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者身份與文學現象關系
時間:2022-07-31 09: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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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21世紀初至今,文學批評界有一個較為關注的話題,即關于“打工文學”、“網絡文學”等這樣的“底層寫作”的論爭。爭論的中心是該如何準確定義“底層寫作”這個新的文學概念。聲音大致有二。其一:“底層寫作”就是:創作者本身就屬于社會階層最底端的人士,他們所進行的一些文學寫作。其二:“底層寫作”就是:以社會底端階層生存狀態為主題的寫作模式。第一個定義的可歸納為:“底層寫”,突出寫作過程中“人的因素”。創作者一般應該是當今社會低階層的代表,生活、工作都是在社會第一線。認可這種說法的例證是,20世紀80年代興起于深圳的“打工文學”和引起強烈反響的《中國打工詩選》。“底層寫作”在這里就是:以都市“打工一族”為代表的社會底層自己的文學創作。
這種表達是不夠準確的,因為“底層”是一個相對概念,隨著社會文化語境的不同而變化。誠如較早關注“底層寫作”的評論家蔡翔先生所說:“相對于男權,婦女就是底層,相對強勢階級,工人農民就是底層。我們在不同的語境下需要考慮不同的底層問題”。“底層”不僅是隨著社會文化語境變化,也是隨著創作者的身份變化而變化。即令當初的“底層寫作者”,經過知識的積累,寫作技巧的鍛煉,理論水平的提高,也能有一番成就。對于這些成名后的“底層寫作者”,他的社會地位、經濟能力、生活工作便脫離當初的“底層”,上升到較高的社會層次。第二個定義歸納為“寫底層”,為突出文學寫作過程中“物的因素”。行文選材,內容都緊貼社會現實,反映“底層”生存狀態。認可這個定義的先從“底層”的社會學著手:“1、政治學層面--處于權利階梯的下層底端,難以依靠尚不完善的體制性力量保護自己的利益,缺乏行使權利的自覺性和有效途徑;2、經濟層面--生產、生活資料匱乏,沒有在市場體系中博弈的資本,只能維持最低限度的生存;3、文化層面--既無充分話語權,又不具備完整充分表達自己的能力,因而其欲求至少暫時需要他人代言”。由此推斷:知識分子、作家是這些不具備寫作能力的“底層人士”的代言人,也就是說,不管作者身份,只要作品是反映社會“底層”的就是“底層寫作”。
如研究者王曉華指出:綜觀整個中國文學史,這種指向“底層”的文學寫作始終沒有停止過。確實,早見《詩經》中《氓》章節,就是描寫民間的悲劇愛情故事,再到唐朝著名詩人杜甫的“三吏、三別”,反映農民飽受戰亂、徭役、災荒之苦,還有現代以魯迅先生為代表的鄉土小說,社會底層一直出現在文學寫作中。對應第一個“底層寫”的問題,2009年11月,第八屆廣東省魯迅文學藝術獎揭曉,“80”后打工文學作家鄭小瓊憑借詩集《黃麻嶺》獲獎。東莞市作協聘請她進作協當職業作家,被她拒絕了,還是要繼續打工生涯。她說:“打工的疼痛感讓我寫詩,沒有了疼痛感,詩歌便沒了靈魂”。她深刻知曉她的寫作資源優勢所在,堅守住了“打工文學”的立場,這種“底層寫作”遠比進入主流更有意義。“打工文學”的旗手,較早的研究者楊宏海這樣說:“‘打工文學’作家不管身份如何變,不要忘本,要堅持曾經的民間立場”。顯見,保持“底層”身份對“打工文學”的發展是十分重要的。對應第二個“寫底層”的問題。賈平凹于2007年9月出版了長篇小說《高興》,小說堅持了對農民的一貫關注,主要書寫來自農村,流落城市的拾荒人劉高興的命運故事。同時涉及了城市底層中的各種人群,有乞丐,有民工,有妓女等等。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在城市中艱難地生存。而且,作品在描述他們生活困境的同時,著重關注了他們的精神世界,寫了他們的理想、追求和愛情。這部作品發表后,有學者把它納入“底層文學”,也有學者則對賈平凹、莫言等這批已經成為社會“中產階級”作家的“底層寫作”表示懷疑。我深以為然,盡管《高興》確實是反映“底層”人物生存狀態的,即便當初賈平凹先生也生活在農村,但是此時他卻已是著名作家,有相當高的社會地位、經濟能力,也生活在大都市,所以這種對“底層”的書寫可能只是他的“表述方式”之一吧。有一個重要因素不得不考慮。20世紀80年代,作為第一批經濟特區的深圳,廣東等地,借經濟改革之勢,率先發展起來,工廠林立,需要大批勞動力。于是造成了中國當代史上的人口遷徙,西北部欠發達地區涌起南下廣東、深圳“打工”浪潮,大批“底層”勞動者來到這里,開始從事“底層”打工生活。在工作緊張,身心疲乏,精神文化生活貧乏的環境下,一些“打工一族”的文學愛好者們產生了拿筆書寫自己生活的感受,即為早期的“打工文學”。寫作內容多是他們親身經歷,情感真實,借漸趨發達的傳媒之勢,終引起文壇的注意。《天涯》、《文藝爭鳴》、《文學自由談》等刊物參與組織專題談論,吸引諸多批評家參與探討,“底層寫作”批評熱潮由此成形。并非所有指向“底層”的文學樣式即為“底層寫作”,把“底層人士的文學創作即定義為“底層寫作”也嫌牽強。這樣表達“底層寫作”:正處于“社會底層的人”對“底層社會”的文學創作活動。也許是更為妥帖和純粹的。近年來,“底層寫作”受到廣泛關注的同時,批評聲也紛至沓來。對這個文學現象的普遍指責是:“文學性較差”、“粗鄙化”、“苦難焦慮”“泛自由化”等。誠如諸多評論所講,“底層寫作”時是有感而發,隨意性強,感覺來了,提筆就寫,沒有長時間的思考和沉淀,且多是不加修飾而出。與其他任何文化一樣,是一個復合體,有先進文化、落后文化、垃圾文化之分,精華和糟粕并存,因此對“底層文化”的提升和改造也是很有必要的。
1書寫真實
1994年有一首“打工詩歌”《一位打工妹的征婚啟事》發表后,在眾多的打工者中反響熱烈。詩中有一段這樣寫到:如果你愿意與我北上你必須懂得三月扶犁四月插秧你必須懂得將生命的根須植入深深的土地我不要你給我奢侈的山盟海誓只要你愛得真誠愛得專一我不要你給我金錢結構的小樓只要你一方厚實的土巴墻能遮擋我人生的風雨如果是這樣我的心扉向你敞開你就徑直來我們電子廠采我三月的芬芳從這首詩中可以看出,處于社會邊緣的勞工階層對“自我關懷”的真切訴求,作者直抒胸臆,用心靈在召喚愛情,對愛情的表述也很貼近現實,“不要金錢結構的小樓,只要厚實的土巴墻,遮擋人生的風雨”,寫出自己的內心,不相信虛無縹緲的物質愛情,只求踏實可靠的精神寄托,繁華的都市給作者這樣的“打工族”恐懼感,暫時寄居于此,不想做這都市的主人,只想做自己的主人,最終要回歸故土。多少讀者,被作者“真實”的情感所感動。我們一直把“忠實于現實”作為寫作所要遵循的黃金定律,“現實主義”被文學所審美、反映,始終貫徹于中國文學史。再說,《詩經》中對《碩鼠》的現實主義描寫,杜甫的現實主義詩歌,五四時期“鄉土文學”,新時期寫實小說,“現實主義”成了一種文學寫作規范。我想“現實”和“真實”相對于“底層寫作”,還是“真實”重要。如果要把這個“現實主義”的帽子扣到“底層寫作”的頭上,有點形而上了,屬于文化精英階層就不一定適合“底層”這一特殊寫作群體。“底層寫作”還是必須要把“真實性”作為自己安身立命的法寶,注重創作者本身的真實“底層”身份,創作對象人物“底層”命運的真實性,才是提供這種文學樣式持續的“動力”。
2扎根底層
楊宏海說:“不少打工文學作家因為得不到主流文壇的認可,心存卑微,恥談‘打工’身份,有的則在寫作成名后,調離原工作崗位,也不再關注打工群體的生活,而醉心去追求時髦,甚至以寫‘私小說’來迎合市場”。“底層”的生活是“底層寫作”沃土。打工文學的主要閱讀人群依然是打工一族,代表的是打工群體“心靈的呼喚”,是他們的精神寄托,記錄底層民眾的生活經驗和生命體驗。“底層”寫作者如果脫離的“底層”生活,那就是虛擬性的寫作,是臆想,也就喪失了自己的優勢。拋棄一些“功利性”的想法,積極發現打工生活中的真正的美,找到勞動者的光榮與尊嚴,自我尊重,即使再艱苦的環境也不能丟棄理想。其實,被不被主流文壇所認可,不是重要的事,這反而正是“底層寫作”的魅力所在。關鍵是把握自己的特點,發掘新視角,保持旺盛的生命力,發揚文學原生態的特質,繼續在文壇上存在下去,那就是合理的。誠如中國人民大學中文系教授孫民樂所說:“不管我們對打工文學提出怎樣的要求,都應該是在文化生活多樣性的前提下。
打工作者作為一個外來的、在都市里持不同身份的人,應該表達他的立場。打工文學應該確立它的邊緣性,而不應和其他文學混同,所以打工文學要警惕失去自我”。對于“打工文學”這一類的“底層寫作”,就其發展態勢看,關鍵還是要保持住自身的特點,自成一家,發揮對底層的人文關懷,真實記錄現實生活,保持“底層寫作”這朵文化奇葩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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