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消費率低估研究
時間:2022-06-03 04: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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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研究思路是:一國消費率的高低是由一些經濟變量所決定的。通過對已有文獻的歸納和梳理,我們把對一國消費率起到重要影響的經濟變量提煉出來作為對比項,將這些變量指標化并且在不同的國家之間進行比較。如果已有理論對影響消費率的各種因素的分析是有效的,那么我們就能有以下的推斷:在不同的國家間,如果這些影響消費率的經濟變量高度相似,那么這些國家的消費率也是基本相當的。反之,如果在影響變量相近的前提下,某一個國家的消費率與其他國家出現了顯著的偏離,那么就能證明這個國家的消費率是被低估(或者高估)的。
中國消費率被低估的證明———基于一個國際間的比較
(一)參考變量的選取通過對已有文獻梳理和歸納,影響消費率的主要因素有收入分配、投資率水平、流動性約束等幾個方面。陳紅梅(2009)①,梁東黎(2008)②,李宗華(2004)③等人認為中國投資率過高并對消費具有擠出效應。他們都承認這樣一個觀點:一個國家的投資活躍程度是與這個國家消費率負相關的。而臧旭恒、張繼海(2005)④,劉慣超(2010)⑤,張全紅(2009)⑥,袁志剛、朱國林(2002)⑦等人則各自論證了收入分配因素對一個國家消費率的影響。雖然他們的研究視角和論證方法各有不同,但是都認可一個結論:收入分配確實會影響總消費,并且是負相關。居民的實際收入也會對消費產生一個正向的作用。流動性約束理論的提出是經濟學家在對理性預期———持久收入假說進行實證檢驗的過程中逐步形成的。潘彬、徐選華(2009)則在考慮經濟景氣指標的前提下,分析了流動性約束對消費的影響:當經濟繁榮程度在某一個閾值之下,流動性約束將會對消費行為造成較大影響⑧。臧旭恒、李燕橋(2012)則認為現階段我國推行消費信貸以擴大居民消費的政策是具有一定成效的,但仍然受到諸多因素限制⑨。歸納來看,一個國家的流動性約束較強,會限制該國居民的消費行為。當然,還有居民消費習慣、地理氣候環境等一些因素也能夠影響消費率,但是這些變量對最終消費的影響程度較小或者不好計量。因此,筆者在本文研究中,將投資率水平、收入分配和流動性約束視作是消費率最主要的影響因素。為了便于分析,我們需要將這些影響因素指標化和數據化,才能實現國際間的橫向的比較。對于投資水平、收入分配以及流動性約束三個影響因素,我們選擇人均GDP水平、基尼系數、工業增加值/GDP、M2/GDP四個變量作為進行國際對比的參考變量瑏瑠。其中,用人均GDP水平反映國民收入,基尼系數反映收入分配差距,M2/GDP反映一國流動性約束程度是學術界較為普遍和成熟的做法。對于反映一國投資水平的變量的選取,我們認為應該把投資水平的高低看作是一個經濟實體在某些階段必然出現的經濟現象。一個國家的投資率高低主要是由這個國家的經濟結構和發展水平決定的。發展中國家在快速工業化過程中,必然伴隨著高投資率出現。錢納里的標準模型就是通過對工業化程度的劃分來定義一個國家的發展階段。因此,我們認為一個國家的工業化程度直接從宏觀層面上決定著該國的投資率水平。工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是判斷一個國家的工業化程度和經濟發展結構的重要指標。我們選取這個變量來解釋投資水平對消費率的影響。
(二)中國消費率低估的論證過程根據前文闡述的邏輯,我們需要在全球范圍內選取一組國家在人均GDP、基尼系數、工業增加值占GDP比重,M2占GDP比重4個變量上和中國進行比較分析。為了能反映一個較長的趨勢,我們選取了2001-2010年共10年的數據①。同時,在選擇作為比較對象的國家時,一方面我們要求他們的經濟發展階段和路徑與中國有較大的相似性,另一方面要盡量將選擇的國家的地域性擴大而不僅僅限于亞洲國家。從這幾點考慮,我們最終選擇出了亞洲的泰國、馬來西亞以及美洲的智利作為比較對象。這3個國家與中國同處在經濟快速發展的工業化時期,且都屬于新興發展中國家。1.人均收入和基尼系數的比較。見表1所示,4個國家2001-2010年10年間的人均收入都處在高速增長的階段(非常高的人均GDP增長率),這與他們最近10年經歷的經濟增長是吻合的。同時,從絕對量上說,4個國家的人均GDP都處在錢納里標準模型的同一階段(將現價美元換算之后,按1964年美元計算,都處在100-1000美元的工業化階段)②,因此從人均收入這個變量對消費率的影響來看,4個國家基本處在同一水平。基尼系數的獲得非常困難,國際上許多國家并不會每年公布基尼系數。但基尼系數相對比較穩定,通過已有數據也基本上能夠反映出該國收入分配差距的情況。如表2所示,我們在分析已有公布數據的同時,也結合了國內一些學者的研究成果,如龔志民、胡志軍(2010)③,王祖祥等(2009)④,徐映梅、張學新(2011)⑤。綜合已有數據和學者的分析結果,我們認為中國近10年的基尼系數應該處在0.42-0.48之間。而泰國、馬來西亞和智利也都超過了傳統的0.4的警戒線,4個國家內部都存在著較大的收入分配差距,中國在4個國家的比較中,處于中下的水平,其基尼系數低于智利,與馬來西亞大體相當,略高于泰國。2.經濟結構的比較(工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如表3所示,中國、印尼、泰國和智利最近的10年工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均處在較高的水平,達到了45%左右。這也是中等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這說明,4個國家在最近10年的經濟增長過程中都處在快速工業化的階段,按照錢納里的標準模型描述,這也是發展中國家必經的投資率上升,消費率下降的階段。在這一階段內,各個國家都要經歷依靠高投資拉動經濟增長的發展過程。顯然,在這一影響變量的對比中,4個國家的情況是高度相似的。3.流動性約束程度的比較。根據前文的分析,我們選擇M2/GDP這一變量來比較4個國家的流動性狀況。M2/GDP可以反映一個經濟體的金融深度和貨幣的流動性狀況。一般來說,經濟體的金融深度越深,貨幣流動性越強,居民的消費意愿和消費能力也越強。在表4中,中國的M2/GDP值長期保持在130%以上,在近兩年甚至達到了150%以上,這一數據上遠遠高于泰國、馬來西亞和智利3國,也遠遠高于中等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所以在流動性約束這一變量對消費率影響的比較上,中國的情況要優于其他3個國家。4.最終消費率的比較。見表5所示,從趨勢上看,中國最近10年的消費率一直呈下降趨勢,而泰國基本保持在68.5%左右小幅度波動,馬來西亞維持在60%的水平上下波動,智利呈現先降后增的趨勢。從消費率的絕對水平看,泰、馬、智3個國家都處在60%-70%的區間內,而中國的消費率則長期處在60%以下的水平,并且最近5年該數值已經跌破50%。因此,無論從變化趨勢還是消費率的絕對水平來看,中國的消費率都遠遠偏離了其他3個國家以及中等收入國家的水平區間。5.國際對比分析得出的結論。中國的消費率無論從長期趨勢還是絕對量上都明顯偏離了對比組中泰國、馬來西亞和智利的平均水平,并且也遠小于中等收入國家的平均水平。從我們選取的影響經濟體消費率的幾個主要的變量來看:4個國家人均收入水平都處在錢納里標準模型的同一階段;4個國家的基尼系數都高于警戒線水平,并且智利和馬來西亞還要高于中國;從經濟結構上看,4個國家的工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都在40%以上,都是在高速工業化和城市化過程中;而流動性方面,中國的情況是4個國家中最好的。對于影響經濟體消費率的4個變量的具體分析結果顯示,中國在4個國家的對比中各指標都居于平均水平,個別的指標甚至優于其他國家(如流動性)。按照我們的邏輯,既然在影響消費率的主要指標上,4個國家非常接近,那么在對比組中,各國的消費率應該也處在一個較為平均的水平。事實上,泰國、智利和馬來西亞確實是處在一個穩定的水平區間內(60%-70%)。而中國的消費率明顯偏離了這個區間。因此,根據我們的論證邏輯,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中國的消費率偏低是一種假象,中國的消費率是被低估了。
中國消費率被低估的原因分析
通過前文的論證,我們已經得出了中國消費率被低估的結論。下一步,我們需要分析中國消費率被低估的原因,這樣才能在邏輯上保證我們整個研究的完整性。
(一)投資腐敗引起的消費率低估1.腐敗、投資虛高和消費率低估的內在聯系。投資率的高估和消費率的低估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投資過熱、投資率過高一直是中國經濟的熱點話題。而導致中國投資過熱的一個直接原因就是公共投資領域普遍存在腐敗現象。在一個項目的實施過程中,項目的各級參與者都通過設租尋租的行為從投資項目中瓜分財富,這一部分的腐敗收入,全部是從投資預算中轉移而來。在國民經濟核算體系中,腐敗收入則被記作了投資部分,但事實上這一部分資金并沒有真正進入投資領域。投資率被高估,有相當一部分投資額通過腐敗的途徑流向了個人的灰色收入。灰色收入是一個數目巨大但是難以統計的黑洞。目前,較為權威的數據是王小魯(2010)的估算。他通過較為廣泛的調查分析,估算出中國的灰色收入在2009年大概是9萬億人民幣①。但是在統計口徑中,公共投資領域的灰色收入都計入了投資賬戶。當大量的“投資”以灰色收入的方式形成了個人收入之后(灰色收入本質上還是屬于個人可支配收入),那么根據消費理論,這一部分收入會形成相當規模的真實消費定規模的消費被低估。2.投資腐敗引致的消費率低估的兩個佐證。如果我們對于腐敗和投資關系的分析是正確的,那么按照我們的思路,至少可以有以下推論:在中國,投資越多的年份,腐敗越嚴重。我們用固定資產形成總額替資,清廉指數表示腐敗程度①,筆者發現,如圖1所示,最近10年中國固定資產形成總額增長率與清廉指數呈現波峰波谷交錯形態,兩者之間存在較為明顯的負相關性。可見,投資越熱的年份,中國的腐敗問題越嚴重。這正好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我們的觀點:投資腐敗導致投資的虛高。另一個證據是中國ICOR的長期偏高③。ICOR被學界認為是反映投資效率的重要指標,中國的ICOR值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2.0左右一路攀升到2011年的7.05,而這一數值相比于國際同等經濟水平下的國家都是偏高的。李迅雷(2012)的研究表明,即便除去物價上漲、資本邊際效率遞減等因素的影響,中國的ICOR也是過高的④。而ICOR虛高的真正原因在于分子———“投資額”的虛高。這種虛高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公共投資中出現的腐敗現象所引起的。ICOR的虛高證明了中國存在著較大程度的投資高估。而投資高估的原因同樣很大一部分來自于投資腐敗。投資腐敗衍生出的灰色收入直接導致了消費率的低估。所以通過這一個邏輯推理過程,我們可以找到中國消費率被低估的一個重要原因。
(二)服務性消費的低估服務業生產的往往是無形產品,對服務性消費的統計主要來源于城鄉居民入戶調查數據。入戶抽樣調查統計的特點就是受被調查者主觀意志影響較多。在中國市場信用體系不完善,個人收入申報制度不健全的大環境下,被調查者出于避稅和掩蓋灰色收入的動機,會低報其消費能力和金額。這導致服務性消費的調查數據會出現較大程度的低估。中國的居民住房消費支出也被嚴重低估。中國的地價和房價在最近10年實現了高速增長。但是,中國居民的住房支出卻處在極低的水平。根據官方統計數據計算,我國2010年的住房消費只占個人消費總額的3%左右,這顯然是不符合事實的。在國際統計標準中,對于住房消費支出的統計分為自有住房和租房消費。對于自有住房消費的統計,中國目前的方法是不考慮虛擬租金的成本法。即在統計中,自有住房服務消費等于當期發生的房屋維修支出、折舊費、物業管理費之和。顯然,這種成本法沒有考慮到房價水平和租金水平的變動。而最近10年,中國的房價和租金水平正經歷著歷史上最大的增長。考慮到中國的自有住房率達到70%以上,因此用成本法計算的自有住房租金嚴重的低估了正常的住房消費水平。另一方面,在醫療、教育等其他服務性行業普遍存在著的灰色消費也會導致服務性消費的低估。居民在購買醫療服務過程中普遍存在的紅包,教育服務中的擇校費等都是居民消費的一部分,應該計入到居民服務性消費的賬戶下,但是由于這些屬于灰色消費范疇,在入戶調查統計時,被調查者往往會回避這些消費,從而帶來這一部分消費額的低估。中國的服務性消費被低估的事實可以從第一、二次經濟普查對經濟數據的調整的結果得到印證。這兩次普查之后,統計局都大幅度上調了服務業的產值。以第一次普查結果為例,這次經濟普查將2004年GDP上調了17%,這其中,93%的上調部分來自于服務業的上調,致使服務業的占比從32%上升至41%。而在第二次經濟普查中,服務業也同樣的得到大幅上調。之所以在經濟普查之后時會出現服務業比重的大幅度提高,就是因為在常規統計中,服務性消費被嚴重低估。因此,我們認為,服務性消費的低估在中國是普遍存在的,也是中國消費率低估的一個重要原因。
(三)企業偷逃稅款的機會主義行為和信用體系缺失偷逃稅款在中國的企業中是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對于規模以上企業的統計,我國采用的是全面調查法,由這些企業按月向當地政府統計部門報送統計報表,統計局最后逐級匯總而取得最后數據。在這種制度下,消費率的高低就直接與統計中得到的消費品生產企業所匯報的產銷量直接相關。對于生產性企業,其稅負主要來自于產品的增值稅。規模以上企業往往會通過偽造記賬憑證、建立賬外賬、隱瞞收入、不開發票等一系列的手段以達到逃稅的目的。這些行為導致企業在統計數據中的產銷量大量低估,從而引起了最終消費統計的低估。對于規模以下企業的統計,我國采取入戶調查統計方法。從實際情況看,規模以下企業主要集中在營業額較低的餐飲、零售、住宿等行業,其中包括大量的小微型企業。在實際的統計調查過程中,出于偷逃稅款的動機,這些企業往往會盡量隱瞞自己的真實收入和營業額水平。另外,中國信用體系建設較為落后,銀行消費信用資料較少,同時現金交易模式大量存在。由于這些現金交易無法進入我們的核算體系,所以這也極大提高了我國消費總量統計上的難度。對于無法監測的現金交易,統計部門只能被動地通過抽樣調查得到樣本數據再進行統計整合分析得出全國數據。但是前文已經談到,這種抽樣調查的方法在中國的實踐過程中會造成消費總量的較大低估。而對比發達國家,他們的居民消費主要通過信用支付。通過銀行聯網的信用記錄,統計部門可以較為準確地估計消費總量,以補充統計調查記賬的不足。另一個方面,發達國家基本普及了機打發票,能夠較為準確有效地監測全行業的消費活動和總額。中國的稅收系統還主要停留在手寫發票的時代,不開發票、開假發票、虛開發票的行為大量存在,這大大降低了企業的偷稅漏稅的門檻。所以,中國市場的信用體系缺失和稅收制度的不完善也是消費率被低估的一個重要原因。
結論
經過本文的論證,我們發現中國的真實消費率遠沒有統計數據顯示的那么低,中國的消費率水平被嚴重地低估了。通過對中國消費率低估原因的分析,我們發現中國的投資同樣存在著虛高的現狀。本文研究的一個重要意義,在于能夠有力的回擊中國投資依賴癥以及經濟崩潰論的觀點。這些觀點認為消費率偏低是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的桎梏,甚至以此斷言中國經濟發展難以維持下去,并走向崩潰。但是,我們在引入灰色收入和投資腐敗的概念后,發現中國消費率低估和投資虛高同時存在,兩者通過投資腐敗和灰色收入聯系在一起。因此,中國的“投資過熱”和“投資依賴癥”的說法只是一個統計數據上的表象。事實上,有大量被計入投資賬戶的資金通過灰色收入的途徑變成了私人收入,并最終形成了消費。因此,中國真實的經濟結構應該需要對現有的消費率上調,投資率下調。這樣一來,我國的經濟結構可能并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么糟糕。從這個角度看,本文對中國消費率低估的證明以及原因的歸納,能夠為我們重新審視中國的經濟環境,重新認識中國投資過熱和經濟發展結構失衡等問題提供一個新的思路。也能讓我們對中國長期穩定的經濟增長繼續充滿信心。
作者:王秋石王一新單位:江西財經大學經濟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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