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險直接請求權適合條件

時間:2022-05-23 1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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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險直接請求權適合條件

一、問題與思路

中國于2009年修訂了《保險法》,該法第65條第2款的規定是:“…被保險人對第三者應負的賠償責任確定的,…被保險人怠于請求的,第三者有權就其應獲賠償部分直接向保險人請求賠償保險金。”該條款是增訂的,如責任保險契約的第三受害人符合了上述條件,則可直接向保險公司請求給付保險金。據此,可以發現責任保險的法律依據仍須回歸社會的需求層面,即不但須正視社會的公平與正義,而且還須保障弱勢群眾的權益,且該立法思維應有助于社會秩序的維系,并有利于責任保險產品的發展。責任保險起源于19世紀,發展歷史雖然短暫,但當前已經出現的類型化是:其一,為了保護社會群眾或消費者的權益,某些領域發展成為強制性的保險;其二,侵權行為的歸責原理由“過失責任”轉型為“無過失責任(即危險責任)”,增強了社會群體對責任保險的依賴性;其三,為了保障社會的安全,責任保險從傳統填補被保險人賠償第三人損害的理念,成為直接填補第三受害人的新型制度①。據此,面對日益增加的社會風險危害,該保險將是可持續發展的,且還須不斷創新社會需求的產品。《保險法》設計的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是附有條件的,但令人質疑的是,強制特定領域投保的責任保險,它是一種法定保險的類型,具有濃厚的社會性,且最大作用是保護社會上弱勢的受害人。為此,對于該法定保險直接請求權的適用條件應否為不同的構思?本文遂提出“強制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適用條件研究”。本文的研究思路是:先析述強制責任保險制度設立的目的,再分析支撐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法理,并檢視第三受害人依據現行《保險法》規定的條件,行使直接請求權可能遭遇的難題為何。本文擬從這些觀點,論述強制責任保險的直接請求權適用條件的構思。

二、設立強制責任保險制度的目的

現代國家均呈現為全球化發展的社會生態,人類的活動范圍隨之寬廣與頻繁,提供社會使用的產品不斷地增加與創新,導致可能發生的損害事故同步增加;越是文明化的社會,該現象越是明顯。人類因參與社會活動而使用的經濟產品,或從消費市場購買的產品等,皆可能存在瑕疵或風險危害,隨而造成嚴重的經濟損失。提供或銷售經濟產品的持有人或所有人,一旦成了承擔風險責任的主體,其擁有的賠償財力總是有限。藉此,多數國家依據責任保險契約的屬性,引進了強制責任保險的技術,強制特定的風險領域必須投保責任保險,將原由個別主體承擔的責任損害,轉由危險共同體共同承擔①。為此,本文茲就設立該制度的目的試作如下分析。

1.迅速補償第三受害人的損失傳統的責任保險,是指被保險人對第三人因法定責任而造成的經濟損失,由保險人補償被保險人。但保險人并不能直接理賠與第三人,其原因是第三受害人并不是保險契約效力所及之人。隨著市場經濟的蓬勃發展,機動車成了社會上最為普及的經濟產物,引致交通事故的賠償案件逐年增加。有鑒于此,多數國家相繼頒布機動車強制責任保險制度;其中,德國、美國多數州、臺灣地區等,都規定因機動車肇事的受害人發生保險事故時,能直接向保險人行使索賠權,讓受害人的損失能夠快速取得救濟,實施了責任保險契約的效力擴張及第三受害人的法制,確立了責任保險契約的利他效力,樹立了責任保險制度的新里程碑②。《保險法》增訂責任保險有條件的直接請求權,筆者認為應該是本于該法理,而適用于各類責任保險契約的第三受害人。

2.保障第三受害人獲得基本限額的賠償金現代社會風險類型的多樣化,促使人類更加關注保險的風險移轉,遂建構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法律體系,用以關照及保護弱勢群眾的權益。通過公權力強制特定領域投保責任保險的政策,除了提醒企業或個人要強化風險管理的危機意識外,還可以使風險的成本具有外部性。該保險契約明訂被保險人(即投保人)必須投保最基本的保險金額,如第三受害人的損失在保險契約的承保范圍,則可以從責任保險契約的基本限額中得到補償;特別是當被保險人逃逸,或受到刑事或行政上的制裁而缺乏賠償財力時,第三受害人至少還能從保險公司獲得最基本的保障。

3.社會共同體的經濟價值取向有關民事侵權的歸責原理,現代多數國家轉型為無過失責任,引領現代侵權法從矯正正義逐步走向分配正義。強制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設立,既能開拓法學領域的新時代,亦能宏觀調整社會本位的立法基礎。從社會整體利益的視角,該制度賦予無辜受害者法定投保金額的權利,這可以體現社會正義的價值觀,更可使其成為侵權行為的調節器,并增強維護企業的經營能力。據此,該機制于增強責任主體賠償責任的同時,亦補償了第三受害人的損失,將更能達成社會共同體的經濟價值[1]。

4.實現社會的公平與正義強制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體系的建構,應該著眼于消費市場中弱勢消費族群的保護、理性調節風險和社會應負擔的風險成本等,使社會的公共利益得以維護,極大化的經濟效益得以實現。為此,理性的立法者與執法者,應從宏觀經濟政策、契約自由向契約正義轉變等視角,追求強制責任保險制度的正當性,合理分擔社會化損失。唯其如此,才能使社會基本結構趨于合理和優化,進而體現社會公平正義與契約自由的核心價值①。

三、支撐強制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法理

自進入工業社會始,科技推進并豐富了人類的文明生活,同時也充滿了遍地荊棘的風險,造成工業災害、交通事故、公共危害、商品瑕疵等層出不窮的損害事件;而首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落實無辜受害人的索賠權,此乃責任保險受到社會青睞的重要因素。有關強制責任保險的法律架構,其本質上仍是因襲責任保險的法律理論。傳統的責任保險契約,雖然第三受害人不屬于契約保障的主體范圍,但第三受害人的權利,必須依附于責任保險契約而產生。其三者之間相互環扣的關聯性,可以推斷責任保險的保險利益包括了第三受害人,讓其擔負受信賴保護的任務,以化解不斷涌現的大規模風險。據此,支撐第三受害人直接請求權的法理值得關注。

1.責任保險契約保護的主體應適度擴張責任保險契約的成立基礎,是被保險人與保險人的保險責任關系,使被保險人享有保險契約的利益。該契約的法律效果,是被保險人與不特定第三人的責任關系,使第三受害人獲得補償損失的利益。據此,責任保險契約生效之后,因契約而成為不特定關系的第三人,從保險的大數法則定律,保險人計算保險費的基準,已涵蓋被保險人對不特定受害人應該承擔的法律責任。修法前,如發生了保險事故,而被保險人怠于請求或不請求保險給付,第三受害人須尋求行使《合同法》代位訴訟的救濟路徑②。可見,《保險法》增訂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即是依循該理論,伴隨該保險的社會風險管理責任,使其主體范圍擴及契約以外的特殊關系人,以實踐保險契約的公平性與最大誠信的原則③。之外,確立該制度還必須對下列法律理論進行調整。首先,調整保險關系與責任關系嚴格分離的原則。傳統責任保險的法律基礎,保險人與被保險人存在著責任保險的關系,被保險人與第三人存在著補償責任的關系,而兩者是極端分離的。據此,一方面須通過保險責任的訴訟程序,以確定被保險人對第三受害人的損害賠償責任;另一方面須通過保險補償的訴訟程序,以確定保險人對被保險人負擔保險保護的義務④。如過分堅守嚴格分離的理論,則須個別進行訴訟程序,勢必拖延一定的期限,有待保險事故的責任明確時,被保險人或許趁機逃脫而造成無法補償第三受害人,則喪失了責任保險的價值取向,排擠了該保險對社會的使命感。因此,惟有適度調整上述極端分離的原則,才能實踐責任保險制度覆蓋社會風險的職責。其次,修正契約相對性的理論。從羅馬法確立的“債不具有涉及第三人的效力”,漸進發展成債權相對性的原理,可以理解為早期的法律制度同樣需要遵從社會群眾的心聲,而調整或修正其基礎理論⑤。保險契約是一種責權契約,而一般債權契約的債權人與債務人是確定的,如堅守契約相對性的理論,既不能對第三人造成損害,亦不能賦予第三人利益。當今,采取大陸法系的法國、德國、日本及臺灣地區等,其民法典皆將利益三人契約納入契約保護的范圍,讓第三人亦得直接行使給付的權利①。可見大陸法系仍然側重權利的確定性,尊重當事人合意訂定契約的效力,以及他在社會上可能產生的影響力;當契約當事人協議給與第三人利益時,同時立法確立第三人可以取得該項的權利,并有權利請求債務人履行義務,使之相互輝映,并詮釋著第三人直接請求權是普遍被承認的。為此,惟彈性修正契約相對性的理論,才能保證責任保險契約的第三受害人擁有合法性與正當性的賠償請求權。第三,強化責任保險契約的信賴保護義務。履行任何契約的債權和債務,皆應堅守誠實信用、信賴保護等原則。契約因特定關系,使一方對于法律行為的有效性、生命財產安全性等應善盡信賴的責任;且該責任并不是建立在契約生效時產生的義務,而是建立在債務人被請求時,能夠讓債權人信賴的程度。據此,契約當事人一方的履行行為,必須衡平社會的公平、正義及公益等原則,才能夠贏得他方的信賴②。據此,責任保險契約應同時取信于被保險人與第三受害人,則對于不特定的第三受害人,亦應成為保險契約保護的主體,在發生保險事故時才能得到合法的救濟途徑。第四,通過責任保險分散侵權行為的損害賠償。目前,損害分散的理念已逐漸成為侵權行為法的思考模式。而該理念是先將損害內部化,由創造危險活動的企業負擔;隨后,再移轉責任保險分散損失③。保險契約是采取對價平衡的原則,其成本可分為估測成本與交易成本,而這些成本構成了保險契約中明示與默示條款的責任,用以承擔救濟和保護被保險人的責任[2]。為此,責任保險契約保障的主體如及于第三受害人,當被保險人發生侵權或違約等責任時,其亦能取得救濟的權利,則不必要付出昂貴的成本,即能達到保護自己的權益。可見,責任保險的發展,弱化了侵權行為的威懾作用,且反映出責任保險與侵權行為法的發展,兩者具有相互推動的作用。

2.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正當性工業革命發端于英國,當時為了發展工業產生了諸多意外傷害,遂使制定侵權責任法從20世紀起成為社會正義的問題。責任的相關概念,是依賴不幸損失的分配,尤其重視道德性與政治性公平的原則,使得侵權法具有一種公共的性質。德國侵權法是借助人際交往之間安全義務的概念,其不但淡化了個人過失的非難色彩,而且實現了符合社會的需求,從主觀歸責向客觀歸責移轉、分配正義取代矯正正義,展現侵權法的現代化[3]④。歐美國家受到工業革命的影響,法、德、英、美等國家出于商品、航空器、道路交通規則等侵權的歸責原理,從早年便出現無過失責任的學說與判例⑤。

市場上的經濟產物越是豐富,其發生風險危害的概率相對增加,從而加速了責任保險產品的發展。從社會公共秩序的角度看,現行《保險法》第65條,明訂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條件是:其一被保險人對第三者應負的賠償責任確定的;其二被保險人怠于請求的。探究該條的立法宗旨,明顯已脫離純粹填補被保險人的損失,轉而傾斜保護第三受害人的權益。為此,本文認為構成該制度正當性的理論基礎如下。首先,引進債權契約的涉他效力。前面已表述責任保險契約具有債權契約的關系,德國的判例與學說皆創設了“附保護第三人作用的契約”,意指特定關系的契約成立后,如與債權人間互具有特定關系的第三人,亦應受到債務人的照顧與保護,因而形成債權契約的涉他效力①。美國、法國的學說與判例,皆出現債務人不履行給付義務,第三人不僅可以行使直接請求給付的權利,還可向債務人請求賠償因不履行義務而造成的損失等內容。《美國統一商法典》2-318亦明文規定“利益第三人擔保責任”,使特定范圍的第三人受到契約法規定的保護。可見德、美兩國不謀而合地均擴大了契約對第三人的效力。對于責任保險第三受害人直接請求權的適用范圍,多數國家原本局限于強制性保險部分,例如機動車第三者責任強制險、環境責任保險等,并未適用于所有的責任保險契約②。但是,美國,包括“威斯康星州、劉易斯安納州、羅得島州、波多黎各州及關島等皆制定了《直接訴訟法》。上述各州所制定的條款內容雖然有所差異,但其相同的理念是,保險人須直接對受害方負責”。[4]美國某些州的責任保險,亦明訂第三受害人對于體傷醫藥費部分的損害具有直接請求權③。據此,多數國家的債權契約賦予第三受害人直接請求權,乃不爭的事實。其次,保險人對第三受害人具有補償的責任。德國的學說與實踐層面,皆承認“法定并存的債務承擔”理論,其與一般債務承擔人的差別,是承擔人須加入成為共同債務人,而原債務人并不脫離債務關系。從責任保險契約保障第三受害人的角度,該契約應具有法定并存債務承擔的法理,則保險人的給付義務于第三受害人損害發生時即告成立。同時,法定并存債務承擔的效果,可使第三人的損害賠償請求權雙重化,即第三人亦享有向保險人行使損害賠償請求權④。據此,按照責任保險契約的屬性,本文認為保險人對于第三受害人的補償責任可以遵循“法定并存的債務承擔”理論。不過,現行責任保險的規范,是第三受害人須具備直接請求權的條件,而保險人還須查明是否屬于投保人的承保范圍,這方面與上述理論仍有所出入。第三,實踐第三人利益契約的直接請求權。責任保險制度起源于19世紀,之后,法國積極推動其能成為第三人利益的契約,其法院還認為債務人對受益人的履行行為,應使要保人(即投保人)擁有道德上的利益,例如對保險契約的受益人給付保險金,投保人不必同時約定若干利益應給自己等⑤。目前,《合同法》第64條規定:“當事人約定由債務人向第三人履行債務的,債務人未向第三人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應當向債權人承擔責任。”該條并未賦予第三利益人直接請求債務人給付的權利。但《保險法》修正后,對于責任保險已確立了第三受害人可擁有直接請求權,出現了與上述兩種法規矛盾的現象。有鑒于此,本文認為有必要通過修正《合同法》,使之符合責任保險契約兼顧第三人利益的原理,讓第三受害人能以自己名義請求給付保險金,而不需要再借助其他法律規范,以實現風險社會損益相抵后利大于弊的效益。但兩者仍具有不同之處,即利益第三人契約中的第三人已經確定;而責任保險契約的第三受害人,在保險契約生效時還無從確定,須發生了保險事故才確定。

四、強制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附加條件辨析

《保險法》第65條規定的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是一種附條件的請求權,而強制責任保險屬于法定保險,其第三受害人行使直接請求權仍然須受“條件說”的束縛,本文認為可能喪失社會對該保險的信賴心理,僅表述如下。

1.檢視《保險法》第65條附加條件的缺陷強制締結的責任保險契約,為了社會公共利益的使命,更應履行該契約的信賴義務。然而,該契約第三受害人如依現行《保險法》的條件行使直接請求權,其可能遭遇到下列情況而迷失。首先,被保險人對第三受害人的賠償責任該如何確定問題。2005年北京郡王府游泳館與華泰保險公司的保險合同約定:“被保險人和第三人的糾紛必須經過法院或政府有關部門處理,保險人才承擔保險責任。”[5]該項約定是否合理?按照現行《保險法》的規定,第三受害人直接向保險人請求給付保險金的條件之一,是被保險人對于第三受害人的賠償責任要確定。依據法律規定,確定被保險人賠償責任的方式,大抵可分為民事判決、仲裁、調解、和解(訴訟上或訴訟外)等。據此,從第三受害人的視角,希望保險人簡化繁冗的理賠程序,能夠迅速領得補償金;從保險人的視角,希望依法確定責任歸屬,并要第三受害人盡量取得充分的證據,以免造成任意補償的事情,或因過度松散理賠程序,增加經營成本等。因此,保險人與第三受害人明顯處于對立的角度,而第三受害人在直接請求權的條件未達成之前還不能請求保險公司補償。該情況是否損及強制責任保險制度實質上的效益?對此,本文認為如不慎重對待這種情況,極可能影響該制度的發展。其次,第三受害人如何掌握請求權的時效。《保險法》第65條規定了責任保險第三受害人直接請求權的條件,但并未同時規定請求權的時效。據此,能否類推適用同法第26條的規定:“人壽保險以外的其他保險的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向保險人請求賠償或者給付保險金的訴訟時效期間為二年,自其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保險事故發生之日起計算。”假設將之認定為可以類推適用,但據該條所稱“…自其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保險事故發生之日起計算”,如發生了保險事故,被保險人遲遲未向保險公司申報出險,事隔二年后,被保險人的賠償責任才確定,此時第三受害人是否仍然可以請求賠償?由于現行《保險法》還未明訂第三受害人可視為保險契約的法定受益人,其能否適用前述“二年”的時效,顯然是有爭議的。據此,第三受害人未必皆熟稔法律,又將如何掌握最有利的請求權時效?對此,本文認為可能難以落實對第三受害人權益的保護。

2.對第三受害人直接請求權適用條件的建議事實上,凡是責任保險第三受害人行使直接請求權,都可能面臨上述的問題,導致直接請求權的實質效果容易遭人詬病。從保險的實踐層面,保險制度是否值得社會群眾信賴,通常是發生了理賠事故,才能深切感受。現代的風險經常是無預警而發生,致人類備受不安全感的壓力,因而激勵強制責任保險制度的發展,期盼該技術能覆蓋更多的社會風險,且全球已將該制度列為控制風險的重要產物。有鑒于此,對于第三受害人的直接請求權,本文認為應建構為與被保險人同時存在,且不須附條件,其具體理由如下。首先,社會公共利益的思辨。現代社會是個充滿風險的社會,基于責任保險的機理理論而發展了強制責任保險機制,并使之法制化。從法律回應社會層面而言,強制責任保險還借鑒了社會保險的特性,以符合社會最大效益的法律理念①。該法定保險的宗旨,除了具備責任保險的體系外,更實現了社會資源的重新分配,體現著正義與公益的價值取向。對于現代社會損害的填補,應能調和“個人自由主義”和“社會集體安全”兩個基本價值,且該價值同時成為社會政策與社會正義的問題[6]②。從經濟法的視角,調和社會整體資源的利益,社會利益應優于個體利益,才能符合平衡社會公共利益的原理③。既然強制責任保險是通過公權力的干預而制定,強制社會高風險的領域投保某種責任保險,而其目的是維系社會安定,則更應保護第三受害人賠償請求權的實質效益。其次,強制責任保險制度的信賴保護任務。強制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具有“保險法的從屬性”,應無庸置疑。保險公司是營利的事業,其內部的控制機制,對于理賠作業程序絕對是嚴謹的,必然是厘清理賠責任后,符合保險契約承保范圍的部分,才依法給付保險金;顯示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的行使,仍然須受到保險法、保險契約的限制與影響。另外,被保險人發生保險事故時,第三受害人的損害賠償請求權同時產生。據此,更有必要使第三受害人和被保險人同時存在直接請求理賠的權利,讓兩者皆有權參與理賠程序,將更有利于強制責任保險制度的發展。第三,重視第三受害人合理期待的權益。從1930年起,美國的保險判例法,發端于“滿足被保險人合理期待規則”的學說,倡導優先保護保險消費者權益的新型法益思潮。其法院不但重視被保險人與受益人的權益,而且希望保險契約的條款能從客觀上滿足其最合理的期待權;即便其保險單中嚴格的條款術語并不支持這些期待,亦同。之后,美國的立法,開始從根本上改變責任保險的許多領域,使第三受害人取得責任保險契約中第三受益人的地位,且構成了對保險人提出訴訟的理由,并強化了責任保險契約的信賴任務[7]。可見,美國的法院從早年即出現責任保險第三受害人可享有期待利益的判決,以平衡保險人、被保險人與第三受害人之間的利益,實現契約的公平與正義①。

美國的責任保險市場,能夠持續保持全球領先的地位,顯示其民眾對責任保險制度的信任感,而本文認為該理念正可反映在強制責任保險的領域。既然建構強制特定對象投保責任保險的制度,理當使其權利能夠順暢運行。如今,《保險法》第65條確立了責任保險第三受害人直接請求權的機制。然而,該條所附加的條件可能使第三受害人遭遇重大的絆腳石,必將削弱該制度信賴保護的價值。第四,強制責任保險制度應嚴正面對侵權責任社會化。現代社會政策所關心的基本問題,不是加害人的行為應否遭受非難的評價,而是加害人是否有能力填補受害人的損失。強制責任保險制度的發展,可以將侵權責任的威懾力量,轉變為對受害人的補償,并已認同是正當性與合法性的法律體系②。由此觀之,強制投保人移轉風險于責任保險,應從社會、經濟及法律等視角,實踐其最大的社會利益,即保證第三受害人獲得基本補償的救濟制度,體現對社會風險積極性的功能,并減輕消極性損失的優勢,以均衡社會效益與個人效益③。第五,第三受害人可視為被保險人的法定受益人。強制責任保險負有保障社會安全的職能,其不同于當事人自愿自主投保的傳統型責任保險。為了調和社會與個人之間的利益,對該保險契約規定了基本的法定投保金額,如發生被保險人承保范圍內的保險事故,保險人即應對第三受害人承擔法定限額范圍內的經濟補償,則應將之視為義務的履行。據此,本文認為可以認同德國的“法定并存的債務承擔”學說,將第三受害人視為被保險人的法定受益人,使兩者的請求權同時存在,更能實現社會上公平責任的價值觀④。

五、結論

美國學者所羅門•許布納在其所著《財產和責任保險》一書中指出,“責任保險在財產保險中,是相對年輕的,但該制度的快速發展,其與城市化、商業活動、制造業的增長、私人與公共交通的增長等因素密不可分。”[8]《保險法》的責任保險直接請求權,增訂第三受害人附條件的救濟途徑,可使責任保險制度更具前瞻性的發展。從責任保險社會化的明顯趨勢看,該制度的設立可以達成減少訴訟成本、浪費訴訟資源等的效果,還能促使消費社會的和諧。面對風險社會的危害事故逐年增加,責任保險成了危險責任的共生物,用以抑制企業風險的有效工具,且具有侵權法的損害填補功能①。再則,因為社會上的危險事故頻增與侵權歸責原理的演變,型塑了嚴格的賠償責任,且不再取決于行為的違法性。這樣,強制特定領域的風險移轉保險公司,以實現對不幸損害的賠償責任,可進一步達到分配正義的目的②。整體看,強制責任保險第三受害人直接請求權的適用條件,本文認為應以滿足法律與社會經濟實益為導向,遵循凝聚法律正義的邏輯,信守保險制度為最大誠信原則,不妨建構不附條件,并能與被保險人的請求權同時存在的法律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