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電視劇《瑯琊榜》審美化生存

時間:2022-09-28 08:5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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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電視劇《瑯琊榜》審美化生存

【摘要】作為2015年中國電視的現(xiàn)象級事件之一,電視劇瑯琊榜》不僅獲得了觀眾的廣泛認可,也在業(yè)界收獲了頗多贊譽。在電視劇市場競爭愈發(fā)激烈的今天,這部電視劇是如何在殘酷的角逐中脫穎而出的呢?本文將從中國古典意境之美、浪漫主義的故事架構、情感演繹,以及由悲劇本身延展出的崇高感和生命感出發(fā),探討電視劇《瑯琊榜》如何以其精良的制作和不凡的氣度實現(xiàn)自身的審美化生存

【關鍵詞】《瑯琊榜》;審美化生存;意境;浪漫主義;悲劇;崇高

在文化與感官、消費空前結為一體的今天,人類的精神出路將更加倚重于“審美”,如果不能在這最深重的矛盾中突圍,作為整體的人的前景將是暗淡無光的。作為2015年度中國電視市場中的一匹“黑馬”,54集古裝傳奇劇《瑯琊榜》可謂是近年來國內(nèi)電視劇審美化生存的典范。本文將從意境美的電視化呈現(xiàn)、浪漫主義的藝術觀照,以及由悲劇本身延展出的崇高感和生命感出發(fā),探討電視劇《瑯琊榜》如何以其精良的制作和不凡的氣度實現(xiàn)自身的審美化生存。

一、傳統(tǒng)意境美的電視化呈現(xiàn)

意境是我國傳統(tǒng)審美藝術的最高層面,代表著我國具有獨特東方文化氣質(zhì)的審美價值觀。在我國傳統(tǒng)藝術中,無論是小橋流水、古色古香的蘇州園林,還是煙波浩渺一扁舟的《寒江獨釣圖》,或者是“余音繞梁欐、三日不絕”的唱詞古曲,都講究“物與神游”“得意忘象”“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氛圍,追求虛實結合、形神兼?zhèn)涞拿缹W效果。在電視劇藝術中,意境主要指的是整部作品通過電視手段營造出的一個有機統(tǒng)一的獨特藝術境界。它是創(chuàng)作主體們通過電視藝術手段(主要是試聽造型、節(jié)奏語言)以及全劇事件、人物言行、人物性格等表現(xiàn)出的精神主旨和藝術氛圍。《瑯琊榜》的出現(xiàn),不僅讓大眾眼前一亮,而且也警醒著電視劇制作人員注重意境創(chuàng)造的必要性。(一)莊重審慎的視聽造型。1.引人遐想的意蘊留白。“留白”一詞源于我國傳統(tǒng)的書畫藝術,通過在畫面上留下空白,使整幅作品的畫面和章法更為精美協(xié)調(diào),同時給觀賞者留下更大的想象空間。人們熟知的《秋江魚隱圖》《溪山清遠圖》等都是成功運用留白、創(chuàng)造邊角山水的典范。在《瑯琊榜》中,這樣的留白也是屢見不鮮。《瑯琊榜》開篇不久,江左盟盟主梅長蘇就以極為神秘的姿態(tài)出場。破曉的江面薄霧蒸騰,水波不驚,然而這樣平靜的畫面卻被慶國公府追拿家奴的叫囂聲打破,一場廝殺即將上演。就在此時,朦朧的江對岸傳來了一陣飄渺悠遠的笛聲,一襲白衣、一葉輕舟,在若隱若現(xiàn)的山水之中,梅長蘇翩然現(xiàn)身(如圖1)。此情此景,像極了宋代馬遠的《寒江獨釣圖》:一舟一人,山川寂寥,除了清冷的色調(diào)外別無他物。這悠遠的意境讓觀眾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水域的煙波浩渺、寒氣逼人。此時此刻,除了輕舟漾過水面的波瀾聲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慶國公府主將季贏則拱手作揖——這不僅暗示著輕舟上的人非等閑之輩,也為接下來的緊張劇情埋下了伏筆。可以說,此處留白的營造,塑造了江左山水的空疏寂靜,也讓觀眾對迷一般的梅長蘇產(chǎn)生了好奇。像這樣的留白在《瑯琊榜》中還有很多,這些恰到好處的留白為整部劇增添了幻美意境。圖12.精致細膩的畫面構圖。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一直提倡中庸之道、和諧之善、對稱之美。《瑯琊榜》一經(jīng)播出,就被網(wǎng)友稱為“處女座良心劇”,因為該劇的畫面布局有著“強迫癥”一般的精致細膩。除了大量運用傳統(tǒng)的對稱之外,編導們還精心運用了其他布局方式,加強畫面的意境美與儀式感。微博用戶“我們當貓吧”曾在微博上發(fā)表了一篇題為《實力分析<瑯琊榜>到底為什么這么“好看”?》的文章,從畫面構圖的角度,舉例指出該劇運用了“三分法則”“對角線構圖”“黃金三角形”“黃金螺旋”等方法,而這些法則的精準運用也使得畫面背后的情感更有張力、意境更加深遠。在構圖中,中央部位通常留給最重要的視覺形象。我們常說,一幅畫必須平衡,焦點必須集中,中央部位具有穩(wěn)定感,常用來表現(xiàn)嚴肅、莊嚴的氣氛,并且,在中央部分的主體應具有支配感和權威性。梁帝壽辰當天,笠陽公主孤身一人手持謝玉手書在承乾殿向其請命(如圖2),隨著附議人數(shù)的逐漸增加,畫面最終形成以靖王為首的“V”形人物排列(如圖3)。整個場景以靖王為中心,笠陽、霓凰等人則以“V”字形分別在左右對稱排開。如此布局給人以眾星拱月之勢,象征著靖王堅決平反赤焰軍冤案的決心,意味著他在這場請命中起著最主要的領袖作用,是所有希望冤案昭雪的人們的精神支撐。同時,莊重的對稱構圖加上靖王近景,以及眾人中景的景別取舍,使整個畫面呈現(xiàn)出一股奪人的氣勢,這也就暗示了眾人冒死與梁王展開了激烈的心理戰(zhàn)。圖2圖33.莊重得體的服裝禮儀。作為古裝劇的重要成分之一,服裝禮儀對觀眾起著重要的“情景引入”作用,在意境的傳達中扮演著“傳形”的重要角色。作為一部制作精良的古裝傳奇劇,《瑯琊榜》并沒有因原小說架空歷史而對劇中的人物設計隨意而為,相反,編創(chuàng)人員為電視劇擬定了明確的朝代背景。在著裝方面,劇組沒有完全還原古代人物服飾,但在禮儀、言行等方面都大量參考了古代的規(guī)范,從衣服前襟的右衽,到系在身上的玉佩,以及不同身份人物服裝的材質(zhì)、花紋與顏色,屋內(nèi)燭光光源的設計,等等,劇組都進行了得體設計。也正因如此,整部《瑯琊榜》成功再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服裝古典雅致的風格。(二)張弛有度的節(jié)奏語言。電視劇的節(jié)奏是創(chuàng)作者根據(jù)作品中戲劇沖突和人物的情感狀態(tài),運用電視藝術的各種表現(xiàn)手段,在句子或段落里形成動與靜、動與動、靜與靜、快與慢、長與短、強與弱的對應,并通過觀眾的生理感知進而作用于觀眾審美情感的一種藝術形式。可以說,節(jié)奏是整個電視劇敘事的“呼吸”,因此,節(jié)奏語言的設計,對于電視劇塑造特定的氛圍和精神主旨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經(jīng)過主創(chuàng)人員的藝術化與審美化處理,《瑯琊榜》的節(jié)奏感主要源自蒙太奇段落與段落之間的互相對應。當然,如果要將若干個蒙太奇段落的節(jié)奏有機結合在一起,就要對劇中人物的內(nèi)心節(jié)奏進行較為準確把握。全劇高潮當屬梁王壽辰當日的群臣請命。當天早晨,靖王攜新婚妻子前往梁帝宮中請安,梁帝心情大好,別有興致地和靖王一起用膳下棋。一家人喜樂祥和聚在一起,宮廷之中的天倫之樂莫過于此。在接下來的慶典上,歌舞升平,群臣朝拜。然而,笠陽公主的請命如約而至,整個氣氛隨著皇帝的不悅一下子降到冰點。隨著蒙摯、霓凰等重量級人物加入請命的行列,群臣情緒激昂、紛紛附議,全場情緒沖向高潮;梁帝則從剛開始的興致勃勃轉向一頭霧水,緊接著,伴隨著赤焰軍冤案真相逐漸揭開而惱羞成怒——直到靖王挺身而出、梅長蘇真實身份的揭開,梁帝才最終明白自己走入了一個精心設計好的局。“兒臣一向以皇長兄為楷模,但是兒臣,卻絕不會是第二個皇長兄。”舉起的長劍落地,梁帝的白發(fā)凌亂不已,此時此刻,其心理防線已經(jīng)全面崩潰。盛怒之后,失魂落魄的他一遍又一遍長笑不已,嘴里喊著“亂臣賊子”,步履蹣跚地走向大殿門口,等待他的是早晨和兒子沒有下完的那局殘棋。在這里,創(chuàng)作人員通過對節(jié)奏張弛有度的處理,將電視劇的終極矛盾推向了頂峰,也濃墨重彩地亮出了全劇的精神主旨;梁帝對權力的迷失、靖王對徹查赤焰軍冤案的孤憤與執(zhí)念,以及朝堂上下純良官員隱忍多年終得附議的夙愿,被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同時,節(jié)奏本身的起伏也使整部《瑯琊榜》的意境傳達成為一個有序統(tǒng)一的整體,電視劇的“以形寫神”才有了一個更為多樣融合的形式基礎。

二、浪漫主義的故事架構與情感演繹

浪漫主義的美學原則是電視劇藝術魅力的重要組成元素,它使電視劇作品具有了耀眼的情感光輝、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和超高的精神旨歸。作為一部古裝傳奇劇,《瑯琊榜》散發(fā)出的浪漫主義氣息在主旨的表達與升華中起到了不可撼動的作用。(一)沉冤昭雪的主觀性強調(diào)。浪漫主義美學原則最突出的特點是對主體,即藝術創(chuàng)造中主觀性的強調(diào)。在傳統(tǒng)的宮斗劇或者權斗劇中,權力的爭奪是整部劇的核心或者是主題,然而在《瑯琊榜》中,梅長蘇輔佐靖王并使之最終操控整個政局,僅僅是作為平反赤焰軍冤案的手段,這就使得整部劇具有了強烈的浪漫主義色彩。“為了赤焰軍,活下去。”在電視劇的開端,梅長蘇從赤焰軍慘遭屠戮的惡夢中驚醒。作為赤焰軍副帥、梅嶺一役的幸存者之一,13年來,他以羸弱之軀隱姓埋名、臥薪嘗膽,每往前走一步,都是為了冤屈得以昭雪、忠魂得以長眠。在太子譽王爭權奪勢氣焰正盛之時,他讓藺晨所在的瑯琊閣放出“麒麟才子,得之得天下”的預言,并在名義上順理成章被逼入京。實際上,他是主動出擊、展開運籌多年的復仇與平冤大計。劇中第二位重要人物——靖王,他在梅長蘇的幫助下,從一個置身權斗之外的“流放皇子”最終成長為皇室繼承人,但他上位的目的也并不在于奪權。滿懷著對赤焰軍冤魂的孤憤、對摯友林殊慘死的悲痛,靖王對這段往事耿耿于懷,然而面對梁帝,他終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直到梅長蘇的出現(xiàn)和最終身份的揭曉,他的內(nèi)心再次燃起了重審赤焰軍舊案的烈火,對梅嶺忠魂的清白也更加堅信不疑,而實現(xiàn)夙愿的唯一途徑,就是成為太子,掌控朝局。這樣一來,對于主觀情感極其強烈的《瑯琊榜》,其故事架構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爭寵或是奪位,而是為了人世間真相的揭開、正義的長存而進行的具有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的平冤與復仇。在陣營設置上,梅長蘇與靖王的政治聯(lián)盟與太子、譽王的智囊團人物設定并不均衡,在一年多時間內(nèi),梅長蘇在兩宮對峙中長驅(qū)直入、剪羽除翼,靖王則暗渡陳倉、蠶食兩黨,成為儲君,他們的成功不能說是一帆風順,卻也是有驚無險。這樣的設置帶有極強的主觀色彩,很多網(wǎng)友也指出,《瑯琊榜》的權力斗爭情節(jié)和《雍正王朝》《貞觀長歌》《甄嬛傳》相比并不在一個級別。但是,過于渲染權斗,勢必反客為主,弱化全劇的精神旨歸,浪漫主義下的美好愿景也會淪落為利己主義的附庸。(二)不可名狀的激情與隱忍。《瑯琊榜》的整體風格委婉而不失大氣,含蓄而不失堅決,這不僅得益于全劇浪漫主義的精神旨歸,也歸功于對人物情感演繹的浪漫主義手法。全劇最主要的情感線是梅長蘇和靖王如骨肉般的兄弟之情。面對忠良耿直的靖王,梅長蘇選擇了承擔:“他天性不善權謀,又厭倦權位之爭,奪嫡是何等兇險之事,以他這樣的性格,怎么敵得過心狠手辣、實力雄厚的太子和譽王呢……這些痛苦和罪孽,靖王承受不了,就讓我來背負,那些陰暗、沾滿鮮血的事,就讓我來做。”而當靖王被夏江的詭計蒙蔽,幾近與梅長蘇斷絕往來之時,他的悲憤與痛楚也如決堤般傾瀉而出:“蕭景琰,你有情有義,可你為什么就沒腦子,13年前梅嶺的火燒得還不旺嗎?祁王府的血流得還不夠多嗎?你到底還想把多少人命搭進去!”面對靖王決絕的背影,梅長蘇依然不能夠、也不可以真正表明自己的身份與初衷,也許只有在神志不清的情形下,他才能喊出“景琰,別怕”的囈語——這是他時時刻刻掛在心頭的惦念,但是面對翻案與奪嫡的重重危局,他只能將這種熱烈而沉重的情感默默埋葬。在梅長蘇的內(nèi)心,經(jīng)歷百轉千回、九死一生之后的靜水流深和為了揭開真相、安撫忠魂的澄澈情懷,糅合成一種不可名狀的隱忍與激情。澄靜的隱忍,不僅僅是為了來日的厚積薄發(fā),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最在意的人;烈焰般的激情,來源于對朝堂清明、百姓安居的崇高愿景,也源于對邪不勝正、沉冤昭雪的堅信不疑。當然,選擇隱忍的不僅僅是梅長蘇一人,霓凰郡主對愛情的克制、靖王母親靜妃以靜制動的慧敏,以及所有為了重審舊案的人們的沉默,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同一個信仰。在梁帝壽辰的慶典上,這些積蓄已久的隱忍在笠陽長公主的請命之下集體爆發(fā),整部電視劇蓄勢已久的情感也在這里被揮灑得淋漓盡致。這種“含蓄而壯美”的浪漫主義情愫,使得一部《瑯琊榜》沉郁頓挫、蕩氣回腸。

三、悲劇命運下的崇高感與生命力

《瑯琊榜》散發(fā)出的氣息之所以非同凡響,除了聲畫形式的精益求精、故事內(nèi)容與情感演繹的浪漫主義風格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主人公的命運而貫穿整部電視劇的悲劇色彩。悲劇可以把我們從現(xiàn)實世界帶到深刻激情的理想世界,消除平凡瑣細的日常生活帶給我們的厭倦無聊;也正是這種悲劇色彩迸發(fā)出的崇高感與生命力,將《瑯琊榜》的美推向一個極致。(一)堅不可摧的崇高靈魂。在《瑯琊榜》的最后,冤案得以平反,忠魂得以長眠,始作俑者也得到了制裁,但是,梅長蘇選擇了一種回歸式的死亡。這種終極意義的悲劇命運,將肉體的毀滅引向精神的再生,也給全劇賦予了更加崇高的審美意義。這種崇高感不僅僅源自梅長蘇特定而純粹的社會地位,也取決于他堅定不移的信仰與價值追求。“希臘古典悲劇都是圍繞著英雄和國王的命運來寫的,這些人都是聲名赫赫、受人崇敬的像神一樣的人物。仿照古典作品來寫的法國悲劇,在人物的選擇上甚至更嚴格。就連浪漫型的悲劇也沒有任何例外。”在《瑯琊榜》中,對于主人公梅長蘇的設置同樣遵循這一慣例。不論是昔日的朝堂還是如今的江湖,他的社會地位都是特定而純粹的。梅嶺一戰(zhàn)之前,他原本是赤焰軍副帥林殊,青年才俊的他在朝堂上地位顯赫、前途無量;13年后,他成功化身為江左盟盟主,此時的他在江湖上聲名遠揚、五湖景仰。這種雙重身份的設計也為他在平冤過程中做事與用人提供了堅實的基礎。當命運的車輪轆轆駛近,沒有一個人可以重新扭轉時間的因果——死里逃生的他多年來受火寒奇毒的煎熬,生命危在旦夕,這種死亡帶來的無形羈絆也暗示著梅長蘇不可逃脫的命數(shù)。特殊的身份、不凡的使命以及致命的病痛,使得他所承擔的一切都讓觀眾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壓抑感和敬畏感。正如朱光潛先生所說:“所有在崇高感中,這樣一種敬畏和驚奇的感覺的根源是崇高事物展示的巨大力量,而在悲劇感中,這種力量呈現(xiàn)為命運。”“當然,純粹的地位雖然重要,卻不足以產(chǎn)生悲劇效果。悲劇主角還往往是一個非凡的人物,無論善惡都超過一般水平,他的激情和意志都有一種可怕的力量。”在《瑯琊榜》中,一切權術與謀略,不是為了林門榮寵,也不是為了靖王上位,梅長蘇的活,是為了還世間清白、祭七萬忠魂的活。而在這條洗雪冤屈的道路上,他和所有希望重審舊案的人都面臨著重重危局——從太子、譽王日漸激烈的權斗,到謝玉、夏江老謀深算的陰險,以及他們最終不得不面對的梁帝,沒有堅定的決心,根本無法走到最后。正如《瑯琊榜》原著中梅長蘇的自白:“雖然我也會難過,但當一個人的痛苦曾經(jīng)超越過極限的時候,這種程度的難過就是可以忍耐的了。”面對康德所說的對崇高事物的觀照中那種“暫時阻礙的感覺”,若沒有梅長蘇本人13年來的苦心經(jīng)營、運籌帷幄,面對痛苦展現(xiàn)出的強大隱忍與堅守,以及內(nèi)心對于真相和正義契而不舍的追求,揭開冤案真相的夙愿恐怕將是一場空。(二)向死而生的生命感。叔本華曾經(jīng)說過,悲劇能夠把人類的情感“推向振奮的高處”,因為悲劇在哀悼肉體失敗的同時,慶祝精神的勝利。對于梅長蘇,他面對的不僅是洗雪冤屈的艱難險阻,還有多年病痛帶給他的生命威脅——這是導致他本人悲劇宿命的根源所在,也是全劇爆發(fā)出強烈生命力的根源所在。尼柯爾教授曾說過:“悲劇認定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死亡什么時候來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在死亡面前做些什么。”沒有對苦痛與災難的反抗,也就沒有最終的悲劇情懷。赤焰軍一案重審之后,梅長蘇原本打算與藺晨歸隱江湖、醫(yī)治頑疾。然而,梁帝晚年的昏庸治理,南朝境內(nèi)紛亂四起,已代北魏而立的東魏趁機興兵南下,朝中一時無人能夠領兵。此時此刻的梅長蘇,火寒毒對他的侵害已然深入骨髓,但他毅然披甲出征,勢必做回當年的赤焰軍副帥林殊。他之所以這樣做,不是放棄,而是選擇。“我當了整整13年的梅長蘇,卻能在最后選擇林殊的結局,這對我而言難道不是幸事么?”從那時開始,死亡再也不能對梅長蘇構成威脅,悲劇的宿命再也不能阻擋他重新做回自我的決心。三個月之后,大梁得以和平安定,正義也得到了伸張,作為正義的象征,梅長蘇卻在沙場上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悲劇并不總是讓善和正義獲得全勝,但是,任何偉大的悲劇歸根結底又必然是樂觀的,因為它的本質(zhì)是表現(xiàn)壯麗的英雄品格,它激發(fā)我們的生命力和努力向上的意識。”梅長蘇離開了,他向死而生的風骨與胸襟,卻銘刻在了劇中劇外所有人的心里,這也正是《瑯琊榜》最終能夠從2015年度國內(nèi)電視劇中脫穎而出的根本原因。

四、結語

中國電視劇的審美化生存,不僅是一種生存策略,更是一種價值取向。《瑯琊榜》的成功,不僅在于通過電視化的手段精益求精創(chuàng)造出“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意境之美,還在于使用浪漫主義的敘事手法、抒情方式,使全劇綻放出耀眼的情感之美和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之美。最令人蕩氣回腸的美在于劇中傳遞出的價值觀念。當今的中國正處于社會轉型的陣痛期,于外,人們在物質(zhì)上面臨著空前的對立與矛盾;于內(nèi),重重壓力也讓人們開始迷茫、焦慮和不安。《瑯琊榜》傳遞出的朝堂清明、百姓安居、邪不勝正、沉冤昭雪的價值觀念,使現(xiàn)實中處于壓力與困境中的人們時刻觀照自己,使人們的精神得到了凈化、靈魂得到了升華,這也正是電視劇本身的審美化生存體現(xiàn)的價值與意義。

作者:耿婧琦 單位:中國傳媒大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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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實力分析《瑯琊榜》到底為什么這么“好看”?(構圖篇)[EB/0L].t.cn/RylzaJ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