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商民主的價值分析論文

時間:2022-10-15 10: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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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商民主的價值分析論文

論文關鍵詞協商民主選舉民主價值局限

論文內容提要協商民主是對選舉民主的一種補充、完善和超越而非替代。它具有增進社會階層和諧、提高公民參政素質、促進決策有效實施、保證社會持久效率等價值,同時也難以避免民主本身成本較高以及金錢操控等問題。人們只能尋求較好的制度,而不能奢求完美的制度。在我國當前階段,應當實現協商與選舉的結合,以最大限度地發揮民主的優勢。

協商民主(deliberativedemocracy)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興起的一種民主理論。在協商民主體制中,平等、自由的公民以公共利益為取向,平等地參與公共政策的制定過程,自由地表達意見,傾聽并考慮不同的觀點,在理性的討論和協商中做出具有集體約束力的決策,并最終通過多數決定,使決策得以實施。它吸收了以往各種民主理論的合理成分,是民主制度的一項新設計。

一、協商民主的價值

協商民主理論的興起,是人們針對傳統代議制選舉民主的局限,對民主本質進行深入反思的結果。傳統的代議民主制以工具理性為基礎、以投票為中心,容易被非理性和私利主導。這種傳統體制容易使社會成員產生政治冷漠癥,難以真正展示公民精神,保障公民權益。因此,從“以投票為中心”的民主向“以對話為中心”的協商民主轉型,以彌補民主選舉、多數決定的制度缺陷,便成為時展的要求。

協商民主所具有的一個重要意義就是:它把協商主體從政治精英擴展到廣大公民,有助于社會各階層的和諧共處。在協商民主的體制中,對共同關注事務的協商不再局限于政黨、利益集團、政治精英,而是擴展到整個社會,普通民眾在一定意義上獲得了平等的話語權,在一些不夠真實和健全的民主體制中,廣大公民經常只是充當投票工具的角色,他們在政治機器的灌輸、宣傳下容易被操縱、被欺騙。而協商民主則更強調為不同階層的社會成員之間的對話構建一個平臺,保證人們進行商談所必需的各項權利以及有效實現這些權利所必需的權力。在這種較為包容、平等、公正、自由的討論溝通機制的基礎上,各個社會階層都有渠道來反映自己的利益、需求和偏好,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以往少數特權階層和巨富階層控制政治決策的現象。公民在協商過程中分享彼此的觀點,分析彼此產生分歧的原因,不斷修正自己的觀點,有助于化解彼此之間的矛盾,改善決策的品質,促進社會和諧。當然,各階層在協商中形成某種共識并不是預設的目標,而且即使達成了某種共識也并非意味著就此完全消除了分歧。求同存異、和而不同是協商民主的根本精神。

協商民主實施的過程也是提高公民民主素質和參政能力的過程。有一種觀點認為,民主的實施需要民眾具有較高的文化基礎。當人們談論到種種社會弊端的時候,往往容易歸結為民眾的基本素質較差。這無疑是有道理的。但是,是不是人們文化素質較差的時候就不能實行民主呢?并非如此。比如在近現代的中國,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中國農民的文化素質總體是比較低的。但是,正是在這樣的人群中,共產黨有聲有色地搞起了民主選舉。1937年5月,中共制定了《陜甘寧邊區選舉條例》,充分考慮到大多數選民文化程度不高的情況,規定選舉可以采取多種投票方法:識字多的選民用票選法,識字不多的選民用畫圈法、劃杠法,完全不識字的選民用投豆法。美國記者史沫特萊到鄂豫邊區訪問,見證了人們踴躍參選,用黃豆、蠶豆或綠豆作選票,選出自己中意的候選人的選舉盛況。這一歷史經驗雖不能說明所有問題,但至少表明停留于公民素質低下的感嘆是過于消極的。社會主義中國成立已有半個多世紀,如果說公民素質比上個世紀初期更不適于實行民主政治,是無法解釋得通的。實際上,所謂的民主素質不過是一種按照合理的方式去做事的能力。作為一種合作機制的協商民主,要求公民具備一定的溝通能力和諒解意識,愿意為了共同利益的實現和個人利益的最大化而做出一定的讓步與妥協。而這種理性行為和起碼的公德意識是大多數成年人都具備的。也就是說,大多數社會成員實際上都具有參與民主協商的資格。正因為如此,任何一部民主的憲法都明文規定,公民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不受膚色、種族、文化程度、宗教信仰的限制。人們的政治素質歸根結底是一種實踐能力,這種能力需要在親身參與政治活動的過程中得到不斷的培養和提高。那種認為人們不具備參政素質就不該享有民主的觀點,就跟說人還沒有學會游泳就不該下水一樣。公民素質的提高,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民主的實施。正是在這種日常的民主訓練中,人們才能逐步掌握現代政治生活的技巧,成為名副其實的社會公民。

協商民主具有道德上的合理性,有助于決策在實踐中更為有效地付諸實施。協商民主不僅是一種達成共識的方式,它還具有自身的價值。也就是說,它并不單是因為社會成員之間無法形成統一認識,但又不能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價值信念,因而很無奈地接受的條件,而是因為各方都認為通過協商民主形成的原則具有道德上的合理性,而不只是一種妥協。協商民主的價值涵義在于:它體現了“主權在民”的原則。在現代社會,民主選擇、多數決定是政權合法性的唯一來源,政府和領導人的統治只有在獲得了選民的共識和授權之后才是正當的。這一點對于政府有效地制定和實施政策非常重要。由政府制定的政策不同于由人民自己制定約束自己的政策。政府官員不能僅憑宣稱自己代表人民的利益或者他們知道某項決策有益于人民就進行決策,他們需要征求和尊重那些將受到此項政策影響的公民的意見。如果有約束力的決策是在未經公民審議、商討的情況下制訂出來的,這不僅表明政府不尊重公民,而且也表明政府在將決策施之于民時缺乏適當的證明。比如,一項重大稅收政策的出臺,必須征得納稅公民及其代表的同意,而不是由政府官員閉門造車就能隨意執行的。否則,即使制定出來,也有可能受到納稅人的抵制。政府官員必須認識到協商民主在實踐上的價值:協商不僅有助于制定高質量的公共政策,而且有助于這些政策的落實。如果公民覺得他們的意見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即使出臺好的政策,他們也會加以消極對待甚至抵制。

協商民主還具有工具上的合理性,有助于實現社會發展的持久效率。對于協商民主有一種批評意見,即認為協商民主將導致政治效率以至經濟效率的降低,不如直接的多數決定甚至是少數決定來得直截了當。東亞的威權主義發展模式似乎為這種民主與效率矛盾的論調提供了論據。然而從世界范圍來看,東亞一些國家的經驗和資料畢竟是有限的,特別是局限于儒教文化圈的國家。如果把眼光放得更廣,就會發現威權主義并不是更能促進經濟發展的確鑿證據。比如,非洲的民主綠洲博茨瓦納在數十年內經濟增長率居非洲第一,遠高于非洲其他專制的國家,在全世界也名列前茅。如果根據這一事實,將得出相反的結論:民主制而非威權制更能促進經濟的發展。

(注:阿瑪蒂亞•森:《以自由看待發展》,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151頁。)的確,在做出決策的速度方面,協商民主并沒有什么優勢,但是,民主制度之所以要好于集權制度,其優點并不在于決策的快慢,而在于決策的正當性。快速做出的決策并不見得就是明智的決策。而且,經由協商民主達成的共識會比其他決策具有更強的政策連貫性。一個國家要維持其秩序和發展,與其說需要一只強有力的手,不如說更需要一只穩定而正確的手。對于一個并非處于特殊的緊急狀態下——如發生暴亂和外敵入侵——的社會來說,采用協商民主的方式,做出明智的決策并保持政策連續性以求得社會穩定,要比快速做出缺乏共識的決策重要得多和正確得多。經由公民協商的協議和決策一旦形成,即具有相當的穩定性,即使持反對意見的一方勢力壯大到壓倒性的優勢地位,通常也不會改變和破壞這種協定,因為優勢一方也知道自己是在遵守自己同意制定的協議。美國學者利普哈特把世界各國的民主制度分為“多數民主”和“共識民主”。根據對36個國家的政府形式和政府績效的實證研究,他得出的結論是:共識民主國家的績效遠勝于多數民主國家。對于那些正在著手設計本國第一個民主體制的國家或者正打算推動民主改革的國家來說,選擇共識民主模式的吸引力更大些,特別是對于大型國家具有明顯的優越性。(注:利普哈特:《民主的模式》,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222頁。)

從根本上看,人們之所以要遵守經由協商民主達成的共識協議,是因為這種共識有助于消除“囚徒困境”,實現每個人的長遠利益。人們經常用“囚徒困境”的案例來說明自私的理性人并不能實現自己利益的最大化。互相隔離的嫌疑犯為了減免自己的罪行,很可能都會選擇招供出賣對方,但這樣反而可能使兩個人所受到的懲罰最為嚴厲。也就是說,本意利己的選擇恰恰對各方是最不利的。但是,這種囚徒困境的出現并非必然,而是依賴于它所處的博弈條件。如果兩個囚徒有多次機會在這種利益博弈中相遇,也就是說,博弈是不斷重復的,那么,為了長期的利益,他們將遵守先前做出的不招供的協議。這種重復博弈也相當于引入了一種懲罰的機制,即一個人遲早將為他的自私和背叛付出代價。在這種條件下,一個人違反協議的成本將會非常高,從而那些自私的人們不得不選擇遵守先前的契約。可見,只要人與人之間存在合作的必要,并且這種合作是長期的,那么,人們對協議的遵守也就有了堅實的保障。而協商民主正是起到了這樣一種重復博弈機制的作用。它力求通過不斷的協商與溝通,消除理性人之間的隔閡與對立,使得人們對彼此之間的長期合作有一個良好的預期,從而促使人們努力達成并遵守共識協議,以保證在合作中實現自己的長遠利益。

二、協商民主的局限

協商民主是建立在發達的代議民主和選舉民主之上的,它是對西方的代議民主、選舉民主的一種補充、完善和超越,而非完全的改變。因此,它的實施仍然離不開代議制的形式以及選舉和多數決定的程序。協商民主從總體上減少了傳統民主的弊端,是對民主理論和實踐的一種極大發展。但是,它并沒有也不可能消除民主的所有問題。具體表現在:

其一,由于選擇程序本身可能存在的缺陷,造成了在民主條件下的偏好抹殺以及結果的非唯一性。孔多塞的“投票悖論”有力地說明了這一點。孔多塞“投票悖論”是這樣的:假設甲乙丙三人,面對a、b、c三個備選的分配方案,有如下的偏好排序:

甲(a>b>c);乙(b>c>a);丙(c>a>b)

若以“一人一票”的選擇規則來排列社會偏好次序,則會引發不同形式的悖論結果:(1)偏好抹殺。在“一人一票”的投票中,選民可以將自己僅有的一張選票投向其中一個候選答案來表達偏好。由于每位選民手中的選票只有一張,若將選票投向其中一個,則對另外兩個選擇的偏好程度就被抹殺了,而實際上選民對后兩個選擇的偏好一般不會是零。由于無法表達出對另外兩個選擇的偏好程度,就只有把它們統統歸為“不喜歡”,這顯然是不盡合理的。(2)選擇循環。如果三人同時投票選一個方案,結果將是a、b、c三個方案各得一票,沒有一個方案可以過半而入選;如果選擇程序分階段淘汰,即先在兩個方案中選一個,然后再與第三個方案競選,那么容易驗證,根據不同的選擇順序,a、b、c三個方案都將有可能入選。也就是說,當候選答案個數達到“三”或更多的時候,按照“一人一票”的選擇規則,并不能得出唯一的社會偏好次序。這樣,公共選擇的結果實際上就不取決于人們的偏好而取決于選擇程序本身。這也說明在多數票決規則下,操縱投票程序就可以控制表決結果,從而就會在選舉中出現“投票結果無法表達民意”的情況。后來,美國經濟學家阿羅進一步研究發現,如果兩個以上的投票者,就兩個以上的方案進行表決,循環投票就總有可能出現,并且出現的概率隨著投票人數和供選方案的增多而增大。在此基礎上,阿羅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任何一種多數同意的規則,都不可能萬無一失地保證投票的結果符合大多數人的意愿。雖然協商民主要遠優于單純的投票選舉,但是在公民協商過程之中和之后,仍然需要面對多種候選方案的討論問題,仍然需要用投票表決的方式來形成決策,因而必然也不可避免這種選擇缺陷的影響。其二,由于社會各利益主體力量對比的不對稱,導致共識契約難以達成。壟斷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在壟斷的條件下,廣大消費者根本不可能與壟斷者討價還價而處于任其宰割的地位,雙方無法開展真實有效的談判和協商,形成共識和契約也就更不可能。比如當前中國的電信、電力系統等就具有這樣一些明顯的壟斷特征,社會成員無法在其產品的價格問題上發表意見,這些壟斷企業也缺乏考慮消費者意愿的動力。再如,在創造財富的各生產要素中,如果“資本”這種生產必需的資源更為稀缺,那么,掌握這一要素的資方勢必占據主導地位。當勞資雙方就雇員工資待遇進行談判時,如果雇員不能組織起來,而是一個個地去和握有大量資本的企業所有者談判,必然會處于劣勢。因為主體間力量完全不對等,故而不可能通過平等的協商對話達成正義的契約。當然,可以借助外力的作用來使得談判各方的力量趨向于均衡。工會組織就是維護這種均衡的重要力量。此外,政府作為公民利益的代表者和社會秩序的維護者,也應當為消除這種不對等做出努力。現代國家一般會通過制定維護雇員權益的法律,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雇員們的地位,降低資本家通過對資本的占有而獲取利益的程度。政府還往往通過實施累進稅率,通過加大二次分配的力度,對按市場原則進行分配的方式做出一定的匡正。但是,政府這只“有形的手”同樣有其局限,其決策也同樣受到強勢利益集團的影響,不可能完全改變社會各利益主體力量不對稱的狀況。

對于經濟地位不同所造成的民主和權利的扭曲,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有著非常深刻的揭示和批判。列寧直截了當地指出:只要有不同的階級存在,就不能說“純粹民主”,而只能說階級的民主。(注:《列寧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600頁。)如果金錢可以收買選票,那么選舉制度便會成為一件贗品;金錢控制了傳播媒介,人們便常常會得到不實的信息;金錢控制了論壇,便可能會到處充斥著富豪權貴的聲音。以西方民主的樣本美國為例,幾乎所有的政客都不得不看捐款大亨的臉色行事,而窮人則在各個級別的競選中被逐出賽場。一般民眾的利益實際上遭到漠視,窮人的話語權在實際上被剝奪,其結果就是使得民主社會中政治協商對話的效果極度惡化。這樣,經濟權力與政治權力兩方面勢必都被集中于同一個少數集團或者相互串通的幾個利益集團,協商民主甚至會被用來掩蓋少數強勢集團統治的真相。

其三,由于存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即使雙方經談判協商自愿達成共識契約,這一契約的真實性仍然存在模糊之處。也就是說,一項協議和制度安排的正當合理性,即使除去了強迫等道德上的問題,僅僅建立在相關各方的自由意愿達成的基礎上還是不夠的。因為這里仍然存在著信息不對稱的認識差異問題。經濟學中關于二手車市場的交易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原車主由于對自己用過的車很熟悉,掌握著車的所有具體資料,但是他可能不會也沒有義務對買主全盤說出所有情況,特別是對于車的一些似乎無足輕重的缺陷。在這樣的基礎上達成的交易契約也很難說是一種真正的共識正義。但是,這種情況同上述由于壟斷和強制造成的非正義性不同。這種信息不對稱是難以依靠外在的強制力來進行平衡和改變的。法律的規定也許促使人們盡可能地誠實交易,但是也不會完全消除這種隱匿性的信息不對稱。即使是付諸協商討論的途徑,也不能保證人們不會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而隱瞞某些真實的信息。因此,在這種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人們還是會遵循程序公平的原則,達成某種共識性協議。但從實質上來看,這種共識契約不見得就體現了協議各方的真實意志。

其四,協商民主內涵的多數原則并不具有必然的合理性。多數的意見不見得就是正確的意見,即便這種多數的意見經過了公開的協商、討論。經由自由、平等的協商形成的原則既可能是正義的、優良的原則,也可能是非正義的、惡劣的原則。比如在三個人組成的團體中,如果通過投票決定共同財產的歸屬,那么,任意兩個人相互協商、串通合謀就可以剝奪第三個人的財產權。再比如在一個由若干居民結成的社區,人們一致同意制定這樣一個原則:社區的管理人員由抓鬮產生。這個決定的得出遵循了自由民主和多數決定的原則,卻不見得是正義的原則,因為它不符合“任人唯賢”這一任用管理者的基本要求。歷史上也有過許多案例可以證明,由于社會和經濟環境的限制,社會中的多數可能受到錯誤的誘導,并做出錯誤的判斷。比如,希特勒之所以能夠上臺,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德國在一戰戰敗后,大多數民眾對一個強大的德國的普遍期望。在中國的“”中,國家機器癱瘓,法治無存,轟轟烈烈的群眾運動沖破了一切制度的束縛。雖然當時沒有公民協商和投票機制,但群眾的廣泛參與程度足以說明這些運動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然而,這些群眾運動所體現的“大民主”給中國所帶來的是史無前例的災難。可見,民主既不能保證將最值得信賴的人選舉出來,也不能確保制定正確的決策,只不過多數人犯錯誤的概率要小于個人決斷犯錯誤的概率而已。協商民主進一步降低了多數人犯錯誤的可能性,但并不可能將之完全消除。

其五,協商民主的實施存在著交易成本較高的問題。現有的民主制度——包括協商民主——最終是依靠公民投票選舉來實施的,如果人們都拒絕參加投票,那么民主制度將會名存實亡甚至崩潰。但是,就公民個體而言,可能不少人會認為自己是否投票對整個投票結果的影響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又加上投票是要付出成本的,包括信息收集的成本、以及到投票點的時間和交通費用等。因此,每次選舉時總有一些公民選擇不去投票。此外,就選舉人而言,選舉成本問題也有可能成為一項沉重的負擔。以美國為例,每四年的總統選舉的宣傳、辯論等事項都要耗費大量的資金,如果一個能力相當但沒有強大經濟實力的獨立人士參選,他是無法承擔得起的這筆費用的。而如果有利益集團助選,那么他們很可能是為了在未來換取自己的特殊利益。這都是不能不認真考慮的問題。對于協商民主而言還不止如此,因為它更多的重點是放在民眾對于事關公共利益的問題進行公開辯論和協商上,這更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成本,以及固定的協商場所。唐斯在《民主的經濟理論》中用經濟學的方法深入分析了民主政治中的政黨和選民的行為,提出了“理性棄權”的問題。他認為,為了節省投票成本,低收入選民更可能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而棄權,盡量減少對政治活動的參與。(注:唐斯:《民主的經濟理論》,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年,第248頁。)因而,民主政治仍有可能受控于高收入階層,特別是被操縱在那些具有強大經濟實力的利益集團手里。

結論

協商民主既有巨大的理論和實踐優勢,同時也有民主本身不可避免的缺陷。然而,人們并沒有理由對協商民主求全責備。眾所周知,人們只能尋求缺陷較少的制度,而不能奢求完美的制度。隨著互聯網主導的信息科技的發展,普通公民完全能夠及時獲得數量巨大的各種信息和觀點,參與協商管理的技術條件已日益具備。我國的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商會議是開展協商民主的基本場所。此外,我國當前政治發展進程中出現的聽證會、民主評議會、村民民主懇談會和互聯網公共論壇等形式及其實踐,也體現出了協商民主的基本精神。

協商民主并不是對傳統選舉民主的否定,而只是一種補充、完善和超越。在發展協商民主的同時,一定要清醒地意識到:協商與選舉是民主過程中前后相繼、相輔相成、不可或缺的兩個組成部分,協商民主強調協商程序的重要性,但絕不否定選舉程序的重要性。實際上,代議、選舉與多數決定始終是協商民主的內在組成部分。如果沒有公民之間有效的協商,選舉民主結果的科學性就令人懷疑;而沒有選舉民主,不能把多數人達成的共識付諸實施,協商民主也就成為空談,甚至會成為官僚政客美化其專制統治的工具。在西方發達國家,其選舉民主已經較為完備,所以現在著重討論如何實現公民真實、有效的協商。但在我國現階段,選舉民主的發展同樣不夠完善和健全,因而應當兩手抓,兩手都要硬,而不能以一種民主形式取代另外一種民主形式或者是延緩另外一種民主形式。把民主的選舉和協商結合起來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一個特點,也是中國民主政治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