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學作品解讀法思索
時間:2022-04-19 04: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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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了解古人、認識古人,并從中獲得對我們有益的因素,都取決于對作品的解讀。作為古代文學教師來說,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意義就是在解讀中可以教會學生解讀作品的方法,而這不是靠講道理來完成的,所以,解讀作品非常重要,不可忽視。什么叫解讀作品?看起來容易,說起來難。很多教師喜歡講文字難懂的作品,好像一篇文字上有難度的作品,一旦把文字講通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相反,語言淺近的作品卻不知如何講解,這說明這樣的教師在解讀作品方面還有一段較長的路要走。還有一種情況,初入大學的同學讓他們做一些作品分析的時候,往往是以作品的某一兩句話作為話題,就自己發揮個人感想去了,對作品的內容并沒理解。我以為解讀作品就是從文本的字詞中間發現隱藏著的信息,發現的信息量愈大,說明對作品的理解愈充分,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善于發現問題。這種發現是發現作者的心理、思想、表達乃至社會生活文化背景等方面的信息,這需要讀者的細心和平時的積累、訓練,從古以來的有成就的學者都是善于發現信息的,也就是說他們是善于解讀典籍的。如杜甫詩《月夜憶舍弟》中“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
寄書常不達,況乃未收兵”四句文字易讀,但俞陛云《詩境淺說》解釋說:后數句分數層之意:有弟而分散,一也;諸弟而皆分散,二也;分散而皆無家,三也;生死皆不可問,四也;欲探消息,惟有寄書,五也;奈書長不達,六也。結句言何況干戈未息,則音書斷絕,而生死愈不可知。將心曲折寫出,而行間字里,仍浩氣流行也。從中找出六層含義,使讀者體會到二十字中豐富的情感內涵,是解讀文學作品的典范。過去很多學者對善于在書中發現問題,稱為“獨具只眼”,或者“鑿破混沌”,前者是說看到人人沒有看到的信息,后者是說看透了以前未能看透的問題,這都是就解讀作品作品而言的。楊樹達在《積微居甲文說自序》中稱贊郭沫若研究甲骨文“神識敏銳,博學多能,能于無字縫中讀書”,說明其研究本身就是解讀文本的典范。
一、張之洞《書目答問》說過:“由小學入經學者,其經學可信;由經學入史學者,其史學可信;由史學入理學者其理學可信。以經學、史學兼詞章者,其詞章有用;以經學、史學兼經濟者,其經濟成就遠大。”把小學作為一切學問的基礎,這里的“小學”指文字音韻訓詁之學。張之洞是一位政治家兼學者,這也是他自己讀書的經驗之談。《文心雕龍·知音》說得最好:“夫綴文者情動而辭發,觀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討源,雖幽必顯。”這里說的“文”指文辭、語言文字,閱讀和創作正是雙向互動的,一是由內向外,一是由外向內,而語言文字正是起著媒介作用,這里從道理上說明了從語言文字入手才是最為可信的。就目前的《作品選》來看,絕大多數是有注釋的,但注釋有的未必正確,有的卻往往似是而非。關于這點,趙逵夫先生在《是耶?非耶?有據乎?無據乎?》中已有論述。此處再舉數例加以說明,如《呂氏春秋·察今》有“口吻之命不愉”一句,《作品選》曰:“這句說,言語不通,使人不愉快。”用愉快解釋“愉”,屬望文生義。
言語不通,使人不愉快,從道理上說是可通的。但就本句來說,“口吻之命”就是言語之意,命,通“名”,語詞也。“不通”二字則是解釋者為說通此句含義而強加的,由于缺乏文字依據,訓詁學上稱為“增字解經”。楊樹達《積微居讀書記》曰:“愉,當讀為諭。口吻之命不愉,言殊俗口吻所發,聲音不同,不相曉諭也。”說得很好。諭,知曉。故下文曰:“若舟車衣冠滋味聲色之不同”,都是用風俗不同造成生活習慣上的區別作比喻的。又如《離騷》:“羌內恕己以量人兮”二句,《作品選》曰:“恕,忖度。興,生。妬,同‘妒’。意思說,這些人以自己小人之心衡量他人,以為屈原也如他們一樣。”從意思上說大致不錯。但把“恕”解釋為“忖度”,還是有些寬泛。《論語·衛靈公》載孔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就是對“恕”本意的最好解釋,“恕”字從如心,即我們今天所說的將心比心。《離騷》言黨人以自己的貪婪之心來猜測衡量別人,自然會生出嫉妒之心。這要比只介紹“恕”為“忖度”理解上要深入一些。
文本中間還有一些本應加注釋卻無注釋的地方,往往給讀者的閱讀造成困難,如《作品選》上卷二冊王粲《登樓賦》是常要講到的作品,其中有“原野闃其無人兮,征夫行而未息”,“征夫”二字無解,《文選》李善注:“原野闃無農人,但有征夫而已。”又引《詩》曰:“駪駪征夫”。五臣注李周翰曰:“日暮修農故原野無人,時既離亂,故征夫未息也。”今人瞿蛻園《漢魏六朝賦選》則進一步對舊說發揮闡說曰:“征人,行人。這里說:原野中種田的人是沒有了,只有行路的人不停息。王粲在這里又暗示亂世的人漂流無定的苦處。”本來征夫在一般行文中作行人并不錯,因為“征”有行走之意,但這行人指行路人就有一些問題了,這個問題是從李善來的,因為他把原野無人的“人”解釋為“農人”,這樣征夫正是和原野中的農夫對應起來,征夫正是在道路上行走之人,后人在此基礎上加以解釋,征夫的這一意思逐漸解釋得更為明確。
但從上下文看,這種解釋是有問題的:第一,原野并不一定就是田野,在更多的地方指平原曠野,所以原野無人的“人”也很難確定就是農人;第二,文中又有一“闃”字,《周易》:“窺其戶,闃其無人。”闃為無人之貌的意思甚為明白。《埤蒼》:“闃,靜也。”則闃又是形容沒有人聲的極為寂靜的情況。那么從這個詞來看,有征夫行而未息,就很難用“闃”字形容當時的情景。故征夫不能指一般的走在路上的人。從文中看,賦中此時在外之人只有一個人這就是作者,作者能不能做“征夫”呢?應該說是可以的,這里也有兩點需要注意:第一,征夫不僅僅是指正在行走的人,同時也可用來指遠離家鄉的人,這個詞《詩經》中使用頗多,除李善注引文外,還如《小雅·枤杜》有“征夫遑止”、“征夫歸止”、“征夫不遠”、“征夫邇止”,《小雅·何草不黃》有“哀我征夫,獨為匪民”、“哀我征夫,朝夕不暇”、《大雅·烝民》有“征夫捷捷,每懷靡及”,這里的征夫主要還是指離家之人,這里還要解釋一下,一般人把征理解為征伐之意是不對的。王粲此時遠離故鄉,登上當陽城樓,遙望故鄉,文中說:“遭紛濁而遷逝兮,漫逾紀以迄今。”正和《詩經》中征夫的身份相同。第二,因為文中直接稱“征夫”,所以讀者總會想到是作者眼中看到的人,其實,作者自稱也是可以的,如“哀我征夫”就是以征夫自稱。“征夫”一詞如指作者本人來講,正表現了自己長期遠離故鄉及此時的悲涼寂寞之感。
二、古人作文非常重視謀篇布局,閱讀最宜注意者在文章句子段落和篇章中作者的用心命意,今天常說的“藝術性”其實主要體現在這方面。文人創作經常在有意無意間接受著前代的影響,優秀作家的創作能創造性地改造前人作品,豐富自己的語言及表達的方式。唐代皎然在《詩式》中曾說到寫詩中的“偷語”、“偷意”和“偷勢”三種情況,以為“偷語最為鈍賊”,至于“偷勢”,則以為“才巧意精,若無朕跡,蓋詩人閫域之中偷狐白裘之手,吾亦賞俊,從其漏網。”[7]如陶淵明的《歸園田居五首》其一: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方宅十馀畝,草屋八九間。楡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馀閑。久在樊籠中,復得反自然。陶詩素以明白易懂著稱,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這里僅說幾處,如“曖曖”四句多數注本不注,或僅注“曖曖”、“依依”二詞,這種注釋和不注沒有太大區別,因為對于具有中等閱讀能力的讀者來說都能看懂,即使看不懂,查查字典也就解決了。其實這地方是有出處的,《老子》曰:“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不過,陶淵明略有改造,老子所說的是一種小國寡民的社會理想,陶淵明則把它引入到自己的田園理想中來,因為陶淵明向往的田園并不僅僅是旖旎的風光景物,更是一種淳樸的人情風俗,沒有熙熙攘攘的你來我往,沒有絞盡腦汁的相互算計,各種矛盾沖突都生自于人們過多的利益往來。“狗吠”、“雞鳴”就是“雞犬之聲相聞”的形象性表現,一方面它取自古代典籍,另一方面確是作者在田園中的真實生活體驗。又“虛室”一詞,有的注本引《莊子》“虛室生白,吉祥止止。”成玄英注:“虛室,心也。”有的注本不加注。那么注釋者以為虛室指心,無注者大致認為詞詞并無深意,按一般理解就夠了。筆者認為古人作文往往意含雙關,“虛室”二字應包含有這兩方面內容,既指空虛的房間,和前文“戶庭”一詞對應,又有心室的意思。前文“塵雜”也具雙關意,一是指灰塵,二是指世俗的塵念。
此言人居住在鄉間房屋里就沒有世俗念想;而內心的澹泊空虛,常常會脫離世俗的緊張忙碌,故有更多的閑暇。蘇軾說陶詩“似癯實腴”,就表現在這些方面。,傳統注釋多注字面義,而很少注意這種字面之下的隱含內容,而這些隱含內容恰恰是我們了解作家內心深處必不可少的,同時也可以體會到作品的匠心所在。語言形式,也往往反映作者的情感思想。當然,在解讀文本中除傳統訓詁的方法外,還可用其他一些辦法,如從文法、修辭的方式入手也同樣比較有效。敘述順序的考慮,這在古人就已注意到了。《春秋》魯僖公十六年載: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飛過宋都。《公羊傳》解釋說:“曷為先言霣而后言石?霣石記聞,聞其填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曷為先言六后言鹢?六鹢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鹢,徐而察之則退飛。”這里的分析很值得注意,他從人體察事物的生理情況介紹了《春秋》記事的特點:“隕”是隕石自天墜落,人不能預知,并未注意此時,但隕石砸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音引起人的注意;接著人就要查看聲音自何而來,于是才看到石頭;也可能聲音不止一聲,所以落下的石頭也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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