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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大學體育文化是大學文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本研究以內容分析法為主，以大學體育新聞為主要研究對象，在對四所個案大學體育文化概貌和價值觀進行定性與定量描述的基礎上，從傳播學的角度對中美兩國大學體育文化進行了比較系統的研究。結果表明，中國大學體育文化概貌及其價值觀與美國大學存在不少共同點，但存在更多的差異；美國的大學體育借助多渠道、大規模、高質量的體育宣傳，形成了比我國更具影響力的大學體育文化。據此，本研究就中國大學體育文化建設提出了若干有針對性的建議。

關鍵詞：大學體育文化；文化概貌；價值觀；比較研究

一、問題的提出

大學體育文化是指大學體育系統中包含或體現的文化因素，也指大學文化系統在體育方面的亞文化。組織文化和校園文化的研究結果表明，大學的體育標識、標志性體育人物、標志性體育建筑、運動哲學和口號等，可以反映一所大學體育文化的概貌。霍羅威茨（Horowitz，1988）指出，“大學校園本身就是打開的課本”，榜樣人物、特定的地理位置、標志性建筑、標志性事件等構成校園文化。

價值觀是文化的核心，從大學體育文化的概貌可以定性地了解大學體育價值觀，在此基礎上，可定量地對大學體育新聞進行內容分析來確證大學體育價值觀。大學體育新聞既是大學體育價值觀的展現，也影響著大學體育價值觀的形成和傳播。美國沙因（Schein，1985）的“文化層次模式”理論把組織文化分為“人造物”、“價值觀”和“基本假定”三個層次，并認為“價值觀可通過社會輿論進行測量”。所以，大學體育新聞中有關體育諸價值出現的頻率就反映了大學體育價值觀，出現頻率最多的被認為是最重要的價值。總的說來，國外的相關研究更多關注大學體育現象，而對大學體育文化的精神層面較少涉及。

事實上，無論中國還是美國的大學，都或多或少地把與對方大學的合作與交流看作自身發展的策略之一。如此說來，進行中美兩國大學體育文化的比較不僅是可能的，甚至是非常必要的。其中，哈佛大學與耶魯大學是美國兩所最古老的著名學府，而清華大學與北京大學則是中國大學的排頭兵。它們并不能完全代表各自國家的大學，但是站在全球化與國際化的角度審視各自的大學，以這四所大學作為中美大學各自的代表進行“管中窺豹”，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映兩國大學體育文化的基本情況。

二、中美兩國大學的體育文化概貌

（一）體育標識

大學的體育標識代表著一所大學體育運動的整體形象，既包括視覺上的旗幟、徽章、標準色、吉祥物等，也包括聽覺上的昵稱等。中美兩國四所個案大學的體育標識如表1所示。

美國大學的體育標識與學校標識形成了統一的整體，而我國大學沒有統一的體育標識。美國兩所大學的體育標準色和學校的標準色是一致的，并且在運動服和體育網站等處，標準色得到了普遍使用。而我國兩所大學尚未明確提出自己的體育標準色，對于學校標準色的使用，情況也各不相同。清華大學的標準色是紫色，在其運動服上得到了比較普遍的使用，但在其官方體育網站上，則沒有體現出主要地位；北京大學的標準色是藍色，但這個顏色在運動服和官方體育網站上均未取得主要地位。

（二）標志性體育人物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所以，體育榜樣人物無疑是一所大學體育文化的重要體現。哈佛大學和耶魯大學的體育榜樣人物是優秀的運動員和教練員群體，兩校均重視對體育運動員和教練員的宣傳，在這些大學的官方網站上可以很容易地查到體育人物的個人檔案。此外，哈佛大學還有專門的體育英雄榜，榜上所列全是運動員和教練員，他們要么是取得了優異的比賽成績和名次，并因此創造了歷史，為哈佛大學或者美國爭得了榮譽；要么是取得了體育比賽成績和學術成果雙豐收。

我國大學在這方面做的工作較少。北大沒有特別明顯的榜樣人物，清華的馬約翰先生則在該校體育界具有無與倫比的地位。馬約翰被稱為“我國體育界的一面旗幟”，以“馬約翰杯”命名的體育運動會在清華每年舉行—次。清華老體育館旁邊的馬約翰塑像也總是以微笑的目光注視著來來往往的清華學子，體現了標志性體育人物的無形力量。

（三）標志性體育建筑

體育建筑和設施是開展體育活動的物質基礎，對標志性體育建筑的理解和描述深刻地體現著一所大學的體育文化。哈佛人因擁有哈佛運動場（HarvardStadium）而感到無比自豪，哈佛人認為哈佛運動場永久地改變了橄欖球運動史。1905年美國總統因橄欖球運動造成了過多的傷害而要廢除大學橄欖球運動，這時哈佛大學認為廢除橄欖球運動將會使整個大學體育運動陷入困境，因此提出修改橄欖球運動的規則。因為哈佛大學的圓形運動場已經建成，場地的結構和大小不可改變，所以擴大比賽場地的規則改變動議被否決，取而代之批準了稍有爭議的向前傳球規則。哈佛人認為這永遠地改變了運動史，所以，沒有哈佛運動場，就沒有萬福瑪麗亞（天主教的說法）。

耶魯大學對自己的標志性體育建筑的理解與哈佛大學大相徑庭，該校側重運動場所的實用性，強調其為開展體育運動服務的功能。耶魯運動場（YaleBowl）與哈佛運動場一樣屬于美國僅有的三個圓形運動競技場之一，但其建成比哈佛運動場晚了幾年。“這個體育館是世界上戶內運動設施最齊全的場館之一，是惠特尼家族為紀念1898級的凱恩·惠特尼而捐贈的。九層半的體育館內有劃船訓練中心、游泳池、綜合訓練場、休閑運動場所，也是代表隊的訓練場所和藝術擊劍沙龍的重大禮儀場所。”

清華大學對自己引以為傲的體育場館的理解類似于耶魯大學，注重其實用性，注重其為鍛煉身體服務的功能：這些跨世紀體育館群的建設將成為清華大學創建世界一流大學進程中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這些現代化體育活動場所的落成，將為清華大學師生員工提供高質量的健身服務，是清華大學成為世界一流大學的重要物質條件，為清華的體育在21世紀的發展和創造新的輝煌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北京大學將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兩座體育館看作自己的標志性體育建筑。北京大學的第一體育館和第二體育館是本世紀20—30年代建設的體育設施，很有民族特色。在古式的大屋頂上，灰色的頂瓦從高高的上脊由上至下整齊的依次排列著，屋檐外伸、上挑，距房體有兩米之遠，屋檐與上脊形成一個“帶式”彎度。在屋檐下面的檁方子上，用各種顏色畫的多種動物的精美畫面，不熟悉北大的人們很難想象這宮殿一般的建筑物，竟是一個非常現代的體育館。“古建”式的體育館在國內很少見。北京大學的體育館體現了體育建筑的文化特色。

從上述四所個案大學對各自標志性體育建筑的理解和描述可以看出，在物質層面的體育建筑方面，或重視其文化歷史意義，或強調其實用價值。就此更多體現的是校際異同，而非國別差異。

（四）運動哲學和體育口號

運動哲學和體育口號是一所大學體育文化的重要標志。哈佛大學沒有明確提出自己的運動哲學和體育口號，但是，根據該校的體育榮譽觀和體育歷史觀，可以將其運動哲學概括為：人人參與，贏得榮譽，創造歷史，體學兼優。具體地說，哈佛的眾多國家冠軍創造了哈佛運動史；哈佛不但有最多的羅德學者，而且獲得羅德獎的運動員最多；哈佛有眾多的奧運會獎牌獲得者。

耶魯大學有明確的運動哲學和體育口號，可以將其概括為：人人參與，培養人才，凝聚共識。具體說來，耶魯的運動哲學認為，富有挑戰性的、愉悅的課外活動是通識教育的一部分。“運動屬于所有人”（AthleticsforAll）在耶魯是一句格言，35個體育代表隊和20個運動俱樂部使得各種興趣、各種水平的人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項目，“我們的藝術品般的休閑和運動設備對學生日夜開放。事實證明，對學生而言，最有趣的是十二個住宿學院內部的體育活動。”

清華大學沒有明確提出自己的運動哲學，但有鮮明的體育口號。在該校的綜合體育館門口、每周一到周五的校園廣播和體育教研部的網頁上都有一個醒目的口號，那就是“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這個口號起源于20世紀50年代末蔣南翔校長提出的“爭取健康地為祖國工作五十年”。所以，清華的運動哲學可以概括為：鍛煉身體，愛國主義。

北京大學沒有明確提出自己的運動哲學和體育口號，但是，根據該校對體育文化節的理解，可以將其運動哲學概括為：培養精神，豐富校園文化。一年一度的體育文化節是該校師生的盛會，也是對學校體育工作的全面檢查，近30個師生體育組織，多種形式、規模的體育競賽、交流在極大地豐富校園文化生活的同時，也是校園精神文明建設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

三、中美兩國大學體育文化價值觀之比較

有研究（李德順，1987）將價值分為物質價值、精神價值和綜合價值的分類方法，從上述四所大學的體育文化概貌，按照由此初步推斷四所大學的體育價值觀。這可參見表2：

我國一流大學在看待大學體育對個人的價值時具有更明顯的傾向性，或偏重于物質價值（鍛煉身體）或偏重于精神價值（培養精神）。美國一流大學則是兩者兼顧，更看重大學體育的綜合價值，并力圖尋求物質和精神的最佳結合點。例如，耶魯大學通過“培養人才”兼顧了“鍛煉身體”和“培養精神”兩個功能；而哈佛大學則在“鍛煉身體”和“培養精神”兩個功能上找到了一個結合點，那就是“個人榮譽”。因為榮譽包含了社會的認可，所以它就超越了大學體育基本的鍛煉身體和培養體育精神的價值，而具有了更廣泛意義上的物質和精神價值，比如它可以滿足主體對金錢的物質需要，還可以滿足主體對個人成就感的精神需要等等。

為了進一步考察四所大學的體育價值觀，本研究對四校的體育新聞進行了抽樣分析。2003年9月—2004年2月期間哈佛大學共有體育新聞548篇，我們將它們先按照運動項目分組，組內按照日期由近至遠排序，最后以15為步長進行系統抽樣，共抽得樣本36個。同期耶魯大學共有體育新聞749篇，將它們先按照運動項目分組，組內按照日期由近至遠排序，最后以20為步長進行系統抽樣，共抽得樣本37個。2003年1月—2003年12月期間中國大學體育新聞篇數較少，同期篇數約為美國的1／40，相應時期、相應媒體上的總篇數，未進行抽樣。在清華新聞網上有38篇，在《新清華》上有28篇，在北大新聞網上有31篇。對體育新聞樣本中“校名”、“勝利”、“失敗”、“健康”、“精神”、“第一”、“第二”、“第三”、“國家”、“地區”、“社區”、“團隊”和“個人姓名”等內容出現的頻率進行了統計。

統計結果表明，中美四所大學的體育價值觀具有如下特點：

1．哈佛大學和耶魯大學都高度重視體育帶來的榮譽，而清華和北大相對不太重視。名次和勝負出現的頻率都代表對榮譽的重視程度。美國大學比中國大學高出許多，哈佛和耶魯大致相當，耶魯略多一點，清華和北大大致相當，北大更多一些。“勝利”和“失敗”的詞頻比較結果大致類似于“名次”的詞頻比較，不同的是，哈佛尤其看重比賽的勝負，比賽的勝敗在美國大學的體育新聞里出現的頻率要遠大于清華和北大，而清華對比賽勝負看得最淡，盡管該校體育比賽成績很好，也報道比賽的情況和結果，但較少談論勝負二字。

2．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比哈佛大學和耶魯大學更加重視國家榮譽和地區榮譽，或者說，更加重視愛國主義和集體主義。四所大學的體育新聞里提及國家、地區和社區的名字出現頻率的差別很大：中國的兩所大學明顯高于美國，清華尤其高。哈佛大學的體育新聞里之所以出現國家名較多，是因為該校善于做“美國最好”、“美國最早”、“美國最多”等等之類的統計，不同于中國大學所講的“愛國”。

3．哈佛大學比耶魯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更加重視學校榮譽。哈佛的“校名”是出現頻次最高的，比其他三校高出一倍還多，這體現了哈佛人的學校榮譽感和自豪感非常強；北大、耶魯、清華三校差別不大，北大稍高一點。

4．美國大學比中國大學更重視個人榮譽。個人姓名出現的頻率體現了各大學對體育人物個人表現和個人成績的重視程度，四所大學的體育新聞里“個人姓名”出現的頻率排序依次是耶魯、哈佛、北大、清華，美國大學明顯高于中國大學。

5．表面上看起來，中國的兩所大學比美國的兩所大學更重視體育的“健康”和“精神”價值。“健康”二字在清華大學的體育新聞里出現得最多，這與清華“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的口號有關，但健康二字出現的頻次從總量上來說并不是很高；北大的體育新聞里也出現了很低頻率的健康二字，而哈佛和耶魯則從不提及這兩個字。清華和北大的體育新聞都在一定程度上提到“精神”二字，清華甚至比北大還略多一點，哈佛和耶魯則幾乎從不提及精神二字。

6．由“健康”和“精神”出現的頻率并不能很肯定地判斷四所大學對體育的“健康”價值和“精神”價值的重視程度。四所大學的體育新聞里“團隊”二字出現的頻率沒有明顯差別，都比較高，這說明團隊精神作為最主要的體育精神得到了四所大學的一致認同。由此可以認為，哈佛大學和耶魯大學實際上是把體育精神作為一種隱性價值，沒有明確提出。所以，“健康”和“精神”作為一種抽象的價值，其詞頻并不能很好地代表大學的體育價值觀。為了進一步驗證這個結論，筆者細讀了中美兩國四所大學的體育新聞樣本的所有新聞，認為哈佛大學和耶魯大學是重視體育的“健康”和“精神”價值的。通過優美的遣詞造句，通過對體育比賽過程的詳實描述，通過對運動員、教練員的大量采訪這兩所大學的體育新聞向讀者潛移默化地展示了體育的這兩種價值，有效地傳播了體育文化。我國兩所大學的體育新聞里常把“通過體育鍛煉可以增強體質、培養人的良好意志品質”等直接寫出來，缺乏對這兩種價值的具體展現，從而形成空洞的說教，產生文化和傳播文化的作用相對較小。

由上可見中美兩國大學體育價值觀的相同之處在于：兩國大學都強調體育運動帶來的學校榮譽和個人榮譽，都強調體育活動中的團隊精神。不同點表現在：美國大學把學校榮譽和個人榮譽作為體育運動的第一價值，作為“顯性價值”大加提倡；而把鍛煉身體和培養精神作為體育運動的“隱性價值”，不做太多直接的宣傳。中國大學把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學校榮譽、個人榮譽、鍛煉身體、培養精神等全部作為第一價值，作為顯性價值，加以提倡，重點不夠突出。兩國大學體育價值觀的共同特征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大學體育的客觀規律，反映了現階段大學體育建設的必然要求，而不同的國家特征則是體育體制、民族文化、社會背景等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學校榮譽”作為一種核心價值在“個人主義”的民族文化氛圍中被確立，顯示了美國大學體育文化的強勢地位。而我國大學體育文化更多地表現出對民族文化的順從，“個人榮譽”的價值相對弱小。

四所大學的體育價值觀歸納如表3所示，將其與大學校訓或價值觀陳述比較，可以發現大學體育價值觀和大學校訓或價值觀陳述具有較大的一致性。例如，哈佛的體育價值觀集中體現了該校“追求卓越”的價值觀陳述，北大的體育價值觀集中體現了其“兼收并包”的校訓。

四、結論和啟示

綜上所述，本研究得到如下結論與啟示：

首先，美國的大學體育借助多渠道、大規模、高質量的體育宣傳，形成了比我國更具影響力的大學體育文化。我國大學必須借鑒美國大學體育文化的創造和傳播模式，加大體育文化的創造和傳播力度，重視大學體育新聞的采訪和發表，重視大學體育網站的建設，多渠道、大信息量地傳播大學體育文化。

其次，我國大學體育價值觀與美國有較大差異，孰優孰劣有待進一步研究，但在其形成和傳播過程中，務必要結合大學的傳統和文化特色，處理好顯性價值與隱性價值的關系，處理好內在價值和外在價值的關系，也即要有科學的價值觀結構。如果“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都重視的結果就是什么都沒重視，最終可能導致主流價值觀的缺失或紊亂，導致大學體育文化沒有特色，從而不利于大學體育和大學教育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