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寫實小說價值取向探討論文
時間:2022-07-05 05: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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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摘要:“新寫實”小說的影響之巨使其當然地成為評論界的中心話題。在話題紛擾的密林里,人們感到效目的夜倦,也許需要來點尖銳的、從其價位形志上的理論整合。
“零度情感,.和“純態事實”是新寫實小說家追求的價值取向。
先鋒小說以敘事和語言的狂歡壓抑故事的意義,以絕望和宿命作為其精神探索的終點。新寫實小說則以“從零度情感開始寫作”,和“終止一切價值到斷“所造就的“純態事實坤作為其藝術追求的終極。他們以此作繭自縛,劃地為牢,在一種無深度的價直平面上復制出一幅幅因時過境遷而無人間津的庸常世相。
所謂“純態事實”,顧名思義,就是指作家不畫蛇添足地在作品中投以主觀因素的.“原汁原湯”的自然狀態的真實。在這一點上,新寫實小說家們達成高度共識。池莉曾說;“我的作品完全是真實的,寫客觀的現實,拔高了一個,就代表不了人類。作者的作用只是在子技巧的凝練,使小說不那么單調、枯燥、庸常和無意義……《煩惱人生》中的細節是非常真實的,我不篡改客觀事實,所以我做的是拼版工作,而不是剪輯,不動剪刀,不添抽加醋。劉震云說:“我寫的就是生活本身,我特別推祟自然二字。新寫實真正體現寫實,它不需要指導人們干什么,而是給讀者以感受。范小青說:‘’作家不是先知,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對生活作出評價。如果追求對生活的認識程度,那么,現在誰也無法超過批評現實主義大師們的高度。我對生活也沒有什么新的見解,沒有能力也沒有欲望干預生活,所以干脆放棄思想,寫生活本身,寫存在,不批判,不歌頌,讓讀者自己去思考、評價。生活就是目的。”。方方則說:“作家本身和讀者是一樣的生活,其生存環境和生活環境都一樣,沒有什么重大的區別。所以作家和讀者在需求上沒有什么太大的距離,我就覺得自己在這方面跟讀者沒有什么不同,因此魷沒有道理不為讀者著想。上述近似的表白表明:這批作家將真實置于文學活動的中心,刻畫出“自然狀態”的真實無疑是其最高的寫作范式,作家在至高無上的“真實”面前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則就破壞了
“真實”,是對他們藝術宗旨的背棄。
然而,真實承擔不了衡量一部作品價值高下的終極任務。由此,我們不得不回到文學最根本的間題上來:文學的本質是什么?文學的價值又在哪里?
誰也無法否認今天是一個價值多元的時代。繼尼采在上個世紀發出“上帝死了”這一嚴重的呼號之后,本世紀下半葉福科又說“人死了”,利奧塔德則聲稱“知識分子死了”。這些聳人聽聞的斷語指出了一個共同的事實:任何中心秩序和終極原則都已不復存在,人的理想和價值體系也隨之分崩離析。解構主義思潮在全球的泛滋又對人的價值體系進行最后一次掃蕩。這樣,在人的價值世界里,一切價值判斷都是相對的和短暫的。文學這一屬人的世界又山。幸免。
但是,堅持理想主義的人們卻執著地要求文學家、詩人做“在世界的暗夜來臨之前的最后一個文化守靈人”,他們用急迫的充滿揭望的聲音一再發出不斷的追問:在一個貧乏的時代,詩人何為?文學家何為?文學該如何響應這一急切的呼告?
文學從事的是人的精神建構的事業。誠如王岳先生所言:“藝術成為人的精神家園。藝術在哲學和美學的危機中,走上了與人對話的前臺。”。而對生活事實頂禮膜拜,把它當做藝術的終極加以描幕的新寫實小說,難道是指向人類藝術終極的創作?文學固然要關懷人的現實生活,基于此我們勸告那些沉迷于頹敗的歷史不愿醒來的先鋒作家重返人的現實關懷。但是,文學更要以居高臨下的價值勢能和堅定的精神立場,以對現實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價值姿態,對人普遍麻木的心靈發一聲吶喊,使他們從物欲的沉迷中抬起頭來,去正視自己真實的生存境遇,去進行一種抗爭性的生活選擇和價值選擇。
僅僅從新寫實小說家的自我表白開始作一般分析是不夠的。回到其文本當中,去仔細傾聽他們“真實”的心靈回聲,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在《煩惱人生》、(不談愛情》、《太陽出世》、《冷也好、熱也好,活著就好》、《一地雞毛》、《單位》、《官場》、《官人》、《風景》、(艷歌》等新寫實小說的代表作品中,人生的困頓與窘迫充斥著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物質條件的艱辛和精神生活的超重壓迫著每一個人。家撼不是細浪呢喃的寧靜港灣,而是令人徒生嘆息的煩惱之鄉;單位不再是實現自我、馳璐理想的人生孤場,而成了令人舉步維艱的人際泥潭。婚姻愛情失去了往日玫瑰般的迷人色彩和濃薄般的醉人界香,卻滋生出剪不斷理還亂的茫然與苦澀。
拂去漫無邊際的生存煩愉,透過吃喝拉撒睡等生活表層現象,我們在新寫實小說中看到的是一群茍活者向命運低頭.向現實妥協。他們“不談愛情’,“徽得離婚’,管他“冷也好、熱也好.活著就好”。他們不是從人生的缺怕、生活的困頓走向熱切的追求和徹底的杭爭,而是降低生活欲求,消解生存意志.從而緩和個體生存欲望與社會環境的沖突。他們有不清,但終又端坐安樂椅上;他們有向往,最后卻又平息了心中的波動;他們有無奈,但那僅僅是來自肉體的痰乏和倦怠,而非來自內心深處的精神嘆息。
池莉在《煩惱人生》里寫盡了印家厚一夭的窘境。但當他晚上回到家里,“老婆遞過一杯猛開水,往他臉上扔了一條濕毛巾。他深深吮吸著毛巾上太陽的氣息和香皂的氣息,久久不動’。在(不談愛情》中,寫了莊建非和吉玲夫婦經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趕姍反目。隨之又握手言和重溫夫唱婦隨的融融恩愛。作者在此發了一番畫龍點睛的議論:“婚姻不是個人的,是大家的。你不可能獨立自主,不可以粗心大意。你不滲透別人別人就要滲透你。婚姻不是單獨性的意思.遠遠不是。妻子也不只是性的對象,而是過日子的伴侶,過日不你就要負起丈夫的職責.注意妻子的喜怒衰樂.關心她,遷就她,接受周圍所有人的注視。與她攙攙扶扶,殖玻緯絆走向人生的終點。’這里對你耳提面命的是一套狠瑣、精致但又不乏溫情的活命哲學。劉健云《一地雞毛》中的主人公說;“什么宏圖大志.什么事業理想,狗屁!那是年青時候的事.大家都這么混,不也混了一輩子?有宏圖大志怎么了?有事業理想怎么了?一輩子干下來誰還知道誰?”這位大學剛畢業的年青人就這樣以世故老人的蒼老心態徹底消解了理想對人的感召力量。
的確,作為人物刻畫.那種煩惱人生中的消極處世,那種生活道路上的無可奈何,那種個性受到磨損或摧殘時的束手無策,或許可能成為一種人的生存處境的概括.或一種“人性現實”的活生生的圖景—你可以說,人的境況就是這樣,別無選擇,但即便是如此,人們同祥可以要求作家出示自己的選擇。進而還可以發間:既然這個世界已沒有出路,那么作家的存在意義呢?創作對子生活中的梢極因素,描寫是一回事,認同又是一回事—而那種既描寫又認同的思路,則是~個作家放棄自己祟高職貴的表班。
榮格在區分了“作為個人的藝術家’和“作為藝術家的個人”之后寫到:藝術家的生活不可能不充清矛盾沖突,因為他身上有兩種力量在相互斗爭。一方面是普通人對于幸福、滿足和安定生活的錫望,另一方面則是殘酷無情的,甚至可能發展到踐踏一切個人欲望的創作撇情。藝術家的生活即便不說是悲劇性的,至少也是高度不幸的一個人必僻為創作徽情的神圣夭膩付出巨大的代價,這一規律幾乎很少有任何例外。。可是,我們從新寫實小說中感受到的是作家對破敗現實的無奈和痰憊。《徽得離婚》篇名中的.得,二字將人在現實擠壓下湊合活著的無奈感傳達得準確而徽妙。“徽得,這樣一種文人心態已經在新寫實小說中得到最充分的體現。“人物在生活中的無奈與作家在藝術創作方面的無奈已經粘連在一起無奈感彌漫著,荃延著,文學在無奈中向現實舉起了降旗。
實際上.“零度情感,也好.“純態事實’也罷,都只不過是評論家對新寫實小說價值取向的一種粗略概括。因為生活事實畢竟不等同子文本事實,生活畢竟還要經過作家的情感、思維等多方面的主體活動才能轉換成一個完整的文學世界。文學作品說到底是作家人格、情志的曲折外化,新寫實小說隱喻似地傳達了作家在無力超越現實而不得不與之妥協之后的無奈境地。新寫實小說在作品中“過館”情感,口終止價值判斷,最大限度地“還原生活原生態’,把生活“原汁原湯’‘地端到讀者面前.美其名曰:讓讀者自己去封斷。實際上是以此掩蓋他們對現實超越性話語的缺乏。他們把“真實’率作藝術的終極,可是我們必須重申:任何形式的“真實’本身水遠也不可能承擔衡量一部作品藝術質量高下的終極任務。所以從根本上說,新寫實小說對所謂“純態事實’的固執爭取,乃是一條背離藝術終極的道路。
從先鋒小說形式主義探素到對生存絕望和歷史宿命的表達,再到新寫實小說祟尚”終止一切價值判斷’的“純態事實”.“后新潮,小說在價值取向上走過了一條彎曲的、與藝術的終極價值目標疏離的道路。這反映了中國當代文學在進入后新潮時期以來在價值取向上的危機。聯系起來進行考察,我們發現貫穿在這條線索上的仍然是作家對待人的根本觀念上的誤解。不論是先鋒小說還是新寫實小說,都存在著對人的本質的漠視、盲視乃至消解上。
我們在先鋒小說中,看到人在深淵中的掙扎和滅亡,人在自己的歷史中像沙漠中的水分一樣無謂地流失。可以說,先鋒小說幾乎不曾塑造出來一個有血有肉的,在自己的歷史中站立起來的、富于人的本質的人物形象。對技術的熱衷掩蓋了對人的存在、人的本質的關注。或者說,正是對人的存在和人的本質的無力關注才導致了先鋒小說對技術的莫大重視。
如果說尚有一些先鋒小說家已意識到人的危機,并隱約有一種想從歷史中把人拯救出來的潛在欲望,那么,新寫實小說則壓根就是要對人的主題性進行無情地消解。且不說新寫實小說在對人的認識上滿臉的迷惘和虛無,單看他們對人物的命名就可略知一二。葉兆言、劉展云、蘇童的小說就是那幾個人名:遲欽亭、張英、小林、楊拍。在《新兵連》、《故鄉天下黃花》中,劉展云對人物的命名帶有一種惡意地嘲弄。人們曾說在新寫實小說中人由“大寫的人”變為“小寫的人’,他們是一批“在英雄倒下的廢墟上站立起來的一群茍活者’。這種人在文學中的隱匿乃至清失,正是當代文學史上最悲哀的一次事變。
文學歷來就是要表現人,表現人生生不息的創造意志,表現人勇于抗爭的革命精神,從上古神話“精衛填海”、“刑天舞干戚”到當代的“改革小說”等等無不是以表現人的本質梢神的顯現而東得自己存在的依據。“真正的文學藝術具有雙重使命,一方面,它是人對現存社會的批判;另一方面,它是人對自身解放的期望”。。薩特曾說過。“人是人的未來。”。那么,我們也不妨說,人,既是文學的過去,也應該成為文學的現在和未來。人在文學中應該永遠輝煌。
在當前,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文學已步入危機之中。然而,危機的根渾不在文學自身,而在于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反映在寫作中,就是作家自己。“后新潮小說’在價值取向上的迷誤,深刻地反映著作家在精神上的危機。可以說,沒有作家—人—的精神危機的解除,就沒有文學的未來。
文學是人學,但人是什么?當下我們又該怎樣去認識人?海德格爾說:“任何一個時代,沒有象當前的時代這樣多地懂得人,但任何時代也沒有像今夭這樣少地懂得什么是人的間題。任何時代,人的問題都沒有像我們當代一樣,成為如此重大的間題。”。的確如此,人的問題是探查一切問題的本源所在。
那么,我們試問:人的危機的根像又在哪里?宗教認為人的危機的根探在于不信。信仰的不在,就是終極的缺席,它是一切罪惡和污穢的根源。而人類歷史上的一批詩人哲學家帕斯卡爾、叔本華、舍斯托夫、尼采、海德格爾··一也在以熱血沸騰的生命和萊傲不馴的頭顱叩間人生的意義,尋求人擺脫危機的根探。對于一個藝術家,面臨的間題必然是。將什么視為人生的終極?又將什么視為藝術的終極守這便是藝術家心目中的信仰。人不能沒有信仰,即便是在無信仰的世界里,許多人的心目中仍舊保存著一種建立信仰的趨向。先鋒小說的生存絕望由于缺乏一種救贖向度而只能將人推向更加絕望的深淵;它對歷史宿命的表達只是表達而已,而歷來文學中有涉及人與必然性的關系的作品,其中最富有魅力的,不是那些神秘莫測的法則和命運,而是人在必然性面前的個性力的抗爭精神。新寫實小說把自己奉獻給既無過去也無未來的永恒的生存矛盾中,理想主義便不得不從現實中默默隱遁。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活命哲學。他們缺乏一種指向藝術和人生終極的堅定的價值信念。
人,一旦擁有了一種價值立場,一旦持存了人的理想,必然會煥發起勃勃激情,從價值慮無的牢籠中沖出去,創造出一片新的藝術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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