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流轉交易關系中流出方續約傾向研究

時間:2022-04-17 11: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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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流轉交易關系中流出方續約傾向研究

目前,學術界主要從交易費用理論和不完全契約理論的視角,研究交易關系穩定性。從交易費用理論的角度,DavidA.Hen-nessy(1999)認為,可以通過穩定的契約關系建立起來的渠道關系進行縱向協調,下游的加工企業可以實現對農產品生產進行控制和監督,從而以較低成本獲得穩定的農產品原料供給。[3]王芳等(2007)認為,農戶與公司或企業等建立長期穩定的契約關系,這既有利于公司或企業與廣大分散農戶的聯系,減少雙方的交易成本,也避免了小農戶在與企業交易中可能產生的機會主義行為惡果,提高了農戶的談判地位或討價還價的能力。[4]孟召將(2012)通過對廣東省中山市與清遠市兩地農地流轉交易費用的比較分析得知,資產專用性和制度不確定性所引發的交易費用就成為決定農地流轉交易契約選擇的最為主要的因素。[5]從不完全契約理論的角度,郭曉鳴等(2010)認為農產品契約交易關系穩定性差的原因在于契約設計本身存在缺陷,契約實施制度不完善,企業、農戶與鄉鎮政府之間的委托一激勵約束機制失效以及企業與農戶之間博弈能力的懸殊。[6]姜曉萍(2011)認為,農地流轉中的強勢方與弱勢方的勢位差極有可能使自認為是弱勢的一方采取不合作態度,故意制作一份不規范的協議,便于預期利益受損時毀約。[7]近年來,部分學者是從社會網絡理論和渠道行為理論的視角,研究交易關系穩定性。西方學者對渠道行為問題的研究始于20世紀60年代,2000年莊貴軍將渠道行為理論引入中國,自此渠道行為理論在中國得到了快速的發展。[8]徐建等(2012)以社會網絡理論和渠道行為理論的視角,分析了契約型渠道關系中農戶的違約率傾向,認為農戶的違約率與其社會網絡結構和企業的渠道行為應用方式有關。[9]張闖等(2011)也以類似的方法,研究了訂單農業中農戶續約意愿的問題。[10]雖然存在大量針對交易關系穩定性的研究,但都集中在農產品交易市場,針對農地流轉市場的現有文獻比較缺乏。鑒于此,本文針對農地流轉市場,以社會網絡理論和渠道行為理論的視角,對農地流轉交易關系穩定性進行研究。

理論與假設構建

1.渠道權力理論與應用渠道權力理論研究的重點是渠道成員之間的關系如何感知、建立和處理等問題,該理論認為渠道權力是渠道關系的一個基本屬性,不同水平的渠道權力存在于各渠道關系中,渠道權力的結構是其他渠道行為(如滿意、信任和沖突等)的基礎。[11]渠道成員占有的權力不一定被使用,因此渠道權力的占有和使用通常并不一致。[12]現有渠道行為理論的有關研究常常將渠道權力應用概念化為權力基礎的應用,將其分為強制、獎賞、專長、信息、參照和合法性。[13]但在實際中,很難將上述權力基礎準確區分,故部分學者對權力基礎進行了二分框架的構建。Hunt和Nevin提出權力基礎可按強制性與非強制性分為兩大類,既強制性權力基礎與由獎賞、專長、參照和合法性組成的非強制性權力基礎。[14]此二分框架獲得了大量學者認可,本文據此將農地流入方的渠道權力應用形式二分化為兩種形式,既流入方強制性權力應用和流入方非強制性權力應用。2.流出方密度對流入方渠道權力應用方式的影響人際網絡密度是反映社會網絡中行動者之間相互聯系的程度,是社會網絡的一個重要結構特征。[15]社會網絡中行動者之間實際聯系的數量越接近總的可能數量,社會網絡的密度就越大。由于農村土地流轉的目的是將零散的土地整合,實現規?;⒓s化生產,因此與某一特定農地流入方形成渠道關系的流出方通常是同村或鄰村的村民。這些同村或鄰村的農地流出方之間的網絡密度,形成了本文網絡密度的研究對象。農地流出方網絡密度的增長,會對其形成積極的影響:其一,網絡成員之間的信息交流更加通暢,流入方采取的權力應用方式,包括強制性權力應用和非強制性權力應用,都被流出方在交流中所熟知。[16]其二,在頻繁的信息交流過程中,網絡內的成員容易形成共享的觀念和行為規范,使其在成員之間保持一致,形成結盟,使得渠道權力向流出方傾斜。[17]因此,在高網絡密度條件下,流出方在行為上容易達成一致,可有效地制約流入方的權力使用。Antia和Frazier對此做過相關研究,表明隨著網絡密度的提高,渠道成員在實施違約行為后的懲罰會有所降低。[18]因此,在較高網絡密度下,農地的流入方會更多應用溝通和交流等非強制性權力,而較少應用懲罰和威脅等強制性權力。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假設H1a:流出方網絡密度越大,流入方傾向使用強制性權力越少;假設H1b:流出方網絡密度越大,流入方傾向使用非強制性權力越多。3.流出方網絡中心性對流入方權力應用方式的影響成員的網絡中心性,反映的是網絡成員趨于社會網絡中心的程度。在較高網絡中心性的條件下,此網絡成員所處位置發生的信息與資源流通更加密集,便于其掌握這些信息與資源,有利于網絡成員提高自身能力和績效。[19]同時,處于較高網絡中心性的網絡成員,其行為將對其他網絡成員獲得技術、信息和資本等資源的能力產生影響,也能影響其他網絡成員的行為和概念規范。[10]所以,網絡中心性較高的網絡成員,通常在網絡中的社會地位較高,擁有一定的權力、威望和影響力。本文所述的農地流出方網絡中心性,具體是指流出方的家庭在其人際網絡中(同村或鄰村)的中心性。當農地的流入方對其應用了強制性權力時,高中心性的流入方可能將這些信息很快在網絡中進行傳遞,影響其他網絡成員的看法,也可能帶領其他流出方針對流入方的行為進行一致的對抗。所以,隨著流出方網絡中心性的提高,流入方會更多使用非強制性權力,而更少使用強制性權力。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假設H2a:流出方網絡中心性越大,流入方傾向使用強制性權力越少;假設H2b:流出方網絡中心性越大,流入方傾向使用非強制性權力越多。4.流入方權力應用方式對流出方續約傾向的影響渠道成員運用溝通和協助等行為,以達成或滿足渠道伙伴的期望或要求,就是非強制性權力應用。渠道伙伴受到良好對待時,心理上會得到一些滿足,會獲得尊重與公平的自身體驗,認為從此渠道關系能較好地獲得收益。[12]另一方面,渠道成員運用懲罰和威脅等強迫手段,強制影響其渠道伙伴的行為和態度,就是強制性權力應用。在被迫改變行為后,渠道伙伴會因為內心的不滿,感到自身權益受侵和受到不平等對待,同時感到其遭受了心理和經濟上的損失。結合以上兩點可知,渠道伙伴在受到非強制性權力應用時,會對渠道成員的行為表示認可,會使其續約傾向提高;渠道伙伴在受到強制性權力應用時,對其渠道成員的行為并不認可,會使其續約傾向下降。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假設H3:流入方使用強制性權力越多,流出方續約傾向就越弱。假設H4:流入方使用非強制性權力越多,流出方續約傾向就越強。本文的概念模型在上述4個假設的基礎上,完成了構建,如圖1所示。

調研與分析

1.確定樣本與采集數據本文調查分為預調查和正式調查兩個階段,調查對象是已經產生農地流轉交易關系的農村家庭。預調查的時間為2012年春節期間,對西安市周邊農村進行調查;正式調查的時間為2012年3月初至4月底,對陜西、河南、山東和江蘇四省存在農地流轉的農村進行調查。為了提高問卷的有效性和回收率,調查員選擇家在農村,所學專業與本研究相關的學生;調查時調查員向受訪者進行一對一的詢問;預先對調查員進行培訓,要求調查對象必須了解其家庭的整體情況。本文兩階段調查共訪談613人次,得到有效問卷468份,有效率達77.1%。問卷描述性問項統計得知,受訪者年齡在18—60歲年齡段占94.8%;高中及其以下學歷的占97.1%;黨員或村干部的受訪者占6.4%;家庭平均人口數為3.2人,家庭平均勞動力數為2.1人;平均農地流轉簽約年限為3.4年。2.變量測量通過對已有研究成果的學習和借鑒,結合農地流轉市場的實際情況進行修訂后,確定了本研究的初始量表。參考Antia等和尹洪娟等[的研究,網絡密度和網絡中心性量表各設立了4個測項;[18][20]參考徐建和莊貴軍等的研究,強制性權力應用和非強制性權力應用量表各設立了4個測項;[9][21]我們對農地流出方續約傾向的量表進行了自主開發,設立了3個測項。量表均采用李克特5點量表進行測量,初始量表如表1所示。預調查共訪談103人次,獲得有效問卷94份。采用Cronbach-α系數對量表進行了信度分析,發現量表潛變量的α系數均高于門檻值0.7,表明量表的內部信度較好。借助SPSS軟件,我們運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來分析問卷的效度。結果顯示,KMO為0.843,Bartlett球度檢驗在0.001統計水平上顯著,故數據適合進行主成分分析。經過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轉,得到了因子負債矩陣,共提取了5個因子,如表2所示。根據測項的達標原則,剔除不合格的測項DEN2。由表2可知,5個因子分別載荷了流入方非強制性權力應用、流入方強制性權力應用、流入方網絡中心性、流出方網絡密度和流出方續約傾向這五個變量。由此形成了本文正式量表,供后續大樣本的正式調查所用。

數據分析與結果討論

1.測量模型的信度與效度檢驗通過對陜西、河南、山東和江蘇四省的正式調查,獲得了大量基礎數據。為了檢驗測量模型的信度和效度,借助AMOS對數據進行了驗證性因子分析。由表3可知,各觀測變量在相應潛變量的標準化載荷系數全部高于0.8(P<0.001);同時任意潛變量的AVE平方根均大于此潛變量與其他潛變量的相關系數,說明量表具有良好的收斂效度與判別效度。對潛變量進行組合信度的計算,顯示各組合信度均大于門檻值0.7,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2.假設檢驗為了驗證本文提出的假設,我們借助A-MOS17.02進行了結構方程模型分析。同時,整個測量模型與數據的擬合度指標為:χ2/df=4.05,RMSEA=0.088,RMR=0.054,GFI=0.881,AGFI=0.837,NFI=0.930,NNFI=0.937,CFI=0.944,IFI=0.945,指標顯示數據擬合較好,可用于本文的假設檢驗。由表4可知,網絡密度和網絡中心性這兩個農地流出方人際網絡的特征對流入方的渠道權力應用方式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流出方的人際關系網絡密度對流入方強制性權力應用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ΒH1a=-.575,P<0.001),對非強制性權力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ΒH1b=.165,P<0.01),因此假設H1a和H1b得到支持,這表明在流出方高社會網絡密度條件下,農地流入方會較少使用強制性權力,而更多使用非強制性權力。農地流出方的網絡中心性則對流入方的權力應用方式沒有顯著影響(ΒH2a=-.096,ΒH2b=-.018),因此假設H2a和H2b未得到支持。未得到支持的原因,主要由于農地流出方的社會網絡密度普遍較高,便于流出方之間直接進行信息交流,使得流入方的行為較為透明。若流入方對網絡中心性較高的個別流出方提供特殊照顧,將會很快被其他流出方發現,這會給流入方造成巨大壓力。農地流入方的強制性權力應用顯著負向影響流出方的續約傾向(ΒH3=-.134,P<0.001),而非強制性權力應用顯著正向影響流入方的續約傾向(ΒH4=.566,P<0.001),因此假設H3和H4都得到了支持。說明當流入方使用強制性權力時,流出方的續約傾向會降低;而使用非強制性權力時,流入方的續約傾向會提高。但是從結果發現,|ΒH4|>|ΒH3|,這表明流入方使用非強制性權力對續約傾向的正向影響,比使用強制性權力對續約傾向的負向影響更加顯著。出現這一現象的原因,主要因為農地流出方對土地社會保障作用的依賴,將土地視為其生存的重要依靠,因此即使流出方采取某些強制性權力應用,流出方為了土地不荒廢,也愿意續約。而當流出方感受到流入方的非強制性權力應用,對其友好對待時,其續約傾向將顯著上升。

現有的研究成果大多關注影響農村土地流轉因素的經濟維度方面,利用交易費用理論和契約不完全理論等經濟原理分析如何刺激農村土地流轉。而在農地流轉交易關系形成后,卻缺乏關于此交易關系穩定性的相關研究,使得我國處于起步狀態的農村土地流轉的可持續性受到了嚴重挑戰。本文從社會網絡理論和渠道行為理論的角度,分析了農地流轉渠道中社會網絡變量、渠道行為變量和交易關系穩定性變量之間的影響關系,以新的角度,關注農地流轉的交易關系穩定性,不僅對農地流轉交易關系穩定性的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也可應用于其他更廣泛的研究領域。通過以上研究可知,農地流轉交易關系中流出方的人際網絡密度對流入方的渠道權力應用方式影響顯著,流出方的人際網絡中心性對流入方的渠道權力應用方式影響不顯著,流入方的渠道權力應用方式對流出方的續約傾向影響顯著。因此,為了提高農地流轉交易關系的穩定性,提出如下建議:第一,在對待農地流轉交易的渠道關系時,農地的流入方需要關注流出方的人際關系網絡特征,進行妥善管理。若因管理不善而致使流出方采取一致行動聯合起來與其對抗,將嚴重影響農地流轉交易的穩定性。在農地形成大規模流轉時,農地的各個流出方之間往往是同村村民的關系,其網絡密度處于較高水平,其形成一致行為并結成聯盟的能力更強,流入方的權力使用行為會更加透明,使得渠道權力向流出方傾斜。因此,農地的流入方應根據流出方不同水平的網絡密度,妥善地運用渠道行為管理方式。第二,在農地流轉交易的渠道關系形成后,為了保證其穩定,農地流入方在應用渠道權力時應更加謹慎。流入方使用懲罰和威脅等強制性權力后,會嚴重影響流出方的續約傾向,使其對農地流轉交易失去興趣,從而破壞流轉交易關系的穩定性。同時,農地流入方應更多使用溝通和協助等非強制性權力,如此方能與流出方建立更為穩定密切的渠道關系,顯著提高流出方的續約傾向。因此,在處理渠道關系時,農地流入方應盡量使用非強制性權力,才有利于農地流出方續約傾向的提高,使得農地流轉交易的渠道關系更加穩定。第三,相關部門和機構應更多關注農地流出方的利益,并加強對農地流入方的監管,避免流入方濫用渠道權力。在我國農村,農地流出方多為一般村民,其網絡中心性普遍較低。同時,農地流出方網絡中心性對農地流出方的渠道權力應用方式的影響并不顯著。為了提高農地流轉交易的穩定,保護各渠道成員的合理權益,相關部門和機構應該承擔起監督農地流入方使用渠道行為的責任,并更多的對農地流出方的利益進行關注。

本文作者:郭斌魏閣宏占紹文工作單位:西安建筑科技大學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