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農民工社會保險論文
時間:2022-09-01 03:4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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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分析
1.數據來源與樣本基本特征
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來自國家自然基金項目“跨區域流動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地方政府之間的合作行為與機制研究”課題組2013年寒假期間開展的一項以進城農民工為對象的實地調查。本次調查是對全國范圍內21個省市及自治區進行的實地問卷調研。調查者由浙江大學農業經濟管理專業研究生和浙江大學“三農協會”的學生組成。考慮到樣本的廣泛性和代表性,我們從中隨機抽取了來自浙江、江蘇、天津、河南、河北、湖南、湖北、江西、安徽、廣東、廣西、陜西、福建、新疆、山西、吉林、黑龍江、遼寧、貴州、四川、重慶的21個省市的100名學生作為本次調查的成員,并在調查前對他們進行了培訓。值得說明的是,由于本次調查的調查員是來自浙江大學的學生,我們只能根據學生的戶籍來源地分配各個省市的樣本量,所以樣本難以避免會存在一定的選擇性偏差,即來自浙江的調查員及樣本居多,這是本文的一個局限。但整體來看,本次調查數據覆蓋面較廣,所反映的農民工的生活狀況和以往研究結論還是比較一致的,所以仍然具有較高的可信度。此次調查采取農民工口述、調查員填寫問卷的形式搜集數據,每位調查員在老家所在地級市的城鎮地區通過隨機抽樣采訪的方式抽取15位年齡在16歲以上的進城農民工(即進入城鎮務工的農業戶口人員)進行調查,最終收回有效問卷1206份,有效問卷率為80.40%。從表1所列的樣本特征來看:在來源分布方面,調查對象以本地農民工為主,占47.98%,外來農民工占52.02%。在性別分布上,調查對象以男性為主,占樣本的67.19%。在代際分布上,調查對象的平均年齡為31.53歲,其中1980年以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占63.12%,老一代農民工占36.88%。從婚姻狀況來看,已婚農民工占樣本數的64.74%,未婚者占32.77%。從行業分布來看,27.71%的農民工從業于餐飲住宿為主導的第三產業,其次是建筑業,占20.65%,交通運輸業和環境衛生業的比例相對較低,分別占5.21%和0.67%。
2.農民工社會保險與家庭消費的描述分析
(1)農民工的社會保險狀況。
社會保障制度最基本的功能就是保障公民的基本生活或最基本的生活權利,農民工享有社會保險的狀況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他們能否平等參與城市就業競爭,融入城市生活。如表2所示,目前農民工的城鎮社會保險參保率仍然較低。在接受調查的農民工中,城鎮居民醫療保險(以下簡稱醫療保險)的參保率最高,占37.78%,其次是城鎮職工工傷保險(以下簡稱工傷保險),占33.37%,再次是城鎮居民養老保險(以下簡稱養老保險),占28.19%,城鎮職工失業保險(以下簡稱失業保險)的參保率較低,僅占14.25%。對比近幾年關于城市農民工社會保險參保狀況的研究發現,城市農民工的社會保險狀況有了較大程度的改善,不過與城鎮職工參加社會保險的狀況還是有較大的差距。此次調查中參加農村醫療保險和農村養老保險的農民工比例相對較高,農村醫療保險和農村養老保險的參保率分別為79.86%、45.36%。除了工傷保險以外,女性農民工參加各類城鎮社會保險的比例要高于男性。相對于老一代農民工而言,新生代農民工參加各類城鎮社會保險的比例較高,參加農村社會保險的比例較低。受教育程度較高的農民工,參加城鎮社會保險的比例相對較高,而參加農村社會保險的比例較低。
(2)進城農民工家庭消費分布。
隨著進城農民工的性別、代際、來源地、教育程度的不同,其家庭消費分布存在一定差異,但總體來看,進城農民工的家庭消費水平明顯偏低。2012年進城農民工家庭平均年總消費約為23933元(根據臧文斌等人的研究,2007年城鎮居民家庭年均消費就已達到24760元),家庭人均消費約為11376元。多數農民工家庭年總消費在20000元以內,占調查總數的57.42%。
(3)進城農民工家庭總消費與分項消費的組間差異。
參加城鎮社會保險的農民工家庭年總消費約為27346元,未參加城鎮社會保險的家庭年總消費約為22554元,兩者的差異在1%的水平上顯著。值得指出的是,參加農村社會保險(至少參加一種)的農民工家庭年總消費要低于未參加農村社會保險的農民工,但是兩者的差異在統計上并不顯著。分項消費中,除了食品消費、通訊消費和交通消費,城鎮社會保險(至少參加一種)參保家庭和非參保家庭的各項消費存在顯著差異。新老兩代農民工在醫療消費和娛樂消費方面存在顯著差異:老一代農民工的醫療顯著高于新生代農民工,而新生代農民工的娛樂消費顯著高于老一代農民工。從來源地來看,本地農民工家庭和外來農民工家庭在醫療消費、娛樂消費上存在顯著差異,其他消費的差異不顯著。從發展取向來看,打算在城市定居的農民工家庭總消費顯著高于打算返鄉或有其他選擇的農民工家庭。分項消費中,這種差異在食品、衣著、居住、應酬和娛樂等方面較為顯著。
二、變量選擇與模型設定
社會保障制度作為保持社會穩定的一項制度和國家調節居民收入的一種手段,必然會對農民工的收入水平、收入路徑、預防性儲蓄以及對未來的預期產生多方面的重要影響,進而影響到農民工家庭的消費行為和消費決策。此外,進城農民工在教育程度、家庭收入狀況、家庭規模等方面存在差異,這些差異也會影響到農民工家庭在流入地的消費。因此,結合現有研究以及本次調查的數據情況,本文以農民工家庭總開支的對數(Y)作為因變量,取對數的目的是使數據更加平滑并降低可能存在的異方差。自變量分為社會保險變量、個人特征變量、家庭特征變量以及其他控制變量。其中,社會保險變量由城鎮社會保險和農村社會保險組成,城鎮社會保險包括養老保險(X1)、醫療保險(X2)、工傷保險(X3)、失業保險(X4),農村社會保險包括農村醫療保險(X5)和農村養老保險(X6);個人特征變量包括性別(X7)、年齡(X8)、教育程度(X9)、進城務工時間(X10);家庭特征變量包括流入地常住人數(X11)、子女隨遷(X12)、家庭總收入對數(X13);其他控制變量包括就業風險(X14)、發展取向(X15)、身份定位(X16)、代際(X17)、來源地(X18)、務工地(X19)。
三、實證分析結果
在模型估計之前,先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得出,方差膨脹因子VIF統計值均低于10,說明模型中各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考慮到利用截面數據建立模型時難以避免某些解釋變量缺失或樣本數據觀測誤差而使干擾項方差增加,從而產生異方差問題,本文采用計算異方差-穩健標準誤的方式進行統計推斷。
1.社會保險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
(1)社會保險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
城鎮社會保險對進城農民工家庭總消費的影響顯著,除了工傷保險的系數為負以外,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失業保險的系數顯著為正。這一結果與董昕等人的研究結果較為一致。從作用機制上看,參加社會保險有利于農民工家庭抵御未來收入減少、支出增加的風險,對農民工家庭的消費應該有正向影響。對工傷保險的系數為負的一種合理解釋是,相對于沒有工傷保險的農民工,有工傷保險的農民工所從事的工作危險性更大,面臨的風險也更高,他們的預期收入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從而抵消且超過了保險的正向作用,對其家庭消費產生了負向影響。本次調查也表明,參加了工傷保險的農民工從業于建筑業、機械制造業等高危行業的比例較高,占樣本總數的50.13%,而對于沒有工傷保險的農民工,這一比例僅為34.77%。農村醫療保險和農村養老保險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系數為負,但在統計上并不具有顯著性。
(2)個人特征變量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
在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不顯著。進城務工時間的系數為正,在10%的水平上顯著,說明隨著農民工進城務工時間的增加,其家庭總消費也隨之增長。教育程度和進城務工時間都是農民工人力資本的重要體現形式:一般來說,農民工的教育程度越高,獲得較高收入的可能性就越大,消費水平也會相對較高;進城務工時間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農民工的工作熟練程度,也會對其收入和消費的提高產生重要的影響。模型中的教育程度的影響并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是,此次調查的農民工教育程度普遍較低,初中及以下教育程度者占樣本總數的88.32%,由于樣本教育程度的同質性較高,所以差異難以體現出來。
(3)家庭特征變量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
流入地常住人口數對農民工家庭總消費的影響為正,并在10%的水平顯著。正常情況下,隨著進城農民工同住家人數量的增加,在城市各項生活開支也會提高。子女隨遷對農民工家庭總消費的影響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子女隨遷對農民工來說意味著一筆較大的生活開支,這也恰恰映襯出農民工在城市務工的過程中,由于收入低、生活成本高而被迫讓子女留守農村的現實。家庭總收入對農民工家庭總消費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與經濟學的消費理論相符。
(4)其他控制變量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
發展取向的估計系數為正,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在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打算在城市定居的農民工在家庭消費上要比打算返鄉或有其他選擇的農民工高出16.98%。身份定位的系數為正,在10%的水平上顯著。根據炫耀性消費理論,消費是人們構建自身身份認同的手段,真正動機是獲得一種社會身份認同,這種消費就是一種典型的“象征消費”和“符號消費”。對于打算在城市定居并最終融入城市社會的農民工而言,較高的家庭開支正體現了他們追求城市生活方式并實現與城市社會群體聯合的愿望。從我們的調查中了解到,有相當一部分打算在城市定居的農民工(尤其是新生代農民工)的消費觀念不再是一味的節儉,有的甚至是“賺多少、花多少”的“月光族”,他們羨慕并努力適應著城市的生活方式,不再愿意回到農村生活。
2.社會保險對不同收入的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
本文根據進城農民工2012年全家在城鎮就業和家庭經營中獲得的總收入分布將所有樣本分成三組,即家庭年總收入在35000元以下的家庭為低收入家庭(約占總樣本的25%),收入在35000~70000元的為中等收入家庭(約占總樣本的50%),收入在70000元以上的家庭為高收入家庭(約占總樣本的25%)。結果顯示,社會保險對不同收入的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存在一定的差異。對于低收入家庭,城鎮社會保險中除了養老保險的系數不顯著以外,醫療保險、工傷保險、失業保險的影響均為顯著,其中失業保險的影響最大,其次是醫療保險。對于中等收入家庭,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工傷保險的影響顯著,失業保險的影響不顯著,其中養老保險的影響最大,其次是醫療保險。而對于高收入家庭,城鎮社會保險的影響都不顯著。值得注意的是,農村養老保險和農村醫療保險對低收入和高收入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不顯著,但對于中等收入家庭,農村養老保險的系數為負,且在5%的水平上顯著。可能的解釋是:農民工市民化的實現至少要求兩個條件,一是具有市民化意愿,二是具有市民化能力。家庭收入狀況是反應農民工市民化能力的重要方面,對于低收入的農民工家庭,即便有較強的市民化意愿,也可能會由于難以承擔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最終選擇回到農村生活,他們屬于常年進城務工經商、季節性往返于城鄉之間的“候鳥型”農民工。對他們來說,城鎮養老保險的作用并不明顯。相對而言,中等收入的農民工家庭的市民化能力較強,他們屬于基本已經融入城市的“沉淀型”或“筑巢型”農民工,對他們來說,養老保險是其選擇在哪定居的重要決策依據: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有城鎮養老保險的農民工家庭在城市的歸屬感會更強,在城市的消費也會更高,而有農村養老保險的農民工,往往將農村老家視為最終的歸宿,城市只是臨時打工的地方,他們通常不愿意或者盡量降低在城市的消費,而把更多的收入儲蓄起來或寄回老家。由于高收入農民工家庭的經濟風險抵抗能力較強,所以社會保險對其家庭消費的影響不顯著。
3.社會保險對不同代際、來源地、發展取向的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
按照代際、來源地、發展取向將所有農民工進行分組,分別對相應的子樣本進行回歸。城鎮社會保險對新生代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比較顯著,對老一代農民工的影響不顯著,說明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保障意識更強。相對于本地農民工,外來農民工家庭消費受到城鎮社會保險的影響更加顯著,說明外來農民工由于離家較遠,他們在城市務工所面臨的不確定性更大。此外,不同發展取向的農民工受城鎮社會保險的影響也不相同,對于打算在城市定居的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比較顯著,而對于打算返鄉或有其他選擇的農民工而言,失業保險的影響比較顯著。該結果說明社會保險的確會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產生顯著的影響,但影響的顯著程度在不同的群體間會存在一些差異。
四、結論與啟示
本文利用2013年全國21個省市的進城農民工調研數據,系統地分析了社會保險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研究發現:城鎮社會保險對農民工家庭消費具有顯著的影響,養老、醫療、失業保險的影響為正,工傷保險的影響為負。城鎮社會保險對不同群體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存在差異。相對于老一代農民工,社會保險對新生代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更顯著,而相對于本地農民工,社會保險對外來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則更為顯著。不同的險種對各收入組農民工家庭消費的影響也存在較大差異,總體看來,社會保險對中低收入的農民工家庭消費影響較大。
本文結論具有重要的政策含義,說明完善包括養老、教育、醫療等在內的城鎮社會保障體系,降低了農民工家庭收入的不確定性,對于拉動消費、刺激經濟增長具有重要的作用。當前農民工參加城鎮社會保險的比例仍然較低,改善農民工的社會保障福利任重而道遠。工傷保險對農民工家庭消費的負向影響表明,對于一些職業風險較大的農民工來說,工傷保險的作用并不足以抵消其工作危險性所帶來的收入不確定性。在調查中了解到,雖然一些農民工參加了工傷保險,但是由于他們知識水平較低,對工傷保險知識所知甚少,加上工傷認定程序比較繁瑣,處理時間跨度較長,在工傷認定過程中他們承擔著較大的心理負擔,不少農民工往往選擇中途放棄工傷認定。今后應大力宣傳農民工工傷保險法律知識,提高農民工工傷保險的參保率。同時也應簡化工傷認定及賠償程序,監督和規范用工單位,加強執法力度,防止出現用人單位在工傷保險方面的逃保、漏保現象。此外,我國農村轉移勞動力不再是一個高度同質的群體,其內部結構已發生分化和變化。基于農民工群體存在差異的現狀,應有序推進農民工工傷、醫療、養老等各類社會保險險種的實施,提供協調農民工不同收入群體的居留意愿和城市消費能力的社會保險制度,合理確定農民工的保險待遇水平,以免過高的保險費用使農民工負擔過重。在設計具體的消費政策時,應根據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的群體分化狀況及其消費行為差異對該群體進行市場細分,根據各個群體的消費行為特征及影響因素來構建相應的分類政策體系。
作者:盧海陽單位:浙江大學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