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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多邊經貿規則是WTO制度體系的核心，維護著全球貿易自由化便利化，不僅為區域經貿合作提供著有益約束，也跟隨著全球經貿合作的開展而發展著。由于現有多邊經貿體制存在的基礎發生了改變、全球貿易結構發生了顯著變化、多邊經貿體制自身存在不足等原因，全球多邊經貿規則遇到嚴峻的問題和挑戰。對于我國而言，在多邊經貿規則遇阻，貿易區域化大潮涌現的情況下，應堅定維護多邊經貿規則不動搖，努力通過堅持多邊規則提升全球貿易治理話語權，注重發揮“一帶一路”平臺作用，同時加快自貿區談判和國內自貿區規則創新，確保多邊經貿規則在全球貿易治理中的核心作用。

關鍵詞：多邊經貿規則；經貿合作區域化；挑戰；對策

進入新世紀以來，加入WTO的中國成為多邊經貿體制的重要受益者，一直以來堅定支持多邊主義和多邊體制。全球金融危機后，受累于世界經濟復蘇的乏力，反全球化和貿易保護主義的抬頭等因素的影響，全球貿易摩擦頻繁出現。以多哈回合談判為核心的多邊經貿體制改革遲遲沒有推進，多邊經貿規則和體制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境。與此同時，全球區域經貿合作如火如荼推進，區域化發展表現出強勁的勢頭，各國達成的區域經貿合作規則在為多邊經貿規則提供有益補充的同時，也給多邊經貿規則帶來了強烈的挑戰。如何在多邊經貿規則與區域化發展中尋求平衡，維護好多邊經貿規則，是擺在中國面前的重要課題。

一、多邊經貿規則在全球經貿合作中的重要性

（一）多邊經貿規則維護著貿易自由化便利化。多邊經貿規則是世貿組織存在的核心要義，體現著全球經貿合作的公平、公正，維護著全球貿易自由化與便利化。世貿組織現有成員160多個，貿易總額超過全球貿易的90%以上。世貿組織與其前身關貿總協定在過去七十年間的所有制度成果都是在推動國際貿易自由化與便利化，尤其是遏制貿易保護主義、處理成員國之間的貿易糾紛上，多邊經貿規則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2014年WTO《貿易便利化協定》（TFA)就是多邊貿易的最新成果，也是多哈回合談判受阻后最重要的成果。這一協定生效后，可以推動發展中國家貿易成本下降13-15%左右，發達國家貿易成本也將下降10%左右，全球貿易出口從中受益接近1萬億美元。面對多哈回合談判的停滯，以及區域經貿合作的興起，WTO秉持著開放的態度，承認地區貿易協議在推動貿易自由化，擴大全球貿易中所發揮的積極作用，正是這種積極開放的態度，也為區域貿易發展奠定了基礎。中國自2001年加入WTO以來，一直積極參與、堅決維護、努力推動多邊經貿體制的完善與發展，即使是在多哈回合談判陷入暫時困境后，也始終發揮大國引領作用，在全球范圍內維護著多邊經貿規則。應該說，在全球金融危機以后，全球貿易保護主義和反全球化愈演愈烈，全球經貿合作出現了很大問題，如果沒有多邊經貿規則，全球經貿合作中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分歧將會更大，不公平帶來的貿易摩擦也會更多，極有可能地給全球經貿合作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二）多邊經貿規則為區域經貿合作提供著有益約束。近年來區域經貿合作得到了快速發展，這也是在多哈回合談判陷入困境后各國發展對外經貿合作的必然選擇，但作為全球經貿合作體制的核心要義，多邊經貿規則依然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正是有了多邊經貿規則，才使得區域經貿合作沒有出現碎片化效應。一方面，雖然現在生效的區域貿易協定已超過300個，但這些區域貿易協定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大部分規則都是從WTO規則中演變而來的，比如SPS措施、比如關稅管理規則、比如服務條款和投資措施等，原有的WTO規則中公平公正原則，協定一致原則等精神在這些區域貿易協定中都得到了體現。只不過相對于原有的WTO經貿規則，多數區域貿易協定追求的貿易自由化水平更高，對成員國的約束力也更強。這主要是因為區域貿易協定成員國更少，更具有針對性，往往是具備某個相同基礎，或是實現某個特定目標而成立的，在規則標準上可以進行“量身定制”。另一方面，原有的WTO經貿規則本來就有一些普惠的，可以對區域貿易規則實現約束，也就是說，一些特定國家間簽訂的區域貿易協定，有些條款是必須適用于所有WTO成員國的，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全球經貿合作中的公平公正。比如，知識產權保護領域中《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并不受GATT相關條款規定的限制，任何在區域貿易協定中設定的知識產權立法改變，都必須按照最惠待遇原則適用于所有的WTO成員。正是因為WTO規則是當今全球經貿規則中最核心的規則，也是為各國最普遍接受的規則，才能確保區域經貿合作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進行，從這個角度來說，區域貿易協定的相關規則并不是多邊規則的推翻與重新修訂，而是多邊規則的完善、提升和加強。（三）非多邊規則的相關經貿合作安排推動著多邊規則的發展。雖然目前多哈談判處于停滯，以美國、歐盟等為主的發達國家對于推動WTO改革也是時冷時熱，使得多邊貿易規則發展似乎已陷入困境，但事實上，無論是當前雙邊自由貿易協定還是區域貿易協定的發展，事實上都是多邊經貿規則的有益補充，也有助于多邊經貿規則的發展。一方面，多邊經貿規則在過去幾十年的發展中，已被證明是推動全球貿易取得巨大發展的重要制度基礎，特別是在推動全球化上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得到了全球各國的普遍推崇。在此情況下，未來的自貿區發展、區域貿易協定發展都有可能成為全球經貿規則重構的基礎。以美國為例，在多邊規則暫時停滯的情況下，其所推行的競爭中立政策先后在2012年美歐國際投資共同原則聲明和TPP談判中得到采用，反映了美國等發達國家的國際經貿規則主張，在將來的WTO改革中，進入全球多邊經貿規則中的可能性非常大。類似情況早有先例，伯爾尼聯盟的出口信貸規則，就是在先進入《關于官方支持的出口信貸的安排》，之后再被WTO機制才將其納入，走過了先民間規則，再到WTO規則的遞進。相對于WTO的多邊規則，區域貿易談判等非多邊談判成本更低，更易達成協議，更易得到執行，等到其被大多數國家接受后，再成為多邊規則的內容，這種曲線救國的成本顯然要低得多。另一方面，非多邊規則的其它經貿安排可以更快實現更高的貿易自由化、便利化和公平化水平。比如，各國在加入WTO時會對其平均關稅水平進行承諾，但在相關的區域貿易協定中，平均關稅水平往往要低得多。以我國為例，入世時承諾的平均關稅水平是9.8%，但現在我國生效的自由貿易協定規定的平均關稅水平都低于這個水平。當越來越多的國家在區域貿易談判和自由貿易談判中遇到類似情況后，其所能接受的多邊規則下的自由化、便利化與公平化水平也會相應地得到提升，這顯然可以更好地為多哈回合談判等多邊談判積蓄基礎。

二、當前多邊經貿規則遭遇的困境

（一）現有多邊經貿體制存在的基礎發生了改變。現行的多邊經貿體制是WTO體制的核心，其繼承于之前的關貿總協定。誕生于二戰之后的關貿總協定，是以美國為主導的戰勝國對全球治理權利的分配，體現的也是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利益訴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隨著經濟全球化的興起，全球價值鏈內在發生改變，商品與服務的生產分布和交易方式也隨之改變，各國的生產與經貿合作從以往的一地一國轉而基于全球價值鏈下的規則競爭，在此情況下，在貿易自由化、投資自由化的需求下，更具有開放性與包容性的WTO取代之前的關貿總協定。但無論怎么變，有一點沒有變化，即主導者依然是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在WTO所有規則制定中，發達國家顯然有著極大的話語權，享有絕大部分的制度紅利。而數量眾多的發展中國家，參與到多邊規則中來的代價則是要開放國內市場。以中國為例，為了加入WTO和之前的關貿總協定，先后經過了近二十年的談判，付出一系列的讓步才在新世紀成為其成員。我們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中的大國尚且如此，其它發展中國家待遇可能還要更差。進入新世紀以來，發展中國家經濟得到很大發展，以金磚國家為代表，2013年，發展中國家GDP占全球的50.4%，首次超過發達國家，到2018年，這一比例進一步提升到54%。同時，發展中國家對外貿易在全球貿易中的占比已從1990年的17%上升到2018年的52.7%，外國直接投資占比超30%。特別是中國，已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第二大貨物貿易國和服務貿易國，而且按照當前的發展勢頭，中國有望最早在2028年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體。如此一來，壯大起來的發展中國家已不甘心僅僅被動接受發達國家主導的多邊規則，而是要尋求多邊經貿規則的改變，以期獲得更多的話語權。（二）全球貿易結構發生了顯著變化。進入新世紀以來，全球貿易結構發生了一些明顯的變化，服務貿易在國際貿易中的占比不斷提高。2018年，服務貿易占全球貿易的比重為23%，如果計算附加值，服務貿易在全球貿易中的占比已超過了52%。隨之而來的就是圍繞服務貿易自由化與便利化的經貿規則訴求，這些訴求絕大部分超出了原有的GATS項下的服務貿易承諾。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興技術風起云涌，網絡經濟以及以信息技術為載體的服務貿易催生了很多的貿易業態、貿易內容。雖然各國都看到了服務貿易的快速增長，但在多邊規則體制下，有關服務貿易高水平開放的相關條款很難達成一致。一方面，發達國家服務貿易遠比發展中國家更發達，其對服務貿易新規則的需求更加迫切，發展中國家特別是新興經濟體之外的發展中國家則可以靜待事態發展。另一方面，發達國家在服務貿易中占據著主導地位，屬于輸出國，眾多發展中國家在服務貿易中處于被動地位，在WTO的多邊規則下圍繞服務貿易高水平開放的相關條款，肯定會引起發展中國家的警惕，從而增加協定的通過難度。在此情況下，在多邊規則下無法解決的問題，大家都會更加傾向于繞開多邊規則，選擇區域貿易協定和自由貿易協定的方式達成相關規則。（三）多邊經貿體制自身存在不足。以WTO規則為核心的多邊經貿體制自身存在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也阻礙了其發展，使多邊經貿體制在面對全球經貿合作新變化中應對能力不足。一方面，多邊體制在管轄范圍、職責與功能方面存在無限外延的困惑。比如，WTO的農業協議規則的落實以及服務貿易市場的開放不徹底等，都表現出多邊規則總是想著要約束盡可能多的經貿合作問題，但往往受到規則制定與談判的滯后性，其對新出現問題的預見性并不能達到人們預想的結果。另一方面，多邊體制的議事規則與決策程序上存在問題。WTO的成員超過160個，任何一個議題要想成為WTO規則，往往需要得到所有成員的共同認可，從議題提交到開始談判，再到最后形成決策，時間的跨度非常長。而且從過去的經驗來看，這種漫長且范圍十分廣的談判要達成協議十分不易。此外，多邊規則雖然體現了對每個成員的尊重，表象公平做得非常到位，但其決策程序上的缺乏透明度，以及缺乏公平也多次受到各成員國的質疑。

三、中國維護多邊經貿規則的對策建議

（一）堅定維護多邊經貿規則不動搖。雖然當前多邊經貿體制遭遇到了經貿合作區域化的極大挑戰，但從長遠來看，多邊經貿體制依然是未來發展趨勢，即使是區域經貿安排，其最終的發展也會以多邊經貿體制為終極目標。相對于以WTO為代表的多邊經貿體制，當前的區域經貿體制雖然在規則上更加自主、自由，可以快速解決國際貿易中出現的新問題，形成更適應貿易新要求的規則，但因其貿易創造和轉移效應而產生的貿易凈損失依然很大。雖然在區域貿易協定中各個成員國可以享受到高度的經貿自由化和便利化，但對于非成員國而言，貿易壁壘與保護主義卻會更加突出。對于我國而言，必須堅定維護多邊經貿規則不動搖，鞏固在WTO中的地位，尋求在新規則制定中發揮主導作用。一方面，積極推動WTO改革，使WTO規則更加適應當前的國際經貿合作大勢，擺脫談判停滯的現狀。既積極回應歐盟、美國關于WTO改革的相關提案，又積極團結廣大的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發出自己的聲音，在新規則的制定中獲得更大的話語權。另一方面，積極順應經貿合作區域化的潮流，加快對外經貿合作。截止目前，我國不僅積極開展區域貿易，簽署的自由貿易協定也已有16個，涉及國家和地區24個，無論是經貿合作的廣度還是深度，都與發達國家有著較大差距，應努力加入TPP、TTIP等當前比較主流的區域貿易協定，為我國對外經貿合作贏得更好的外部環境。（二）努力通過堅持多邊規則。提升全球貿易治理話語權加入WTO以來，我國在多邊規則中獲得了巨大收益，維護多邊經貿規則核心地位，符合我國的現實和長期需求。應進一步講究技巧，努力在這種變革中提升話語權。一是努力發揮多邊貿易談判的引領作用。我國已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和貿易大國，有實力有地位也有影響力在國際經貿新規則制定中發揮更大作用。二是堅持發展中國家身份。雖然我國已是全球第二大經濟，在多哈回合談判中貿易便利與擴大農產品市場準入等方面的訴求也與發達國家相類似，但從對外貿易質量以及國內經濟發展質量來看，我們還是要堅定發展中國家立場，規范特殊和差別待遇條款，更多的為發展中國家和不發達國家爭取利益，倡導更加包容開放的多邊經貿體制。三是積極參與融入發展中國家集團。多哈回合談判利益錯綜復雜，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分歧非常大，一個比較好的選擇就是組建談判集團，以中國為例，就應該團結廣大的發展中國家，在這個集團中發揮更大作用，以期能夠打破當前的談判僵局。四是發揮好金磚國家平臺作用。金磚國家是全球經貿合作中一個重要力量，經濟實力和對外貿易規模的不斷壯大，使金磚國家在聯合國、世貿組織等多個多邊機制中的話語權越來越大。金磚國家內部加強經貿合作協調，達成一致后共同推動多哈回合談判，可以影響到更多的發展中國家，推動多哈回合談判取得突破。（三）注重發揮“一帶一路”平臺作用。“一帶一路”旨在推進沿線國家的市場開放，促進沿線國家的投資自由化，在全球貿易規則制定中具有典范性。與區域貿易協定不同，“一帶一路”提供的是一個平臺，具有極大的開放性與包容性，而且其中既有新加坡這樣的發達國家，也有發展中國家和不發達國家，其達成的相關貿易協定，非常具有代表性。一是設立絲路國家理事會，加快經貿合作園區建設，在此基礎上，逐步形成以“一帶一路”為基礎，面向全球的經貿合作網絡。二是協調推進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和制度互聯互通。從為全球經貿治理作貢獻的角度來看，僅有沿線國家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是不夠，如果缺少制度和政策的互聯互通，效果會大打折扣。相反的，實現二者的協調推進，可以最大限度地整合沿線國家力量，從而使“一帶一路”在多邊規則制定中以一個整體出現，體現最大的合力。三是加快沿線國家的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和自貿區談判，在WTO和區域貿易協定之外，形成一個與眾不同的，更加開放包容的經貿合作平臺。而且“一帶一路”沿線有著64個國家，在多哈回合談判中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對于WTO框架下的多邊規則談判也是一個非常大的促進。（四）加快自貿區談判和國內。自貿區規則創新維護全球經貿事務中的多邊規則是長期目標，在多哈回合談判陷入僵局的情況下，也要順應經貿合作區域化的大潮，積極推進自貿區談判，加快國內自貿區規則創新，實現維護多邊經貿規則的曲線救國。一方面，加快實施自貿區戰略。緊跟國際經貿發展趨勢，立足國內改革成果，及時吸收有助于提升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的談判條款，確保建設高水平的自貿區。尤其是要在環境保護、電子商務、投資保護等新議題上有所作為，進一步豐富自貿區的制度體系，對接與引領多邊規則重構。另一方面，推動國內自貿區規則的試點與創新。雖然我國努力通過各種渠道不斷提升在國際經貿規則重構中的話語權，但不可否認，歐美依然占據著很大的主動權，其代表的投資貿易自由化和便利化也是我國改革的長期目標。自貿區戰略是我國對接國際經貿新規則的重要平臺，應進一步擴大開放，有針對性地納入國際經貿規則新議題，既為應對國際經貿新規則重構起到探索和積累經驗作用，為我國未來參與全球經貿多邊合作提供參考，又對內形成更加深入開放的經貿制度，從體制機制上打破開啟新一輪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障礙，更好地提升我國在國際多邊經貿規則重構中的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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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瀟瀟 單位:河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