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改革范文

時間:2023-04-06 00: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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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管轄權異議的濫用與規制

擴大檢察監督權利弊簡析

泛論民事訴訟法之修改

民事訴訟管轄修改之探討

“管轄權異議”之異議

公益訴訟制度的待解之謎

電子證據從此成為法定證據

司法職權配置改革中的若干尖端問題

充分認識中國改革的漸進性和實踐性

有益的司法改革的民間視角

檢察權行使的司法化——以刑事訴訟為切入點

立案制改革——修正條件是關鍵

中國司法調解六十年變遷與反思

論公民民事公益訴訟制度的構建

常見量刑情節調節幅度實證研究

我國刑事訴訟鑒定意見采信制度缺陷之分析

省以下法、檢人財物省級統一管理路徑初探

論對行政機關強制撤離行為的司法審查

公益檢察調查基本問題探析

關于法官釋明權制度運行情況的調研報告

兩岸調查取證司法互助若干問題探討

上海市長寧區人民法院少年法庭三十年之回顧

民事訴訟按撤訴處理制度的異化與應對

司法改革之司法的去政治化

證據“材料說”的立法評析

論現代科技在新民事訴訟法中的運用

論原告股東訴訟費用補償制度

檢察建議之監督方式的兼容性反思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理論視域探析

論檢察機關提起民事訴訟的法律地位

民事訴訟一體化論要——以民事訴訟法的修正為參照

日本財產開示制度及其對我國的啟示

審理民間借貸糾紛案件探析

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在澳門的發展

簡論臺灣地區“民事訴訟法”修法的指導理論

論行政裁決案件中的司法變更權

違法性認識的內容及其判斷規則

案件事實真偽不明時法官如何裁判

廈門市道路交通事故糾紛解決機制的調研報告

海南省農村征地補償款分配糾紛審理的調研報告

關于審判流程管理制度的調研報告

豐縣法院陽光執行工作機制之探索

溫州構建金融糾紛解決機制的探索

人民法院在“無訟社區”構建中的定位及作用

民事訴訟案外人權利救濟的路徑分析

民事裁判理論的改進與要件事實論

《人民調解法》的不足與統一“調解法”的必要

篇2

一、民事司法改革的背景與理念

芬蘭的民事司法改革是在沒有廢止古老的《司法程序法典》的前提下于1993年12月1日實施的,并且改革的對象僅限于下級法院的訴訟程序。《司法程序法典》制定于1734年,原本都適用于瑞典和芬蘭,但1948年在瑞典已被終止適用。盡管這次改革沒有制定任何新的法典,但是1734年法典中的幾章已被修訂。在此之前也有過幾次對法典的修訂,如“自由心證”就在1948年被取消。然而,1734年法典的幾章至今仍然有效。這些內容包括與剝奪法官資格有關的條款等。

1993年的改革旨在通過同步的程序改革提高訴訟當事人獲得正確的、有根據的法院判決的機會。下級法院在加強裝備處理復雜案件方面比起以前更為徹底,簡單案件的處理也比以前快。改革所強調的價值理念是法律的正當程序以及資源的合理配置。從以往對實質正義的強調到對資源合理配置的強調是當今世界各國民事司法理念的一個重要變化。這種改革理念認為,司法資源是有限的,應當在那些尋求或需要正義的人當中公正地分配這些資源;公正地分配司法資源必須考慮具體個案的難度、復雜性等特點,以確保個案能夠獲得適當的法院時間和注意力的分配。英國、法國、葡萄牙以及本文所探討的芬蘭的民事司法改革都把這種理念貫徹到具體制度的設計上。

芬蘭民事司法改革的主要目標是實現訴訟程序進行的口頭性、即時性以及集中化。而改革之前,芬蘭的民事訴訟程序部分以口頭方式、部分以書面方式進行,在當事人以口頭或書面的方式將意見提交法院的過程中,如果出現新的主張或證據,案件往往被不斷地延期。新的改革試圖改變這種狀況,使案件延期的可能性減少,通過一次總的開庭即決定所有的問題。案件審理時,不再允許當事人提出或宣讀書面陳述,整個訴訟程序要求完全以口頭方式進行。

二、民事司法改革的基本實踐

1993年芬蘭的民事司法改革廣泛涉及民事司法體制、民事審判程序不同階段的劃分、訴訟進行方式、陪審團作用等方面的改革。

(一)民事司法體制的改革

芬蘭的民事司法改革并不局限于民事程序制度的改革,而且也涉及民事法院體制的改革。改革以前,芬蘭的民事第一審法院有兩種,分別為:(1)市法院,這種法院在比較古老的市鎮(即在1959年以前建置的市鎮)運作;(2)地區法院,這種法院在新市鎮的鄉下地方運作。這樣,在1993年12月1日以前,芬蘭的民事法院等級體制自上而下表現為:最高法院上訴法院市法院、(舊制的)地區法院。而從1993年12月1日開始,原來的市法院和地區法院都被撤銷,統一設立新的第一審法院,即地區法院。這樣,新的民事法院等級體制自上而下就表現為:最高法院上訴法院(新制的)地區法院。

(二)民事陪審制度的改革

與新法院的構造相關的最重要的改革是陪審團的改革。盡管芬蘭的陪審團的規模比英國的小,但是在民事訴訟中,芬蘭采用陪審團審判比英國普遍。改革以前,在舊的地區法院中有一個由5至7名非法律專業的人士組成的陪審團,但市法院則沒有。這些外行人士只能作為一個單獨的整體投票反對法官。他們全體一致的投票可以否決法官的意見,但他們當中一位或兩位的投票則不能產生這種效果。改革以前,在市法院根本沒有陪審團。

改革以后,由于在城市和農村都設置同樣的新制的地區法院,開庭時審判團通常由一名法官和三名陪審員組成。陪審團中的每一個成員有一個單獨的與法官平等的投票權,因此非專業的陪審員可以否決或者以多數票的優勢否決法官的決定。與其他國家有所不同的是,無論是改革前還是改革后,芬蘭的陪審團可參與決定的事項不僅包括事實問題也包括法律問題。

(三)新的初審階段

改革以后,普通民事案件必須在受過法律專業訓練的地區法院人員的主持下進行初步審理。原告必須向法院提出書面的傳喚被告的申請,并且在申請中載明請求的性質,揭示支持其請求的證據形式和來源等。但是,這個書面申請不能替代一般的證據使用,因為采用書面的證詞是不允許的。無論如何,仍然要求原告把他所提供的證據和他提議傳喚的證人姓名放入申請的封套。在那些可能以簡易程序處理的案件,這種申請可以更簡單一些。如果原告的申請被準許,被告應在限定的時間內答辯。

初步審理從對書面意見的審查開始,以和解、作出簡易判決或者進入主要庭審程序的決定終結。初審程序的一個重要目標是為當事人達成一個折衷的方式解決他們之間的爭議提供一個有利的環境。在初步審理階段,法官也可提出調解方案對爭議雙方進行調解。現在,芬蘭法官的作用應當被理解為不限于充當裁判者,也包括充當調解者。

(四)主要庭審程序

初步審理階段案件不能以和解或其他方式解決的,可以直接進入主要庭審程序,或者在初步審理后至遲不超過14天的時間內進入主要庭審程序。直接進入主要庭審程序的,仍由受過法律專業訓練的主導初審的法官繼續主持主要庭審程序。這意味著,在初步審理階段已經向法院提交的審判材料,在主要庭審階段不必再提交。

未直接進入主要庭審程序,而是在稍后的時間由法院開庭單獨進行的案件,通常由主審法官與一個陪審團或兩名另外的法官組成審判團進行審理。但是,當事人必須重新向法院提交全部相關的材料。

主審程序由開庭陳詞、證據展示以及總結意見三部分構成。根據新的程序集中化的原則,主要庭審階段一般不允許申請延期。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下,才允許申請延期。在延期的情況下,審判往往被延長在45天或更長的時間以后,主審程序不得不重新舉行。當然,這種中斷是正常的,它不屬于延期的情況。

(五)言詞主義

1993年改革引起的一個重大變化是,在主要庭審階段,整個程序必須以口頭方式進行。盡管證人的證言在初審階段已經公開,但是仍要求證言應當由證人在主要庭審階段親自出庭提供。案件當事人在初步審理階段沒有提出的新證據或者新的事實不允許在主要庭審階段提出。這是新的程序改革的一個支配原則。法庭因此被授予適用“排除”規則的權力。一個想在主審階段變更訴訟理由的當事人,除非有特別的理由,一般是不允許的。當然,設置排除規則的目的在于排除主審階段可能出現的一方當事人搞證據突襲。在法庭上,由法官親自詢問證人,但是,當事人通常也被賦予在法官之前或之后詢問證人的權利。

整個包括初步審理階段在內的訴訟程序制度可以被描述為一個過濾制度。該制度的主要目的在于使案情清楚和已經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對案件盡快作出判決成為可能。只有情況復雜和不清楚的案件才必須走完整個制度設定的程序。這是芬蘭的司法部門要求以合理的方式分配司法資源所期望的。

(六)上訴制度的改革

盡管上訴制度的改革尚未進行,但是改革的基本方向和方案已被提了出來。改革上訴制度的兩個提議分別是:(1)增加上訴法院以口頭方式審理案件的數量。特別要求對一審判決主要依靠一個證人作出的案件,或者當事人提出口頭審理要求的案件,都應當以口頭方式進行審理。(2)在較小的民事與刑事案件中,引進提出上訴申請許可的必要條件。但是,在目前,只有上訴到最高法院的案件才要求申請許可。

在芬蘭,以上訴的方式尋求救濟的可能性迄今已成為法律保護公民權益的一個重要部分。因此,上訴申請應當具備必要條件的建議必將面臨來自芬蘭律師界的否定性反應。已經有建議提出,這是一個正確的批判,特別是與先期的改革所產生的影響一并考慮的話,在賦予陪審員就事實和法律問題通過投票否決法官意見的權利的情況下,如果同時引進限制上訴權利的制度,將會產生災難性的結果。

三、民事司法改革的實效與存在的問題

芬蘭民事司法改革產生的一個重要影響是,它至少引起了刑事司法領域的一些相關改革。例如,訴訟進行的口頭性、即時性和集中化的目標也被援用來指導刑事司法改革。具體表現在:(1)確立了刑事訴訟進行期間,合議庭的組成人員不能變更的規則。(2)主要庭審階段,庭審以口頭方式進行,警察局的預審調查記錄不再被納入審判卷宗內。(3)在某些案件中,刑事被害人在預審調查和審判期間將能夠獲得一個審判律師或支持者的幫助。如果被害人要求民事賠償,這一權利主張應當在預備審理階段確定,然后由檢察官在法庭上提出這些要求。

在提高訴訟效率、促進司法的公正性方面,芬蘭民事司法改革的立意無可厚非,但是按照上述的法律正當程序和司法資源合理配置理念推行的改革,其在實踐層面的落實,仍遭遇不少的困難,存在著不少的問題。突出地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法律共同體的消極反應制約了改革方案的實施

如果沒有法官、律師和訴訟當事人的合作,新的民事司法改革將不可能取得成功。對大多數律師來說,新的改革措施最難做到的事情恐怕是口頭性原則。因為,改革之前,在第一次法庭上的宣讀之后,律師幾乎都是以書面方式提出他們的意見的。訴訟當事人和他們的法律顧問現在所要起草的文件(如傳喚申請)也遠比以前更加具體詳細。這意味著在申請向法院提出之前就要對案件做徹底、充分的準備。改革以前,申請簡明扼要以及缺乏具體主張極為普遍。原告可以在傳票發出以后再來對案件的有關事項作出改進,有時甚至在第一次開庭審理后才做這些工作。

正如芬蘭圖爾庫大學的訴訟法學者歐羅所指出的:“在沒有對法典本身進行改革的情況下,如果與制度相關的人員對改革持接受的態度,在制度上作一些改進是有可能的。現行的法律允許通過規定新的規范來實施某些改革。但是,如果法律職業群體在實務上抵制改革,那么規定新的嚴格的規范也就是貫徹改革的惟一方式了。”

(二)改革方案本身的缺陷影響了改革理念的落實

盡管新的民事司法改革的一個目的在于加快民事訴訟的進度,但是,它實際上導致整個訴訟過程進展緩慢。如果案件比較簡單的話,它無疑將會獲得一個比以前快的判決。但是,新的“程序集中化”的原則可能使審理的進展比起以前更具分離性和更加冗長。例如,新的規則規定,如果主要庭審程序中延期審理持續的時間超過14天,庭審通常將會重頭開始。如果延期超過45天,法院將會命令重新審理。新的審理意味著所有以前的證據必須被重新提出。盡管設定這一規則的目的在于防止過多延期審理的數量,但是其實施的結果卻可能使整個程序的進行明顯并不是非常快。

另一個明顯的制度設計方面的問題存在于陪審制度。由于民事陪審制度改革以后,陪審員擁有了一個單獨的投票權。這就使陪審團以占多數的投票否決法官關于法律問題的決定的可能性增加。這在芬蘭已成為一個遭到異議的新問題。同時它也提出了一個新的難題:如果希望外行的陪審員決定法律問題,那么他們有必要接受法律訓練;如果陪審員接受了法律訓練,他們將要停止當外行的陪審員。人們通常認為陪審員從來不會就法官提出的法律問題作否決的投票。然而,在最近一個聲名狼藉的刑事案件中,盡管法官聽取了被害人出庭陳述證詞,而陪審團成員沒有,但是陪審團成員最后以多數票否決了法官的意見,宣判被指控犯有罪的被告無罪。芬蘭的民事陪審制度還產生了其他的一些問題。在那些以前沒有陪審團的城市和鄉鎮,選拔合適的陪審員以服務法院審判工作的問題被提了出來。例如,赫爾辛基在這方面已經出現了一些困難,因為陪審員不能出席庭審或者被發現有道德上不適合擔任陪審員的情況。許多陪審員已經被發現在警察局有過記錄,甚至有一個在他被要求前來供職時,正在監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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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司法制度改革

1、現行司法制度的弊端隨著法治的逐步推進和政治民主化程度的不斷提高,公民、法人和其他杜會組織的權利意識、法治意識逐步增強,我國司法制度中與社會經濟墓礎不相適應的一面日益突顯出來。有人將現行司法制度的弊端歸納為四個方面:一是司法的隨意性和不可預見性;二是司法地方保護主義盛行;三是司法官員腐敗現象嚴重;四是司法機關權威不足、效率低下。¹因此,推進司法改革,消除司法弊端,增強司法職能,實現司法公正,已經成為我國法治建設的關鍵之舉。

2、行政司法制度存在的異端在司法制度改革的呼吁中,行政司法制度改革的呼聲較高,主要原因是司法地方保護主義的盛行,使司法的公正性和權威性受到嚴重挑戰。根據目前的司法制度,司法機關依行政區域設置,司法機關在組織人事、經費開支等涉及司法活動命脈的人、財、物方面受制于同級政府,造成了司法機關對地方政府的高度依賴,地方利益在客觀上成為當地司法機關利益的一部分,一些地方的司法機關及其司法人員成了地方利益的忠實代表。而地方行政機關在展行職能過程中需要司法權的「保駕護航,司法機關往往被要求協助當地行政機構完成難以單獨完成的任務。因此,司法與行政結成的利益共同體,使統一的司法體制幾乎成了司法的地方自治,嚴重損害了司法機關的公正與權威。

3、司法制度改革的思路司法制度應該任何改革?有人提出:司法制度改革的思路有兩種:一是以不改變現有法律制度為前提,對司法制度實行技術性改進的‘功能化”改革思路;二是以與司法相關的社會政治制度通盤改革為前提,對司法制度進行合理重組的“結構化’改革思路。就前者來說,司法制度的合理性程度如何,更重要的還要依賴于現代政治制度的安排。就后者而言,司法改革遠不是一個部門內部的改革,在根本上是政治制度的改革,其涵義也就超出了司法制度改革的本身。

4、行政司法制度改革的思路我國國內的公法制度,主要是憲法和行政法制度,就行政司法的憲法背景而言,需要加強的是整個行政司法制度的權威性、公開性和可預測性,以及行政司法制度的統一性。地方行政機構利用和依賴司法機構來完成行政管理的任務,使司法成為地方行政機構向下推行政策和實現杜會控制的一部分,在這種情形下,行政訴訟難以為繼,行政訴訟制度形同虛設。從法治的角度看,政府行為模式的變革需要通過法律化、制度化的方式來進行,因此,規范和引導政府行為模式變革的行政司法制度改革必將成為司法制度改革的中心問題.從上述意義上講,行政司法制度的改革,必將涉及“功能化,和“結構化”二個方面。

二、行政司法制度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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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傳統法律文化;司法改革;復仇;刑事和解;刑罰執行

一、問題的提出

法律文化是一個內涵十分豐富的概念,也是一個幾乎被濫用的詞匯,我們很難對它做出恰當而精確的界定。通常認為其包含著兩層含義,即實體意義與方法論意義。實體意義的法律文化,是指知識分子與大眾對法律的思想、意識形態、情感認識與直覺。方法論意義上的法律文化,是指一種研究法律的方法與立場,立足于文化闡釋法律現象,以文化的視角解讀法律現象背后的意義。我們在實體意義上使用法律文化的概念,認為傳統法律文化,是一個國家或地區在長期的歷史積淀中形成的對法律的理性、感性認知總和。中國傳統法律文化源遠流長,具有自身獨特的品格,其中既存在有利于中國司法改革的因素,也存在不利于司法改革的糟粕。

司法改革是推動我國司法制度不斷前進的方法,是制度適應現實需求的反應。我國當下的法治建設,其具體技術性操作是建立在向西方學習制度基礎上的,這些制度建立在西方經濟基礎與法律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如果硬性要求我國的司法制度既吸收西方的技術又全盤接受西方的法律文化,無疑削足適履。這樣做既不能滿足現實需要,又不能被我國公眾所接受。所以,現行中國法律制度,應該被賦予中國的靈魂,與中國人傳統法律文化中的優勢內容相結合才能煥發出新的活力,為中國夢的早日實現做出應有貢獻。

鑒于中國傳統法律文化的龐大與復雜,我們僅從復仇的傳統法律文化與當代司法改革中某些環節進行對接,力圖為我國司法改革提供某些可資借鑒的思路。

二、傳統法律文化中的復仇

在現代人看來,復仇是一種十分落后、野蠻的解決糾紛矛盾方式。今日中國,人們已經習慣性地通過法律解決問題,盡管有可能介入關系、人情等因素,通過裸的暴力發泄受傷害的不滿已經不再是常見現象。然而,古代法律文化中,復仇確實對生活有著深刻的影響。英國哲學家、法學家邊沁曾說,“憤怒與復仇已經指導了最早的刑事法律。”這體現了人類早期社會法律中對復仇觀念的吸收與借鑒。在中國古代社會,復仇不僅沒有在法律中被徹底禁止,甚至受到傳統文化的影響,復仇被公開地予以鼓勵和贊賞。

在主張“仁”、“愛”的儒家看來,復仇是一種天然的義務。《禮記》記載,子夏問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斗。”正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史記》中記載了二十多則復仇故事,太史公以激賞的筆觸贊美了復仇,并沒有因其實施了違法犯罪行為而加以斥責。

漢章帝時期,有兒子因他人侮辱自己的父親,便殺死了他人,章帝赦免了此人的罪。在漢和帝時,因大臣上書建議禁止復仇殺人,又采納其意見,明確禁止復仇殺人。漢朝以及南北朝時期,官方對復仇的態度始終搖擺不定,更加強了民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決心,總會出現一些通過自己的孝心打動皇帝的案例出現。

在中國傳統社會中,復仇觀念深入人心,盡管官方在法律中明確規定會嚴厲處罰殺人行為,但是殺人償命的觀念與手刃敵人的復仇觀念直接始終存在矛盾。在文人創造的藝術作品中,對復仇的親屬予以高度贊揚,在國家法律中對實施了復仇的人大多數時候采取了懲罰的措施。在法意與人情,法統與道統的沖突中,復仇傳統依然保持了生命力。

三、復仇文化對司法改革的影響

(一)刑事和解中重視被害人及其親屬的態度

在2012年修訂后的《刑事訴訟法》中專門規定過了刑事和解程序。這種制度是一種通過以協商合作達成共識,和平恢復案發前原有秩序的刑事案件糾紛解決方式,在刑事訴訟中,實施了犯罪行為的人通過真誠悔罪、經濟賠償、書面或者口頭道歉等形式取得被害人諒解后,公安機關可以提請檢察院從寬處理,檢察院可以提請法院從寬處罰,法院對實施犯罪行為的人免除刑事處罰或者從輕、減輕處罰的一種制度。這種制度體現了對被害人及其家屬復仇心態的高度重視。

刑事和解的達成,前提是被害人與加害人之間自愿實現諒解。我國處于熟人社會,人情關系是社會交往當中的重要內容,如無必要,沒有人愿意與熟人結束親密的關系。有些時候,在熟人之間有可能發生刑事糾紛,如果不是極端情況,雙方往往不愿從此成為路人,被害人與加害人之間往往多會主動達成諒解,和好如初。此時,法院的審判應充分尊重被害人對加害人的侵犯與諒解,重視其復仇心理的弱化,在不是極其嚴重侵犯社會關系的情況下,允許雙方達成和解,促進和諧。陌生人之間發生的案件,由于雙方不存在熟人關系,難以溝通交流,因此不論哪一方都必須是自愿達成刑事和解,法院不能誘使或強迫被害人或加害人選擇和解,不能強力壓制被害方的復仇心理。對于被害人而言,復仇怒火的消減,只有在自愿參與和解的情形下,他們才會認識到刑事和解制度的公正,不會產生法官故意偏袒一方的錯誤認識。加害人必須基于自己的意愿真誠悔罪和賠償才能實現刑事和解,他必須徹底認識到自己的過錯并發自內心的懺悔才能熄滅被害人的怒火。如果僅僅是單處對被害人予以經濟賠償,擺出一副有錢可以買通一切的樣子,則不僅不會消除被害人復仇的意志,還可能起到火上澆油的副作用。

刑事和解,僅僅限于加害人與被害人之間就刑事侵害案件的經濟賠償方案達成自愿的協議,這種協議必須要經過公檢法機關的審查和認可。它是通過對刑罰國家主義的反思,是對復仇觀念的高度重視,從和諧、人道的角度,在司法層面有目標地限制國家刑罰權運用的一種制度。這一制度能有效提升被害人在刑事追訴程序中的主體參與地位,確保被害人的意志自由、實質利益得到實現與保護。我們發現,在刑事附帶民事訴訟案件中,絕大多數案件,由于罪犯得到了刑罰懲罰后認為自己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被害人或者其家屬最終只是拿到一紙無法落實的賠償判決。在刑事和解制度中,加害人對被害人主動賠禮道歉、積極賠償,既平復了被害人的復仇心理、得到充分諒解,又可能獲得來自法院酌定從輕處罰,這樣基本上消弭了雙方糾紛。重視對被害人復仇心理的平復,既能充分保證被害人獲得物質補償和精神撫慰,又能鼓勵加害人改過自新,使其認識到犯罪給被害人、給自己、給國家帶來的傷害,從而有利于更好地回歸社會,還能展現法院在社會沖突解決中的公正與權威,一舉多得。

盡管對被害人復仇這一傳統法律文化要表示重視,但是刑事和解要建立在國家權利主導的前提下。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在聽取加害人和被害人及其親屬的意見時,要對和解的自愿性、合法性進行充分審查,并主持制作和解協議書。在實踐中,對可以和解的刑事案件要加以限制,不能完全任由犯罪人與被害人隨意和解而使國家權威受到損害。所以,要限制刑事和解案件的范圍:因民間糾紛引起,涉嫌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利犯罪,侵犯公民財產犯罪案件,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除瀆職犯罪以外的,可能判處七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過失類型犯罪案件。如果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在五年以內曾經故意犯罪的,不適用刑事和解,盡管能夠得到被害人的諒解,但是行為人的犯罪行為表現了嚴重的人身危險性,不能放任其利用和解減少刑事處罰。

(二)刑事執行中重視被害人及其親屬的態度

減刑、假釋過程中,刑罰執行機關與人民法院應高度重視被害人的復仇態度。罪犯積極履行附帶民事賠償義務,給予被害人及其家屬充分賠償的,可認定為是犯罪人有認罪悔罪的表現,在減刑、假釋時可以從寬掌握。有些罪犯在刑罰宣告階段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過錯給國家、被害人及其家屬帶來的危害,沒有重視被害人及其家屬的感受,因此沒有從懲罰中吸取教訓。通過在監獄行刑中的矯正教育,認識到自己行為的罪過,認識到給被害人及其家屬帶來的災難時,則可以看做是對個人行為的懺悔,對他人情感的重視,可以在減刑、假釋的時候予以從寬處理。

如果在刑罰執行過程中,犯罪人確有履行賠償被害人損失的能力而不履行的,則可以認定犯罪人沒有認識到自己行為給被害人及其家屬帶來的傷害,沒有重視其他社會成員的感受,還沒有在刑罰執行中接受矯正。對這樣的罪犯予以減刑、假釋,有可能造成被害人認為遭受了不公正待遇,原定的刑罰沒有得到執行,復仇心理一旦發作則可能對減刑、假釋出獄的罪犯實施報復。他們也可能認為罪犯實施了賄賂等行為,從而質疑司法公正,因此對有能力賠償而不對被害人及其家屬積極賠償的罪犯,在減刑、假釋時應當從嚴掌握。

(三)對復仇的禁止與對法律權威的尊重

在國家機構不發達的國家,政治力量不足以保護公眾的生命、自由、財產,只能利用個人復仇自行尋求賠償與保護,以防止危險與危害擴大。在古代國家機構發達之后,復仇不能任意進行,生殺大權由國家掌握,“擅殺”的復仇成為一種嚴重侵犯社會秩序的犯罪被嚴厲禁止。現代社會,國家權力足以保護公民的生命、健康、財產等權利,無需私人復仇彌補國家權力的空白,因此復仇被禁止。在司法改革中,需要重視被害人及其親屬的復仇情緒,這實質上是對他們權利的關注。這種關注,不能替代法律,在懲罰犯罪人行為的同時,同樣要樹立被害人及其親屬的法制觀念。

隨著歷史的傳承,傳統法律文化逐漸成為一種不可小覷的思想力量,它根植于中國深厚的傳統社會基礎,深刻影響著普通大眾的法律觀念、行為模式及生活細節,它是法治中國的重要組成部分。盡管復仇在中國傳統法律文化中有著深遠影響,現代司法改革要給予復仇高度重視,但是不能絲毫撼動法治基礎――法律的權威。法律要求得到公民的普遍服從,在法治國家中,法是衡量一切組織和個人活動的標尺。法律在一個國家的所有的行為規則中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在我國進行司法改革,難題不是缺乏法律制度,而是如何使人們改變已經形成數千年的與法律規則構建下的法律秩序相悖的傳統法律文化觀念。所以,在我國司法改革的道路上,更應關注的是傳統法律文化的吸收、借鑒、改造方面的內容。使民眾能夠在思想意識上高度認同法律制度,將不符合現代法治精神的觀念摒棄。

參考文獻

[1] 明輝.法律與復仇的歷史糾纏――從古代文本透視中國法律文化傳統[J].學海,2009年第1期.

篇5

但是,筆者在為之高興的同時,也深感司法改革的推進速度緩慢,近些年來,要求對現行的司法體制進行改革的呼聲一直不斷,學者們也進行了大量的論證,但實際改革的步伐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前不久,筆者在江西省贛州市舉行的“地方法院現代化”論壇上獲悉,有關死刑核準權的收回、法院鑒定權的改革等已經原則上達成一致,但學者們普遍關注的法院執行權的改革、公安看守所歸屬問題、強制措施司法審查制度的建立等等都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學者們普遍認為,司法改革歸根結底是司法權的重新配置和合理劃分、界定的問題,然而,僅僅于此認識我們并不能看出司法改革的推進的艱難之所在。在筆者看來,司法改革中至少涉及三方利益的博弈。

首先,司法改革是一場在司法機關之間、司法機關與行政機關之間的權力博弈。這包括法院、檢察院、公安機關、司法局在內的多方博弈,比如法院執行權交由司法行政機關的司法局行使,那么法院的權力相對縮小、司法局的權力要擴大;再比如建立強制措施的司法審查制度,那么法院的權力相對擴大,公安機關和檢察院的權力相對縮小。而權力在現實中往往就代表了利益,對擁有權力的慣性依賴,必然讓相關機關難以在改革上作出正確的取舍,而是想方設法找出自己應當擁有該該權力的理由。

其次,司法改革是一場在公權力與公民權利之間的權力與權利的博弈。司法改革中,有時是公權力的退步,而公民權利的擴張,或者相反公民權利縮小,公權力的擴張。比如建立強制措施的司法審查制度,公安機關、檢察機關所能自由行使權力就相對縮小,而公民可以對有關機關對其采取的強制措施申請司法審查,就意味著公民的權利在擴張,那么在將來的實踐中也必然帶來這些機關在行使強制措施的權力時更為不便,為維護自身的權力,因而,有關機關與民眾聲音之間的一場博弈也將在所難免。

最后,司法改革也是一場上下級之間的權力博弈。改革的進行,必然也會涉及到上下級司法機關、上下級行政機關的權力的重新配置,比如死刑核準權的收回,就是在法院上下級之間進行權力的重新配置,下級機關有時也會力爭保有原有的權力,而且有時地方政府也需要希望本級司法機關行使某些權力以方便其政策目標的實現,而參與到博弈中來,使這場博弈更加復雜。

在司法改革中,有時是司法權的重新配置不僅是一方面的博弈,很可能是這三方面交錯進行,使得博弈錯綜復雜。但是,僅僅是博弈的復雜,還只能說明改革的艱巨,并不能完全說明改革為何步履蹣跚,事實上,我們看到,本來司法改革既然是司法機關、行政機關、公民之間的博弈,就應當有多方參與,中立的第三方來主持,改革必然會在博弈中逐步推進,但現實的狀況恰恰是與之相反。

現行的司法改革僅僅是司法機關主導下的改革,有關的司法機關在司法改革中起著主導作用,各自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進行改革,偶爾也邀請有關學者參加,而不是由中立的人大來主持,這樣的司法改革必然很難達到意見的統一,使得改革極為緩慢。其次,司法改革也僅僅是司法機關的司法改革,民眾很難從中發出實質的聲音,司法改革就必然不能更多體現公民的權利,從而使改革缺乏亮點,不能做出實質性的突破。

所以,我們在為最高法院已決定收回死刑核準權而歡欣鼓舞的同時,我們更應當看到改革的步履維艱,我們渴望對改革司法改革,讓中立的權力機關來主持司法改革,讓更多的民眾參與進來,從而推動司法改革加快進行。

通聯:江西省贛州市人民檢察院 楊濤 華東政法學院法律碩士 郵編:341000

tao1991@tom.com

篇6

為提高民事訴訟制度的效率,確立了案件審理的期間縮短一半的改革目標。通過擴大集中審理的案件數、聘請內行作為法官輔佐專員參與專業性案件審理[37]、設置專業法院[38]、大幅度提高簡易案件標的額的上限[39]、鼓勵審判外解決糾紛(特別是設置類似歐洲各國采用的勞動參審制等勞動爭議案件處理系統以及導入勞動調解制度[40],在法務市場競爭激化的前提條件下促進民間營業型ADR的發展[41],以及制定ADR基本法[42])、廣泛采用包括互聯網和電視會議在內的信息技術等方式方法,使涉及事實真偽之爭而需要取證的第一審民事案件的平均處理時間由1999年20.5個月縮短到10個月以內。原則上所有的案件在受理之后都必須進行定立審理計劃的協商,以便當事人準確把握案件的進程和預測訴訟成本。考慮在一定范圍內導入敗訴方負擔勝訴方律師報酬的制度、訴訟費用保險的制度,降低提訴手續費的數額,并擴充民事法律援助。擬授予消費者團體等組織以獨立的訴權,引進團體訴權制度。另外,根據公民需求積極實行和普及在夜間乃至節假日也受理案件和開庭審判的新的服務項目。

為提高刑事審判的效率,要求法廷辯論原則上必須連日開庭、不予中斷(集中審理),并設立由法院主持的新的準備程序,以便在第一次公審之前整理所爭執的焦點問題、制定審理計劃[43].特別重要的是為缺乏財力的嫌疑者也設立公共辨護制度(過去只有受到的被告有權請求國選辨護人),使嫌疑者和被告人的辨護權從制度上獲得一貫性的保障[44].有必要特意指出的是,引進連日開庭的集中審理制度和嫌疑者公共辨護制度是這次刑事制度改革的劃時代性成果,如果切實施行,則相關的程序勢必在整體上發生巨大變化。另外,為了保障審訊嫌疑者的程序公正性,擬導入強制性審訊過程書面記錄制度[45],同時加強和擴大檢察審查會的功能,賦予該組織的某些決議以法律約束力[46].針對現行刑事司法對被害人權利保障重視不夠的問題,擬制定有關被害人及其遺屬的保護和救濟的法律,建立包括刑事司法在內的廣泛的社會支援體制[47].

基于保障人權的需要,進一步充實行政訴訟的專業部門,改變“小司法”在“大政府”和“國會”面前容易示弱的格局,加強司法對行政的監督(包括對行政機關的政策性判斷及其第一手判斷權的司法介入)以及對違憲立法的審查,并考慮導入取消行政法規之訴等新的訴訟類型[48].

3 法律家人數的大幅度增加

應爭取在2004年使現行司法考試的每年合格者人數提前達到1500人,到2010年增至3000人(為2001年1千人數的3倍),從而使從事司法實務的法律家人數在2018年左右達到5萬人規模(為2001年約2萬人數的2倍以上,超過法國的法律家總人數),實現法官和檢察官人數的較大幅度增加。預計其中法官人數將增加500-700人。到2020年,司法考試以3次報考為限,但合格率從2000年的占應考人數的3%左右提高到70-80%。在2001年實施的司法考試制度在經過一定期間的過渡之后,于2010年廢止[49].

原則上侯補法官從富有實踐經驗的律師和檢察官以及富有專業知識的法學者中募集。特別重視從律師中選任法官,以便糾正司法消極主義的偏向,使法官能根據從事律師業務獲得的見識來做出大膽的法律判斷。預計到2023年律師出身的法官人數可達750人。關于這一點,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意見書是這樣表述的∶

“在爭取落實裁判所法第42條所規定的法官來源多元化的宗旨的同時,還要適應因撤消特例法官侯補制度所引起的法官人數大幅度增加的事態,因而必須強有力地推動從律師中任命法官這一長年以來的課題的解決。為此,最高裁判所和日本辨護士連合會不得不建立起經常性的密切的協作體制。這種協作體制不僅僅限于律師擔任法官,具有重要意義的是它還作為雙方人才交流的體制,有助于……已經改作律師的那些侯補法官順利重返法官職務。最高裁判所和日本辯護士連合會基于以上共同認識,起草了《設置關于律師擔任法官等事項的協議會要綱》,并就推進律師擔任法官等事項的互相協作達成了共識(參閱2001年5月8日通過的《關于推進律師擔任法官的具體措施的提案》)。今后,雙方應當遵循上述宗旨,齊心協力,建立經常性體制,加強協商與合作,進而不斷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來推進律師擔任法官等”[50].

另外,計劃改變僅僅由 最高裁判所來決定下級審判機構的法官任命名單的做法,設立對法官人事進行外部監督的組織(反映國民意志的任命咨詢委員會),同時明確人事鑒定的主體資格和判斷標準,定立申請再議的程序[51].關于為確保法官人事透明性和客觀性的制度改革的基本內容,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建議的注意事項如下∶

“以最終判斷由最高裁判所法官會議行使為前提,應明確初步鑒定權的行使者;

關于鑒定標準,應明確規定諸如案件處理能力、法律知識、領導能力、道德水準、靈活性等具體而客觀的評比項目并予以公布;

應考慮在評比之際采取諸如填寫自我鑒定書等反映本人意向的適當方法,進而采取既能反映法院內部意見也能反映法院外部意見適當方法;

關于鑒定的內容以及理由等,應根據被鑒定者的請求向其本人公布;

對于鑒定內容等被鑒定者有不滿時,應為此設立適當的(申訴)程序“[52].

就律師方面而言,應該加強其公益性和社會責任,使業務活動的內容透明化。為了擴大律師活動的領域,對于法律事務所的業務范圍的管理方式由審查許可制改為報告備案制,提高選擇和決定的自由度。打破律師壟斷訴訟業務的特權及其與相鄰法律行業之間的壁壘,承認司法書士在簡易法院的訴訟權以及專業手續代辦人在侵犯專利權等訴訟案件中的權,允許稅務代辦人在有關稅務的訴訟中擔任輔佐人 [53].

使大學的通才式法學教育轉向以具備充分的專業技術和法學思考力的職業法律家的培訓為重點。新的美式法學院從2004年4月開始招生,學制一般是3年,但具備一定法學基礎知識的學生可以縮短為2年。教育形式不再以大教室講義為中心,而廣泛采取研習班討論的方法。推動法官、檢察官、律師等具有實務經驗的職業法律家到法學院任教。為法學教育設立作為中立第三者的評價機關,只有通過該機關認定的法學院畢業生才能獲得司法考試資格[54].與此相應,從2004年開始廢止司法考試合格人數限額制度。

4 公民的司法參與

在法定合議案件(預計每年平均5000件左右)特別是重罪案件的刑事訴訟中導入具有日本特色的公民參與司法的方式――“審判員”(暫時稱呼)制度。其內容特征可以表述如下∶按照英美式陪審制的選任方式,從公民登記簿中隨機抽取候選人、根據忌避制度的規范確定審判員(預計每年平均15000人次),再按照德法式參審制的決定方式,承認審判員基本上享有與職業法官同等的地位和權限,即審判員和職業法官共同做出有罪無罪的判斷并衡量和科處相應的刑罰 [55].

導入審判員制度的效果至少可望在以下兩個方面表現出來∶(1)改變刑事審判以檢察官公訴狀等為中心的書面調查方式,加強口頭辯論和旁聽的成分,使法廷語言變得更加通俗易懂。(2)由于兼職性的審判員不可能長期參加法廷活動,因此檢察官開示證據的期間和范圍由法律明文規定,在公審之前必須整理系爭問題并訂立審理計劃,一旦開庭之后就要連日集中審理,以便盡早做出判決。

此外,為在其他領域推動司法參與而采取的措施包括∶導入醫療事故責任、知識產權等方面案件審理的專業委員制,擴充民事和家庭糾紛案件審理的調解委員、司法委員以及參與員的制度,加強檢察審查員的作用,在最高裁判所設立下級法官人事咨詢委員會,為了使最高裁判所法官的國民審查制不流于形式而進一步提供受審查法官的有關信息,等等 [56].

四 正視社會體制與司法改革的關系――日本經驗的啟示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有理由承認這次日本司法改革的確是具有理想主義色彩的、是比較徹底的。其中最有象征性的措施是在很大程度上吸收了日本辯護士連合會在司法改革運動中提出來的兩項根本性要求――大力推動法官從律師、檢察官以及法學研究者中選任的法律家一元化,導入以國民參與司法為理念的“審判員”制度。其中最有實質性的措施是加強司法部門對立法部門和行政部門的監督機制以及按照方便群眾、保障人權的原則改善司法服務,擴大其規模、提高其質量,與此相應刑事和民事審判的具體程序也將得到較大幅度的刷新。總的來說,日本的律師、法學研究者以及社會各界對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意見書是滿意的。

在意見書提出之后,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于2001年7月26日宣告解散,但在此之前的7月1日,日本內閣官房(辦公廳)設立了由有關政府官員和律師等大約30人構成的“司法制度改革推進準備室”作為負責具體落實最終報告的事務機構,分為8個專題作業班,于繼續聽取各界意見的同時,著手籌備和大力推進相關的立法工作。到立法階段,各種起草和審議的作業多半將只在法制官僚和司法官僚的小圈子內進行,學者和律師雖然接受咨詢、參與審議,但其影響往往是很有限的。因此,對于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意見書所提出的基本目標能否真正貫徹、制度設計的藍圖會不會在立法作業中變形走樣,還存在著一些疑慮 [57].

顯然,在全球一體化的背景下展開的這次日本司法改革,決不僅僅是一個大幅度增加職業法律家人數的問題,其意義也并非所謂提高審判的效率和效果所能涵蓋,當然更不能把它矮小化成為一個美式法學院的模仿。這次司法改革之所以受到廣泛重視,就因為它是與政治改革、行政改革互相關連的,是為“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社會工程收尾的復雜作業,是繼明治維新時期的法制現代化、戰后的法制民主化之后的第三次法律革命 [58].也許有人認為這次司法改革涉及的主要是審判制度所固有問題或者與之相關的技術性問題,即使不搞權力結構的整體改革、即使政治改革和行政改革在受挫后陷于停頓,司法改革也照樣可以順利實現。這是大錯而特錯的。我們固然可以說司法改革能夠成為政治改革、行政改革的突破口和杠桿,但決不可幻想離開了政治改革、行政改革也能夠把司法改革進行到底。

其實日本司法改革的最大障礙在于包括律師和法官在內的職業法律家各自為政,熱衷于維護自己的身分性特權以及壟斷性利益 [59].這與政治家和行政官僚堅持小集團的既得利益而致使政治改革、行政改革半途夭折的問題并沒有什么根本的區別。如果不打破這些既得利益集團的盤根錯節的關系網,任何改革都無法深入。因此,司法改革與政治改革、行政改革互為因果,分別進行到一定階段之后必須統籌安排,通過劃清權限、完備程序以及加強說明義務的方式,把整個國家權力結構的轉換――從“共同負責,都不負責”的狀態改變到“各自負責,人人有責”的狀態,從對內負責的體制改變到對外負責的體制――也納入議事日程之中。這就是緩和限制的基本邏輯。

不妨認為緩和限制是日本這次司法改革與政治改革、行政改革的共同口號 [60].在經濟上和政治上緩和限制需要制定明確而公正的規則和程序,需要加強司法制度的功能。而在司法領域自身中其實也需要緩和限制,具體表現為通過司法考試制度的改革、法律家一元化、法官人事的透明化、訴訟業務對律師以外的相鄰法律行業開放、承認非職業法律家參與審判的權利等等來廢除法官和律師的資格屏障、身分性特權以及職務上的壟斷性。固然,對限制緩和的概念內容一直存在著不同的理解。例如,從行政改革與司法改革的關系的角度來看,把“事先監督”改為“事后監督”這種限制時機上的或先或后的變化可以被認為是緩和限制,而把“大政府、小司法”改為“小政府、大司法”這種限制主體和限制方式上的或大或小的數量性變化也可以被認為是緩和限制。這樣把握緩和限制的涵義其用意無非是要提供通俗而明確的改革指標,但作為理論指針則難免“皮相”之譏。又例如,法律界的主流見解認為只有緩和限制的司法改革論才能創造公平競爭和保護弱者人權的條件,是防止社會陷入弱肉強食的殘酷競爭之中去的制度性調節器 [61],但也有人間接地把緩和限制的司法改革論斥之為朝著弱肉強食的殘酷競爭社會的歷史倒退 [62],甚至還有人認為在緩和限制的名義之下,日本政治反倒可能從分權轉向集權,而司法改革實際上正在通過制度資源的重點傾斜、縮減政府在服務業方面的功能的方式,自覺不自覺地使政府能夠騰出手來在軍事、外交、經濟運營等方面擴充其權限 [63].但是,無論對概念理解的差異有多大,對于這次司法改革的本質是緩和限制,至少是在一定范圍內有利于緩和限制這一點是沒有異議的。

緩和限制的結果應該是自由的增加――自主選擇、自我負責,在司法領域里這意味著某種新型的當事人主義 [64].根據筆者的理解,這次司法改革中表現出來的新當事人主義傾向是∶通過廢除職業法官特權(從而承認律師擔任法官)和律師的壟斷訴訟業務特權(從而承認非律師的法律工作者享有出庭權)等方式促使法官和律師尊重市場法則,承認當事人作為法律服務的顧客和消費者有權通過ADR來選擇糾紛解決方式、通過法律家一元制和司法參與制來選擇審判主體以及通過交涉達成合意來選擇案件處理的結果,與此相應,司法制度必須在質(提高案件處理的效率)和量(擴大法律職業的規模)這兩方面滿足當事人以及市民社會整體的從專業化到民主化的各種需求。

在這一意義上,不妨認為這次司法改革兼有深層次現代化和后現代化這兩個側面。所謂“深層次現代化”是指梅因關于“從身分到契約”的命題在司法領域也開始得到落實,在現代歐陸式法治國家的制度設計中得到保留的法官的身分特權被“法曹一元化”以及帶有陪審制特點的兼職“審判員”等改革措施所打破,而壟斷訴訟業務的律師身分特權也被“法律服務的市場化”以及“當事人選擇自由”等改革措施所打破。所謂“后現代化”是指從形式性法治主義轉向實質性法治主義乃至一種更徹底的當事人主義,以此為契機,法治秩序的正當性不再來自某個先驗的范疇(例如自然法)或者某個外在的力量(例如國家強制力),而是來自我你他之間的相互主觀性的議論、交涉、妥協、共識以及保障這一系列溝通活動能夠順利進行的公正程序。

其實中國這20多年來改革開放的方向也是緩和限制――即所謂“放權”、“松綁”,更準確地說是從全體主義體制轉變到利益多元化的法團主義體制,從硬性權威的統治轉變到軟性權威的統治,從計劃性物品經濟轉變到自由競爭的商品經濟。在加入WTO和申辦奧運成功之后,融入主流社會的壓力和全球一體化的壓力形成共振,使緩和限制的市場法則、民主法則更容易長驅直入。在這個意義上,雖然中國與日本處于不同的社會發展階段,但卻在很大程度上面臨共時性的非常類似的改革任務。另外,在政治改革、行政改革或受挫或停滯的狀況下,司法改革受到社會的格外垂青并且步伐較大、成果顯著,這也是中日兩國的共同現象。因而中國和日本之間在司法改革方面的許多制度性舉措和實踐經驗是互相可資借鑒的。

盡管如此、中國的司法改革與日本還是有些根本性的差異。雖然所謂“下放審判權”的改革也屬于緩和限制的范疇,但在法院人事以及判決執行等方面制度改革的基本方向是集權化和加強限制 [65],在案件處理方面更側重于以專業化和“精密司法”為目標的改革理念。這種在某些層面與日本以及歐美各國目前的司法改革逆向而動的目標模式是由中國特殊的國情、不同的社會發展階段的不同需求、建構現代法治秩序的“補課”措施以及制度變遷的“路徑依存(path dependence)”所決定的,有其客觀必然性和現實合理性,不可與其他社會的經驗進行簡單的類比和評價。只要對各級人民法院的現狀略作觀察就可以認識到,當前中國司法制度改革的最大任務還是提高法官以及其他有關人員的法律學識和社會地位、真正實現審判獨立以及通過程序合理化的措施嚴格防止司法腐敗。為此,需要在相當長時期內采取“人事集權、資源集中、信息分散、功能分化”的公式來解決制度設計方面的課題,因為只有把人事權乃至相關的財務權收歸法院系統內部特別是最高法院統一形式,才可以在政治權力過大、人際關系過稠的社會條件下強化司法部門抵制外界干預的勢力,只有把關于法律知識和法廷技術的精確信息分散到每一個合議庭和法官個人才可以提高司法部門整體的專業化的水平,只有在職權分割、功能特定的狀況中才可以限制自由裁量的任意性,促使司法界在內部或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地積蓄起更充分的變革潛能。

然而,即使充分考慮到上述保留條件,中國在司法行政方面的有些集權化改革舉措的問題還是不得不指出來以供大家商榷。例如,1995年公布的法官法第11條第6款規定“人民法院的助理審判員由本院院長任免”,這一規定是否會為操縱人事權柄的任意性留下過多的藏垢之所呢?此外,最高人民法院的五年改革綱要雖然有許多令人振奮的制度設計,在審判方式改革以及法院人事制度改革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但由于受到國家權力結構以及現實條件等方面的制約,迄今為止的司法改革還不能說是足夠徹底的。例如,綱要提出建立和完善督導員制度 [66],這對司法獨立的影響究竟如何似乎尚有待考察;如何把現有的行政性監督機制(除督導員外,還包括檢察院的法律監督以及人大常委會的“個案監督”等)轉化為適當的公民外部監督機制,也是值得今后探討的課題。在諸如此類的探討和“更上一層樓”的改革過程中,但愿筆者在這里就日本司法改革近況、特別是人事決定以及其他司法行政過程的透明化、分權化、民主化所作的介紹或多或少有些裨益。

(完)

附錄∶

內容簡介

日本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意見 書在2001年6月12日正式發表。回顧至此為止5年來的歷程,我們可以得出兩點基本結論∶(1)這次日本的司法改革由財界和政界出面號召、促進,成為公共傳播媒介關注的焦點,是繼明治維新時期的現代法典編篡運動、戰后美軍占領時期的法治秩序重建之后的“第三次法律革命”。(2)這次司法改革的各種舉措也是非常大膽而徹底的,具體表現為日本全國律師協會長期提倡的民間性兩大改革主張――從律師中選任法官(法曹一元化)、從外行中選任“法官”(導入陪審制)――都得到了官方的認可,所謂“大司法”也成為今后制度創新的目標模式。

為什么在這個世紀之交日本要進行大刀闊斧的司法改革?首先是由于全球化的壓力。已經沖破了國界限制的資本運動要求各國法律制度采取統一的規格,而世界貿易組織(WTO)解決糾紛機制的司法化使國內審判制度不得不做出相應的調整。其次是企業加強自身競爭能力的要求。為了擴大經營自必須緩和政府的各種限制和指導,為了避免競爭所帶來的無序必須加強規則的制定和實施,這兩個方面結合在一起決定了司法部門的重要性。再者,政治改革和行政改革的各種措施都不見成效,需要從牽涉既得利益較少的司法改革中尋找突破口。最后應該說這是法院功能擴張的必然結果。現代社會日益復雜化、動態化,許多具體問題的解決不能從法律中找到現成的答案,需要法官在一定程度上進行政策性判斷甚至創造規范。既然法官的權力已經擴大到創造規范的程度,那么就必須加強對法官的民主監督,承認和擴大公民對審判活動的參與。

這次日本司法制度改革的本質是緩和政府對社會的限制,進一步擴大當事人以及公民整體的自主和自治,把統治方式的重點從“事先監督”轉移到“事后補救”,從“小司法”轉移到“大司法”。因此,有必要制定各種明確而公正的規則和程序,并進一步加強司法制度的實際功能,特別是加強司法對立法和行政的監督機制。同時,而在司法領域自身中也需要緩和限制,具體表現為通過司法考試制度的改革、法官人事的透明化、訴訟業務對律師以外的相鄰法律行業開放、承認非職業法律家參與審判的權利等等來廢除法官和律師的資格屏障、身分性特權以及職務上的壟斷性,以便更好地為公民提供法律服務。

(2001年8月發表于寬溝會議,刊登于《環球法律評論》2002年第1期)

「注釋

[1] 指美國政府在1994年11月15日提出的“對日本政府的緩和限制等的要求一覽表”。其后,美國政府對司法改革的具體內容實際上也提出了一些具體的建議,例如∶Submission by the Governm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to the Judicial Reform Council, June 6, 2000, at .

[2] 例如∶戶松秀典 “對于致力于建構司法國家的改革的期待”《法律家》第1198號(臨時增刊,2001年4月10日)69-74頁、小佃郁“司法的世界化和世界的司法化當中的日本的司法改革”《法律時報》第73卷7號(2001年)20-22頁。順便定義一下概念的內容, “司法國家(Justizstaat)”是相對于德法式“行政國家(Verwaltungsstaat)”而言的,意味著不承認獨立的行政制度、不進行專門的行政審判,由普通法院來決定一切法律上的爭端,以英美兩國的制度形態為典型。

[3] 參見大內兵衛、我妻榮《日本的審判制度》(巖波書店、1965年)、日本辯護士連合會《臨時司法制度調查會意見書批判》(1967年5月刊行)。順便指出,《臨時司法制度調查會意見書批判》成為此后日本全國律師協會推動司法改革運動的綱領性文獻。也有人把戰后日本的司法改革分為三個階段,即∶(1)美軍占領當局主導下的司法改革、(2)臨時司法制度調查會主導下的司法改革、(3)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主導下的改革。參閱江藤價泰“關于司法改革的思考”《法律時報》第72卷1號(2000年)44頁。本文基于臨時司法制度調查會意見書的挫折以及此后繼續要求司法改革的運動等事實,更強調后兩個階段的連貫性。

[4] 野村二郎《日本的法官》(講談社、1994年)186-187頁。

[5] 詳見《法律家培訓制度等改革協商會議意見書》(1995年11月13日提出)以及為此安排的《法律時報》第68卷3號(1996年)討論專輯“法律家的培養與司法考試制度的改革”,尤其是小田中聰樹教授的批評意見。

[6] See at .

[8] See at )。

[34] 同上,5頁。

[35] 同上,6頁。

[36] 同上,7-8頁。

[37] 例如有關醫療的民事案件第1審的平均審理期間特別長,在1999年達到34.6個月。為了到達審理期間減半的改革目標,必須采用輔佐法官進行審理的專門委員制度。同樣的需求也存在于有關知識產權、建筑、金融的案件審理之中。參閱前引意見書17-18頁。 [38] 已經決定在東京和大阪兩個地方裁判所設立專利法院那樣的專業性機構,集中投入有關專業的人力物力。詳見前引意見書19-21頁。

[39] 現行的一般案件訴額上限為90萬日元、小額金錢債務案件訴額上限為30萬日元。

[40] 前引意見書,22-23頁。

[41] 同上,35頁。

[42] 同上,37頁。

[43] 同上,42-45頁。

[44] 同上,46-48頁。這被認為是日本刑事司法制度改革的最大成果。

[45] 同上,51頁。

[46] 同上,48頁。

[47] 同上,52 頁。

[48] 同上,39-40頁。

[49] 同上,57-58頁。

[50] 引自同上,93-94頁。

[51] 詳見同上,92-100頁。

[52] 引自同上,97頁。

[53] 詳見同上,78-88頁。

[54] 詳見同上,61-77頁。

[55] 詳見同上,102-108頁。

[56] 參閱同上,98-99頁、109-110頁。

[57] 例如,在組織司法制度懇談會和編輯《月刊司法改革》等方面發揮了領導作用的宮澤節生教授就在2001年8月2日與筆者討論了在立法過程中司法改革的目標無法全面落實的可能性。但愿這只是杞憂而已。 [58] 例如:田中·前引書(注19)2頁。

[59] 參閱嗵口·前引論文(注21)。

[60] 參閱渡邊治“作為新自由主義戰略的司法改革·大學改革”《法律時報》第72卷12號(2000年)、常木淳“司法的緩和限制與律師活動的理念”《法社會學》第53號(2000年)、土田和博“新自由主義的司法制度改革與憲法原理”《法律時報》第73卷6號(2001年)。

[61] 參閱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意見書(前引)6頁。

[62] 渡邊洋三等《日本的審判》(巖波書店、1995年)288頁以下。

[63] 久保田穰“市場經濟推進的司法改革的問題性”《法律時報》第72卷1號(2000年)50-51頁。

[64] 其核心觀點是相對于法院的當事人的權利擴張到審判程序形成這一層面,注重當事人相互之間的平面性責任分配。例如,井上正三“訴訟內的糾紛當事人的角色分擔”《民事訴訟法雜志》第27號(1982年)1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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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普遍規則;中國特色;司法改革

中圖分類號:D415 D916.4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992(2011)04-0099-01

一、“底線”與“紅線”:一個現實的解讀

中國司法改革的現狀使只要有一點點時代感和責任感的國民擔憂。“進一步,退兩步”的司改進程讓我們對中國司法改革的前程充滿了迷茫和無望。具有司法普適性的原則和規律(我將其成為底線)因遙不可及而成了癡心妄想。郁悶與無奈充斥著本想有所作為的學人。于是,多數人選擇了做聰明的傻瓜。說他們聰明是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問題的所在,比誰都明白那些一碰便會有危險的“高壓線”、“雷區” (我將其成為紅線),所以他們寧愿做一個傻瓜――一個有軀殼卻沒有思想、有嘴卻不能表示內心的木偶。只有極少數人,正是他們的大無畏引領著時代,在渾濁的世界為人們指明方向。也正是他們在極力阻止著那些真正的傻瓜企圖返回歷史的起點去尋找他們的“春秋美夢”。

二、“紅線”挑戰“底線”:中國司法改革的困境

司法的底線是我們衡量司法質量和品質的標桿。歷史賦予了其檢驗過往“車輛”的資格和是否向它們發放“通行證”的話語權。凡是未能通過檢驗者,要么被徹底報廢要么改良后再次受檢。其實,中華民族何嘗不是一輛滾滾行駛了幾千年的重型卡車!?她滿載過榮譽、也滿載過屈辱;滿載過富有,也滿載過貧困。當她再次受檢并準備以全新的姿態駛入快車道時卻被一份份不甚滿意的“體檢表”困惑,在司法一欄更是如此。于是,有人不滿于這種“不公平”標準而執著

過往歷史,有人則疾呼必須對不合格“部件”進行改良以適應新的標準。由此,在法學界出現了“本土派”與“西洋派”之爭。

誠然,正如有人爭辯的那樣,我們不能簡單地以西方的那套標準來衡量我們司法制度的優劣,我們完全可以建立一套有“中國特色”的司法體制――事實上,很久以來我們都是這么想并這么做的。但我們必須首先搞清楚的是:什么是司法?司法的底線是什么?否則,我們完全會誤以為那種高度一體化的、被戴上一個“司法機關帽子“的便是司法。我們必須記住:“歷史只為那些具備運行條件的車輛發放通行證。”[1]被譽為“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的司法。其任務在于通過公平、正義的審判來保障人權并實現社會秩序的井然。常見借口一:中國的傳統和現實不允許。中國的傳統確實缺乏現代社會所需的法治理念和制度設計,中國的現實紛繁復雜、矛盾重重。筆者認為,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倍加的努力,博他人之長補自己之短。上帝(如果真有的話)是公平的,當其賦予中華民族絕好發展契機的時候也給予了別人厚愛。我們能不能抓住機遇、乘勢而起趕超先進在于我們的認識和行動。如果說“激情年代”的“超英趕美”只是一個神話,那么,今天的中國卻已真真實事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且是有尊嚴地存在。但歷史一再表明,任何囿于過去和現實的思想、舉動都是危險的。現實也表明,不勇于創新和改革就不可能為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政治的民主化進程提供內在活力。常見借口二:打擊犯罪的現實不容過多的人權關照。中國高居不下的基尼系數表明社會分層、社會治安形勢的嚴重――有人在監督體制外游走,有人在“社會之外”漂泊,有人在利益面前徘徊……所以,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必然以部分人的犧牲為代價。無數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便成了此等犧牲品。老實說,這種犧牲對受害者(此處之受害者并非犯罪的受害者)是不公平的。無罪推定原則告訴我們任何人未經審判不得被當做犯罪人。在“掃黃打黑”的一片歡呼聲中有多少人在關注人權?在激情的“嚴打”運動中又有多少人權被漠視?我們常常不是以一種“冷眼看世間情”的炎涼來解讀社會就是以“冷嘲熱諷”來奚落那些腳戴鐐銬、身穿囚服的人。其實,我們真應該想想:他們到底有沒有罪?是不是應該多給他們一些照料?此話聽起來有為“犯罪分子”打抱不平的味道,但請別忘了,也許你今天還在幸災樂禍,明天就和他們一樣,即便你是無辜的。正如有學者所言,不是你是否愿意成為被告而是有人/機關把你變成被告,在一個公權力不受制約的社會,任何人都可能被當做罪犯而被打擊的潛在風險。

三、“底線”超越“紅線”:中國司法改革的出路

以司法底線為標準來改革我國的司法體制是必要的,按照司法規律來建設司法是必須的。但問題接踵而來,要保證司法底線則會面臨敏感話題即政治體制的改革。筆者認為,中國的司法改革能不能取得實質性的進展關鍵在于突破“紅線”的勇氣和程度。有沒有勇氣去改變公、檢、法的現有憲法定位?有沒有決心將法院由監督的客體建設成監督的主體?有沒有魄力將一切公權力置于法院的審查之下?目前,至少以下兩點是應該做的:一、廣開言論,包容批判。現在的“一言堂”現象仍然明顯和嚴重。除了一些“膽大妄為”之士外,很多人都習慣于沉默。正如在第一段提到的那樣,他們更愿意把自己裝扮成聰明的傻瓜。想到西方國家法學流派之多、法學大師之廣,思想交鋒之利。我們不禁感到一絲絲的悲涼。而我們除了“官方派”以外好像找不出與之不同更遑論對立的“門派”。誠然,這與“以吏為師”、“法無二解”的傳統文化有關,也與政治的寬容度不夠有關。各種不同的觀點和批判應當得到鼓勵,因為有了批判才會有進步。在英語詞匯中有一個有趣的現象,“critical”一詞兼有“批判的”和“決定性的”之意。也許這是偶然,但這也是事實,因為對任何事物的發展來說,批判性總意味著決定性。二、應該逐步突破現有的制度甚至政治制度。我們不能 “畢其功于一役”但卻不能固步自封、畏首畏尾。司法應當回歸它本來的面相,司法規律不容許我們對其進行任意的曲解。我認為,目前進行得可謂如火如荼的審判管理改革就是曲解了司法規律。審判管理改革說白了就是通過加大法院行政權對審判權的制約來實現對法官的監督。對此種改革居然有人為其辯護,說是通過法院內部行政權與審判權的相互制衡來達成司法的協調運作!馬克思說:“法官除了法律就沒有別的上司”[2]“司法獨立的核心內容是,從事法庭法庭審判的人員在進行審判活動和制作司法裁判方面擁有獨立性和自主性,除服從憲法和法律的規定外,不受任何組織和個人的干預。”[3]

回至主題,中國司法改革中的“底線”與“紅線”已出現了極為緊張的狀態。是要突破“紅線”而保“底線”還是為守“紅線”而犧牲“底線”?答案不言而喻。

參考文獻:

[1]龍宗智:《上帝怎樣審判》,中國法制出版社2000版.第19頁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7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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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9月6日,由聯邦司法部部長赫爾塔·道爾布勒·格梅林所提出的備受爭議的《民事訴訟改革法案》終于在聯邦參議院會議上通過了議會這最后一道難關,并于2002年1月1日起正式生效。

一、理念:德國民事訴訟的改革目標與原則

世界范圍內的民事司法改革實踐已經證明,任何國家的訴訟制度改革要想取得成功,必須首先結合本國的國情確立改革的目標與原則,并在該目標與原則的指引下逐漸展開改革措施。德國改革法案的起草者在審視了德國民事訴訟制度的運行狀況之后,提出了改革的基本目標:使民事訴訟更具透明度,更加高效并且更易為一般民眾所理解。

為達到這一目標,必須遵循以下一些基本原則:應當強化民事訴訟中的和解理念;通過審判作出裁判的過程應當盡可能透明,并且更易為當事人所理解;第一審程序的強化應當與上訴審程序的重構結合起來;第二審程序的進程應該加快;上訴救濟的許可不應當與案件的標的價額相掛鉤。

二、現狀:德國民事訴訟的結構性缺陷

與改革法案的起草者所勾勒的民事司法的理想藍圖相比,德國當前的民事訴訟顯然不能滿足這些要求。這些改革措施最終被證明是治標不治本,未能有效地減輕法院系統的工作壓力,對提高民事訴訟的效率、透明度以及可理解性也助益不大。相反,德國民事訴訟的結構性缺陷日益暴露,并且逐漸發展到令人難以容忍的地步。改革法案將這些缺陷歸納為:

(一)和解結案率低

通過訴訟來形成當事人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糾紛解決結果,也就是快速、經濟以及有助于保持當事人和諧關系的結局顯然要比法官簡單、直接的裁判更為有利。然而,這一理念在德國當前的民事訴訟制度中并沒有得到足夠的體現。在德國民事訴訟實踐中,一審案件以和解結案的比例始終不高。

(二)程序法透明度不足

德國過去十年的諸多民事訴訟改革措施,比如逐漸提高上訴案件標的額的門檻、逐漸提高州法院一審案件的標的限額、設置特殊的救濟方式以及為某些特定案件(如家事案件)制定特別的條款等,使程序規則越來越復雜,難以為普通人所理解。

(三)爭議標的價額不是獲得上訴救濟的適宜標準

以案件爭議價額作為當事人獲得上訴救濟的標準的傳統做法缺乏正當性,因為對于那些尋求司法救濟的普通市民來說,僅僅由于其案件標的額較小就無法獲得上訴救濟是難以令人信服的。事實上,一個普通市民在一宗小額糾紛中由于難以獲得公正裁判而蒙受的冤屈,遠比那些訴訟標的額巨大的公司財團因案件敗訴所承受的損失大得多。另外,金錢價值事實上也不能完全衡量糾紛在法律上的意義。由于現行的價額門檻較高,在普通法院提起的民事案件有40%以上從一開始就未能獲得上訴救濟,而最終能夠進邦最高法院獲得上訴審的案件只占所有民事案件的5%。這事實上就使那些糾紛標的價額較大的當事人在實際上獲得了不當的特權。德國的民事上訴制度因此受到了社會的廣泛批評。

(四)第二審程序中的誤導性規定

1.上訴投機。經過第一審程序的審理,當案件被上訴到州法院或州高等法院時其事實通常已經被確定了。但是依據現行的法律,案件在第二審中應當如同沒有經過一審那樣,對事實與法律問題進行重新審理。當事人在二審中提出新的證據或對一審中所提出的證據從新的角度進行闡釋不僅是合法的,而且在現實中極為普遍。久而久之,尋求上訴救濟的當事人就會對二審程序產生這樣一種印象:訴訟完全從頭開始,二審只是一審的重復。而對于那些在一審中承擔不利裁判的當事人,即使一審裁判對案件事實的認定是準確的,并且實體法的適用也是正確的,他也會存在利用提起上訴來獲得有利裁判的投機心理。

2.規避證據義務。按照德國民訴法的規定,當事人在訴訟中有義務在適當的時候提出其攻擊與防御方法,未在規定期限內履行此義務且又無遲延的充分理由,法院將排除其主張。但司法實踐中當事人可以通過上訴來規避這一規則,即只要在二審程序中提出新的證據,新證據將會被法院所接受。3.拖延訴訟。對于那些顯無勝訴希望的案件,當事人提起上訴往往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并達到損害對方當事人利益的目的。現行的法律缺乏一種簡易的程序來處理那些無實質意義的上訴。

(五)法官分配的失衡

德國現行法院體制在一審與二審法院之間的人員配置是難以令人滿意的。1998年,初級法院一審法官與州法院上訴法官的比例為2.81;而州法院中審理一審案件的法官與州高等法院法官的比例則達到2.41。考慮到與一審案件相比,上訴案件相對較少,并且上訴案件勝訴率不高,分配到上訴機構的法官人員顯然過多。為了更好地發揮審判人員的作用,改革法案提出應加強一審程序中的審判力量。這樣,一審法院中的法官就有更多的時間來處理案件、提出和解建議并作出容易為當事人所理解的裁判。

三、改革:德國民事訴訟的新規則

認識到民事訴訟制度(特別是上訴制度)的結構性缺陷,改革法案的起草者對近十年來德國民事訴訟的改革進行了反省,指出這些措施并未觸及德國民事訴訟制度的深層次問題,因此全局性的改革事實上是被回避了。通過提高上訴案件爭議價額來限制上訴并緩解司法制度壓力的做法,更是遭到了強烈的反對。改革法案的起草者意圖通過一場結構性的變革來推動民事訴訟制度的現代化,而要實現這一目標,必須依托以下幾項關鍵的改革措施:

(一)一審程序的強化

為實現在一審程序中解決民事爭議并加快程序進程的目標,必須特別重視一審程序的強化。在德國現行的法院體系之下,審理民事案件的一審法院包括初級法院與州法院,而當事人究竟應向哪一個法院取決于案件的訴訟標的額,這一區分在改革法案中得到保留。強化一審程序的改革措施主要包括以下三個方面:

1.法官推進訴訟職責的強化

法官推進訴訟的職責是指法官應該通過明確的指令,將法院的相關法律意見告知當事人。這將使當事人更有效率地把握訴訟的進程,并且更容易接受裁判結果。對于那些對最終裁判具有關鍵性影響的事實,當事人能夠更清楚地觀察法官是否全面地厘清并評估了這些事實。

2.ADR(非訴訟糾紛解決方式)理念的貫徹

為提高案件的和解結案率,鼓勵法官努力達成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糾紛解決結果,改革法案在民事訴訟中設置了“預備仲裁聽審程序”。該程序的核心內容是要求法官盡可能早地在訴訟的初期將和解提議提供給當事人,以避免用裁判的方式來解決民事糾紛,并減少案件的上訴率。另外,為了增加法庭與當事人之間的信息交流,改革法案規定法官必須命令當事人親自出庭參加訴訟。與德國傳統的司法實踐相比,該規定顯然是一個巨大的反差,因為長期以來當事人通常并不親自庭審而是由律師。而司法實踐中由律師訴訟的經驗已經表明,離開當事人的參與往往難以查清案件的事實。為了使程序更具透明度,并且更易為普通人所理解,改革法案強調應該盡最大可能使程序一啟動就將當事人包含在內。

然而,一旦上述的規定在司法實踐中實施,法官在一審程序中所花費的時間與精力將大大增加。為了應對因此而增加的工作量,有必要對法院的審判資源進行重新配置。改革法案認為可以通過精簡上訴法院審判人員的方式來加強一審的審判力量。

3.法院內的糾正程序

在原來的民事司法體制之下,如果一審裁判侵犯了當事人根據德國《基本法》第103條第1款可以獲得的公正審判權,只能在聯邦提起憲法上訴。為強化一審程序,同時也為了減少聯邦的案件,改革法案規定一審法院可以通過糾正程序自行糾正一審裁判。

(二)獨任法官的發展

根據德國現行法律,初級法院審理案件只由一名法官獨任審理,而州法院審理案件則是由3名法官組成法庭進行審理。不過在司法實踐中,在州法院審理的案件通常會交由3名法官中的一位獨任審理。相關的調查顯示,由獨任法官進行審理并不存在不可接受的難題,并且較之由合議庭審理的案件,獨任審理的案件的和解率更高,而上訴率則更低。為了有效地區分合議制與獨任制的功能,改革法案規定對于那些無論在法律還是事實方面均非重大疑難的案件統一交由獨任法官審理。不過對于那些疑難案件,改革法案依然在州法院保留了合議制,以保證案件的公正審理并發揮其培訓年輕法官的作用。(三)上訴救濟中價額標準的降低與廢除

在改革法案中,作為一項原則,所有案件的裁判都將在平等的基礎上獲得上訴救濟。為此,提起控訴的標的價額從1500德國馬克降至600歐元(約為1200德國馬克)。同時,考慮到糾紛的標的價額不是一個評價案件法律意義的合理標準,改革法案規定了許可上訴制度。這就意味著,如果該制度獲得實現,即使訴訟價額低于600歐元,只要糾紛涉及到法律原則問題或該糾紛的意義已經超越了案件本身,法官也可以允許當事人上訴。這樣,民眾獲得司法救濟的可能性就擴大了,而民事訴訟制度本身也就變得更加合理。

對于針對州高級法院在控訴審中所作的終局判決向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告,德國現行法律的規定較為復雜。改革法案規定以單一的許可制來取代原有的“價額+許可”的混合標準,只要案件存在法律意義或者需要聯邦法院對案件進行最后的裁判以進一步發展法律或保證法律適用的統一性,都允許提起上告。

(四)上訴程序功能的分化

改革法案的核心之一是要把上訴程序重構為錯誤控制與糾正的機制。這就意味著,那些事實已經通過一審程序得到完全的與令人信服的認定的案件,在控訴審中將不會再對事實進行調查。在控訴審中,如果法院在審查了證據之后認為適當就應直接解決,而避免將案件發回下級法院,以加快訴訟的進程。另外,改革法案還試圖通過將聯邦最高法院審判工作的重心界定在重大法律問題的厘清、發展法律以及確保法律適用的統一性等方面,并將控訴審集中于州高等法院。這樣,上訴程序對尋求司法救濟的當事人來說將更具透明度,也更有助于增進司法權的統一性。

(五)處理無意義上訴程序的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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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國的司法改革要不要依法進行

提出這個命題,好像很奇怪,其實一點也不奇怪,我說的是現實的實際問題。中國的司法改革是不是要依法進行,是從提出司法改革的口號之時就沒有解決好的問題,到現在也一直沒有解決好。我認為,我國的司法改革一直也沒有真正做到依法進行。

其實,作為一個法治國家,凡事必須依法進行。在任何一個國家,司法制度并不一定都是完全健全的,即使原來制定的時候是健全的,但是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司法制度落后于現實需要,也就會出現不健全的問題,因此司法改革也是必須進行的。這一結論是完全正確的,是不可懷疑的。中國的法律制度需要進行司法改革,也是千真萬確的,不可懷疑的。

中國是一個法治國家,司法改革必須依法進行。這樣說,任何人都是同意的,都是贊成的。可是,在已經實行了的七八年的司法改革中,究竟做沒做到依法進行,需要進行檢討,通過深刻檢討,才能夠得出恰當的結論。

可以說出一個事實千真萬確的事實,這就是,中國的立法機關至今為止,并沒有通過任何一個關于司法改革的法律,但是,司法機關的司法改革卻是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在現有的司法制度中,有一些或者很多已經不再和法律上寫的制度完全一致,有了很大的變化了,新的司法制度已經在產生并且在實踐中進行著。這樣的事實說明,很多的司法改革措施并沒有依法進行,而是司法機關各行其是,各自為戰,“自主進行司法改革”。因此,就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在電影《地道戰》中,民兵連長向堅守在地道中的民兵喊口號:“你們要各自為戰!不許放空槍!開火!”現在的司法改革形勢就像這個游擊戰一樣,最高領導下的口令就是“各自為戰”,然后一聲“開火”,司法改革就開始了。

就在司法改革剛剛開始不久,那時候我還在司法機關。我到日本早稻田大學訪問,借機考察日本的司法改革形勢和措施。日本學者介紹了日本的司法改革動因、主要思想和立法機關關于司法改革的立法情況,說明立法機關已經通過立法,設立司法改革委員會,限期兩年,做出司法改革方案,并須經過立法機關的審議。通過者,進行改革,未通過者,解散司法改革委員會,一切照舊。我也介紹了我國的司法改革形勢以及各司法機關的改革措施。日本學者聽后感慨地說:“中國的司法工作者真是幸福啊!”我問為什么幸福,他說,不用經過立法程序,司法機關就可以自己進行改革,在日本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我聽了這句話以后,感到真的很難受。這實際上是對中國法制的中肯批評啊!

事實上,我國的司法改革確實是在各自為戰!細數各司法機關所進行的司法改革,涉及到司法制度的方方面面,各種招數層出不窮,可是沒有幾個司法改革措施是經過立法機關審議通過的。差不多都是最高司法機關一個文件,就通過了司法改革措施,就成了全國的司法制度。

例如,全國法院已經實行多年的“審判長負責制”就是其中一個。在《人民法院組織法》中,在三部訴訟法中,都規定了審判長制度,但是審判長就是審判一個案件組織起來的合議庭的負責人,案件審理結束,合議庭也就解散了,審判長也就不存在了。可是經過司法改革的審判長制度,審判長已經成了一個正式的審判職務,成為了一個官銜,它的職責就是負責領導合議庭的審判工作。同時,合議庭也成了法院的一個正式的審判組織,隸屬于審判庭之下,成了法院的常設機構。

還例如,全國檢察機關依照法律規定,是檢察長負責制,各級檢察員對本級檢察長負責。但是經過司法改革,各級檢察機關都設立了主訴檢察官,有的還有了“主辦檢察官”、“主偵檢察官”,五花八門。同時賦予主訴檢察官各種職責,使其成為一個正式的檢察職務。可是,這些在《人民檢察院組織法》中,以及在三部訴訟法中,都是沒有規定的。

僅舉兩例,就已經能夠看出我提出這個命題的必要性了。如果司法改革仍然這樣進行,國家的法制將會如何,不得而知。說這樣的話并不是聳人聽聞,因為不依法進行的司法改革,最終的后果就是使法治受到破壞。

二、究竟哪一級司法機關有司法改革的權力

我說的這個題目好像有一點挑釁性,似乎是說只有有權的司法機關才有權進行司法改革。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究竟哪些或者哪一級司法機關才有權進行司法改革。

司法機關的概念大概有三種解釋,第一種認為只有法院才是司法機關,第二種認為法院和檢察院都是司法機關,第三種認為凡是涉及司法工作的機關都是司法機關,例如公安機關、司法行政機關等等。這些解釋都是有根據的,但是從司法改革的角度而言,應當采取第三種意見,這些涉及到司法工作的機關,都應當認為是司法機關,都應當進行司法改革。

那么究竟是哪一級司法機關才有權進行司法改革呢?按照現在的司法實踐和號召,各級人民法院、檢察院、公安機關、司法行政機關等等,都負有司法改革的重任,都要進行司法改革。尤其是基層司法機關,更要進行司法改革,因為基層司法機關是司法工作的基礎,基層的司法改革搞好了,司法改革才會真正有堅實的基礎。所以,司法改革的任務層層加碼,基層司法機關的領導是不是稱職,司法改革是否有成果是衡量其政績的主要標準。就是我們現在所討論的“先例判決制度”,也是基層法院搞起來的,是基層司法改革的成果。

可是,一個值得嚴重注意的問題就是,如果一個基層法院搞一種司法改革,例如就是“先例判決制度”,那么全國共有三千多個基層法院,就要搞出來三千多個類似的新“制度”,這樣一來,中國還有統一的審判制度嗎?中國還是一個統一的法治國家嗎?這樣的后果可以說很可怕。

其實,這種情況已經出現了。在司法改革初期,各地法院都在制定自己的訴訟證據規則,據說全國已經有三百多個法院制定完成了訴訟證據規則。很多律師訴苦,三百多個訴訟證據規則。在每一個法院來說,都是自己操作的規則;但是,對律師和當事人而言,在不同的法院訴訟,就要掌握不同法院的訴訟證據規則,這是極為艱難的。因此,很多人提出,與其全國三千多個法院或者三百多個法院在訴訟證據規則上違法,還不如讓最高人民法院自己違法,畢竟最高人民法院“違法”的做法還能夠統一全國法院的規則,而不至于搞成全國法院訴訟證據制度的混亂狀態!最終,最高人民法院自己搞出了民事訴訟證據規則和行政訴訟證據規則,總算結束了各地三百多個“諸侯”的證據規則的“分封”!

可見,各個基層法院或者各個基層司法機關都進行“司法改革”的話,這樣的司法改革決不是法治統一條件下的司法改革。國家不需要這樣的司法改革!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最高司法機關是不是就有權力進行司法改革呢?現在的現狀是,司法改革的總體進行就是在最高司法機關掌控之中,在最高司法機關的指揮下進行。

我們既然說到了訴訟證據規則的問題,那就還以其為例。訴訟證據制度是國家的基本訴訟制度的內容,規定和制定訴訟證據規則,應當是國家法的職責,是訴訟法應當規定的內容。這些制度的基本問題應當是由法律規定的,而不是司法機關規定的。司法機關應當在訴訟法律規定的基本訴訟證據規則的大框架下,對于具體的操作方法作出規定。但是,證據種類、證據效力、證據認定、證明責任等等重要問題,司法機關無權規定。

可是,我們看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規則的解釋和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規則的解釋,有多少是超過了自己的司法解釋的權力,作出的是立法才可以規定的內容呢?例如,關于當事人舉證時限,就是當事人在訴訟當中到什么時候為止不能再提出證據的規定,三部訴訟法都沒有做出限制性規定,那就是在整個訴訟階段都可以提出證據,只要是判決沒有最終發生法律效力。這樣的規定不是很好,但它也是法律規定,在沒有修改之前,任何人和任何單位都不能改變它。可是,關于民事訴訟證據規則的司法解釋就是規定了舉證時限,超過時限所舉出的證據一律不采信!司法解釋改變法律的規定,當事人如果較真,提出一個司法解釋違法的訴訟,那么應當由誰管轄、由誰進行裁決呢?

因此,我的結論是:

第一,涉及到國家根本的訴訟法律制度和司法制度的改革,任何人和任何司法機關都無權擅自進行改革,必須通過立法機關,通過立法程序修改立法,才能夠進行改革。任何擅自改變現行立法的“司法改革”,都應當以破壞法制論處。

第二,不涉及到國家訴訟制度和司法制度的工作制度,需要改革的,可以進行改革,但是需要全國統一進行,必須有國家最高司法機關,包括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等,作出統一的改革規定,從上至下的進行,不得各行其是,造成司法機關工作制度的混亂。

第三,涉及到各個司法機關相互協調的工作制度問題,如果需要進行改革,應當進行協商,提出妥善的方案,不得各自為政、各行其是。

第四,各級司法機關對于各自的工作制度進行改革,如果不涉及到其他上下級司法機關和橫向司法機關的協調和協作,可以自行進行,但是應當經過上級的批準。涉及到橫向關系的改革,必須進行協調,不能各自為戰、各行其是。

三、“先例判決制度”是不是符合法律規定的審判制度

說到現在,才開始說到所要討論的問題上來。中原區法院進行司法改革,創造了“先例判決制度”,實施以來,效果良好,受到各界的重視。對于這樣的一個新生事物、一個充分體現了首創精神的司法制度,究竟應當采取什么樣的態度,似乎也是一個問題。

按照道理,對于新生事物,對于群眾的首創精神,是應當尊重的,而不是做小腳女人,指責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是,司法制度和訴訟制度是法律規定的制度,是國家的基本制度,如果僅僅是為了考慮尊重新生事物、尊重群眾的首創精神,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如果在司法改革中,在訴訟制度上,人人都可以創造新生事物,人人都可以有首創精神,那么司法制度和訴訟制度就不再嚴肅,就不再權威,就不再是鐵的制度了。那么,體現革命精神的改革,不就是破壞法制嗎?

未經分析就得出對“先例判決制度”否定的結論,是不正確地。我們還是要先研究“先例判決制度”的含義。按照中原區法院的說法,“所謂‘先例判決制度’,是指經過某種程序被確認的‘先例判決’對今后處理同類案件具有一定的拘束力,其他合議庭或獨任審判人員,在處理同類案件,若無其他特殊情況出現時,應當參照。”其目的,就是“建立該制度旨在強化審判委員會的指導作用,規范法官自由裁量權,幫助法官正確適用法律,實現‘公正與效率’。”

依照我的理解,先例判決制度就是在典型案例指導的基礎上,向判例法的過渡,或者說是典型案例指導和判例法之間的中間狀態。它否定典型案例指導制度,但是又不能實行判例法,不得已而采取的一個變種的方法。它的關鍵詞在于:第一,拘束力,第二,制度。

在我國法院長期以來實行的典型案例指導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指導法律適用的方法。各級法院每年都要總結典型案例,推廣典型案例,用典型案例統一法官對法律的認識,統一對法律的理解。要明確的是,典型案例指導不是一個制度,典型案例也不具有拘束力,而僅僅是對法律適用的指導或者參考。法官所要極力理解的,還是法律本身。

現在提出的先例判決制度,首先的一個關鍵詞是“制度”。對先例判決制度既然稱之為一種制度,那就應當確定究竟是什么制度,是司法制度、訴訟制度還是工作制度。由于這種制度已經涉及到了對具體案件的適用法律問題,當然就不是工作制度,也不是一般的司法制度,而是訴訟制度。那么,既然是一個司法制度,是不是基層法院就可以創設呢?是不是就可以繞開法律自己做出規定呢?我想是不可以的。

其次,第二個關鍵詞,是先例判決制度規定先前的判決對后來的判決具有的“拘束力”。既然說到先例判決的拘束力,那就是判例法。拘束,就是受限制;拘束力,就是照辦的力量;后續判決必須接受先例判決的拘束力,就是說后續判決必須受到縣里判決的限制,就是依照先例判決照辦,否則就是違反法律。既然先例判決對于后續判決具有拘束力,那么,后續判決就可以直接依照先例判決做出,而不必依照法律進行。可問題是,第一,在成文法國家,法院作出判決應當依照的是法律,并不承認先例判決的拘束力,并不需要受到先例判決的拘束;第二,先例判決如果對法律理解不對,那么后續判決是不是一定要受到拘束呢,如果受拘束,則為違法,如果不受拘束,那還有拘束力嗎;第三,在后續判決中,究竟是引用法律條文,還是引用先例判決呢?最后,如果一個法院有一個先例判決制度,那么這些先例判決集中起來,就是當地的法律,就是對法律理解的地方“方言”,那么法治如何統一?

現在我們順著“制度”和“拘束力”這兩個關鍵詞繼續思索下去,不難得出結論,將來在實行先例判決的這個法院,就將獨立于國家的統一法制體系,形成自己的“判例法”。

如此說來,所謂的“先例判決制度”,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說,都應該“休矣”!

四、激進與保守的協調――關鍵是依法進行司法改革

其實我還是很贊嘆“先例判決制度”的創始人的!這確實是一個大膽的創意。

可以有人會提出疑問,作者既然對“先例判決制度”提出了如此尖銳的批評,怎么轉而又進行夸贊了呢?

這恰好就是我對司法改革的一貫思想,也是這篇研究司法改革的文章的主題。

一方面,我主張司法改革應當激進,各種改革的思想應當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形成司法改革的思想前導和司法改革的思想共識。沒有理論的前導,沒有理論上的碰撞和準備,就沒有司法改革的高質量。因此,我說的司法改革的激進,是理論研究的激進,是思想解放的激進,是改革思路的激進。只有深刻的理論分析和激進的思想,才能夠引導中國的司法改革,創設嶄新的司法制度和訴訟制度。比方說,在理論上提出先例判決制度,當然就是一個創意。不僅這個可以說,就是確立判例法的意見也是可以提出來的,論證它的實用性,論證它的價值觀,比較它與成文法的區別和意義及存在的價值。至于是不是就要采納判例法,那還是要看討論的結果。如果真的認為判例法適合中國國情,當然也可以拋棄成文法和轉向判例法。這樣的討論是有意義的。

另一方面,激進的司法改革主張只能停留在理論層面,而不是在司法實踐中想起一個主意就要落實它,就要變成具體的司法制度或者行為。具體的司法操作一定要保守。這個保守的含義,就是嚴格執行現行法律,不能擅自改變現有的司法制度和訴訟制度。司法的保守,實際上就是依法辦事,就是依法辦案,而不是獨出心裁,各自為戰。保守的實質,就是尊重法律、尊重法治、尊重國家法制的統一。國家的法治必須統一,不能分裂,不能人為地割裂統一的法制。中國是一個大國,是十幾億人、三十多個省、三千多個(縣)市的國家,建立統一的法制是不容易的。司法保守所保的、所守的,就是統一的法制。它經受不起群雄并起的“改革”,也經受不起諸侯割據的“分割”。任何別出心裁的新生事物和首創精神如果直接應用于司法實踐,作為司法改革的措施變為司法的現實,都會使統一的法治受到損害,甚至會從根本上改變它。這一點絕不是危言聳聽。

因此,我提出中國司法改革的“中庸之道”:

第一,必須堅定司法改革的信心。中國的司法制度和訴訟制度經歷了幾十年的實踐檢驗,其基本的內容是好的,但確實存在需要改革的問題,這些問題不僅是一般的局部問題,而且是很大范圍的問題、很重要的問題需要進行改革。不改革就沒有出路,就沒有進步,是完全正確的結論。任何阻礙司法改革的言論和行動,都是不可取的。

第二,司法改革必須依法進行,必須遵循法治的軌道。司法改革關乎國家的基本司法制度和訴訟制度,不是可以任意所為的工作改革或者工作改進,沒有法律依據就進行的改革必須明令禁止。我建議,國家應當成立司法改革委員會,專門研究司法改革的方針和方案,廣泛吸納各界的司法改革意見和辦法,最后形成《司法改革法》草案,提交立法機關通過,最終實現根本性的司法改革。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將司法改革的意見和方案訴諸于司法實踐。

第三,進行廣泛、深入、毫無拘束的司法改革討論。社會各界,包括法學理論界、司法實務界,方方面面,各個階層,凡是關心司法改革的人,都可以提出司法改革的建議和意見,進行評論和修正,真正做到解放思想,開拓進取,不拘一格,形成司法改革討論的熱潮,提出不同的主張和創意,推動司法改革的進程。

篇10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公報指出,要確保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審判權檢察權,健全司法權力運行機制,優化司法職權配置,健全司法權力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機制;十八屆四中全會又強調,完善確保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審判權和檢察權制度,實行辦案質量終身負責制和錯案責任倒查問責制。檢委會討論決定案件,集思廣益,對于保障重大、疑難復雜案件的正確處理起到了重要作用。檢委會議案實質行使著司法職能,應當盡可能符合司法工作規律的要求。為適應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和檢察改革的新形勢、新任務,充分發揮檢察委員會對重大案件和重大業務問題的決策、指導和監督作用,加強和改進檢察委員會工作,充分發揮其職能作用,對全面貫徹落實黨的十八屆三中、四中全會精神的要求,完善檢察權力運行機制、保障檢察權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具有重要意義。

 

一、修正完善檢察業務決策模式

 

檢察委員會是檢察機關最高業務決策機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檢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黨加強對檢察工作的領導,尤其是對檢察業務工作領導的重要體現。進一步加強檢察委員會工作,事關檢察機關在處理重大問題、重大案件如何更好地貫徹民主集中制原則,實現科學決策、民主決策、依法決策,也事關檢察機關如何更好地依法獨立公正行使檢察權,發展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檢察制度。當前,我國正進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時期,檢察機關要切實增強政治意識、責任意識,從戰略和全局高度深刻認識新形勢下進一步加強檢察委員會工作的重要性和緊迫性,自覺將檢察委員會工作擺到更加突出的位置,不斷推進檢察委員會工作創新發展,提升檢察委員會工作的質量和效率,更好地為檢察工作科學發展和經濟社會科學發展服務。

 

在檢察官辦案責任制改革語境中,檢察機關的辦案程序發生較大變化,檢察官對承辦案件有二種處理方式,一種是提出處理意見后,報請檢察長(副檢察長)審核決定;另一種是提交檢察委員會審議決定。實際上,第一種方式中檢察官仍然是獨任制,只不過檢察長通過審核發揮監督指揮權而也。如此,在“檢察官、檢察長、檢察委員會”三元層級遞進架構模式中,檢察業務決策就轉化為檢察官獨任決策和檢察委員會民主集中決策,“問題就轉化為個人決策與集體決策的合理分工了”。既然有分工,就必須確立分工的標準,有學者指出,“凡是疑難案件,即有不同認識或者有爭議的案件,對證據采信、事實認定或者法律適用有不同意見、面臨多種選擇的案件或者案件處理環節,都應當提交檢察委員會集體研究決定。其他的案件,不管涉案金額或涉案人員數量多大,只有沒有認識分歧,沒有多種選擇,就不必提交檢察委員會來決定”。

 

此種分類方法當然值得借鑒。然而就分類的標準或許還應當考慮另外二個層面的問題:一是證據審查、事實認定問題與法律適用的分離問題。實際上在以往的三級審批程序中,承辦人對事實和證據負責,在司法實踐辦案已經形成良好的傳統,秉承傳統并沒有多大的問題障礙;而檢察官對證據和事實負責,則是貫徹司法親歷性原則的直接體現,更是落實問責和糾錯機制的良性濟藥。如此,宜可對疑難案件的法律適用作為劃分提請檢察委員會審議案件的標準。二是轉型改革時期檢察委員會職能調整問題。當前,檢察委員會審議案件的范圍偏重于從訴訟程序決定案件范圍,對重大案件的理解呈現出主觀性、層級性、復雜性特點,司法認知不一。檢察委員會審議案件從民主集中決策異化為集體審批和集體負責,偏離了檢察委員會審議案件功能設置初衷,造成案件類型混亂、辦案效率不高、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不好等問題,嚴重削弱了檢察委員會審議案件的職能。從現行的法律和領導體制來看,檢察委員會應當定位為檢察業務決策機構,才符合其法律定位并能發揮應有的作用,而且這一定位只能強化,不能動搖。克服上述問題當然不能淡化甚至否定檢察委會的業務決策機構的性質,將其作為檢察工作的管理機構甚至是咨詢部門,應當充分發揮檢察委員會對重大案件和重大業務問題的決策職能,積極貫徹檢察工作的方針政策,不斷總結檢察工作經驗,加強對類案的法律適用研究,研究典型案例,積極指導檢察工作實踐。

 

二、加大檢委會理論研究力度和機構建設

 

緊緊抓住檢委會工作面臨改革發展的新機遇,進一步加強檢委會基礎理論和應用理論研究力度,通過理論研究帶動解決制約檢委會工作科學發展的理論困惑和實踐難題,并抓好理論成果的轉化和應用。要重點針對檢委會改革面臨的困難和問題,進行認真、系統地研究總結,為推進檢委會改革提供理論和智力支持。

 

完善檢委會委員結構。檢委會委員的政治和業務素質決定著檢委會作用的發揮,擔任檢委會委員應當比實行員額制的主任檢察官要求更加嚴格。筆者認為,對檢察委員會委員一是經歷要求,一般應在檢察機關(或者審判機關)從事業務工作10年以上;二是任職要求,具有本院部門正職兩年以上的任職經歷;三是專業造詣,具有相對于本單位其他人來說較高的法律水平和理論功底等,切實把好檢委會專職委員的條件關,將具有良好政治素質、法律政策水平高、業務熟悉、經驗豐富、議事能力強的資深檢察干警和優秀檢察干警任命為專職委員,促進檢察工作開展。

 

當前,檢委辦機構歸屬管理部門不統一,除了少數院單設機構以及大部分歸口研究室和辦公室管理外,還有一部分歸口案管等其他部門管理,造成上下級之間難以很好地協調溝通工作。省市院檢委辦要加強對機構建設的調研指導力度,推動檢委辦統一歸口研究室或辦公室管理,逐步建立起上下級檢委辦工作溝通與聯系長效機制。

 

積極穩妥推進檢委會改革。認真學習貫徹高檢院《關于完善人民檢察院司法責任制的若干意見》中對檢委會改革提出的要求,從檢委會討論案件范圍、檢委會組成、議題提請程序、議事決策程序以及檢委會決策咨詢機制等五個方面加強檢委會改革的研究探索,在充分考慮檢委會工作自身特點規律和嚴格遵循檢察改革總體要求的基礎上,各地要積極創新工作機制,探索改進和完善檢委會工作的新思路新措施,依法有序地推進檢委會改革。

 

三、提高檢委辦規范化應用水平

 

上級院對于發現下級院應用中出現問題的,要及時指出并要求限期糾正。上級院檢委辦也應加強對下級院使用統一業務應用系統情況的了解和監督,對未規范應用的,要及時提醒、警示,要求盡快使用。對于發現的問題,應及時協調相關部門予以解決,為下級院更好地使用統一業務應用系統提供良好的條件。加大指導和技術支持力度。對于使用中涉及操作技術方面問題的,要積極尋求本院或上級院技術部門實時指導、幫助。對于涉及檢委會業務方面問題的,上級對口部門應積極提供業務支持和相關指導,幫助解決困難。特別對于操作不熟練或不會操作等問題,上級院要加大指導幫扶力度,切實提高檢委辦工作人員操作統一業務應用系統的能力和水平。

 

信息化建設對于促進檢察委員會工作的信息共享和協作配合,規范執法行為,提高工作質量和效率,強化對檢察委員會工作的全面、實時、動態監督管理,推動檢察委員會工作科學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各級院要把深化統一業務應用系統運用作為檢察委員會信息化建設的重點內容,針對該系統尚未在全省檢察委員會工作中全覆蓋和規范運用的現狀,積極引導檢察委員會辦事機構工作人員認識到運用統一業務應用系統的作用與意義,從思想和行動上推動系統的全面、全程使用。對于尚未運用的,要盡快使用;沒有規范使用的,要切實做到全面、全程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