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保險制度改革試析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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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提要:中國養老保險制度目前仍然采用現收現付制的DB計劃。1995年中國政府已決定建立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其中第二層次為FDC計劃。但目前的情況表明,上述改革思路面臨重重困難。本文認為NDC計劃是中國養老保險制度更為合理的選擇。
關鍵詞:養老保險制度人口老齡化現收現付
在未來幾十年里,中國總人口的增長速度將趨于減緩,但是老年人口的增長速度卻不斷提高。中國的老年贍養率將由1999年的0.11上升到2030的0.25(Wangetal,2001)。退休比率在1978年僅為0.03,而2001年則上升到0.29,那么,在不改變退休年齡的情況下,該比率在2030年將增至0.55(Keran&Cheng,2002)。另外,由于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和預期壽命的增加,一對夫婦必須贍養兩對父母,甚至一個或者幾個祖父母。再加之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涌人城市,從而使得以前的家庭保障制度開始破碎——家庭保障制度是中國傳統意義上最為主要的老年保障形式(Friedman,James,Kane&Queisser,1996;McCarthy&Zheng,1996)。
在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的過程中,中國的現收現付DB計劃在1990年代中期之前已經難以滿足迅速增加的老年人口的需要。當前,中國轉而求助于多層次的養老保險模式,第一層次為強制性的現收現付DB計劃,第二層次為強制性的個人FDC計劃。但是,人們并未就如何從舊的現收現付DB計劃轉向新的NDC層次模式這一問題達成共識。本文將就NDC這一創新模式的潛在優勢進行論述。
在新中國建立之前,中國的老年保障是家庭成員之間的責任。1951年中國開始建立覆蓋城鎮職工的老年保障制度。從1953年到1969年,養老金由企業按3%的比例繳費形成,其中30%進入國家統籌基金,剩下的70%進入地方統籌基金,工會(養老基金管理機構)則將養老金分配給當前的退休工人(Davis,1988;takayama,2002)。養老保障制度覆蓋了國有企業、政府機構以及城市大型集體企業的職工。部分原因是由于在1970年代初期之前,勞動力非常的年輕,退休人員很少。在1969年,由于工會組織被取消,中國的養老保障制度開始趨于分散,具有養老準備金性質的國家統籌基金被挪為它用(Sin,2000)。因此,中國的養老保險制度完全變成以企業單位為基礎的現收現付DB計劃,每一家國有企業都將為它的每個退休職工提供養老金(Davis,1988)。另外,國有企業還為職工提供大量其他形式的補貼(如住房、醫療等等)。職工的養老金替代率約為其退休前收入的80%。但是,在較長時期中,養老金一直沒有指數化調節杉[制。為此,在高通貨膨脹時期,養老金的實際購買力大大減弱(Lecjie,2000;West,1997)。
自1978年以來由于中國開始建立市場經濟體制,大量國有企業的生產力開始出現分化:從而導致養老金待遇水平也出現較大的差異。在1980年代初,缺乏統一和綜合的養老保障制度已經成為一個嚴重的問題。它不僅對生產率產生消極的影響,并且已經成為勞動力流動的障礙。其原因在于當職工從一個單位轉向另一個單位時,原單位的養老金卻不能隨之轉移(Naughton,1995;Bottelier,2002)。
從1982年到2000年,中國政府推行一系列養老保險方案的改革試點,力圖統一高度分散化的社會保障制度:并且將大量精力集中到地方政府的養老金賬戶上。該賬戶作用在于解決諸多國有企業面臨的養老金不足問題,因為它們應該向業已退休的職工支付養老金,但現在職職工數量卻在快速地縮減。政府希望通過新興企業的繳費來彌補處于同一城市(?。┑乃ネ诵袠I的養老金債務。但是,當本地區的大多數企業都處于衰退行業時,該地區的養老金計劃便面臨普遍性的資金問題(James,2002)。
1995年的國務院第6號文件采納了一種新的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第一層次就是強制性的統籌賬戶,也即是以前的現收現付DB計劃的另一個版本而已。第二層次是強制性的完全的FDC計劃(Keran&Cheng,2002)。1995年之后,該模式便采取多種方式進行試點和修正。
1997年國務院26號文件決定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的繳費比例為28%,雇主繳納工資總額的23%,職工個人交納工資總額的5%。就雇主繳費而言,其中工資總額的17%計人第一層次的統籌賬戶,即基本的現收現付DB計劃。剩余的6%和職工的全部繳費都計人個人的FDC計劃賬戶,占職工工資總額的11%。退休時,個人賬戶養老金支付月數為120個月,退休人員每月將獲得個人賬戶總資產1/120的養老金。由于中國退休年齡偏低及預期壽命增加,那么相對于建立在退休的預期壽命之上的年金而言,上述給付方式顯得過于慷慨。因此應該進行改革,否則從長期來看養老金的給付承諾將難以維系,從而需要社?;鸹蛑醒胝a充資金。
第一、二層次養老金的總替代率約為職工退休前工資的59%(MinistryofLaborand期SocialSecurity,1998;Zhao&Xu,2002)。另外,上述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還包括自愿的第三層次,當雇主和員工向政府所有的人壽保險公司管理的個人儲蓄計劃繳費時,政府提供稅收優惠以促進其較快發展(Leckie,2000)。第三層次的養老金不允許外國投資公司管理,并且在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中的地位相對很弱,因此,中國的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往往被描述為兩個層次。
2000年國務院42號文件決定建立更加統一的養老金計劃。因此,2001年遼寧?。ㄆ渌胤秸╅_始進行試點,其目的在于如果該模式運行良好,將在全國推廣(Keran&Change,2002)。
就遼寧試點模式而言,第一層次是現收現付DB計劃的基礎養老金,對那些工作15年及其以上的勞動者按省平均工資的20%計人(由于各省的發展狀況不一,平均工資差異也較大)。它源于雇主所交納的工薪稅(中國并沒將這種繳費當作稅),各個地方的規模也大小不一(Pox&Palmer,2001;James,2002)。同一地方的雇主費率都是一樣,但不同的地方則有所不同,從19%到29%不等。全國的平均費率為20%左右。但是,由于養老保險未能在全國很好地整合,所以各個地方不盡相同(StateCouncilInformationOffice,2002)。對那些已參加現收現付DB計劃的勞動者而言,他們還可獲得額外的收益。第二層次是完全的FDC計劃。退休時從職工個人賬戶所積累的資產中按年金形式支取。它源于職工8%的工薪稅。就低工資的國有企業,職工繳納5%,剩下的3%由雇主繳納。目前,個人賬戶的資產存人國有銀行或投資于收益率較低的某些政府債券,以避免通貨膨脹的侵蝕。
目前,實際運作與國務院最新文件之間存在諸多差異。在遼寧試點中,個人8%的繳費大多都存人個人賬戶,這與其他省是一致的。但是,在大多數省份,職工的工薪稅并沒有存人個人賬戶,而被用于支付當前的養老金。此時,個人賬戶雖然建立起來,但只是記載個人的繳費記錄而已,沒有實際的資產。一些分析家稱之為名義養老金賬戶(WorldBank,1997)。在少數地方繳費實際存人基金賬戶,繳費費率為職工工資總額的8%,全由職工繳納,雇主不再負擔。
最近,中國政府在養老保險改革方面的一些關鍵措施在具體實施過程中面臨重重困難。一個難題在于由相對成熟的現收現付DB計劃轉向部分基金積累制時所面臨的“雙重負擔”(WorldBank,1997)。當個人賬戶的繳費已被用于當前養老金支付時,養老保險制度如何補償職工繳納8%的個人賬戶資產呢?在遼寧試點中,1/3的差額由中央政府補償,1/3的差額由省政府補償,1/3由雇主補償。這種解決思路若要在全國實施卻將導致另一個問題:中央政府缺乏足夠的資源來補償全國的1/3的資金差額。很多地方政府都將職工的個人賬戶資產用于當前養老金的支付,因此財政沒有那么多的財力來補償。并且,越來越多的地方政府都需要中央政府在資金上的支持(Pritchard,2001)。
中國目前的養老保險制度僅覆蓋城鎮職工。就大多數農村居民而言,家庭養老仍然是最基本的老年保障制度。相對于發達國家而言,即使在養老保險在城鎮的覆蓋面仍然較小(Kinsella&Velkoff,2001)。2000年,中國城鎮職工為2.13億人,正規的養老保障制度僅覆蓋了其中的1.05億人(SSB,2001)。正式制度主要覆蓋的是國有企業的職工。目前中國的退休人員為3600萬人,與在職職工的比例為1:2.9.作為中國經濟最具活力的非國有經濟,半數以上的職工都還徘徊在養老保險體系之外(WorldBank,1997)。
中國目前的改革被其過于分割和不平衡的養老金待遇所困擾,即使在同一省份,也是如此。由于指數調節機制的作用,各省的基本養老金待遇不盡相同(James,2002)。只有少部分省份形成了較為統一的養老保險制度,如北京、上海、天津以及重慶(Bottelier,2002)。由于諸多因素的制約,要實現省級城鎮養老保險制度的統一仍顯得困難。原因之一在于省內各地方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原因之二在于省內不同區域、不同經濟部門具有不同勞動力年齡結構。特別是對于擁有大量處于衰退時期的國有企業的省份而言,統一養老保險制度的難度更大。就目前中國社會保障所面臨的問題而言,NDC應該是一種較好的解決思路。
NDC模式
1981年,智利率先將其現收現付DB計劃轉變為強制性的FDC計劃。1990年代,其他幾個國家也采取了類似的改革,特別是拉美國家(Kay&Kritzer,2002;Kritzer,2000;Williamson,2001)。然而,20世紀中期也出現另一種創新模式——基于名義賬戶的基金模式。然后,瑞典(1999)、意大利(1995)、波蘭(1999)、拉脫維亞(1996)、蒙古(2000)和吉爾吉斯坦(1997)等國紛紛建立了NDC模式。
從很多方面來看,NDC模式可以被看作是現收現付DB模式和FDC模式的混合物。類似于現收現付DB模式,NDC模式的資金源于工薪稅,用于當前退休人員的養老金支付。但不同之處在于,NDC模式建立個人賬戶,并將其繳費計人賬戶,但是沒有真實的資產。這點更類似于FDC模式。相對于現收現付模式而言,NDC強化了繳費和待遇之間的聯系(Cichon,1999)。各國的工薪稅規模并不相同。在一些國家,如瑞典,雇主和雇員繳納相同的養老金并計入個人帳戶,但是更多的國家雇主繳費更多。瑞典的工薪稅率為18.5%,雇員和雇主各繳一半,其中16%計人NDC賬戶(Paline,2003)。吉爾吉斯坦的工薪稅率為29%,雇主繳納24%,雇員繳納5%(P.Castel,personalcommunication,July5,2002)。
FDC計劃的受益水平主要取決于資本市場的走勢。當養老保險制度的財務狀況可持續時,NDC計劃受益水平取決于工資總額的變化(所以納入養老保險的職工工資)或者其他工資指標。如瑞典和蒙古,養老金收益水平完全隨工資水平的變化而變化(Disney,1999;Bender&Macarthur,2000)。波蘭的養老金收益水平以工資水平75%的變化而變化(Chlon—Dominczak,2002)。意大利則是隨GDP的增長而增長(Franco,2002)。另外,退休之后養老金隨著生活水平(工資增長)和通貨膨脹(價格上升)的變化而調節。瑞典的指數調節公式不僅考慮了通貨膨脹,也考慮了經濟增長率(Palmer,2002)。然而,意大利和拉脫維亞養老金指數調節公式只與通貨膨脹相聯系(Hamann,1997;Castel&Fox,2001)。
幾乎所有的名義賬戶的資產以年金形式支付,那么當退休人員的預期壽命增加時,NDC計劃則有權對養老金受益水平進行調整。如瑞士,如果職工退休后的預期壽命增加(65歲為退休年齡),那么將減少每月給付的養老金額,從而可以滿足預計增加后給付月數的養老金需求(Sunden,2000)。傳統的現收現付DB計劃也具有自動調節機制,但并不明顯。近年來由于諸多因素的影響,這種計劃開始提高領取全額養老金的年齡。
NDC計劃激勵職工保持更長的工作時間。如意大利,當職工65歲才退休時,新的NDC計劃的替代率為74%,高于改革之前的計劃66%的替代率(Bmgiavini&Fomero,1998)。
大多數國家的NDC計劃只是其多層次養老保障模式的一個層次而已,其他還包括FDC層次。如瑞典18.5%的工薪稅16%計人名義賬戶,剩下的2.5%計人個人的FDC退休賬戶。
現收現付DB型計劃(或者多層次計劃)具有再分配功能,但NDC卻沒有。如果要具備再分配功能,應該建立單獨的最低養老金計劃,大多數國家的多層次NDC計劃都包括層次。
NDC模式適合于中國嗎?
由于NDC模式仍然是新生事物,所以目前還沒有可靠的證據來表明其在實際運行中表現如何。這就需要我們把NDC模式的來龍去脈把握清楚。在下面的討論中,我們將簡要地論述NDC模式的作用,然后結合中國的實際來證明上述論點。中國養老保險制度有其特有的政策構建,并且目前還面臨人口統計、經濟和政治方面的制約。在討論NDC模式的過程中,我們有時將其與現收現付DB模式進行比較,有時與FDC模式進行比較。對中國來說,NDC應該是FDC計劃暫時(或者長期)的替代物。
相對于現收現付DB模式,NDC可以更好地平衡養老金待遇與可利用的工薪稅之間的關系。大多數采用NDC模式的國家都希望通過NDC模式避免工薪稅的大幅增加,而這在以前的現收現付DB模式下是必然的。譬如,瑞典希望轉為NDC模式之后仍然能夠維持現有18.5%的工薪稅率。目前中國的工薪稅率已經過高。那么,若采用NDC模式可以防止工薪稅率的增長,這將使中國受益。另外,NDC模式還可以使未來的工薪稅收負擔更輕,盡管這將使養老金替代率更低,但政府計劃者可把這看作收益。當然,上述觀點可能會遭那些退休收入完全依靠于養老金的職工的反對。事實上,NDC層次很可能會演變為兩個層次,即縮小了的NDC層次和FDC層次。一旦這種情況發生,從長期來看,FDC層次的高收益將導致更低的工薪稅。
NDC模式并不能依靠其自身為一個國家提供短期的解決之道,因為養老金收支方面將面臨嚴重的不平衡(Vaides—Prieto,2000)。但是,在轉向NDC模式的過程中,大多數國家原先的現收現付DB計劃都面臨財務危機。為了解決養老金的短期財務危機,他們往往都采取一系列配套改革。很多國家都實現了養老基金的財務平衡。從長期來看,NDC模式有助于中國養老保險制度的財務平衡,但是從短期來看,它并不能減少當前工薪稅收入和養老金債務之間的資金缺口。因此,中國若要建立NDC模式,那就需要通過其他的一些機制(如減少替代率或者增加領取養老金的年齡)來保持養老基金的財務平衡。
所有的NDC計劃都將隨以下因素的變化而變動,即經濟增長、工資水平、人口老齡化以及勞動力規模。如拉脫維亞和波蘭的養老金待遇將隨著繳費職工人數的變化而變化。誠然,NDC計劃可以在養老金待遇和統計人口波動、經濟周期之間實現自動調節。但這并不能保證NDC計劃一直能維持財務平衡。為此,一些國家如瑞典已經運用儲備基金來彌補財務危機。另外,瑞典還有一些特殊條款:當財務收支差額超過一定水平,可以降低名義賬戶的給付水平。在波蘭,從2002年到2008年,現收現付制的養老金盈余和1%的工薪稅都被用于建立專門的儲備基金以應付財務危機(Chlon—Dominczak,2002)。中國在建立NDC計劃時,應該建立有關人口老齡化、預期壽命變化以及工資區域差異的調節機制,以便克服未來快速的人口老齡化。
一些人認為FDC計劃比NDC計劃更為透明,因為職工可以在任何時點準確地知道其養老金賬戶資產的數量。FDC計劃擁有真實的資產,而不是名義上的。在此意義上,FDC是透明的。然而,由于FDC計劃的資產總額取決于金融市場的走勢,而后者又受制于新興市場經濟的波動。所以NDC計劃可能會提供更為準確的養老金預期待遇水平?,F收現付DB模式也很透明,如美國每年都會向受益人提供年報信息。但事實上,由于中國現收現付DB模式的養老金債務所產生的部分誤解,很多中國的職工將會置疑任何現收現付DB層次的透明度,當然這不包括目前第一層次的最低養老金。
NDC計劃在養老金規模和繳費之間的透明度激勵職工推遲退休(Gray&Weig,1999)。對于存在提前退休問題的國家來說,它將是保持社會保障制度償付能力的一個重要因素。
但是,NDC計劃的勞動力市場激勵作用對中國來說有利有弊。它可以減少人口老齡化帶來預期的養老金負擔,但這需要支付成本。中國政府認為:職工退休年齡的延長就意味著減少年輕人的就業機會,從而使得年輕人的失業問題更趨嚴重(Bottelier,2002)。盡管中國決策者關心未來幾十年預期的養老金負擔,但他們更關心目前年輕人口群體的就業問題。因此,在中國決策者看來,NDC計劃的勞動力激勵更多的是負面作用。60歲(女性為55歲)的法定退休年齡弱化了潛在的勞動力市場激勵作用。顯然,這就削弱了NDC計劃的一個主要優勢。
NDC計劃經常被看作是建立真正的FDC計劃之前的第一步。由于中國缺乏成熟的金融市場,缺乏大量的資產管理機構,缺乏訓練有素的金融業監管人才,所以也就缺乏FDC計劃運行所需的基礎條件。另外,中國銀行系統較為脆弱,資本市場波動性強(James,2002)。股票市場存在嚴重的內部交易問題,很多銀行的償付力明顯不足。在這些金融基礎條件未形成之前,建立NDC計劃可以促進這些金融機構的發展。那么,隨著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的成熟,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中的FDC層次將由小變大,不斷發展。
較之于FDC計劃模式而言,NDC模式更能緩解轉制成本的影響(WorldBank,2001)。在養老保險制度轉軌時,由于部分繳費被計人基金制個人賬戶,所以必須找到補償的方法。方法之一是削減養老金待遇。方法之二提高工薪稅,這是更為通行的方法。相對于民主國家而言,中國更容易削減其養老金待遇。但這也并非易事,因為中國政府不能忽視公眾的感情和潛在的不安定因素。通過NDC模式,轉軌成本很容易通過更長的時間逐步得以消化,可以將其分擔到今后若干代的職工身上。目前,中國難以找到化解轉軌成本的有效方法,這也是NDC模式更適合中國的又一重要原因。職工被告知繳費將直接計人其基金制個人賬戶,但事實上,這些資金并沒有存/k35人賬戶,它們被用于支付當前退休人員的養老金。實際運行情況與其提倡的情況之間的差異將使社會保障機構的專家感到不安,因為基金制個人賬戶將失去信任基礎。
在那些關心女職工(特別是單身女職工)和低收入階層的人看來,NDC模式的一個嚴重的缺點在于其缺乏再分配功能。較之于現收現付的DB計劃而言,NDC模式和FDC模式的缺點也在于此。正是由于NDC模式的這一缺點,從而使得低收入階層在NDC模式下的情況比在原現收現付DB計劃下更糟,除非像瑞典一樣,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中包括非常慷慨的最低養老金層次。如果目前中國以NDC層次代替FDC層次,那么,第一層次具有現收現付性質的DB計劃將提供一定的再分配功能,但相對于瑞典的標準而言,再分配效應不夠明顯。
在大多數國家,相對于原現收現付DB計劃,女職工(特別是低收入單身女職工)在NDC計劃下的情況更加糟糕,但是比FDC計劃好。由于女職工工資較低,工作歷史不規則以及全職工作時間較短,那么,較之于男職工而言,她們預期的退休年金待遇就更低。另外,由于養老金待遇條款不鼓勵提前退休,這也有損于女職工。
相對于FDC計劃,中國女職工在NDC計劃下的情況更好。但它是否也比現收現付的DB計劃好呢?在當前中國的多層次養老保險模式下,第一層次具有現收現付性質的DB計劃僅提供最低的基本養老金。由于DB計劃僅提供最低的基本養老金,并不反映職工工資的差異,我們也就沒理由相信建立NDC層次可以提高女職工的待遇。然而,相對于目前第二層次的FDC計劃,建立NDC層次可以提高女職工的待遇。原因之一是NDC計劃可以確保NDC計劃的繳費較準確地反應一段時期工資水平的變化。從NDC計劃的運行機制看,它也可以為職工(特別是照顧孩子的女職工)提供一些名義的信用。但由于中國大多數女職工都從事工作,很少呆在家里照顧孩子,因此,NDC計劃為因照顧孩子或年長父母而失業的女職工提供名義信用的機會相對較少。另外,如果我們假定某時點個人賬戶的養老金資產都投于金融市場,那么,它將受到金融市場波動的影響。在此意義上,大多數職工(特別是女職工和其他低收入階層)在NDC計劃下的情況相對更好。因為養老金待遇不會隨金融市場波動而變化,也就更容易預測。
相對于FDC模式,NDC模式的一個主要缺點在于它不能成為投資資本的來源。中國政府最感興趣的莫過于如何促進經濟發展,因為這樣可以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也可以為未來的社會福利需求提供更多的資金。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國民儲蓄率和投資水平的實質性提高可以促進經濟長期、快速地發展。FDC模式是這類投資資本的一個潛在來源,但NDC模式卻不是。因為NDC模式賬戶是名義的,它并不能提高國民儲蓄率,瑞典經驗表明它甚至還有負面影響(Sunden,2000)。當NDC模式的名義賬戶減少私人儲蓄水平時,該情況便會發生。因此,如果中國在進行社保改革時仍更多關注長期經濟的增長,那么建立NDC模式的可能性就很小。
誠然,NDC模式的名義資產并不會受金融市場波動的影響,但這是有成本的。如果NDC計劃的養老金給付增長率高于工資增長率時,它將難以維系財務上的平衡。有證據表明,中國資本在未來幾十年的平均邊際收益率將達到12%,甚至更高(Feldstein,1999;WorldBank,1997)。如果上述估計準確的話,相對于FDC計劃而言,NDC計劃的長期收益率更低。然而,由于規模較小的FDC個人賬戶的管理成本較高(Williamson,2001),那么,對低工資和擁有經常跳槽就業經歷的人來說,上述結論并不成立。
結論
如果中國政府采納NDC計劃(或者以NDC計劃為主的多層次模式),則可以視為在建立覆蓋面更加廣泛的強制性FDC計劃中邁出了第一步。在目前的背景之下,由于部分繳費分流到新的個人賬戶,若要迅速地建立基金制個人賬戶,那就需要中央政府給予大量的財政補貼,以滿足當期退休人員的養老金支付。由于NDC層次采取現收現付的籌資模式,轉制成本便可以由更多的人分擔,那么,在同樣的工薪稅率和中央政府補貼的條件下,NDC計劃在未來數十年里可以為更多的人提供養老金。
NDC模式之所以對中國決策者具有吸引力,存在多方面原因。對那些經歷過隨意削減、克扣甚至否認養老金的職工來說,NDC計劃的透明度是具有吸引力的。另外,當職工變換工作時,NDC計劃的養老金權益也可以隨之轉移。
較之于現收現付的DB模式而言,NDC模式具有勞動力市場的激勵作用,促使勞動者延長工作年齡。這有助于解決中國未來幾十年里面臨的老年贍養負擔問題,但同時也會產生另一個問題:更高的年輕人失業率。這就使得中國決策者擔心勞動力的躁動和政治的不穩定,所以從政治的角度來看,NDC模式讓決策者難以接受。
很多國家就NDC層次是否應該替代現收現付的DB層次這一問題還存在諸多爭議。但是,就中國而言,應該運用NDC層次替代積累嚴重不足的FDC層次,而不是替代第一層次具有現收現付性質的DB計劃。目前,中國社會保障的第二層次應該稱之為準NDC計劃,因為它不具有類似于瑞典的NDC層次的顯著效應。第一層次具有現收現付性質的DB計劃提供最低的基本養老金,中國迫切地需要這一層次,所以不能運用NDC層次來代替當前的現收現付DB層次。但是,可以用其替代第二層次的FDC計劃。
中國應該建立三層次養老保險模式:(1)第一層次為強制性的、最低收入的DB計劃,通過工薪稅進行籌資;(2)第二層次應該以強制性的NDC計劃代替目前積累嚴重不足的FDC層次;(3)第三層次為自愿的FDC層次,它包括1997年國務院26號文件所描述的職業養老金和個人退休儲蓄計劃。10年或20年之后,中國或許應建立第四層次——強制性的FDC計劃。當有明顯證據表明中國擁有FDC計劃所需的成熟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時,便應該建立第四層次的養老金計劃。但在建立第四層次前,應對經濟上的弱勢群體所產生的后果仔細進行分析,如近年來農村人口的遷移、非正式部門的職工、低收入職工、女職工以及自主就業者。
我們建議中國應將目前的準NDC層次轉變為真正的NDC層次。如果采納瑞典的做法,它在財務上將變得可持續,而不會像目前的準NDC層次那樣面臨尷尬的境地(Fox&Palmer,2001;Keran&Cheng,2002)。在建立NDC層次時,應該制定較高的費率以形成儲備基金備入不敷出時之需;應該鼓勵就業(不鼓勵就業于非正式部分);應該制定養老保險制度能夠擔負的養老金待遇;名義賬戶的余額應該隨著各省平均工資水平的變化而調節。退休之后,養老金待遇應隨著通貨膨脹率和勞動生產率的變化而調整,從而使得退休人員能夠分享勞動生產率變化所帶來的成果。另外,養老金初始待遇應考慮職工的預期壽命,而不是像目前一樣假定職工退休之后的平均壽命都為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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