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賄罪研究論文
時間:2022-12-16 11: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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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關于受賄罪的立法,主要是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和三百八十八條關于受賄罪的規定。目前,法學界的研究人員對受賄罪有關問題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并向立法部門提出了許多建設性的建議,也為司法機關公正司法起到了一定的理論指導作用。為了進一步深化受賄罪有關問題的研究,解決司法實踐中遇到的疑難問題,筆者將對受賄罪的有關問題進一步進行探討。
一、受賄罪主體認定中存在的問題
根據《刑法》第385條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是受賄罪;國家工作人員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定,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歸個人所有的,以受賄論處?!钡?88條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索取請托人財物或者收受請托人財物的,以受賄論處。”從條文規定可以看出,受賄罪主體必須是國家工作人員,根據刑法第93條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具體包括:國家機關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在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委派到非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社會團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以及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
對于“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這一概括式的規定究竟包括哪些人,這是當前司法實踐中較為棘手的難題。筆者認為,無論是國家工作人員還是準國家工作人員,其共同特點是“從事公務”,從事公務是國家工作人員的本質特征。關于從事公務存在不同的理解,有人認為,“從事公務”就是“依法履行職責的職務行為以及其他辦理國家事務的行為”[1]有的認為是“依法所進行的管理國家、社會或集體事務的職能活動”[2]還有的進一步指出,所謂從事公務,是指“在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人民團體等單位中履行組織、領導、監督、管理等職責。”[3]
筆者認為,上述幾種對于“從事公務的理解”,雖然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在司法實踐過程中,有時顯得不易把握?!皬氖鹿珓铡睂嶋H上是刑法中工作人員的本質特征,在司法實踐中不能簡單籠統地理解“從事公務”,而應當結合刑法分則及國家工作人員犯罪來認識所謂“從事公務”。在刑法分則中,涉及國家工作人員的犯罪主要有三類,即以國家工作人員為犯罪主體的犯罪;以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作為犯罪主體的犯罪;以國有公司、企業人員為犯罪主體的犯罪。在涉及國家工作人員的犯罪中可以看出,他們所侵犯的客體都是國家的管理職能,即他們破壞了國家的管理職能。之所以涉及到國家工作人員的犯罪破壞了國家管理職能,主要只因為這類犯罪中國家工作人員的身份和其所具有的職務性相互關系所造成的。所謂職務,在一般意義上,是指“職位所規定應擔任的工作”[4]而在法律意義上,職務則意味著獲得一定的法定身份,代表國家、集體或者社會團體執行一定的具有管理性質的事務。職務的范圍比較廣泛,而公務的范圍卻有一定的限制。它不僅如職務一樣需要一定的法定權利和身份,而且這種行為還必須是一種國家管理行為或者由國家管理行為所派生出來的行為,所以該鐘行為中的一些非正常現象(如瀆職、主體廉潔性遭破壞等),就會破壞國家的管理職能。所以,公務帶有國家管理的性質,而職務則包含有社會管理的性質,公務的范圍要比職務狹窄。
綜上,筆者認為,刑法第93條中所稱的“從事公務”應當是指代表國家對公共事務所進行的管理、組織、領導、監督的活動,具有管理性、國家代表性的特點。只有把握這兩方面的特點,我們才能在實踐中準確認定那些行為屬于從事公務的行為。
理解刑法第93條中規定的“其他依法從事公務的人員”時,也應抓住國家工作人員的本質特征。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從事公務活動集中反映出立法者將國家工作人員與其他一般人員加以區分的原因。根據以上的思路,只要某些人員通過從事特定的公務活動體現了國家管理職能,并且其非正常的公務活動會破壞到國家管理職能,這些人員一般就要視為“其他從事公務的人員”。
至于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成員是否國家工作人員,筆者認為不能簡單看待,而應當具體分析,因為根據我國憲法規定,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并非我國的一級行政機關,而是基層群眾性自治性組織,而其職責除了管理一個村、一個居民點的集體利益外,還經常協助行政機關傳達、貫徹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代行一些行政管理事務,所以不能簡單地從村民委員會或居民委員會成員這一外在身份來判斷是否為國家工作人員,而應當從該委員會成員是否依法從事公務這一國家工作人員的本質特征出發來判斷。詳言之,如果其從事的僅是集體中的事務,如管理村中的集體財產,就不能以國家工作人員論,但如果其受行政機關的委托,代替行政機關從事一定的行政管理事務(如管理計劃生育、發放救災、救濟款物等),在這種情況下,其實際上是依法受委托在從事公務,對其應視為刑法第93條規定的“其他依法從事公務的人員”,應以國家工作人員論。
根據2000年4月29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對刑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的解釋中規定:村(居)民委員會組成人員協助人民政府從事下列行政管理工作時也應以國家工作人員論,這些行政管理行為包括:(一)救災、搶險、防汛、優撫、扶貧、移民、救濟款物的管理;(二)社會捐助公益事業款物的管理;(三)國有土地經營和管理;(四)土地征用補償費用的管理;(五)代征、代繳稅款;(六)有關計劃生育、戶籍、征兵工作;(七)協助人民政府從事的其他行政管理工作。
二、受賄罪的客體問題
我國刑法學界對受賄罪客體看法不統一,主要有“侵犯國家機關正?;顒印闭f、“復雜客體”說及“選擇性客體”說三種觀點。
(一)關于“侵犯國家機關正常活動”說
受賄罪侵犯的客體是“國家機關的正?;顒印边@種理論觀點,即是我國刑法理論上的傳統觀念,也基本上是當前刑法學界的通說。持這種觀點的學者們在解釋受賄罪客體時指出:“所謂國家機關的正?;顒?,是指實現國家基本職能的國家機關的正?;盍Α!盵5]由此可見,這種觀點的基本含義是: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收受賄賂和為他人謀利益的行為,必然會損害行為人職務所及的那一部分國家機關的管理職能,破壞了國家有關方面的政策法律的實施。所以,任何受賄行為,都會破壞國家機關的正常活動。
筆者認為,這種觀點從宏觀上正確地指出了受賄罪和其他瀆職犯罪一樣,都會從總體上侵犯國家機關的正常活動,但從刑法客體理論與司法實際相結合的角度來分析,上述觀點卻有著三個值得商榷的問題。其一,這種觀點沒有揭示受賄罪的本質屬性。任何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之便進行的瀆職犯罪,都會侵害國家機關的正?;顒?,把瀆職犯罪“侵害國家機關正?;顒印边@個同類客體作為受賄罪的直接客體,則不能具體地、直接地把受賄罪的特殊性揭示出來,無助于探討受賄罪的本質特征。其二,這種觀點不能全面地反映受賄罪的社會危害性。古今中外的受賄犯罪,都有貪貪贓枉法與貪贓不枉法之分,或者說是有違背職務與不違背職務之分。貪贓不枉法的,受賄與不受賄在執行職務上沒有區別,這就不存在侵犯國家機關正?;顒拥膯栴}。對這種貪贓不枉法的案件,司法實踐中都是按受賄罪定罪量刑的。但是這種行為在實際上并未破壞國家機關對內對外的職能活動。如果我們在理論上堅持以侵犯國家機關正?;顒訛榍疤岬脑?,就會把這類行為排斥在應受懲罰之外。其三,這種觀點不能概括受賄者沒有為他人謀利的行為。有的受賄人利用職務之便索取、收受賄賂后,主觀上并不想去為他人謀利益,客觀上也確實沒有實施為他人謀利益的行為;有的受賄人索取、收受他人賄賂時,對能否為他人謀利益的承諾持放任態度,或由于環境條件的變化、不可能實現為他人謀利益的承諾。這兩種情況的受賄案件,受賄人的受賄行為實際上都不可能對國家機關的正常職能活動造成危害。但其行為均構成受賄罪。如果把受賄罪客體界定為“侵犯國家機關正常活動”的話,對這種不侵犯國家機關正常活動的行為予以定罪就會產生矛盾。
(二)關于“復雜客體”說
自從1982年,中央頒布的《關于嚴懲嚴重破壞經濟的罪犯的規定》中把受賄罪列為經濟犯罪以來,便有人提出受賄既是瀆職犯罪又是經濟犯罪的主張,從而產生了受賄罪是“復雜客體”的理論。“復雜客體”說的基本含義,是指受賄罪既是一種瀆職犯罪,同時又是一種嚴重的經濟犯罪;既侵犯了正常的公務活動,又侵犯了公私財產所有權以及社會主義經濟的正常發展。該說認為,從我國幾十年來刑事立法實踐看,都是把受賄罪看成是一種經濟犯罪的,因此,只把受賄罪的客體理解為“侵犯國家機關的正?;顒印笔遣蝗娴模瑥碗s客體才能全面地反映該種犯罪的犯罪性質。
筆者認為,“復雜客體”這種觀點,雖有一些道理,但在理論上是難以成立的。其一,受賄行為不符合復雜客體的構成要件。所謂復雜客體,是指一個犯罪行為同時侵犯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社會關系。復雜客體中所侵犯的兩個直接客體,雖然有主要客體與次要客體之分,但兩個直接客體與犯罪行為之間,則必須具有直接的、內在的聯系,而且兩個直接客體都是構成犯罪的必備要件。受賄罪是否“既侵犯了國家機關正?;顒樱智址噶斯截敭a的所有權關系”呢?回答是否定的。受賄行為雖然表現為索取、收受行賄人的財物,但并未侵犯公私財產的所有權。受賄具有“錢與權”交易的性質,故不存在受賄人侵犯給付財物一方財產所有權的問題。其二,混淆了受賄罪客體與受賄犯罪所造成的危害后果之間的界限。有些受賄人受賄后縱容走私、投機倒把、偷稅抗稅、假冒商標、偽造有價證券等犯罪活動,確實可以造成對社會主義經濟秩序的破壞,嚴重危害國計民生,干擾了社會主義經濟的正常發展。但犯罪造成的后果與犯罪客體截然不同,不能混為一談。受賄后造成嚴重后果的,只是量刑情節問題,并不是決定犯罪性質的犯罪客體。
(三)關于“選擇性客體”說
有些同志鑒于當前受賄犯罪情況復雜,危害領域較廣,試圖另辟蹊徑解決受賄罪直接客體問題,提出了“選擇性客體”的主張。持該觀點的學者指出:“受賄罪所侵犯的客體是多方面的,除包括國家機關、企事業單位和集體經濟組織的正?;顒油?,還可能包括公私財產的所有權及社會主義經濟的正常發展。據此,我們可以把受賄罪的客體稱為綜合性客體。但是,就具體受賄行為而言,對上述客體的侵犯又是有選擇的。據此,我們也可以把受賄罪的客體稱為選擇性客體。只要侵犯上述某種客體,并符合受賄罪其他構成要件的,就可以認定為受賄罪”。[6]筆者認為,“選擇性客體說”也難以成立。選擇性客體,在我國刑法理論上研究甚少。參照中外學者的觀點,它的基本含義是:某種犯罪行為除必然要侵犯某種具體的社會關系之外,還可能有侵犯其他某種社會關系的情況。前者是該種犯罪的直接客體,決定犯罪的性質;后者是該種犯罪的選擇客體,即不是犯罪構成的必備要件,也不決定犯罪的性質,只是犯罪危害程度的一種反映,對量刑有重要意義。而前述作者所主張的“選擇性客體”的含義,與此是完全不同的。它的基本內容,并不能說明受賄罪是“選擇性客體”,而是說的受賄罪客體的不確定性。即是說,受賄罪侵犯的是什么直接客體,要按某個具體受賄行為的具體情況而定。刑法理論上研究直接客體。目的在于揭示犯罪行為的性質,便于正確定罪處罰,如果一種罪的直接客體是綜合性的,選擇性的,那么,這種犯罪行為的性質和特征便是不確定的,這也就失去了研究客體的意義,就會造成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界限上的混亂,顯然違反我國刑法的客體理論。
那么,什么是受賄罪的客體呢?筆者主張主張受賄罪的客體是“侵犯國家工作人員(公務人員)廉潔制度”。
根據刑法理論中關于犯罪客體必須揭示犯罪本質的要求,根據立法機關的立法本意,根據司法實踐中關于認定受賄犯罪的實踐經驗,并借鑒中外刑法學者研究受賄罪客體的豐碩成果,筆者認為,受賄罪侵犯的客體是國家工作人員的廉潔制度。受賄犯罪的核心是國家工作人員違背了其應遵守的廉潔義務,侵犯了國家工作人員的廉潔制度。
“廉潔”一詞,按照《辭?!返慕忉?,其基本含義是清白、不貪。近年來,各級國家機關在貫徹中共中央《關于黨和國家機關必須保持廉潔的通知》中,紛紛制訂了有關如《關于工作人員為政清廉的具體規定》之類文件,其規定的廉潔內容是多方面的,但中心內容都是要求公務人員廉潔奉公,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不準以權謀利,索賄受賄,貪贓枉法,做到廉潔從政,為政清廉。由此可見,受賄犯罪的核心是公務人員違背了國家公務人員應遵守的廉潔義務,侵犯了公務人員的廉潔制度。破壞了廉潔奉公這個為政之本。
受賄罪客體問題在國外也爭議頗多,各國學者認識分歧。日本刑法學教授大冢仁在《刑法要義(各論)》一書中,把各國學者研究受賄罪法意的觀點歸納為四種:“(1)公務人員職務行為不可收買性。(2)職務行為公正性。(3)兼含前面兩種觀點,即職務行為的公正性和不可收買性。(4)公務人員對廉潔義務的違反”[7].這些觀點,對于我們研究建立具有我國特色的受賄罪客體理論,是有借鑒意義的。
把公務人員廉潔制度作為受賄罪的直接客體,較前述三種觀點,具有以下三個特點:
(1)能準確揭示受賄罪的本質屬性。我們國家的公務人員,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擔負著依法行使國家對內對外的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管理職能的重任,要能正確地履行國家賦予的職責義務,就必須嚴守法紀,秉公盡責,不以權謀私,不貪贓枉法。所以,廉潔奉公是一切公務人員的為政之本。受賄罪的本質特征,在于公務人員違反廉政建設法規,利用手中權力去進行“以權換利”的骯臟交易,從而嚴重地侵蝕著國家的肌體,吞噬著改革開放的成果,極大損害了國家和政府的威信,挫傷了人民群眾建設社會主義的積極性。我們把受賄罪的客體界定為“公務人員的廉潔制度”,目的就在于通過嚴懲破壞廉潔制度的行為,教育廣大公務人員嚴格遵守廉潔制度,以保證政治清明,維護國家長治久安。所以,這種觀點既能準確地揭示受賄罪“以權換利”的本質屬性,又符合我國刑法設立受賄罪的立法意圖。
(2)能高度抽象概括反映各種受賄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受賄與行賄是一種對合共犯,客觀活動極為復雜。我們無論是用“侵犯國家機關的正?;顒印闭f、“復雜客體”說、或者是用“選擇性客體”說來作為受賄罪客體,都難以將受賄活動中的各種情節的社會危害性的共同屬性概括出來。當我們把“侵犯公務人員的廉潔制度”作為受賄罪客體時,就恰如其分抽象概括出了各種受賄活動情節的共同屬性。這是因為,只要行為人主觀上有受賄的故意,客觀上又實施了受賄行為,無論是受賄既遂還是未遂,無論財物是否過手,無論是為他人謀取合法利益還是非法利益,無論是造成嚴重后果與否,都是對公務人員廉潔義務的違反,都是對公務人員廉潔制度的破壞,均符合受賄罪的客體要求。
(3)能如實體現受賄人的主觀心理特征。在行賄與受賄之間的“權與錢”交易中,行賄人是為了“以錢買權”來自己謀取某種利益,受賄人是為了“以權賣錢”來滿足自己貪婪的私欲,這其中“權”是交換條件,獲得財物是受賄人的犯罪目的。當我們把“侵犯國家機關的正常活動”作為受賄罪客體時,實際上是要求受賄人主觀上具有兩種故意、兩種目的,即既有索取、收受賄賂的故意,又有通過為行賄人謀利益來破壞國家機關正?;顒拥墓室?;既有收受財物的目的,也有破壞國家機關正常活動的目的,這是不符合實際的。犯罪目的,是通過實施犯罪行為所希望達到的結果。受賄人在為行賄人謀利益時,雖然客觀上可能造成對國家機關職能的破壞,但這卻是受賄人以損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為代價,達到獲取財物的目的的一種手段,兩者只是手段與目的的關系,而不是兩種故意、兩個目的。當我們把“侵犯公務人員的廉潔制度”作為受賄罪客體時,只要受賄人主觀上明知索取、收受賄賂會違反公務人員廉潔義務,而又故意利用職務之便去索取、收受他人財物并為他人謀利益時,便沾污了職務行為的廉潔性,破壞了公務人員的廉潔制度,符合了受賄罪的主觀要件。至于財物是否到手,所謀取的利益是否合法,是否破壞了國家機關的正?;顒樱⒉挥绊懛缸锏某闪ⅲ皇莻€量刑情節的問題。
三、受賄罪的客觀要件問題
關于如何理解“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最早見于1989年11月6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執行〈關于懲治貪污罪賄賂罪的補充規定〉若干問題的解答》,該解答將受賄罪中“利用職務上的便利”解釋為包括“利用職權”和“利用與職務有關的便利條件”在內,即把“利用本人職權或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視為“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目前,在刑法學界主要存在以下三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受賄,包括利用本人職務范圍內的權力,以及利用本人的職務和地位所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第三者的職務行為為他人謀取利益而從中受賄;[8]另一種觀點認為,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是指行為人利用自己職務范圍內的方便條件,即利用自己職務上主管、經管、經手的便利條件,而不是指熟悉工作環境的條件,也不是指利用他人職務的方便或影響等條件;[9]第三種觀點認為,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不僅包括利用自己職務范圍內的權力,而且包括利用職務的影響而利用第三人的職務之便,甚至包括自己本身沒有任何職務而純粹利用第三者的職務之便。[10]對此,筆者認為,受賄罪是一種利用職務便利實施的腐敗犯罪,收受他人財物或者其他利益只有與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具有因果聯系,才可以稱之為腐敗犯罪,否則,如果收受財物的行為和職務之間沒有任何聯系,何談對職務行為的廉潔義務的背離呢?因此,既不能對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作無限擴大的解釋,也不能作過于狹隘的解釋?;诖耍P者主張,在刑法修訂后,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中的“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是專指利用本人職務范圍內的權力,而不是指利用他人擔負的職務的便利條件。就此而言,第二種觀點較為合適。在筆者看來,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就是指利用本人職權,它不包括利用本人職權或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所謂利用本人職權,是指行為人直接利用本人職務、職權范圍內主管、管理、經辦錢物或者其他公共事務所形成的便利條件,這是權錢、權物、權利與利益交易的赤裸裸的最為典型的表現,具有權錢、權物交易的直接性。至于1989年“兩高”的解答,筆者認為,這是在我國刑法未有間接受賄行為之規定而司法實踐又迫切需要懲治這種受賄犯罪的情況下作出的,實為權宜之計。嚴格地講,這是超越司法權限的解釋。而現行的修訂刑法除在第三百八十五條規定了“利用職務上的便利”而構成的(直接)受賄罪之外,又在第三百八十八條另外規定了“利用本人職權或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而構成的(間接)受賄罪。所以,修訂刑法施行后,在理解受賄罪客觀要件時,不應再將“利用本人職權或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包括在“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條件”之內了,這兩者只不過是并列的“利用職務便利”形式而已。如果仍將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中的“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按照“兩高”《解答》的規定來理解,則勢必與刑法的第三百八十八條規定在邏輯上產生矛盾。
如何理解“為他人謀取利益”及其在受賄罪中的地位,刑法界存在著“客觀要件說”與“主觀要件說”之對立。前者認為,為他人謀取利益是指受賄人為行賄人謀取某種非法的或合法的利益,這是行賄人與受賄人之間的一個交換條件,因此將其作為受賄罪的客觀要件;[11]后者則認為,為他人謀取利益,只是行賄人與受賄人之間貨幣與權力相交換的一種默契。就行賄人來說,是對受賄人的一種要求;就受賄人來說,是對行賄人的一種許諾或說是答應。因此,為他人謀取利益只是受賄人的一種心理態度,屬于主觀要件的范疇。[12]對此如何認識與評價?筆者認為,首先,從性質上講,為他人謀取利益中的“利益”,既可以是合法的利益,也可以是非法的利益;既可以是正當的利益,也可以是不正當的利益;既可以是物質性利益,也可以是非物質性利益。因為刑法對“利益”的性質未作界定;其次,從作用上講,為他人謀取利益僅僅限定著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的受賄行為而不限定索取他人財物的受賄行為,索取他人財物的行為不以“為他人謀取利益”為法定要件。再次,從其在受賄罪中的地位講,“為他人謀取利益”既不可以作純主觀要件的理解,更不可以作純客觀要件的理解,而應當從主客觀相結合、相統一的角度予以理解。也就是說,不管行為人在主觀上具有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意思,還是客觀上實施了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都屬于“為他人謀取利益”。而在具體案件中,有的可能側重于客觀要件即主要是以客觀要件的形式表現出來,如雖然沒有承諾為他人謀取利益但實際已著手為他人謀利益的情況;有的則側重于主觀要件即主要是以主觀要件的形式表現出來,如承諾為他人謀利益但最終由于其他原因沒有為行賄人謀取到利益的情況。[13]具體而言,受賄罪中的“為他人謀取利益”這一法定要件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予以認定:
其一,有確實充分的證據證明行為人確曾在收受財物前承諾為相對人謀取利益的,可以認定為受賄行為。對此,筆者將在以后的論述中進一步闡釋。
其二,盡管沒有證據證明行為人確曾作出過為相對人謀取利益的承諾,但有證據證明行為人在事實上為他人謀取了利益,且其為相對人謀取利益的行為與其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的行為具有因果關系,即接受財物是因,為他人謀取利益是果,即可以認定行為人受賄。
四、受賄罪的既遂和未遂
與大多數故意犯罪一樣,受賄罪也有既遂與未遂之分。就受賄罪而言,收受賄賂和索取賄賂兩種情形的既遂與未遂區分又有所不同。
(一)收受賄賂的未遂問題
收受賄賂罪的既遂與未遂,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歸納起來,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受賄人承諾為他人謀取利益,無論是否已經收受賄賂,均應視為既遂。第二種觀點認為,只要受賄人為他人謀取了利益,無論是否已經收受賄賂,均應視為受賄罪的既遂。第三種意見認為,只要受賄人收受了賄賂,無論其是否為他人謀取利益,均應視為既遂。[14]上述三種關于受賄罪既遂與未遂標準的三種觀點,實際上是提出了三種行為,即一種是承諾行為,一種是謀利行為,另一種是收受行為。筆者認為,以是否已經實際收受了財物作為區分受賄罪的既遂與未遂的標準較為妥當。
收受行為作為區分受賄罪的既遂與未遂的標準有法律依據和理論依據。從法律條文上看,國家工作人員收受他人的財物的,必須為他人謀取利益才構成受賄罪。立法者將是否為他人謀取利益作為區分罪與非罪的界限,是以行為人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財物為前提的。因此,將收受行為作為區分受賄罪的既遂與未遂的標準是有法律依據的。
在司法實踐中,受賄的形式可以分為兩種:一是事前受賄,二是事后受賄。事前受賄,以是否收受了賄賂作為區分受賄罪的既遂與未遂的標準,這比較容易理解。問題在于,在事后受賄的情況下,以此作為區分受賄罪的既遂和未遂的標準,會不會失之過寬,放縱犯罪分子呢?我國刑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對于未遂犯,可以比照既遂犯罪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睂τ谑潞笫苜V的未遂犯是否從輕或者減輕處罰,還應根據具體案情決定。因此,賄賂未到手而已經為他人謀利益的,認定為未遂,也不會放縱犯罪分子。
(二)索取賄賂的未遂問題
索取賄賂是受賄罪的一種形式,在索取賄賂的情況下是否發生未遂問題,理論界也存在兩種具有代表性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索取賄賂不以接受賄賂為必要條件,國家工作人員索取賄賂行為實施完畢,就是犯罪既遂,這種觀點視索取賄賂為行為犯。另一種觀點認為,只有索取賄賂與收受賄賂齊備,才能認定既遂。[15]筆者認為,索取賄賂應以是否收受賄賂作為區分既遂和未遂的標準,這是因為,犯罪的既遂是指某一犯罪具備了法律所規定的全部構成要件,由于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使構成要件未能完全具備是犯罪的未遂。索取賄賂遭到拒絕而未得到賄賂,就是沒有完全具備法律規定的構成要件。
索取賄賂是受賄罪的表現形式之一,僅從字面上看,索取賄賂之“取”就包含了收取的含義。我國刑法并未將索賄單獨列為一個罪名,在國外的立法例中,一般也都把索取賄賂作為受賄罪的從重情節,或稱之為加重受賄??傊谒魅≠V賂的情況下也存在犯罪未遂,并應以是否收受賄賂作為認定其既遂和未遂的標準。
五、受賄罪的共同犯罪問題
(一)、受賄罪是否存在混合主體。
所謂混合主體犯罪是指有特定身份者與無特定身份者的共同犯罪。受賄罪的主體是特殊主體,即行為人除具備犯罪主體的基本要件以外,還具有國家工作人員這一特定的法律身份。國家工作人員特殊身份的要求是受賄罪犯罪構成的必備要件,屬于犯罪構成的身份限定,非國家工作人員由于不具備這種特定的法律身份,不能成為受賄罪的犯罪主體。在單獨的受賄罪中,這一原則是非常明確的。在受賄罪共同犯罪中,涉及到特殊主體與非特殊主體、不同的特殊主體之間能否構成共同受賄犯罪的問題。根據我國刑法中犯罪構成理論,共同犯罪的構成不同于單獨犯罪的構成,為使共犯承擔刑事責任,需要對單獨犯罪的構成加以修正。共同受賄犯罪屬于修正的犯罪構成,由于利用職務之便是受賄罪實行行為的必要組成部分,非國家工作人員不可能單獨實施受賄罪的實行行為,也不能與國家工作人員共同實施受賄罪的實行行為,但可以實施受賄罪的組織行為、教唆行為和幫助行為,構成受賄罪的共犯,按照其在受賄共同犯罪中的作用處罰。這是現代各國刑法和刑法理論較為一致的主張,中國刑法理論和司法實踐中也一直持這一觀點,并以此指導立法和司法實踐,[16]且這樣理解與刑法總則關于共同犯罪的有關規定及總則指導分則的原則也相一致。修訂后刑法總則對于共同犯罪問題作出專門規定,刑法分則不需要再對內外勾結伙同受賄涉及的共同犯罪構成和法律適用問題予以規定,以保持刑法總則與分則協調一致的原則。對于受賄罪共同犯罪問題,應當按照刑法總則關于共同犯罪的有關規定定罪處罰。雖然刑法第三百八十二條第三款規定:“與前兩款所列人員勾結,伙同貪污的,以貪污論?!倍谑苜V罪的刑法條文中無此條款,但不能據此推斷出非國家工作人員不能與國家工作人員一起構成受賄罪,因貪污罪共犯問題具有特殊性,不能依照刑法總則的有關規定直接適用,所以刑法將《關于懲治貪污賄賂罪的補充規定》中確立的按照有身份者行為定罪的法律適用原則作了類似的保留規定。
從司法實務方面看,有關刑事判例表明,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與國家工作人員相勾結,伙同受賄的,以受賄罪的共犯論處。例如張得元受賄案、成克杰受賄案、肖作新受賄案等。
(二)非國家工作人員如何才能被認定為受賄罪共犯。
受賄罪中共同犯罪行為是指二人以上在共同受賄犯罪故意支配下,共同實施的具有內在聯系的受賄犯罪行為。這種內在聯系表現為,各共同犯罪人以國家工作人員的特定身份為核心,利用其職務上的便利,共同實施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形成一個互相配合、互為條件的受賄犯罪活動整體。不管各共同犯罪人的行為表現形式如何,無論是實行行為,還是教唆行為、幫助行為,都是受賄罪共同犯罪行為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與犯罪結果之間存在著共同的因果關系。
在司法實踐中,“家庭型”共同受賄犯罪比較典型。筆者擬從“家庭型”共同受賄犯罪的角度進行分析,以總結受賄共同犯罪規律。現列舉以下幾種情形,從犯罪構成、立法意圖、司法實踐等角度分別予以闡述:
1.家屬明知是賄賂而共享的行為。實踐當中有不少國家工作人員接受他人錢財,利用職務之便為請托人謀利或出面主動索取他人財物,事后將事情告訴家屬。此時家屬對錢物的來源及性質主觀上是明知的,并在日常生活中將這些錢物用于生活開支或家庭消費,那么這種家屬明知是賄賂物而共享的行為能否構成受賄罪呢?筆者認為不能。例如,一盜竊犯或搶劫犯的家屬明知其財物是配偶犯罪所得仍與之共享,難道對其全家均以盜竊罪或搶劫罪進行處罰嗎?顯然不能。這種家屬知情不舉、享用親屬犯罪所得的行為顯然一般不能以犯罪論處(但在少數情況下家屬的行為可能構成窩藏贓物罪)。因為家屬的行為不符合共同犯罪的主客觀特征。
2.家屬明知是賄賂而收受的行為
生活中,有時行賄人將錢物送到國家工作人員家中,由于本人不在,家屬代為收下物品。有的行賄人直接講明了送錢意圖和請托事項;有的只是籠統的稱感謝領導關心,希望多多關照等等,此時家屬對行賄人送錢的具體意圖并不明確,事后家屬將行賄人送錢的事情或請托事項告訴了國家工作人員,之后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之便完成了為請托人謀利的行為。筆者認為對這種情形不能簡單地將家屬收受賄賂并告知配偶的行為以受賄罪論處。理由是:(1)主觀方面,家屬并無與配偶勾結,共同占有他人賄賂物的故意。具體來講,雙方事前既無通謀,事后也未達成共識。(2)客觀方面,家屬收受賄賂的行為大部分事出偶然。例如配偶不在家,自己代為收下。這種行為既不屬于按事前明確分工而如約收錢,也不是主動出面索取賄賂,有一定的隨機性、被動性。(3)從受賄罪的立法本意上看,設立此罪的目的主要是打擊具有特定身份的國家工作人員以權謀私、權錢交易的行為,而不在于懲罰與國家工作人員有特殊關系的家屬偶然的、被動的收受賄賂的行為。如果對這種大量存在的家屬明知是賄賂而收受的行為科以刑罰,有悖立法本意。
3.非國家工作人員利用配偶的職務身份,收受或索取財物的行為。通常情況下,家屬收受了行賄人送給配偶(國家工作人員)的賄賂都會如實轉告,但也不能排除個別情況。少數國家工作人員的家屬利欲熏心,甚至利用配偶的特殊身份,主動向請托人索取賄賂,事后因不敢或不愿意將收受行賄人錢物的事告訴配偶,而國家工作人員出于公心或偶然等因素,恰好也替請托人辦好了有關事宜,此時對主觀上并不知情的國家工作人員顯然不能以受賄罪論處,而利用配偶的職務便利與請托人進行權錢交易的家屬應如何處理呢?筆者認為以詐騙罪論處較為合理。因為此時家屬或虛構了能利用國家工作人員的職權為請托人辦事的事實,或隱瞞了并未將請托人送錢的事情、請托事項告知國家工作人員的真相,利用行賄人有求于人的心理從中非法占有了他人的錢財,符合詐騙罪的特征。
4.家屬勾結、伙同國家工作人員共同受賄的行為
(1)家屬唆使、逼迫國家工作人員索賄、受賄
有的國家工作人員主觀上并無收受他人賄賂的故意或正處于意志不堅定之時,其家屬出于利益驅動,故意開導、勸說、慫恿、請求甚至脅迫,從而引起了或堅定了國家工作人員的犯意,并實施了具體的受賄行為。依據共同犯罪中教唆犯的理論,教唆人(家屬)的行為構成教唆受賄罪,應根據其在共同受賄中的作用處罰,即家屬此時可能成為共同受賄罪的主犯或從犯。
(2)家屬主動出面索取財物,例如:某縣公安局局長孫某以懼內聞名遠近,其家屬鐘某貪欲很強,經常打著丈夫的旗號在外主動索取有求于孫某的人的錢財,鐘某在收受錢物后唆使甚至命令丈夫為請托人謀利。鐘某與丈夫最終被司法機關以共同受賄罪判處刑罰。根據共同受賄的刑法理論,司法機關的判決是正確的,理由不再贅述。
(3)家屬與國家工作人員共同商議、策劃受賄
這種利用人民賦予的權力開夫妻店的情形主要表現為:家屬與國家工作人員或通過事前共謀、明確分工,一人收錢,一人辦事,或家屬積極為配偶如何替請托人辦事出謀劃策,并直接參與收錢,其行為構成了共同受賄罪中的幫助犯,可以從犯論處。
(4)家屬在事后轉移贓款、毀滅罪證、威脅證人等
實踐中,國家工作人員收受他人賄賂后告訴家屬,其家屬不但知情不舉,而且積極地將財物存入銀行,或隱匿家中,或轉移至秘密場所,并將有關受賄的單據、發票等證據予以毀棄,或對行賄人、其他知情人言語威脅、打擊報復等等。此時,家屬的行為有可能構成受賄罪共犯,也可能構成窩藏贓物罪、包庇罪或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等。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受賄罪作為侵犯國家工作人員(公務人員)廉潔制度的犯罪,刑法打擊的重點是破壞了公務人員廉潔制度的國家工作人員,非國家工作人員只有實施了教唆、幫助性質等行為,且情節嚴重,符合共同犯罪的特征,才能認定為受賄罪的共犯。
六、關于事前受賄與事后受賄如何定性的問題
刑法沒有明文規定事前受賄與事后受賄。根據刑法的規定,受賄罪,是指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并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許多人從字面上將受賄罪的客觀要件理解為:一是索取或收受了他人的財物;二是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了利益。如果行為人在收受他人財物后,沒有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則不構成受賄罪。筆者認為,上述觀點過于片面,為此筆者對事前受賄與事后受賄的性質做進一步剖析。
(一)關于事前收受他人財物的情形
行為人在事前收受他人財物并在收受他人財物后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了利益,且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與其收受他人財物的行為具有因果關系,這是典型的受賄行為。但在許多情況下,行為人收受了他人財物,直到案發,還沒有實施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這種情形下,能否認定為受賄罪,就要看雙方有無“事先約定”以及“約定”的內容,據此來分析其行為是否構成犯罪。
如果國家工作人員在收受他人財物時,應他人的請求許諾為他人謀取利益,那么這種請求和許諾之間在客觀上就形成了一種以權換利的約定。這種約定的本身就使職務行為的純潔性不可收買性受到了侵犯,具備了受賄罪的最本質的犯罪特征。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許諾本身是一種行為,不要求有謀取利益的實際行為與結果。也就是說,只要行為人在收取他人財物時,與請托人之間達成了事后為請托人謀取利益的“事先約定”,行為人的行為應按受賄處理,不管以后是否實施實際的謀利行為或是否出現謀利結果。
(二)關于事后收受他人財物的情形
行為人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并在事后收受他人財物,是比較典型的受賄犯罪形式,一般情況下,無需考察事先有無明確約定,因為行為人收受他人財物的行為本身就說明了他主觀上具有受賄的故意,應認定為受賄。但是也有幾種特殊的情況,需要對“事先約定”情況進行考察,從而決定是否按受賄處理。
一種情況是行為人在職期間為請托人謀取利益,在離(退)休后收受他人財物。對此,最高人民法院2000年《關于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離退休后收受財物行為如何處理問題的批復》明確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請托人謀取利益,并與請托人事先約定在其離退休后收受請托人財物,構成犯罪的,以受賄罪處罰。”從這個規定可以看出,在這種情形下,事先有約定的,按受賄罪定罪處罰,事先沒有約定,則不能按受賄罪處理。
另一種情況是行為人在職期間為他人謀取利益,離職后收受他人財物,這種情況司法實踐中也不少見。這種情況如何處理,法律及司法解釋均無明確規定,實踐中認識也不一致。有一種意見認為,應該按受賄罪處理;有一種意見認為應區分處理,如果事先有約定,則按受賄罪處理,如果事先沒有約定,則不宜按受賄罪處理。筆者贊成第二種意見。因為國家工作人員在位時為他人謀取了利益,離退休后收受他人財物與離任后收受他人財物的行為性質的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收受財物時已離開了為他人謀利時所處的職務,因此,二者都須要求有事先約定才能認定為受賄。之所以作這樣的條件限制,是因為離任后對在任時職務行為所引起的后果無法控制和影響,更無法控制和影響對方當事人事后的主觀心態和行為。只有事先約定在離任后收受財物,才能清楚地表明其受賄的主觀故意,才能將其事后收受他人財物的行為與其在任時的職務行為聯系在一起;如果事先沒有約定,則就割裂了其事后收受財物與利用職務便利的關系,則不具備受賄罪所特有的破壞職務行為純潔性、不可收買性這種本質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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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高銘暄著《中國刑法學》,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89年版。第602~604頁。
[12]王作富,陳興良著《受賄罪若干要件之研討》載楊敦先,等。廉政建設與刑法功能。北京:法律出版社1991年版,第136頁。
[13]一般認為,為他人謀取利益包括四種情況:其一,已經許諾為他人謀取利益,但尚未實際進行;其二,正在實施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但尚未取得結果;其三,為他人謀取利益已經取得一定進展,但尚未完全實現;其四,為他人謀取利益,已經全部實現了他人的要求。為他人謀取利益,不能僅限于為他人謀取到了利益,只要許諾為他人謀取利益即可。至于這種許諾是明示的還是暗示的,可以不問。詳見高銘暄,馬克昌著《刑法學》(下編),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1999年版。第1139—1140頁。
[14-15]汪來超著《論受賄罪未遂的認定》。
[16]高銘宣著《刑法學原理》(第一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3年12月版,第707~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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