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中蓮花意向思考
時間:2022-09-06 1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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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詩經》作為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開啟了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詩經》中,“蓮”象征了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并具有原始生殖崇拜的內涵,同時,《詩經》運用了“清水出芙蓉”的自然主義表現手法,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
關鍵詞:《詩經》;蓮;意象;內涵
從《詩經》中的“山有扶蘇、隰有荷華”、《楚辭》中“集芙蓉以為裳”,到曹植的《洛神賦》中“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李白的《古風》中“美人出南國,灼灼芙蓉姿”,再到周敦頤的《愛蓮說》,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蓮”意象貫穿了中國幾千年來的文學作品。在這樣一個文學發展的長河之中,“蓮”意象在文學作品中的內涵不斷得到豐富。而“蓮”最早出現在文學作品里,則是在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當中。可以說,《詩經》開啟了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本文就《詩經》中“荷”的內涵展開探討,進而發掘作為文學作品中“荷”意象的源頭的意蘊。
一、《詩經》中的“蓮”
《詩經》中提到“荷”的詩歌主要有三篇,分別是《邶風·簡兮》、《鄭風·山有扶蘇》和《陳風·澤陂》。
《邶風·簡兮》:“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左手執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鄭風·山有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陳風·澤陂》:“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從上面可以看出,這三篇都是表現愛情的詩歌,并且都是用“蓮”來比喻女性。《鄴風·簡兮》是一個女子贊美似愛的情歌。末章以“山有榛,隰有苓。”(“苓”古“蓮”字)來起興。《鄭風·山有扶蘇》也是寫一位女子與愛人歡會時,向對方唱出了戲謔嘲笑的短歌。首章以“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來起興,“荷華”就是荷花。《陳風·澤陂》是一位男子追求愛人的歌,分別以“彼澤之陂,有蒲與荷”、“彼澤之陂,有蒲菡萏”起興,蓮與蒲草并提。這三首詩中“蓮”均出現在表現愛情的詩歌中并非偶然,而是有其特殊內涵的。
二、《詩經》中“蓮”的象征內涵
2.1荷花象征著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
《詩經》中花的種類繁多,以花喻女子的名句很多,比如:“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桃之天天,灼灼其華”等。當然,上面提到,荷花就是其中之一,《邶風·簡兮》中,“山有榛,隰有苓。”中榛代表的就是男性,“苓”即“荷”,代表的就是女性。
《鄭風·山有扶蘇》中,“隰有荷華”,孔子在《論語·衛靈公》中提到:“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后代評論者也誤解此句的真正含義,皆以為鄭詩淫。《毛詩序》:“《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①朱熹將其定為“淫”詩。其實只要以客觀的眼光來看,這不過是一首清新的宛如民歌的情詩。這首詩中以植物起興,首句分別以“扶蘇”和“荷華”喻男性和女性,寫的是一位女子與情人約會時的歡快心情,與情人調笑的情景。
《陳風·澤陂》中有“彼澤之陂,有蒲與荷。”“蒲”又名“香蒲”。生在淺水處,葉子可做扇。“荷”、“茼”和“菡萏”均為蓮的別稱。其中,“茼”特指蓮蓬。“蒲”和“荷”同為水生植物,在水中相伴而生,交相輝映。此詩是一首發生在水邊的戀歌。聞一多以為這是一首“女詞”,以女性的口吻詠唱的情歌,以“蒲”和“荷”來比喻男女雙方。《鄭箋》中認為:“蒲以喻說男之性,荷以喻說女之容體也”。②荷花作為女性的象征首先是源于它的外形特征,“夫比之為義,取類不常:或喻于聲,或方于貌,或擬于心,或譬于事。”③這里以荷之外貌和女性外貌做比。從《爾雅》對“蓮"的描述中可以了解到先民對荷花的各個部分區分很細,與審美觀念密不可分,荷花的花冠碩大而美,高高挺立于水面之上,猶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在《詩經》很多的篇章里流露著先民的女子之美:高大、豐腴、艷麗。在以描繪美人而著稱的《碩人》中有“碩人其頎”,《澤陂》中有“有美一人,碩大且卷”、“有美一人,碩大且儼”的詩句,均以“碩”來形容人的美麗。可見,先民對美人的判斷來源于其外形的碩大,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由上可見,“荷”首先代表的就是女性,突出了女性美麗的特點。
2.2《詩經》中“荷”的生殖崇拜內涵
《詩經》是我國文學史上現實主義詩歌創作的開端,是富有人民性的文學遺產,有大量詩歌描寫了古代先民對愛情和幸福的大膽追求,把愛情生活與優美的自然環境或勞動生活結合起來,感情真摯樸實、生動活潑。所以,《詩經》所體現的內容和情感的民間性與真實性是我們探討“蓮”意象生殖崇拜意義的重要前提。
2.2.1“蓮”象征著男女情愛
上面提到過,《詩經》中的“蓮”意象都出現在表現男女愛情的詩歌之中。都是以“蓮”來起興。“興”是《詩經》三大表現手法之一,“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朱熹《詩經集傳·關雎注》),實際是“象思維”的一種顯現,屬于聯想法,借著鳥獸花草、風霜雨雪、日月星辰等自然之物來興和抒發作者內心的情感。更為重要的一點在于,創作者對興之物即意象的選擇不是隨心所欲、一時性起的,而是選擇那些與托興之物的特點有相似性和相關性的意象。如《周南·關雎》借鳴春求偶、相依相戀的水鳥起興,表達了君子對“伊人”的愛慕思戀,欲與之相思相守的熱烈情懷;《齊風·敝笱》以“敝笱”即破舊的漁網象征沒有貞操的女性等。所以,《詩經》中的“蓮”意象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愛情詩當中,表明了“蓮”與男女情愛有必然的聯系。
2.2.2“蓮”象征女陰
對于“蓮”象征女陰,其實在很多民俗事象中很明顯的體現出來。像比如“魚戲蓮”的剪紙畫等。
另外,《國風》當中的起興句式幾乎沒有相同的,唯有“山有,隰有”這種句型共出現了5次:《邶風·簡兮》中的“山有榛,隰有苓”;《鄭風·山有扶蘇》中的“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唐風·山有樞》中的“山有樞,隰有榆”;《秦風·車鄰》中的“阪有漆,隰有栗”;《秦風·晨風》中的“山有苞櫟,隰有六駮”。令人驚奇的是,“山有,隰有”均出現在表現男女情愛的詩歌當中,《詩經譯注》對此解釋為“一般是以‘山有’喻男,‘隰有’喻女”④。選擇“山”與“隰”作為區分男女兩性的意象,這并非偶然,而是古人原始思維中生殖崇拜的體現。正如黑格爾所說:“東方所強調和崇敬的往往是自然界的普遍的生命力,不是思想意識的精神性和威力,而是生殖方面的創造力。”⑤男女交合是人生而有之的本能,也是人類生長繁衍的重要手段,特別在生產力低下的上古時期,人口的繁衍意義非凡,因此產生了對生殖的極度崇拜。生殖崇拜不是某一民族、某一地區獨有的歷史現象,它遍及世界各地。黑格爾說:“對自然界普遍的生殖力的看法是用雌雄生殖器的形狀來表現和崇拜的。”⑥這種崇拜直接體現在對生殖器官的敬仰和崇拜上。在原始先民心中,男女兩性的本質區別就在于生殖器的差異,從當今生物學的角度分析,這種說法也是正確的。在世界各地都有古人留下的生殖崇拜的圖騰,外形酷似男女的生殖器官。于是,一些有特別形狀的動物、植物被先民用來作為男根、女陰的象征。由于地域環境的差異,用來作為生殖象征的植物也不一樣。在我國遠古時期,生殖崇拜也必然存在,加上“象思維”的影響,我國先民總是以外在事物為參照來認識自己的身體,用特征或功能相似的自然之物指代身體的某些器官。比如,我國先民常以花喻女陰,瓜喻子宮,除了兩者形狀相似之外,在先民眼里,植物的春華秋實還蘊涵著生生不息的生殖繁衍意義。以花卉象征女陰,表達了先民們祈求女性能像花卉一樣果實累累的樸素心愿。所以,以上五首詩歌同時選取“山”和“隰”比喻男和女,包含著生殖崇拜的意義。況且,“山”的突起之狀與男性生殖器外形相似,“隰”為“低濕的洼地”,其凹陷之形與女性陰部相似,這些足以證明以“山”和“隰”作為生殖崇拜象征物是合情合理的。由此推之,“山有”的賓語部分,如“榛”、“扶蘇”、“樞”、“苞櫟”等樹木同樣象征的是男性生殖器官,同理“隰有”的賓語部分,如“荷花”、“苓”,理所應當是女陰的象征了。
2.3“荷”象征了女性的陰柔特點
《詩經》中情詩以植物喻人時多是成對出現,如上面提到的《山有扶蘇》中的句式“山有,隰有”,上句喻男性,下旬喻女性,成對出現使用。上面提到的這種句式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即“陰陽”的角度。《詩經》中常常以具有陽剛意味的植物來喻男性,以陰柔的植物來喻女性。女性在愛情中是以柔美、較弱的形象出現,一陽剛、一陰柔,形成鮮明對比。這種成對的出現的意象體現著先秦時代“陰陽"理論。在《易經》和相傳產于伏羲時代的八卦圖都是以陰陽兩種符號代表萬物,認為世間萬物都是陰陽相對:“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柔斷矣”“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先秦時期的文學和哲學在《詩經》得到了契合,先人的哲學思維以文學的形式得到了體現。假如我們把《山有扶蘇》和《澤陂》中的對稱句子以《易經》中陰陽兩種符號來抽象化,那么“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山有嶠松,隰有游龍”,“有蒲有荷”,“有蒲有茼”,“有蒲菡萏"做為比興的句子都是以“—”和“——”的形式交替出現,在形式和象征上都和《周易》陰陽理論吻合。這種產生于上古的樸素辨證思維作為一種集體記憶保留下來。所以說“荷”代表了女性陰柔的特點。
三、“清水出芙蓉”的自然表現手法
《詩經》中雖然是以簡單的形式,用植物來象征男性和女性,但是并不影響著詩的意境傳達。這與“荷花”“清水出芙蓉”的特征不謀而合。
《山有扶蘇》和《澤陂》中的荷花沒有形體、顏色、姿態的描寫,甚至僅僅是名稱的羅列,和魏晉以后詩歌中對事物的繁縟描寫相比近于簡單。很多人將這種方式的產生僅僅歸為先民語言的匱乏和思維的原始,沒有足夠的詞語去描繪自己看到的景色。這種說法不無道理,但是這種簡單卻也自有特點,簡單的形式所蘊含的詩意往往是含蓄婉曲的。繁縟是精雕細刻的工筆之作,這種簡單卻是一種寫意的白描。兩種方式都各有自己的意境。
一種美的意境未必一定需要修飾。在《人間詞話》中王國維認為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深得唐人絕句妙境,“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兩句歷來被人稱頌,僅是十種景物的排列,除了最后“西下”兩字之外,全無修飾之詞語。與其說深得唐人絕句之妙境,還不如說和《詩經》神韻相通。在“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這樣的景色描寫中不著一字,而水邊美景,荷花嬌艷,荷花與扶蘇、蒲的相映成趣,如在眼前。
《詩經》中荷花之美盡在它的“自然”之美。《莊子》中有這樣一段話:
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猶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脫焉?”老聃曰:“不然。夫水之于溝也,無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于德也,不修而物不能離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惰焉!”
——《莊子·外篇田子方》
莊子以為萬物皆有“自然”之法,本來的特性,無須刻意為之,《詩經》作為先秦時期的文學作品,猶如莊子的“自然”觀一樣,荷花之美本是天然有之,又何須人的雕琢,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是對《詩經》中“荷花“的最好贊美。
綜合上述,《詩經》作為文學作品中“蓮”意象的濫觴,代表了女性,突出其美麗的特點,透露出原始生殖崇拜的內涵,并且,《詩經》運用了“清水出芙蓉”的自然表現手法,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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