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生態環境保護與資源產權制度改革論文

時間:2022-12-09 0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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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生態環境保護與資源產權制度改革論文

產權制度作為調整社會生產關系的基礎規范,是影響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制度因素。森林資源產權與森林生態保護之間存在比較緊密的相關性。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我國森林資源產權制度發生了數次變革,對森林生態保護產生了較大影響。進入21世紀,國土生態安全成為林業建設的主要任務,森林生態保護與資源產權制度的改革重新引起社會的重視。森林資源經營權利民有化作為林區林業改革的重要目標,其產權設置與森林資源保護之間的辨證關系出現了新的變化。以森林資源分類經營為基礎,按照生態公益林和商品林兩種不同的森林經營類型,構建有區別的森林資源產權結構模式,以取得生態和經濟雙贏的產權格局。本文圍繞著上述問題,從理論和現實的角度予以論證和分析,以期為林區林權改革研究充實內容。

關鍵詞:森林資源環境保護產權制度

1、森林資源產權變革:抉擇與困境

在解放前相當長的歷史時期里,我國大多數林區一直保持著森林資源私人所有為主的民有民營林業[2]。在穩固的民有民營產權制度下,森林經營質量的好壞與農民自身的長遠經濟利益之間一直保持著密切相關,這種由產權制度而形成的私人利益高度關聯性構成了森林資源可持續經營的關鍵。由于產權利益機制的約束,采伐多少,如何采伐,何時采伐,何地采伐等森林持續經營的基本問題,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或理性植根于農民心里,應用于長期森林經營實踐。在工業化程度極低,農業經濟占絕對地位的舊中國,作為森林產權主體制度作用的一種結果,林區的森林經營總體上保持了可持續經營狀態。就生產方式而言,盡管當時的森林經營方式只能稱之為小農經濟,但是這種小規模分散的生產方式卻有效地避免了大規模森林采伐,有效地保護了良好的森林生態環境。

同西方發達工業化國家所經歷的生態破壞性工業化進程一樣,新中國成立以后,基于社會主義改造的政治理想和發展工業的主觀愿望,以及經濟增長的實際需要,森林資源一度成為工業化資本積累的重要來源,遭到大規模砍伐和破壞。傳統的民有民營產權制度經歷了私人所有向初級社、高級社再到公有化的迅速轉變,民有民營林業迅速走向消亡,取而代之以集體和部分國家占有的公有公營產權模式,并一直持續到20世紀90年代。

森林資源產權制度的頻繁變化,對林區的林業生產性質和生態環境保護帶來了巨大影響:①森林資源可持續經營的產權制度基礎面臨崩潰,森林科學經營的民間積極性喪失。農民的森林經營主體身份被剝奪,森林資源的產權被收歸集體經濟組織,農民失去了森林獨立經營權,森林經營活動成為一種嚴格意義上的“部門經濟活動”或“國家經濟行為”。在新的產權制度下,喪失森林所有權的農民實質上已經作為公有經濟組織的“雇傭勞動者”,有勞動之義務而無選擇森林經營方式的權利,他們在長期經營森林實踐中形成的森林可持續經營習慣難以發揮作用,森林經營的實際利益主體明確地指向國家、城市和工業,而由此帶來的森林生態環境責任主體卻被嚴重地“虛置”。②森林經營活動從民間的分散作業方式迅速轉化為專業化半專業化的生產活動,在現代采掘工業技術的支持下,開采森林資源、生產木材的能力極為提高,森林資源恢復與更新能力難以跟上采伐消耗的速度。在森林資源的采伐和經營組織管理方式上,改過去的“擇伐”為“皆伐”、小規模分散的生產方式(即小農經濟)為集體統一經營,有組織的林業生產經營專業化機構(社會化大生產、大協作)大量地出現。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開始,南方各省大辦國營營林林場和森工采育林場,各村紛紛舉辦集體林場,通過集體作業、強度皆伐;提高木材生產效率,在森林資源恢復管理方式上,采取森林采伐與森林更新專業化分工,采育林場主要是采伐木材,營林林場負責林地恢復更新,形成“兩張皮”,使得森林采伐和更新嚴重脫節,森林質量也嚴重下降,最終出現“資源危機”和“生態危機”。③森林資源休養生息的自然規律完全被忽視,生態系統的功能被嚴重削弱。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一些行之有效的森林持續經營傳統被廢棄,如自然恢復混交林的經營模式,木材采伐與生長平衡的機制,擇伐作業和小片皆伐,林間套種,地力保持等一些好的習慣,由于大規模的集體森林采伐,以及大規模地人工營造速生豐產用材林,形成單而一的松樹和杉樹為主的針葉人工林,大規格的全面墾挖林地以及全面的燒煉采伐跡地,造成大量的土壤有機質的喪失和長期地力的衰退,生物多樣性越來越低,森林生態系統的整體穩定性和防護能力大為降低。④森林產權公有化變革而形成的大量的國有和集體林場,經濟依然貧困,盡管經歷了數次經營體制改革,但還是無法從經濟圍困中擺脫出來。在長期計劃經濟體制下,國有和集體林場依靠砍伐20世紀50年代營造的人工林以及開采祖宗留下來的天然林資源,不斷壯大,人員不斷增加,運行成本不斷提高,林場“木頭”模式的單一經濟增長方式,隨著森林資源的過度消耗,導致資源“赤子”與公有林場財政“赤字”長期并存,無法形成南方集體林區林業生態經濟的內外部發展環境。

總體上講,在自然資源高消耗的傳統粗放經濟增長模式下,森林資源公有化經營體制不利于森林資源的可持續經營,難以形成森林資源、生態環境與林業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的良性運行機制,難以避免“公有地悲劇”的出現,近50年的森林資源共有公營的經營實踐以及長江流域嚴重的水土流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森林資源公有化制度在平衡自然生態和社會經濟矛盾過程中所暴露出來的弊端,曾經引發了南方集體林區森林資源產權制度創新,出現了諸如森林資源股份合作制、租賃制、合作制、承包經營制等新的林業經營形式。到1986年,南方集體林區集體林地面積的69%為農戶個體承包經營[3],激發了農民從事森林資源保護和開發利用的積極性,一定程度上回歸了林區民有民營的某些特征,提高了資源使用與配置效益。然而,20世紀80年代開始的南方林區森林資源不徹底的產權制度變革,本質上還是基于提高森林資源經濟效益之目的,將公有(集體)森林資源的部分經濟收益權利向農戶分散,森林資源的所有權結構在一定程度上恢復到民有,激活和鞏固了森林財產收益的民間欲望,而極為重要的森林生態防護的社會權利責任體系遠未建立起來,引發了大規模的森林亂砍亂伐,由此深層次地暴露出了森林資源產權結構調整與生態保護之間的矛盾。進入21世紀,我國將全面實施可持續發展戰略,今后50年中國林業發展總體戰略是“生態建設、生態安全和生態文明”三大目標[4],為實現這一目標,將改革森林資源產權制度,“穩定所有權,完善承包權,放活經營權”,“大力發展非公有制林業”[4]。但是,我國林區復雜的森林自然條件,相對落后的社會經濟發展水平,頻繁的政策波動,多樣的森林資源經濟關系以及重要的生態保護戰略地位,決定了森林生態保護和森林資源產權制度變革的復雜性和艱巨性。因此,研究生態建設及其與森林資源產權制度創新之間的辨證關系,探討森林生態保護形勢下的南方集體林區森林產權結構模式,并提出產權結構改革措施等問題,就顯得尤為重要。

2、森林資源產權制度及其對森林生態保護影響:理論與現實反思

2.1森林資源的私有產權與森林生態保護

森林資源的私有產權嚴格意義上是指個人對包括林地和林木及其它生物和非生物資源的所有權。完整的森林資源私人所有權通常是指民法意義上的物權、財產權。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私有產權被認為是個人自由、個人價值、個人自主權和尊嚴的體現,而且被認為是一個社會效率的基礎和保障。一般意義上,私人所有權可以刺激所有權人高效率利用各種自然資源,促進資源的合理流轉,因此具有較高的資源利用效率和資源配置效率。在一定程度上,一個社會的整體發展水平或社會福利都建筑在社會效率提高的基礎上。因此,私人所有權被認為是一種有利于社會的制度安排[5]。

在森林資源領域,有效率的私有產權理論上可以減少對森林資源的破壞性利用,促進私人理性地處理資源短期利用與長遠維護之間的關系。由于利益的關聯性,相對于公有產權,森林資源的私有產權本身對權利人進行財產的保值增值的激勵,有利于森林資源產權的高效率。亞里士多德曾經指出:“凡是屬于最多數人的公共事物常常是最少人照顧的東西,人們關心著自己的所有,而忽視公共的事物;對于公共的一切,他至多只留心其中對他個人多少有些相關的事物。而私人的事物則往往受到私人最大可能的關照”。[6]就森林資源生態保護而言,公有產權常常伴隨著經營者的濫伐和非經營的盜伐,最終導致森林資源的嚴重破壞,而影響公眾甚至私人的生態環境權利而告終(特別是在經濟落后的國家,森林資源產權的公有所帶來的生態破壞尤其嚴重,并且具有相當的普遍性。);而私人產權則往往伴隨著權利人對森林的盡量關注和愛護、有理性地適度采伐和細心恢復等,私人對個人森林資源財產的關照,主觀上促進了私人森林資源財產權質量和數量的增加,客觀上保護了森林資源可持續增長的資源基礎,因而也促進了森林生態效益,這一點不僅在理論上有其合理的邏輯,而且也為南方集體林區長期的民有民營的歷史經驗所證實。

然而,森林資源產權私有化有利于森林生態效益的提高,是一個整體上的理論概念,這種結論的實踐需要一定的社會、經濟、政策條件,特別是經濟發展水平。20世紀80年代,南方集體林區森林資源產權民有化運動并沒有出現理論上所描述的景象,相反,林權分散化帶來的森林資源的大破壞,給南方集體林區的森林生態保護帶來了災難,影響了森林資源民有化改革的深化。在進入20世紀80年代末期,基于公共生態安全利益的考慮,我國森林資源產權改革有向公有化推進之趨勢,如建立大量的公共所有的自然保護區,森林公園,風景名勝區,根據國家規劃,從2001年~2010年的10年里,全國自然保護區總數將達到1800個,面積1.55億公頃,占全部國土面積的16.14%左右,[4],相當多的集體或農民個體經營的森林資源被公有化或實行公有化管理,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世界森林資源保護政策變化的潮流,也回應了現代中國社會對森林生態環境保護的關注;在西方國家,為了保護生態環境,許多自然資源歸國家所有管理,如自然保護區、自然公園等等。這種趨勢的出現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了森林資源產權結構與森林生態保護之間關系的復雜性,說明產權結構的民有化到森林生態效益的實現過程中仍然存在較多的結構變量,例如一個國家的法制體系的完整程度,法制習慣、政策穩定性、國家監控能力,特別是林區人口數量、經濟發展水平,還有森林資源自身的生態、經濟特征,都是影響和制約產權改革效率的重要因素。

從效益歸屬性質上看,森林資源生態效益屬于公共服務產品的范疇,理論認為,公共服務產品的供給由私人提供往往是不經濟的,也是不現實的,一般應當由政府承擔,由政府管理并由社會成員均等享受,公共產品私人經營的不經濟性客觀上也要求對森林生態資源的公共化,即產權的公有化。因此,從這個角度上看,森林資源產權私有化難以克服公共產品經濟效益低下的弊端,私有化產權結構與公共生態效益存在內在的矛盾。對于類似問題,美國著名法理學家理查德·A·波斯納認為:“森林可以在不歸公有的情況下由政府資助。”[6]按照他的說法,國家可以通過私人來實現環境生態功能,即在保護私人森林資源合理的財產收益的前提下,盡量彌補其因提供公眾生態效益而造成的經濟損失,實現私人產權與社會利益的一致,如通過財政轉移支付或生態補償等確保私人經濟利益的前提下引導其追求環境生態效益,這樣做可能比國家直接所有和管理自然資源的成本低一些,效果會好一些。

因此,實現森林資源私人產權制度,并不意味著它是完美的,它需要依附于一定的社會經濟環境,尤其是經濟發展水平。這些局限性說明,并非森林資源私人產權制度是效益最高的選擇,尤其對于森林資源的生態效益的最大化目標而言,另一方面私有產權的經濟性質決定了經濟效益與環境生態效益之間的無法克服的深刻矛盾,在更多的條件下,森林資源的私有產權更容易激發經濟利益的擴大,而公共生態利益容易被忽視。

2.2森林資源的公有產權與森林生態保護

所謂森林資源的公有產權即森林資源的所有權歸公共所有,這種公有形式可以是全體社會公民所有,也可以是某一特定的人群所有。在我國,森林資源的公有制包括國有和集體所有兩種基本形式。國有形式是國家對森林資源一種形式上的所有,所有權通過國家興辦的實體即國有企業或事業單位占有形式來體現和代表國有,即所謂的“國家所有、分級管理、多級占有”的產權管理模式,有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全民所有,實際上是一種部門或單位的占有,由占有而產生森林資源的經營管理權。不難看出,我國森林資源的公共產權是未加明確界定的產權,形成產權不規則的破裂。公有產權制度下,特別是國有產權制度下,產權的激勵較低,監管成本高,這一點以現實的國有林業企業事業人事臃腫,非生產性支出過大的事實所映襯。在國家宏觀生態政策不明確的情況下,森林資源產權公有化所形成的低效率的經營管理體制,容易造成資源的嚴重破壞和浪費,因而導致外部性的出現和公共產權的低效能。公有產權制度最大地弊端是名義上產權是清晰的,所有人是存在的,實際上不存在具體的所有人,沒有人真正關心所有權人的利益,只關心本部門利益、本單位利益和本行業的經濟利益,對森林資源生態環境保護的社會公眾利益則漠不關心。在國有產權制度下,鑒于國家森林資源行政管理機構與森林資源國有經營單位之間存在的縱橫交錯的行政管理關系,以及復雜的經濟利益關聯,國家人很難按照法律法規完全履行對森林資源的有效監督和適時管理,有效保護所有人的利益。國有產權制度下往往實行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的產權經營模式,主要由用益權人(即國有林業經營單位)實際使用森林資源,由于這種制度下缺乏真正的所有權主體,用益權人缺乏來自所有權人的權利硬性約束。用益權人受到的約束主要來自所有權人的代表人或人,最容易出現國有林業經營單位與所有權人的人勾結起來損害所有權人利益的現象。東北、西南國有林區國有林業森工企業的長期超采伐限額的經營行為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些,新中國歷史上,哪里有國有森工企業,那里的森林砍伐就最嚴重,生態保護問題就最為脆弱,水土流失就最為嚴重,這是不爭的事實。

在南方集體林區所實行的國有林場經營組織形式,在計劃經濟時期,培育了大量的森林后備資源,即使在市場經濟初期,通過借債、國家資助等多種形式,營造了大量人工林,成為南方集體林區營造林典范,為國家和地方積累了大量的財富。不容忽視的是,國有林業的這種經濟模式的發展,也帶來了嚴重的環境保護問題,毀掉了大量寶貴的天然次生林資源,留下深刻的生態隱患。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慣性作用下,國家宏觀財政體制的變化,地方財政逐步緊張,山區森林資源的保護缺少有力的財政支持,債務負擔承重,導致森林資源債務性的過度消耗,國有林場重新面臨資源潛在危機,生態環境保護壓力增大。人們開始擔心,在整個南方集體林區,如果缺乏強有力的外部財政輸入,將有可能出現新一輪的公有林業資源和經濟危機。值得進一步深思的是,這種危機不同于20世紀90年代以前的“兩危”,不是總量性的,而是樹種、林種和材種結構性的短缺,這種短缺的彌補難度將遠遠大于總量的提升,這不僅僅涉及到林業經濟競爭能力的恢復,更重要地將關系到整個南方地區森林生態系統功能的恢復或重建。

與國有林業有所不同的是,集體產權的森林經營模式是一種理論上的群眾自治管理,集體作為一級經濟組織,承擔集體森林資源財產的保值增值的權能,代表集體所有人的利益,要接受群眾的監督,同時又是一級享有一定行政職能的委托性管理機構,行使林區社會管理的某些職能,如收費、計劃生育、地方治安等等,部分代表國家利益,接受上級國家行政機關的領導和監督。集體組織的雙重屬性,其產權制度本身的缺陷,決定了其管理運行不可能按照合伙或合作等企業股權組合形式來全透明運行,不可能完全置于集體成員的監督之下,行政公權利的介入,容易導致集體利益的代表人(村長或村支書)及其村委會成員個人對森林資源的使用和經營權利過大,在利益的驅動下,難免濫用權力,背離集體成員的長遠利益,侵害集體群眾的經濟和生態權利。因此,以集體這種半行政、半經濟組織形式的公有產權模式,存在難以避免的體制弊端,這種弊端難以用組織監督或政治監督的形式來糾正,仍然有賴于森林資源產權制度深度改革來逐步克服。

3、森林生態保護與資源產權結構模式:受約束的森林資源產權設計

如前所述,我國現存在森林資源公有產權結構完全是計劃經濟條件下的產物,是社會主義公有制基本經濟制度在森林資源產權設置上的具體體現,其所體現的是一種嚴格意義上的經濟(公有制經濟)和政治意愿(社會主義制度),而絕非是森林生態社會效益。在隨后的森林資源所有權和經營權剝離的改革中,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森林資源的產權和利用結構,但是這種改革的基本取向仍然是弱化政治而突出經濟,仍然是一種經濟分配體制的創新。之所以出現森林資源產權結構變動的階段性,一方面在于人們主觀認識上的局限性,特別是對社會主義根本性質和任務認識的階段性,影響了森林資源產權制度的進一步改革;另一方面在于對森林功能的認識存在長期的誤區,忽視森林和林業作為環境建設主體的重要生態作用,長期實行“重采輕予”的林業政策,導致了森林資源的過度利用和消耗;如果說以上兩個方面是影響我國森林資源產權結構的主觀原因的話,那么,我國相對落后的經濟發展水平,長期的短缺經濟則是導致森林生態保護不力的根本原因。20世紀末期,我國經歷了一次嚴重的洪澇災害,人們在面對巨大的財產和生命損失時,開始轉變對森林資源的態度,更加注重森林生態的防護功能;在國家層面,開始了前所未有的政策大調整,投入數以千億計的資金,全面啟動退耕還林、天然林保護等6大林業重點工程,其中有5項是生態建設和保護工程,南方集體林區均在其內。

應當進一步思考的是,全面實施森林生態保護工程是否能夠說明我國的經濟實力已經強大到足以支撐全國25704萬余公頃的林業用地[1]生態保護的目標?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我國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中央和地方財政力量還十分有限,仍然有約3000萬人口生活在絕對貧困之中,還沒有能力大量投資森林生態保護工程。眾所周知,森林生態保護是一項長期的任務,也是一項長期的財政支出項目,非但雄厚的財政力量是難以支撐的。由此可見,森林生態保護單單依靠國家的財政投入是不夠的,依靠貸款更是不現實的,唯一的選擇是要發動全社會的力量積極參與,形成國家和民間力量的匯合。那么,如何引導社會的資金、勞動力、管理和技術等要素進入森林生態保護領域?這里有兩條基本的途徑,其一是行政命令,搞“一平二調”,強制參與;其二是物質利益引導,通過政策經濟優惠,吸引社會力量進入。很顯然,第一種方式行不通,必然是低效率的;第二種方式是市場經濟條件下必然的選擇。當選擇物質利益引導的時候,我們就面臨一個不可回避的森林資源產權問題。因為,不論是國家社會財政力量的支持,還是民間社會力量的投入,必需有一個明確的補貼對象和確定的利益主體。從另外一個方面講,國家投資森林生態保護,采取何種森林資源產權結構將直接影響資金使用效率,還將產生不同的森林生態效益。

3.1生態公益林產權結構的優化和選擇

我國從2001年開始在全國部分省區實施森林分類經營改革試點。在這次試點中,將森林資源按照其主導利用功能人為地區分為生態公益林和商品林兩大類。其中生態公益林以生態利用為主,滿足人們對森林生態環境效益的追求,不可以實施商業采伐;商品林則是以生產木材為主要培養目標,滿足社會的森林資源的經濟需求[8]。單從主導屬性和任務來看,生態公益林所提供的生態服務是一種嚴格意義上的社會產品或公共產品。按照公共產權理論,生態公益林產權結構適合以公有產權形式作為最優的選擇。依照此邏輯,在南方集體林區原有的國有森林資源產權將有利于森林資源的合理利用和生態保護,但是,這種有利性還必須以相應的產權結構優化為基本要件:①國家投入的生態補償或建設資金能夠滿足國有林業經營單位的最低需要(包括歷史債務的處理)[8],資金運行和管理是有效率的;②需要對生態公益林實施嚴格的禁伐或限制利用管理,并且保持監督和管理的有效性。與此同時,引入私人產權的激勵機制,在森林資源國有產權不變的情況下,應當最大限度地分散森林資源經營權和管理權,“弱化所有權,強化經營權”,將生態資金和管理權利直接分配國有林業單位職工,建立責權利相一致的激勵機制,克服公共管理責任不明,職工利益不保的弊端。

從森林生態保護的世界發展潮流來看,集體所有農民經營的生態公益林實施公有化產權管理,可以克服私人產權經濟利益的擴張,可以大量節省生態公益林管理成本,總體上講是有效率的。但是,在南方集體林區,森林資源是農民賴以生存的物質生產資料,農民的生活與森林資源密切相關,公有化管理成功的關鍵不在于森林資源經營管理權的公共化,更不在于資金使用上的集體所有和集體調配,其公有化更多地應當體現在森林產品的公共屬性上,落腳點在于能否有效保護農民的經濟利益:①尊重個人“經營權”及林木所有權,按照承包經營合同或林權證書所指定的產權歸屬,由農民直接享受國家財政補貼,改過去的“暗補”為“明補”,資金的使用必需由實際經營者(即農民)掌握;②應當允許農民在被保護的森林里開展必要的生產活動,以增加經濟收入,如林中間作、林副產品生產等,彌補經濟損失;③對農民森林經營行為進行監督和控制(主要是采伐限制),以保證森林經營行為不損害森林公共生態效益。

3.2商品林產權結構及其管理

南方集體林區和東北、西南國有林區因其優越的光熱、水分條件,適合林木的生長發育,理所當然就成為我國重要的商品林生產基地。在林業生產力布局調整中,這些區域的大部分地區被確定為重點地區商品林基地建設區[4]。顧名思義,商品林是以生產商品為主要目標,以追求經濟效益為唯一目的。從產權激勵機制的角度判斷,建立商品林私人所有的產權結構更有利于提高商品林經營管理的積極性,更有利于提高商品林經濟效益的實現。目前我國商品林產權結構的實際情況是,國有和集體林業經營單位掌握絕大多數的森林蓄積量和面積,真正的私人占有資源量還非常有限,在南方集體林區也不例外。從商品林的經濟目標出發,其林木的采伐和利用應當按照嚴格按照市場經濟的價值規律、供求關系以及價格規律來組織,何時采伐森林、采伐多少以及如何采伐完全是經營管理者自身的私有權力。從森林資源內在固有的經濟和生態屬性來看,不論是商品林還是生態公益林都同時兼而備之,同時結合中國的實際國情和林情的實際看,商品林產權的所有化和經營的自由化所應有的客觀條件還不具備:①商品林區劃的技術標準還不成熟,生態公益林與商品林嚴格界限的理論依據和實際技術應用還不完善,不排除一些非技術因素(如經濟動因、政治因素)的干擾;②森林資源的完全放開所需要的市場環境還不具備,信息公開、市場開放、公平競爭以及相應的法律還非常不成熟;③政治和經濟體制的限制,我國社會主義性質排除了森林資源的完全私有化的可能(即使在西方發達國家,對自然資源產權私有也設置了嚴格的限制);④基于森林公共生態利益的總體考慮,我國憲法和法律對包括商品林在內的森林資源財產權利實施必要的限制,規定了所有權人行使個人財產權利不應當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法律原則(這也是世界上通行的做法)。由此可見,我國商品林經濟效益的目的性以及生態效益的兼顧性,決定了其產權結構的復合性。具體而言,對于國有商品林,在堅持林地所有權國家所有基礎上,推進林木及其他地上資源的產權多元化,可以參照公司企業產權股份化,風險社會化的做法,分散林木所有權和經營權,讓更多的民間資本購買國有林權,參與國有林權的控制和管理,從而有效激發民間資金的活力;另一方面,國家以其對森林土地資源的所有權而對私人森林資源產權實施法律監督,通過制定和實施森林資源采伐更新,監督森林經營行為,使其經濟行為保持在公共生態利益所能容忍的最低范圍之內;更重要的方面在于,商品林經營成果的好壞,與森林生態環境保護關系密切,在南方集體林區尤為明顯,更多的木材產出,從而填補生態公益林保護所帶來的木材供應短缺,將可以緩解林產品的市場供求矛盾,以此而言,商品林的發展是森林生態保護的一個極為重要的環節。對于集體所有的森林資源,應當在原有的森林承包經營的基礎上,進一步“淡化”集體所有權,擴大農戶“經營權”乃至“處分權”,其核心是穩定延長商品林承包經營期,給予經營者商品林資源、林木資源的完全所有權和林地資源的“準所有權”。同時,積極配置活躍的商品林產權市場,完善產權流轉的各項政策措施和管理機制[9]

目前,影響我國林區商品林經營活力的因素中,除了林權這一基本要素外,更重要方面還在于商品林經營政策環境等非市場因素,林業收費嚴重脫離法制的軌道,造成森林經營民有經濟利益大塊流失,降低了森林經營的經濟效益,進而影響了產權改革的實際效果,在南方集體林區尤其突出[10]。如果說,森林資源產權改革是國家公權利和民間私權利的分合,那么,森林生態建設良好政策環境的創造則將更多地涉及到國家公權利的設置、行使以及有效的社會監督,將是一次深層次的林業法制改造[10],這將是一次更艱難的探索,我們拭目以待。參考文獻:

[1]國家林業局森林資源司,全國森林資源統計,2002年。

[2]孔凡斌、鄧華鋒,論市場經濟條件下南方農村森林資源經營管理的制度創新,南方農村,2003年第2期,第23~27頁。

[3]陸文明主編,中國私營林業政策研究,中國環境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56頁.

[4]中國可持續發展林業戰略研究項目組,中國可持續發展林業戰略研究總論,中國林業出版社2002年,第10頁、第201頁、第240頁。

[5]高富平著,物權法原論,中國法制出版社2001年版,第1026頁。

[6][美]理查德·A·波斯納著,將兆康譯,法律的經濟分析(上),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7年版,第101~102頁。

[7][美]羅伯特·考特、托馬斯·尤倫著,張軍譯,法和經濟學,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51頁。

[8]孔凡斌,試論森林生態補償制度的政策理論、對象、原則和實現途徑,西北林學院學報2003年第1期,第101~104頁。

[9]孔凡斌,現代中國外商企業林業政策與法律環境優化對策研究,林業經濟問題2002年,第4期,第195~198頁。

[10]孔凡斌,可持續發展條件下中國林業法制建設若干問題的思考,東北林業大學學報2003年第2期,第41~45頁。

*孔凡斌,江西財經大學資源與環境管理學院,江西南昌,33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