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刑事訴訟中的檢法沖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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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議刑事訴訟中的檢法沖突問題

摘要:在我國當前的檢法關系中,檢察機關的權力相對來說過大。但長期以來理論界對這一問題缺乏足夠的關注與研究,這種不合理的檢法關系帶來了一系列的司法問題。影響了控審分離、法官中立與司法的終結性,從而導致司法權威的喪失,因此有必要重新定位我國當前的檢法關系。本文嘗試從分析刑事訴訟中的檢法沖突問題來管中窺豹,以提供借鑒。司法改革的制度,司法人員的理念,檢法沖突的解決機制等等還有許多方面等待完善和補充。

關鍵詞:檢法沖突;檢法關系;司法改革

檢察機關和法院機關是我國的司法部門,這兩個部門的關系影響著我國的司法環境,這兩個部門本有關互相配合、互相協調,而現在,檢法沖突尤其是刑事訴訟中的檢法沖突已經到了讓人不得不正面審視得地步。

一、我國檢法關系的現狀

當前我國現行法律對檢法關系的定位不合理,賦予檢察機關的權力過大,這也導致了實踐中我國檢法關系的畸形發展。

(一)我國現行法律對檢法關系的定位

1.以配合為主的檢法關系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7條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進行刑事訴訟,應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以保證準確有效地執行法律。”但是檢察院與法院在刑事訴訟中卻具有完全相同的任務:“保證準確、及時地查明犯罪事實,正確應用法律。”與完成這一任務所需的訴訟活動方式,如三機關都有權收集證據等等。在《刑事訴訟法》中類似這樣要求檢法機關共同遵守的規定多達20余條。如此,檢察院與法院之間的法定職能分工不可能具有更多的積極意義,他們之間的“分工負責”與“互相制約”經常被其“互相配合”所代替,形成了檢察院與法院之間以配合為主的關系。

2.檢察院凌駕于法院之上

《憲法》第129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這一規定確立了檢察院的法律監督地位,賦予了檢察院法律監督權。這決定了檢察院有權對法院的審判活動進行監督,與法院是監督與被監督的關系。因此,檢察院所行使的權力不僅十分重要,甚至還略高于法院所行使的審判權。再加上檢察院還擁有偵查職能、公訴職能,這就導致檢察權大于審判權,因而必然會導致檢察院凌駕于法院之上。

(二)當前中國檢法沖突的表現

1.關于司法解釋

1981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加強法律解釋工作的決議》規定:凡屬于法院審判工作中具體應用法律、法令的問題,由最高人民法院進行解釋。凡屬于檢察院檢察工作中具體應用法律、法令的問題,由最高人民檢察院進行解釋。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的解釋如果有原則性的分歧,報請全國人大常委會解釋或決定。由此,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皆擁有法律解釋權,在學界,要求取消最高人民檢察院法律解釋權的呼聲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有人提出,最高人民檢察院的法律解釋權并不具有法律依據。因為,最高人民法院獲得法律解釋權的法律依據是1979年7月l日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法院組織法》,該法第33條規定:“最高人民法院對于在審判過程中如何具體應用法律、法令的問題,進行解釋。”同期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檢察院組織法》卻沒有賦予最高人民檢察院司法解釋權,是《決議》賦予了最高人民檢察院法律解釋權。從法律依據可以看出,最高人民法院的法律解釋權來自于全國人大的直接法律授權,而最高人民檢察院的法律解釋權來自于憲法賦予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律解釋權的一個轉授權。[1]全國人大常委會的1955年《關于法律解釋問題的決議》明確了立法解釋權專屬全國人大常委會,司法解釋權專屬于最高人民法院。雖然1981年決議幾乎包括了1955年決議的全部內容,但有人認為1981年決議并未規定由其取代l955年決議或l955年決議失效。這是明顯有利于最高人民法院的闡述。

由于我國立法存在界限不清,規定不細,時常需要補充的特點,而立法機構又極少進行解釋工作,才出現了大量的司法解釋。最高人民法院與最高人民檢察院的解釋發生分歧成為必然。有學者認為,我國的人民檢察院是控訴和法律監督機關,其行使的檢察權到底屬于行政權還是司法權至今一直受到質疑,而最高人民檢察院做出的檢察解釋居然可以對抗最高人民法院做出的審判解釋,有公訴權干擾司法權的嫌疑,這不僅在邏輯上講不通,而且對司法公正也有隱患。[2]不同機關對同一法律作不同的解釋,背后可能隱藏著各自的部門利益。它們往往會從對自己有利的角度解釋法律,進一步加劇部門之間的利益爭奪,破壞法制的統一和司法公正。有學者直接指責最高人民檢察院進行刑法司法解釋是檢察權對審判權的介入。[3]當然,也有支持最高人民檢察院的聲音。

2.關于司法審查

這方面的檢法沖突集中反映在對偵查權的司法控制持何看法。有學者認為,刑事訴訟中,公安機關、檢察機關都行使控訴職能,均承擔著追訴犯罪的任務,彼此之間有著內在的必然的不可分割的聯系,這就使得檢察官很難擺脫追訴犯罪的心理負擔,往往在監督公安機關時“心太軟”,對公安機關逮捕權的制約常常流于形式。[4]還有學者就司法審查的核心問題——批準逮捕,提出檢察機關不應該行使這項權力。他認為,公民采取逮捕這種強制措施直接涉及到公民人身自由和訴訟進程,并關系到訴訟的目的能否公正實現,因此,批準逮捕的權力在本質上是司法權的重要組成部分,應當由司法機關來行使。在我國,也應當由法院這種司法機關來行使,而不是由檢察機關來行使。主要理由是如果由承擔控訴職能的檢察機關行使批捕權,將會打破訴訟中的控辯平等,使得辯護一方的訴訟地位呈客體化趨勢,程序的正當性也因此而會受到損傷,而由法院行使批捕權則有利于實現程序正義,檢察機關行使批捕權不利于刑事訴訟目的的實現。[5]而這種說法也遭到激烈的反對,有人認為如果批捕權由法院來行使,會降低偵查工作的效率,貽誤偵查工作時機。因此,我國批捕權由檢察機關來行使的現狀不容改變。相對溫和的不同意見是并不認為由檢察機關行使批捕權是最好的辦法,但是,與法院或其它任使批捕權相比,檢察機關行使批捕權更為適當,因此不失為最優化的權力配置。他建議在沒有設立預審法官的情況下,批捕權應當統一交由檢察機關行使,同時通過立法賦予法院根據當事人的申訴對檢察捕權進行審查裁定的權力,以防止批捕權的不當行使。[6]總的來說,我國學者提出在偵查程序中構建中立司法機構的審查和控制機制,建立“程序性裁判”制度,使偵查程序中所有的重大限制人身權利和自由的行為都納入司法審查和訴訟的軌道,這是正確的,關鍵在于檢法兩家誰為主導。在我國刑事訴訟結構中,對公安機關偵查活動實行監督的是檢察機關,目前檢察機關的偵查監督措施最主要是指立案監督。陳興良先生提出了獨到的見解,他認為加強對公安機關偵查活動的監督是十分必要的,目前引入法院的司法審查程序尚有一定難度。在這種情況下,將目前公安機關享有的立案權、撤案權以及采取拘留、扣押、搜查等強制性偵查措施的權力賦予檢察機關,從而形成對公安機關的偵查活動的有效控制,是較為可行的方法。[7]

二、當前我國檢法關系的弊端

當前我國這種不合理的檢法關系導致了一系列的弊端,這些弊端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檢、法互相配合違背了刑事訴訟的本質

在現代刑事訴訟法中,控審分離原則是調整檢、法關系的基本準則,它強調控訴職能和審判職能之間的分權制衡,一方面控訴職能要受到審判職能的制約。由于控訴職能本身并不具有實體裁判性和終結性,控訴職能對犯罪的糾舉,必須經過法院的審查,才能最終加以認定;如果法官經過審判,發現檢察院的控訴不能成立時,可以判決否定檢察院的指控;另一方面審判職能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控訴職能,首先,在審判程序的啟動上,奉行不告不理的原則,沒有檢察院提起控訴,法院不能展開審判,即所謂“沒有公訴人,就沒有法官”;其次,審判職能的活動范圍也受制于控訴職能,遵行訴審同一原則,法院的審判對象必須同檢察院起訴指控的對象保持同一,法院不能超出檢察院起訴指控的被告人和罪行而作出裁判。例如《德國刑事訴訟法典》第155條(調查范圍)第一款明確規定:“法院的調查與裁判,只能延伸到起訴書中寫明的行為和以訴訟指控的人員。”

控審分離原則的確立充分體現了現代刑事訴訟的精神和實質——以程序制約權力,即通過程序機制的設置來確保國家追究犯罪的活動按照公正的程序軌道進行,防止國家濫用刑事追究權、侵犯國民人權。現代法治國家之所以在刑事訴訟中實行控審分離原則,就是基于應當由兩個相互獨立的司法機構審查是否判決有罪的分權制衡思想。國家在法院之外設立檢察院來行使控訴權,就是為了防止作為裁判者的法院集審判與控訴職能于一身,重演封建糾問式模式下,法官自訴自審、嚴重侵犯被告人人權的歷史;而另一方面,國家之所以在設立了警察機關和檢察院追究犯罪的情況下,還要設立法院來對警察機關和檢察院的追究活動進行審查,其目的正是通過一個相對中立的司法審查機構的設置,來對警察機關和檢察院前一階段工作效果進行審核,防止警察機關和檢察院進行不公正的追訴。可見,控審關系或者說檢法關系本質上應當是一種制約關系,強調檢法之間的互相配合、通力合作,共同打擊犯罪,無疑將破壞這一關系的基礎,使國家權力失去制約,并對被告人的人權保障構成重大威脅。

(二)檢、法互相制約背離了審判中心主義

“權力分工一旦形成之后,由于權力的不平等性和可交換性決定了任何權力一旦不受制約,便必然導致權力的濫用”“所以/從事物的性質來說,要防止濫用權力,就必須以權力約束權力”[8]雖然檢、法關系本質上是一種制約關系,但這并不意味著檢、法之間制約的平等性。從國外通行的訴訟理論來看,雖然強調檢、法分權制衡,但這是有前提的,即不能違背審判中心主義。根據社會沖突理論,在社會沖突不能自行消餌的情況下,一定權威的存在是解決沖突的基本前提。刑事訴訟作為一種社會沖突解決機制,也是圍繞一定的訴訟權威而結構和運作的。在刑事訴訟中,法官由于承擔著終結性的裁判職能而毫無爭議地成為權威的沖突解決者。作為訴訟的權威解決者,法官處于整個訴訟程序的中心地位,一切案件糾紛只能由法官作出權威性判決;當事人必須尊重法官的判決,即使對判決結果不服,也不能自行撤銷或變更,而只能通過司法救濟程序提出請求,由法官的法官(上訴法官或再審法官)進行審查后作出判決,這就是審判中心主義。審判中心主義的基本目的之一是維護法官的司法權威。史蒂文.魯貝特教授在《司法制約與司法獨立》一文中指出:在法官濫用職權、行為有損尊嚴、存在偏見或不審而判,玩忽職守、無視法律等情況下,要求其承擔責任,很明顯幾乎不會對其獨立性造成任何威脅。但在有些情況下,對法官進行懲戒,可能會危及到審判獨立,其中最重要的威脅就是根據法官裁判的內容對其進行制裁。尤其是法官善意地將法律適用于疑難案件,但作出的裁判具有爭議或不合公眾口味,甚至錯誤時,對法官施加制裁或可能施加制裁,必然導致法官變得膽小謹慎,因為擔憂和疑慮使得他們寧愿選擇安全的方式而不是裁判的正確。[9]

根據審判中心主義的要求,控訴職能與審判職能之間雖然是一種分權制衡關系,但是,檢察院對法院的制約和法院對檢察院的制約,在性質和效力上是不同的,表現在:法院對檢察院的制約是一種實體性制約,法院因為對檢察院的控訴擁有最終裁判權而處于制約關系的上位;相反,檢察院對法院的制約則是一種程序性制約,檢察院只有控訴請求權或曰程序啟動權,而無對案件的最終決定權,一方面檢察院只能就案件提起控訴,請求法院作出裁判,而不能就案件結果直接作出判決;另一方面檢察院雖然可以對法院的判決表示不服,得提起抗訴,但是檢察院并不能直接否定、撤消法院的判決,檢察院的抗訴,仍然需要經過法院的審查;對于檢察院的抗訴,如果法院認為不成立的,仍然可以判決駁回,因此,決定判決命運的仍然是法院自己。可見檢察院對法院的制約,與法院對檢察院的制約,在性質上和效力上都是不同的。檢、法制約雖是一種雙向制約,但卻不是一種等位制約,在這一制約關系中,法院明顯處于上位,檢察院則居于下位。因此,檢、法之間是雖然存在著一種相互制約的關系,但是,基于審判中心主義的要求,檢察院對法院的制約是一種有限制約,是一種在不違背審判中心主義的前提下的制約。

反觀我國的檢、法關系,根據配合制約原則的要求,檢察院與法院之間是一種雙向制約關系,而且在這一雙向制約關系之中,檢察院處于上位。根據我國刑事訴訟法的規定,人民檢察院在刑事訴訟中可以對法院進行法律監督,由于監督關系本身是一種上位對下位的關系,這就使得檢察院可以在訴訟中居高臨下地監督、制約法院。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人民檢察院發現人民法院審理案件違反法律規定的程序,有權向人民法院提出糾正意見。對此人民法院必須立即糾正。這是人民檢察院行使法律監督權、監督法院的具體形式,它實際上是賦予了人民檢察院指揮法院的權力,為人民檢察院干預法院司法提供了借口。這明顯背離了審判中立主義的要求,無疑將嚴重破壞法院的司法獨立和司法權威。

三、對我國檢法沖突的化解

通過以上的分析,提出以下幾點意見:

(一)以統一、全方位的司法體制改革理順檢法關系

近年來,公正司法已經成為整個社會的強烈期待,司法改革亦成為一個熱門的話題,法學界各個學科領域都樂此不疲,獻計獻策。與此相呼應,全國各級司法機關也在不斷地開展司法工作的方法、制度和理論創新,最高人民法院1999年10月20日頒布了《人民法院五年改革綱要》,最高人民檢察院2000年2月15日頒布了《檢察改革三年實施意見》。但是,綜觀這些改革舉措,“一個明顯的缺陷是,由于改革措施大多由不同的司法機關推出,因而難免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缺乏一個全方位的考慮。更因為相關機構囿于自身權限,難以對不同權力——例如法院與人大、法院與檢察院——之間的關系提出構想,造成盲人摸象式的混亂局面,甚至導致舊弊未除,新弊復生的結果。”[10]

事實也表明,這場最初始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后期法院民事審判方式改革、后于九十年中后期演化成全國性的轟轟熱熱的司法改革活動,雖在解決司法機關自身某些突出問題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對深層次上涉及體制調整的問題卻鮮有貢獻,司法活動中的檢法沖突不斷升級。因此,司法改革的核心應當是對司法體制進行改革,重新配置司法以及與司法相關的各主體的權力,合理界定司法機關與其他相關主體的權力范圍及相互關系,包括司法與執政黨的權力關系、司法與立法機關(含地方各級人大)的權力關系、司法與政府的權力關系、司法機關之間的權力關系以及各司法機構內部的權力關系。[11]這也就是黨的十六大報告所提出的“按照公正司法和嚴格執法的要求,完善司法機關的機構設置、職權劃分和管理制度,進一步健全權責明確、相互配合、相互制約、高效運行的司法體制。”唯有推進司法體制的改革和創新,才能從根本上避免、減少檢法沖突,降低檢法沖突的負面作用。

(二)應當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注重司法人員的法理念建設

觀念性沖突是檢法沖突的重要表現形式,同時又是導致檢法利益性沖突、權力性沖突等沖突的深層次動因,因此,推進司法改革,必須重視司法隊伍建設,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培養現代司法理念。

最初的司法改革活動,帶有自發性質,是由司法機關自我摸索與實踐的,且是在各自部門內實施,改革的內容主要著眼于各自的制度建設,對于司法職業的同質化問題以及司法人員的法觀念問題并未提上日程。比如,在審判、檢察、律師三個制度及行業中,本是為同樣的法律適用而分工的法官、檢察官和律師,卻分別依據不同的選任條件,通過各自的資格考試上崗。職業準入門檻的高低不一,是導致司法活動中包括檢法在內的不同角色地位沖突的原因之一。隨著司法改革的深入以及統一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對司法的新要求,司法職業非一體化的弊端日益凸現。因此,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實現司法職業同質化的呼聲日益高漲,這也是解決、減少檢法觀念性沖突的最終途徑。按照學者們的理解,法律職業共同體是一個由法官、檢察官、律師以及法學學者等組成的法律職業群體,這一群體由于具有一致的法律知識背景、職業訓練方法、思維習慣以及職業利益,從而使得群體成員在思想上結合起來,形成其特有的職業思維模式、推理方式及辨析技術,通過共同的法律話語使他們彼此間得以溝通,通過共享共同體的意義和規范,成員間在職業倫理準則上達成共識。[12]2002年建立的國家統一司法考試制度,已經成為構建這一法律職業共同體的一個新的發端,也有利于檢、法人員整體素質的提升、法觀念的融通以及檢法關系的和諧發展。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注重司法人員的法理念建設,必將提高司法的品位、水平,是司法改革的重要取向。

(三)應當健全、完善檢法沖突的解決機制

檢法職權、檢法關系法定化,有助于從制度層面上減少檢法沖突,但是,正如上文所揭示的,在“兩大司法機關格局”的司法體制下,在社會轉型和司法變革的歷史時期,檢法沖突難以完全避免,因此,必須注重沖突解決機制的建設。

根據社會沖突理論,在社會沖突不能自行消弭的情況下,一定權威的存在是解決沖突的的基本前提。據此,對于檢法沖突的解決機制的建設,有二個思路,一是要著眼于“自行消弭”,二是要“確立權威”。從沖突“自行消弭”的機制上看,就是檢法之間要建立起有效的溝通、協調和決策制度,就沖突問題及時進行充分地討論、協商、努力尋求共識,彌合分歧。事實上,檢法之間的這一協調機制,不論是制度性的或非制度性的,都始終存在,且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例如,最高人民檢察院與最高人民法院于2000年建立了工作協商制度,地方各級法院、檢察院、公安局及其業務部門建立起各種形式的“三長聯席會議”制度。檢法之間的這種協調機制,不但可以彌合檢法沖突,更重要的是,它還可以有效地抑制、減少沖突。檢法之間的協調機制,是在相互尊重對方職權的前提下的一種沖突解決機制,具有制度創新的意義,可在進一步總結和規范的基礎上上升為正式制度。

檢法沖突的解決機制另一個可供選擇的分案設計是“確定權威”,這里的“權威”既包括“機構權威”,也包括“權力權威”。就前者而言,在我國憲政體制下,全國人大常委會及地方各級人大常委會無疑是最為合適充當解決檢法沖突的機構。比如,對于檢法沖突解釋如何處理的問題,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加強法律解釋工作的決議》第二條明確規定“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的解釋如果有原則性的分歧,報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解釋或決定”,《立法法》第43條也規定了“兩高”可以向全國人大常委會提出法律解釋要求。就后者而言,所謂通過“確立權力權威”來解決檢法沖突,主要是指根據檢法職權的不同性質和特點,區分控訴權、審判權和審判監督權,賦予不同職權以不同效力層次,當兩種權力發生沖突時,按照上位權優于下權的原則解決權力沖突。比如,控訴權對審判權具有程序制約作用,法院不得超出指控的事實范圍進行審判,此時控訴權與審判權相比,是上位權;而由于法院對檢察院的指控擁有最終裁判權,從而在實體上裁判權優于作為程序請求權的控訴權而成為上位權。又比如,對于審判監督權與審判權,前者屬于程序啟動權,后者屬于實體裁決權,分別在不同權力領域中處于上位權。當然,“確立權力權威”原則用來解決檢法之間權力沖突,其前提必須是設立具體的權力評判規則。

鑒于以上原因,我們的一個基本思路是:檢察院的司法機關色彩應當逐漸弱化,法律監督權應當逐漸取消,在訴訟領域中維護法律統一實施的使命應當由法院自身的改革加以完成,應當確立法院的中心地位。而這些正是以“司法裁判為中心”的檢法關系的體現。很明顯,這一變革將會使法官中立與司法終結性得到進一步的確認,強化并消除原來作為監督者的檢察院無人監督而濫用權力這一后顧之憂!

結語

中國的檢法關系今后究竟如何,我們對此難以做出全面的估計。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但要建立統一的司法改革體系,統一的改革部門,還應當在政治、文化等司法的基礎上加以統一。在此基礎上構件法律職業共同體,加強司法人員的法理念建設,并健全和完善檢法沖突的解決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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