遍祖國山河。

生: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師:好!劉雨田是怎樣去實現(xiàn)他的夢想的呢?

生:讀了很多中外名著。

生:小時候走遍了家鄉(xiāng);讀中學時遠征北京、武漢;工作后幾乎走遍了祖國的名山大川,再后來用兩年時間步行走完了萬里長城。

師:是的,他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了,但為什么又在結(jié)尾說:“我的夢也還在繼續(xù)著”?請同學們用“他……所以他的夢還要繼續(xù)”的句式說一句話。(課件顯示這個句式)

生:他只是一個探險家,還沒有完成作家的夢想,所以他的夢還要繼續(xù)。

生:他只是幾乎走遍了祖國的山川,但還有很多地方?jīng)]去,所以他的夢還要繼續(xù)。

生:大西北資源豐富,但還貧窮,他要為開發(fā)大西北作出貢獻,所以他的夢還要繼續(xù)。

師:是啊,他還要繼續(xù)讀書,繼續(xù)行走,為建設(shè)祖國作出貢獻,去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追求。

(二)體味內(nèi)涵,研究“夢”

師:課文中講的是長城萬里行,為什么全文始終貫穿著我的兩個“夢”?這就是我們研究的第一個問題,先自行研究,再同桌或小組合作幫助。

師:好,有研究成果了,我們來交流。

生:有了這兩個夢,才有去實現(xiàn)這個夢的“長城萬里行。”

生:有了這兩個夢,長城萬里行才顯得更有意義。

生:有了這兩個夢的交代,第25段“我將盡快寫出我沿途的觀感,幫助人們認識大西北,熱愛大西北,開拓大西北”才顯得自然而不突然,這也是作者在實現(xiàn)他的第一個夢。

師:最后,作者以“我的夢還在繼續(xù)著”結(jié)束全文。由此可見,全文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也是非常嚴謹?shù)摹?/p>

師:作者劉雨田的兩個“夢”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呢?小組研究,看哪個組研究最先出成果。

師:許多同學躍躍欲試,我們來互相交流。

生:讀萬卷書是行萬里路的基礎(chǔ),沒有知識,怎么能去旅行?

生:沒有文化知識,怎么能去觀察風土人情,怎么能去領(lǐng)悟其中的文化意義?

生:行萬里路也是在讀生活的書,作者自己也說:“萬里長城,絲綢之路本身都是活生生的教科書,我一輩子都學不完,用不盡。”

師:是啊,大自然是一部無字的大書,要讀懂它還真不容易,因此作者說:“大自然是無情的,然而大自然也是慷慨的。”你是怎樣理解的,請閱讀課文相關(guān)段落,然后用“他經(jīng)歷了……,讓我們……”的句式說一句話,去共同感受作者為實現(xiàn)夢想而經(jīng)歷的艱難困苦。(課件顯示這個句式)

生:他經(jīng)歷了漫天鋪地的大沙暴和寒流、冰雹的襲擊,無情的自然災(zāi)害讓我們后怕。

生:他經(jīng)歷了被困在懸崖上,險些跌進萬丈深淵。身處絕境的險情讓我們心驚。

生:他經(jīng)歷了身負重荷,半個多月不見人煙,迷失了方向的困境,讓我們好擔心。

生:他經(jīng)歷了獨處山間,被野狼狂追的危難,這讓我們膽寒。

生:他經(jīng)歷了夜不識路,多次從山坡滾下的危險,這讓我們心痛。

師:你看,大自然給作者帶來了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甚至是生死的考驗,所以大自然是無情的,可大自然又是慷慨的,這是因為什么呢?

生:因為“萬里長城,絲綢之路本身都是活生生的教科書,我一輩子也學不完,用不盡。”

生:因為這本書里有中華民族的悠久的歷史,深厚的文化。

生:因為這本書里有中華民族的勤勞的智慧。

生:因為這本書里還有很多的風土人情、民族文化。

生:因為讀這本書還讓作者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和使命。

師:是啊,大自然確實是慷慨的,同學們理解得非常好,這也說明作者在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的過程中需要付出:

生齊:艱苦的努力。

師:好,請同學們再動情的朗讀,體會作者為實現(xiàn)夢想而克服困難的那種不屈不撓的精神。

(三)敞開心扉,放飛“夢”

師:同學們,你們風華正茂,正處在多夢的黃金時代,也許你的夢想是做一個探索大自然奧秘的科學家,或是做一個熱情奔放的文學家,或是做一個引吭高歌的歌唱家,或是做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請你把你的夢想大聲的告訴所有同學,要求用“我的夢想是……我希望……”的句式說出。

生:我的夢想是做一名懲惡揚善,打擊犯罪的警察,我希望通過我的努力讓所有人能安居樂業(yè)。

生:我的夢想是做一名勇于探索大自然奧秘的探險家;我希望我能為祖國發(fā)現(xiàn)更多的資源寶藏。

篇9

[關(guān)鍵詞]周承強;軍旅詩;風景敘事;《遠山如夢》

[Abstract]Landscape narrative of Zhou ChengQiang’s military poems displays soldier’s patriotism,homesickness, loneliness by apperceiving Military landscape.His poems outlines three-dimensional full,vivid and moving military image by revealing soldier ’s grandness and commonplace.

[Keywords]Zhou ChengQiang,Military poems,Landscape narrative ,The distant hills likes a dream

《遠山如夢》是軍旅詩人周承強近日出版的詩歌新集。從詩歌風格和題材來看,詩集是對詩人以往作品的延展。也正如以往對周承強詩歌的評論一樣,學界更多地把目光聚焦于《遠山如夢》中的軍旅詩歌上。軍旅詩歌是周承強創(chuàng)作的原點,即創(chuàng)作的出發(fā)點和最后的落腳點。因此,他的每次詩歌創(chuàng)作如同在畫圓,不同的是圓的大小。這次詩歌創(chuàng)作,周承強給我們畫了一個大而飽滿的圓,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豐滿的詩歌世界。以往研究主要從詩歌主題、意象、藝術(shù)特色等方面論述詩歌的情懷、風格、價值等特點。[1]但我們發(fā)現(xiàn),正如其詩集中作品名稱的“石山”“峽谷”“高地”“叢林”“溪流”“菜園”“楓葉”“香椿”“松樹”“鐵樹”“水杉”“槐花”“小草”“夕照”“月光”“霧夜”“北風”“雨花”“塵埃”“松鼠”“黃鼠狼”“鴿群”“蒼鷹”“犀鳥”等關(guān)鍵詞所揭示的,周承強詩歌中軍旅風景是一面醒目的旗幟,成為解讀其詩歌的一個重要坐標。“風景敘事實際上研究的是人文意識、生活實踐、共同情愫、歷史記憶、民族認同以及文化政治等在‘風景’中的物象呈現(xiàn)。”[2]本文的“風景敘事”主要指涉詩歌中軍人的愛國情懷、思鄉(xiāng)懷人、孤獨寂寞等共同情愫在軍旅風景中的物象呈現(xiàn)。

《遠山如夢》分為《期待亮過槐花》《兔子跑散視線》《是誰漸入佳境》《煌煌中國夢》(長詩選輯)四輯。軍旅詩集中在第一輯《期待亮過槐花》,體現(xiàn)了詩人獨特的題材風格,成為評論者關(guān)注最多、著墨最濃的部分。在這一輯中,軍人形象隨處可見,如新兵(“列隊的新兵”“新兵小王”“新來的戰(zhàn)友”)、老兵(“守山的老兵”“臥床多年的老兵”“身處窘迫的老副師長”)、哨兵(“山峰上的哨兵”“冒雨登山的哨兵”“落榜的哨兵”“回到平原的哨兵”“喜歡牽手路口的哨兵”)等,此外還有“排雷隊”“給養(yǎng)員”“哨長”“班長”“排長”“團長”“司令員”等軍人形象。在詩歌中,我們看到了的軍人形象是多面立體的圓形人物,而非“高大全”的扁形人物。軍人形象的多面立體主要體現(xiàn)在愛國情懷、思鄉(xiāng)懷人、孤獨寂寞等情感層面。而這些復(fù)雜的共同情愫主要是通過軍人對軍旅風景的感知和體認呈現(xiàn)出來的。

詩集中,首入眼簾的是軍人“大寫”的一面,即忠于職守、堅強不屈、忠誠愛國等精神品質(zhì)。詩人利用擬人、擬物、象征等修辭手段,將這些“大寫”的精神品質(zhì)是通過軍人對松樹、杉樹、鐵樹、叢林、河流、峽谷、星辰等軍旅風景的感受生動鮮明地體現(xiàn)出來的。

軍人眼中的哨兵被擬物成松樹,具有了松樹的身姿、氣勢和品質(zhì),“物我”變?yōu)橐惑w:“山峰上的哨兵身姿筆挺聳入云霄/使我看到一種松樹的鋒利劈山削云/哨兵一動不動的定勢叫人著迷/好像飛翔的樹干不折不彎……多年來我始終保持這種沖鋒姿態(tài)/對此大家都說一定是聞到了/松樹的某種氣息”(《松樹的某種氣息》)。軍人眼中的杉樹被擬人成士兵,具有了士兵的精神和品質(zhì):“那些杉樹士兵前赴后繼/無所畏懼/從巖縫從山谷從溝壑里挺身而出/每一片葉子都余勇可辜……像戍邊武士的前世今生/以水杉的姿態(tài)遺世獨立”(《以水杉的姿態(tài)》)。軍人眼中的鐵樹成為了軍人自我形象的象征:“孑立哨所一隅/影只身單/沒有青松挺拔沒有楊柳婀娜/五短身軀襯托出的是敦實和忠厚/堅硬材質(zhì)表現(xiàn)出的是堅強和不屈/棱角分明地固守著自己的一方天地……與花無關(guān)/卻年年敞著開花的胸懷”(《一棵與花無關(guān)的鐵樹》)。軍人的愛國情懷賦予叢林和溪流以生命,使它們成為“頂禮膜拜”和“充滿敬畏”的對象:“我們總是對山脈叢林充滿敬畏/圍著界碑小心翼翼地走來走去……一條溪流被我們圍在中間頂禮膜拜/它沿著石縫凹地蜿蜒前行”(《低不過溪流》)。河流是軍人堅強不屈、舍己救人的見證,成為軍人并肩作戰(zhàn)、砥礪前行的戰(zhàn)友:“從前我們?nèi)蔽溲b在這兒泅渡過岸/不小心嗆進的河水都像日子苦澀刺喉/朝氣透過身體河水一樣洶涌澎湃/漂流物撞破的傷口渾然不覺……有一年一位搶救兒童的戰(zhàn)友被水流帶走/不知不覺使我們對河流懷有/一股不安的敬意”(《營區(qū)邊的一條河流》)。職責使命使軍人與峽谷相依為命卻又超越峽谷:“都說車過峽谷后死亡不會成為迷團/而輕松地活著成為峽谷地帶最美的夢想/有一年在山頭拐角滾下一部給養(yǎng)車/峽谷深處的嗚咽從此徹夜不停/像冒雨登山的哨兵氣勢經(jīng)久不衰/在南方以南常年有車飛越峽谷云層”(《車過大峽谷》)。星辰將軍人的心和祖國緊緊相連:“漆黑之夜一顆星劃進t望孔/一看便知那是祖國/在你心坎點燈啊”(《t望孔》)。

“風景不僅成為感官的棲息之地,更重要的是,風景還是精神的藝術(shù)。風景為記憶深層――正如地殼中的巖層――所建構(gòu)。風景首先是文化的,其次才是自然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均有想像性的建構(gòu)投諸其上。”[3]“風景是一種意象、一種心靈和情感的建構(gòu)。”[4]風景是文化的產(chǎn)物,沒有單純的自然風景,只有存在于文化背景中的風景。軍人眼中的軍旅風景是其心靈和情感建構(gòu)的產(chǎn)物,不僅僅是一個物質(zhì)實體,更是一個文化載體,成為軍人愛國情懷、精神品質(zhì)的“想象的共同體”。[5]

詩集中也表現(xiàn)了軍人“小寫”的一面,即思鄉(xiāng)懷人、孤獨寂寞等個人情愫。詩人借景抒情,將這些個人情愫通過軍人對小草、松樹、石山、飛鳥、枯葉、香椿、槐花、蒼鷹、楓葉、、菜園、晨風、鐵樹、松鼠、黃鼠狼、月光等軍旅風景的體認呈現(xiàn)出來。

那些與故鄉(xiāng)相同或相似的風景物象總會勾起軍人對家鄉(xiāng)的思念:“這些不棄不舍的小草來自何方/是遙遠的故鄉(xiāng)還是夢中的天邊/新兵們總是支支吾吾無人能說清”(《那些低矮的小草》);“這是唯一與故鄉(xiāng)血脈相連的良辰美景/每一棵松樹都比孩提時高出一頭……來自故鄉(xiāng)的燈盞掛滿夜空峰巒/我們在哨位上輕聲哼唱一首童謠……故人在月光深處翩翩起舞一言不發(fā)”(《月懸頭頂》);“包括對面山頭的蝙蝠石/有人叫他爺爺夜里也不停嘴/想起故鄉(xiāng)是一種罪過/時間會攪混腦海的畫面”(《山中隱者》)。天空飛翔的鳥兒也成為了思鄉(xiāng)的媒介,成為了軍人自我的象征物:“可那是一只什么樣的鳥兒呢……它從江南故鄉(xiāng)來還是北國草原/對哨所和槍枝懷著什么樣的深情/沒有一個哨兵說得清白”(《似乎與鳥有關(guān)》)。強烈的思鄉(xiāng)之情甚至使軍人產(chǎn)生“親人歡聚”的幻景,然而這脆弱的幻景很快像“枯葉在北風中消失”:“恍惚中我們幻變成一片枯葉四處飄零/在夜里周游列國踏夢故園/把親人歡聚一堂的場景一一復(fù)原/事事相違的缺憾隨風飄散……握過的器物體溫蕩然無存/故人總是在不經(jīng)意中隨風散失”(《枯葉在北風中消失》)。

如果說思鄉(xiāng)是一種淡淡的哀愁,那么懷人則是一道濃濃的傷痛:“去年探親的嫂子今年沒有再來/哨長凄愴地說她在遠方已病入膏肓……去年今天我們嘗著她精炒的香椿蛋卷/說來年春天要讓滿坡的枯枝發(fā)芽/長出一山噴香的蛋卷/列兵小梁這樣回顧時淚流滿面”(《香椿發(fā)芽了》)。復(fù)蘇發(fā)芽的香椿與病入膏肓的嫂子所形成的鮮明對比更讓人感傷:“而崖上的香椿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發(fā)芽了/一片一片地舒展著自由/一樹一樹地延伸著堅韌/新的一天就這樣無遮無攔地開始了”(《香椿發(fā)芽了》)。家書讓軍人如槐花一樣充滿希望,也讓他們?nèi)缟n鷹桉樹一樣充滿憂傷:“我們想象排長看著槐花走下了病床/淚水漣漣的家信換成了喜報”(《期待亮過槐花》),“一些枯葉應(yīng)聲垮落下來/羽毛一樣在山谷緩緩飄揚/它們一定帶走了蒼鷹的憂傷/也許是桉樹的前世煩惱/哨長一直這樣喃喃自語/用新收的信封拍打著芭芒/鮮血染紅了一顆短小的黃毛草”(《一些蒼鷹飛來飛去》)。

而思念女友則是另一種心痛。或許是不堪軍人駐地的艱辛危困,或許是擔心將來無法承受作為軍屬的孤獨寂寞,或許是其他種種原因,來隊女友不辭而別、別后不復(fù)的情形成為了軍人無法遺忘的痛楚記憶。因此,來隊女友曾經(jīng)觸碰過的每一個事物,與之去過的每一處地方,都成為了觸景生情的對象:“那片女友曾經(jīng)拍過的楓葉蕩然無存/它脈絡(luò)清晰的扇形條紋亮過夢境/卻在楓樹的枝杈上了無蹤跡……這是秋天的約會啊楓葉紅透掌心/錯過一片楓葉的山路斑駁不堪/一茬又一茬故人姍姍來遲/又匆匆隨風散去”(《在深秋錯過相遇一片楓葉》);“那片石峰上曾經(jīng)盛開一坨/現(xiàn)在凝望已是蕩然無存/只剩一綹霧紗忽東忽西/偶有蒼鷹停歇片刻便驚慌飛走/此番景象使人撲朔迷離/像來隊女友突然失蹤一樣隱秘”(《秋天是一片憂傷的葉子》);“排長說是時間在上面流失太多/還是不辭而別的女友走得太多”(《他們喜歡在夕照里澆菜》)。而軍人能做的只是或化傷痛為力量,或羨慕他人,或夢回故鄉(xiāng):“那些過去喜歡牽手路口的哨兵/他們在坡上的菜地里大汗淋漓……對面山路上悠閑地走著鄰國情侶/安泰的神情使人羨慕思緒活躍……夢里他們常常在故鄉(xiāng)砍劈木柴/從前一起散步的朋友不知所終”(《他們喜歡在夕照里澆菜》);“晨風綿和/比夢中的女人纏綿冷酷”(《石山向西》)。

與思鄉(xiāng)懷人相伴的還有孤獨和寂寞。在詩集中,駐地軍人變成了“一棵與花無關(guān)的鐵樹”:“哨所的鐵樹年年獨搖空干/落寞少成一如守山的老兵/沒有如花笑容也無累累果籃/沉默寡言一如崖邊灌木”(《一棵與花無關(guān)的鐵樹》)。為驅(qū)趕寂寞,他們開辟“高地上的生態(tài)菜園”:“我們吃下自己種收的紅辣椒/在斑駁的炮臺流下幸福的淚花/司令員說我們是革新菜肴的功臣/給養(yǎng)員說我們是應(yīng)急補缺的救星/其實我們只是一群不甘寂寞的士兵/在百無聊賴的守山時光里/偶爾調(diào)和一下叢林荒地的色調(diào)”(《高地上的生態(tài)菜園》)。在這寂寞中,松子被想象成終結(jié)寂寞的鉆戒,他們甚至羨慕有松子相伴的松鼠:“在烏鴉的鳴叫中/松子不時掉落一地/仿佛墜下一顆巨型鉆戒/我們的心里掠過一絲陰影……每當松鼠走過時就有松子散落下來/可是我們邁步哨所高地時/卻沒有一顆寂寞的果實掉下來”(《松鼠在樹上一晃而過》)。他們想象黃鼠狼像他們一樣甚至比他們還要寂寞:“一群黃鼠狼與我們四目相視/表情溫順地走過身旁/像久別的朋友心照不宣地點頭致意/這樣的場景讓我們驚訝不已/我們猜測這群寂寞寵壞的小精靈/其內(nèi)心的孤獨痛苦是否超越了我們的忍耐”(《灌木中的黃鼠狼》)。最后,他們的寂寞在月光下“蓬勃發(fā)展”“泛濫成災(zāi)”,如月光一般凄冷:“其實你沒有看到深處的月光/沒有看到月光背面的孤獨山一樣沉重/那種凄冷透過月光四處尋找伴侶/那種荒涼比冰川更加刺骨……黑暗中我的寂寞與它的涼意不謀而合/隨夜色掀起一場蓬勃發(fā)展運動……在這小小哨卡我的寂寞無處藏身/只在我的內(nèi)心泛濫成災(zāi)/卻包含了月光里面的所有凄冷”(《你不知月光里面的凄冷》)。

雖然駐地艱辛寂寞,但是一旦要離開這塊廝守多年的土地,軍人們心中又生發(fā)出無限的留戀與不舍:“記得去年哨長在這兒說要轉(zhuǎn)業(yè)返鄉(xiāng)/這時小草就劇烈地搖晃起來/那上面的小草一直抽泣般起伏著/像哨長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聳動……后來很多下山的戰(zhàn)友都被小草絆回來了/每一年我們站在小草中間/渾身搖得比小草還要激動”(《那些低矮的小草》)。離開后駐地的一切物象在他們記憶中越發(fā)清晰,似乎在呼喚他們歸來:“回到平原的哨兵坐立不安/公園里的白鶴多像哨所的鵝群/出差城市的士兵人人懷揣一提燈盞/那是叢林放飛的一個個小月亮……臥床多年的老兵突然整裝起身/他聽到了一種蕩人心魄的召喚/比林濤親切綿長比山雀悅耳動聽”(《叢林深處的呼喚》)。

在詩集中,我們看到了軍人復(fù)雜、矛盾的“戀地情結(jié)”。“戀地情結(jié)”是指“人與地方或環(huán)境之間的情感聯(lián)結(jié)”,主要內(nèi)涵表現(xiàn)為風景,以及環(huán)境“不僅僅是人的物質(zhì)來源或者要適應(yīng)的自然力量,也是安全和快樂的源泉、寄予深厚情感和愛的所在,甚至也是愛國主義、民族主義的重要淵源。”[6]身處駐地想家鄉(xiāng),返回家鄉(xiāng)思駐地。這是軍人戀地情結(jié)的寫照。這種復(fù)雜、矛盾的“戀地情結(jié)”通過軍人對軍旅風景的感知與體認鮮明而生動地呈現(xiàn)出來,也使得軍人形象更為真切感人。

周承強軍旅詩的風景敘事既讓我們感受到了軍人“大寫”的一面,又讓我們看到了軍人“小寫”的一面,勾勒出了立體飽滿、真切感人的軍人形象。筆者認為,這是周承強軍旅詩的最大特色。周承強軍旅詩還有兩個顯著特點,即口語化和敘事性。這兩個特點在詩集《遠山如夢》中,甚至在周承強整個詩歌創(chuàng)作中都一以貫之。特點既非優(yōu)點,也非缺點,關(guān)鍵在于尺度。如果過度口語化和敘事化,就可能陷入詩歌語言和結(jié)構(gòu)的危機。

參考文獻:

[1]熊輝.涂抹著橄欖綠的邊地情思――讀周承強詩集《背對月光旅行》[J].當代文壇,2003(3):69-70.蔣楠.邀山入夢攬景暢懷――周承強詩集《遠山如夢》印象[N].黃石日報,2016-04-02.王若冰.面對靈魂的抒寫――序周承強詩集《遠山如夢》[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2016:1-3.

[2]黃繼剛.“風景”背后的景觀――風景敘事及其文化生產(chǎn)[J].新疆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5):105-109.

[3][英]西蒙?沙瑪,著.胡淑陳,馮樨,譯.風景與記憶[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3:5.

[4][美]段義孚,著.張箭飛,鄧瑗瑗,譯.風景斷想[J].長江學術(shù),2012(3):45-53.

[5][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著.吳比耍譯.想象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6.

篇10

為弘揚中國夢,傳播正能量,在廣大未成年人中積極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共青團花溪區(qū)委、區(qū)教育局和區(qū)文聯(lián)在花溪區(qū)孟關(guān)鄉(xiāng)中心完小舉行了花溪區(qū)2014年“祖國好?家鄉(xiāng)美”暨“中國夢?我的夢”書畫大賽活動啟動儀式。

此次活動既是啟動儀式,也是花溪區(qū)孟關(guān)鄉(xiāng)中心完小的校內(nèi)賽。活動共分毛筆書法、硬筆書法、繪畫三個比賽種類,還邀請了40余名來自花溪區(qū)城區(qū)中小學的毛筆書法愛好者到現(xiàn)場與鄉(xiāng)鎮(zhèn)的同學做了交流。

活動現(xiàn)場創(chuàng)作氣氛濃烈,毛筆書法組學生在各位家長的輔助下完成了一幅幅剛勁有力的毛筆書法創(chuàng)作;硬筆書法學生寫作了詩歌、短文等工整的鋼筆字;繪畫組學生展現(xiàn)了水墨、素描、水彩等多形式的繪畫風格。同學們都盡情發(fā)揮想象,運用自身所學知識,完成最美的創(chuàng)作。

此次活動充分貼近青少年,引導他們勤奮學習、快樂生活、健康成長,為培育德智體美全面發(fā)展的社會主義建設(shè)者和接班人做出貢獻,為建設(shè)更美麗和諧的家園做出努力!

晴隆縣:

花貢小學舉辦“祖國好?家鄉(xiāng)美”文藝匯演

5月23日,晴隆縣花貢小學舉辦“祖國好?家鄉(xiāng)美暨六一”文藝匯演。花貢小學11個班的同學精心排練,共評選出15個節(jié)目參加匯演。 匯演中,六(2)班的合唱《少年,少年,祖國的春天》、一(2)班的雙人舞《中國范》、五(1)班的舞蹈《化蝶飛》分別獲得一、二、三等獎,一二三等獎獲獎節(jié)目將與獲得第四名的三(1)班的手語舞蹈《感恩的心》、三(2)班的腰鼓舞一起參加全鎮(zhèn)的文藝匯演。匯演活動的開展,發(fā)掘了學生的文藝特長,讓學生成為“六?一”活動的主角,進一步激發(fā)了他們熱愛家鄉(xiāng)、熱愛祖國的熱情。

平壩縣:

“祖國好?家鄉(xiāng)美”系列活動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