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書刊分類法分析
時間:2022-04-03 03:2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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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上半葉是中國圖書分類法蓬勃發展的時期,文獻的分類組織作為技術含量較高的工作,一直是清華圖書館重視的一項工作。清華圖書館的老前輩戴志騫、袁同禮、洪有豐等圖書館學專家都曾赴美留學,帶回美國先進的圖書館組織管理經驗,將美國“杜威十進制分類法”(簡稱“杜威法”)投入應用并不斷創新,積極引領近代中國圖書分類編目的革新。先后改良過“杜威十進制分類法”,創制“戴志騫中文新書、舊書分類法”(簡稱“戴法”),編制了兩部對中國圖書分類影響較大的分類法:“查修《杜威十進制分類法補編》”(簡稱“查修法”)、“施廷鏞《清華大學圖書館中文圖書分類法》”(簡稱“施法”)。現今,民國清華(也稱“老清華”)圖書館在文獻分類組織方面的貢獻和成果部分因文獻記載保存了下來,原汁原味地保留著原創分類法的面貌;另有成果保留在以老分類法標引組織的文獻中,在實物中保留了一些歷史印記。這些文獻記載和館藏實物反映了老清華創立、使用分類法的歷史,考析這些對圖書館史的研究和現今圖書館實際工作的深入開展仍有借鑒意義。
1分類思想的變革
民國初年,伴隨著新式圖書館的發展和中西文文獻館藏的增多,中西文圖書、新舊圖書的類分和組織就在“并行制”還是“統一制”、“補杜”還是“仿杜”、“修補”還是“重創”、“文獻分類”還是“知識分類”、“價值分類”合理化、分面思想不斷改進等各種思想之間進行著探討與實踐。分類思想與分類法創立者本人的思想、性情和學識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清華圖書館由于創立分類法的人員離開,離開前未實現分類法由個人創作到集體創作的轉變,人員的變動帶來思想的變化,出現了查修法到施法的跳通轉。當然,即使是同一個人,他的思想受環境時局、文獻組織理論發展水平、文獻規模等因素的影響,也會產生變化。戴志騫親自推翻自己創立的戴法,同查修商議創造出查修法,屬于本人思想產生了變化。下文詳述這些思想與變化。(1)經歷從“用杜”“參杜”“改杜”,到“補杜”“改杜”,最后發展到全面“仿杜”的思想變化過程。老清華圖書館創立的這些分類法從本質上來說都屬于十進制分類法,是十進制分類思想在中國本土化的應用,先后出現過“用杜”“參杜”“改杜”“補杜”“仿杜”5種分類思想。這些分類思想的出現和應用經歷了對杜威法由淺到深、由點到面的改造和發展過程。起初,戴志騫以“歐美圖書編目分類條分縷析、綱舉目張,其界限釐然,用之于西籍及科學各書固當”[1]37,選擇使用杜威法類分西文圖書,是為“用杜”。將五部法輔以十進制數字稍加改良,用以類分中文古籍,稱“舊籍分類綱目”[1]37,綱目參照杜威法,將阿拉伯數字和層累制初步引入五部分類中,初步具有十進制分類法的形,是為“參杜”。依據國情仿照杜威法創制“中文新籍分類綱目”[1]41,接受了杜威法的十大類架構原則和標記制度,提升教育、政法、兵事為大類和新立實業藝術大類,以容納中國新出書籍,屬于“改杜”。戴志騫打破統領中國1000多年的四部五部分類思想,同期嘗試“用杜”“參杜”“改杜”3種十進制分類思路解決中國圖書的分類問題。“用杜”“參杜”的改造思路是對杜威法符號、原理的照搬和淺層、部分應用,雖然也出現了“改杜”思想,但自知“事出草創,貽議之處知所不免”[1]37,其中“新舊難于劃分”和“累贅”[2]98是主要問題,新設類目也有不妥在下文一并敘述。此后,戴志騫的分類法變革仍在繼續,他聘請查修到館編制中文書籍目錄。查修編制目錄的工作從擬定分類法開始,他延續了戴志騫的分類思想,堅持將十進制分類思想繼續用于中文圖書,并改用“補杜”的思路,通過增補子目以容納經類,將史子集叢五部散入杜威十大類。較之戴志騫“改杜”,查修“補杜”基本保留了杜威法的原始框架,對杜威法的改動較少,既能夠繼續發揮杜威法對于西文書的分類優勢,又為中文書設置了具體的類目位置和入類原則,實現了中西文圖書統一分類。“補杜”思路簡便易行,但在隨后的使用中發現仍有不妥。于是,查修在“補杜”的基礎上開始“改杜”,查修在《清華學校圖書館中文書籍目錄》一書中記載了他修改類名、調整子目順序,取消一些特殊符號的始末。1927年到1928年,查修和戴志騫相繼離開清華,分類編目工作轉交到施廷鏞和洪有豐手中。面臨查修法分類時西方文學、西洋史書少分類號多,中文圖書書多號少的情況,商議決定“參酌中外各分類法從事改編”[3]。他們不滿足僅僅“修飾枝葉,終無補于困難”[4]的“改杜”和將中文書籍機械式“牽強附入”[4]杜威法的“補杜”,創造性地構建“仿杜”思路下的施法,成為民國早期繼沈祖榮“仿杜”后構建本土分類法的又一次大膽創新。施法“仿杜”用于中文古籍和中日文圖書分類近30年,在實用性方面較沈祖榮法有很大進步。沈祖榮雖首創“仿杜”,影響重大,但“能為中文古籍用者極少”[5]“有好多不妥的地方”[2]99,在類分中文古籍和實用性方面是失敗的。如果說沈祖榮“仿杜”是思想理念的引領,施法“仿杜”則是思想理念的實現。至此,老清華將杜威法中國化的思路由淺到深實驗了一遍,到“仿杜”算是真正掌握了十進制的精髓,開始突破杜威法的框架,建立獨立于杜威法的中國分類體系。沈祖榮“仿杜”的思路早在戴志騫時期便已存在,為何直到施廷鏞時期才在清華真正開花結果?實際上查修進入清華圖書館后,就曾采用過文華公書林出版的沈祖榮的《仿杜威書目十類法》代替戴法,“試用了七個月結果并不理想”,可以說使用不便阻礙了沈法在清華的應用,加之戴志騫認為多套分類“麻煩且不方便”,最終“調轉舵向杜威原法尋覓解決”[2]99統一中外圖書的分類法的意愿,清華暫時放棄了“仿杜”。(2)“并行制”與“統一制”思想有過多次交替,最終定格在“并行制”下。戴志騫針對西文書、中文舊書、中文新書三類文獻創立三種分類法并行的局面,主要是從文獻性質和分類法特點做出的選擇。因“世界圖籍科目繁復卷帙紛雜,斷非五部所能概括”[1]37,西文書繼續用杜威法。因“歐美圖書編目分類界限釐然,用于吾國性質籠統含混之舊籍入之,殊覺難容”[1]37,創立中文舊籍分類法。因“強令新籍納入舊籍之中,舊時之籍有限,而新出之書無窮,勢必此一部之書逐漸增加,彼一部之書相形見少,且古代之書以科學眼光觀之,往往時而經濟,時而軍事,時而哲學,時而物理,不能與科學書合而為一,強相牽附,只增紛擾耳”[1]37,故“本館編目將新舊各書分開”[1]37。戴志騫沒有急于大一統,主張中西分類法并行、新舊分類法并行,態度折中而保守。這種思想和局面在查修到館后發生了扭轉。查修推翻戴法后有個小插曲,他并沒有立刻著手創立新法,而是試用了沈祖榮法類分中文書。同時,查修認為“杜威原本比較實用的多”[2]98,依然愿意用杜威法類分西文圖書,形成了一段兩法并行的格局。戴法創立約一年時間,在經受三法并行和兩法并行的不便后,戴志騫同查修磋商扭轉并行不便的局面,轉向統一中外圖書分類法。所以查修法產生的初衷便是統一中外圖書分類法,主張“統一制”的分類思想。查修法在清華使用的8年,是老清華唯一一段“統一制”的歷史,中西文圖書分類暫時穩定共存于查修法類目中。1929年后,這種平衡在創制人離開、失于修訂、館藏中文文獻量陡增的情況下被打破了。中文圖書分類依舊凸顯成為問題的關鍵和難點:一方面施法主要針對中文圖書的分類而創立,新法無法兼顧西文圖書;另一方面杜威法類分西文圖書比國內創制的其他分類法都實用。施法又回到了中西并行的分類道路上。自此,清華館藏古籍和中、日文普通圖書均照施法類分,西文書沿用杜威法類分,一直到1963年大型法時期。老清華經歷過新舊圖書分類并行制、中西圖書分類并行制,也探索過中西圖書分類統一制,最終伴隨著戰亂、老清華南遷、人力缺乏等局勢變動定格在中西圖書分類并行制下。中西文分類法并行產生了兩套分類系統,違背了中國統一分類的思路和呼聲,在統一分類方面較之查修法有所退步,但在分類思想和理論水平無法達到統一的情況下,解決了當時中文圖書分類的燃眉之急。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聚全國行業專家之力把分類法的創制和修訂轉變為集體行為,又經大型法、中圖法改版,才最終迎來了大一統的局面。倒回老清華,雖然也曾出現過查修法的大一統局面,但查修法的大一統僅僅適合于當時中文文獻量較小的圖書館,適用條件受限。僅憑清華一己之力和屈指可數且時有變動的編目館員,沒有在民國時期就徹底實現中西圖書統一分類也情有可原。但不可否認,正是由于曾對各種分類思路都有過嘗試,才積累下了寶貴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為老清華文獻分類指明了方向:暫時放棄中西圖書統一類分的想法,關鍵是繼續尋找解決中文圖書的分類辦法。(3)“修補”與“重創”思想在分類法面臨改編時都曾出現過。戴志騫中文舊書分類法利用十進制數字對五部法進行修補,同時還創制了中文新書分類法。到了查修時期,戴志騫和查修在推翻了戴法之后,也并沒有直接創制新法,而是先試用了沈祖榮法7個月,發現很多不妥,請學校教授進行了增補。在差不多大功告成時,“戴志騫先生又同我磋商了幾次,總覺得一個圖書館里西書有杜威原法,中書有仿杜威法,二個法子并駕齊驅,于實用上不無麻煩”“管理員找書實在不方便”[2]99。至此,查修才放棄增補,調轉方向“不更改只擴張,把杜威所未用的號碼拿來湊中文書籍的分類”[2]99,于1923年創制了《杜威十進法補編》,并在隨后的5年時間里不斷對其進行補充調整,直到1927年秋離開清華圖書館。查修分類法在“中文書籍較少時還可應付,書籍增多以后,查修法漸不適用”[3],施廷鏞“依舊法略事修改”[6-7],對目錄類、金石類進行了重新編排。直到1929年夏,“圖書館新購楊氏豐華堂藏書,加之中國文學系、歷史系等陸續增購新書,中文書籍逾6000余種5萬余冊”[3],類分驟感困難,于是決定對中、日文分類法進行徹底改革。修補的思想偏保守,需投入和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也少。重創思想更激進,需投入和花費的時間和精力相應多些。老清華三段分類法的改編歷史相似,均傾向性先對現有或正在使用的分類法進行修補,直到修補也無法滿足實際的需要,才決定推翻重來,也就是重創。只是三段“修補”轉“重創”原因并不相同。戴法的“修補”與“重創”是同時進行的,他認清了新舊兩種不同種類的中文文獻和現有分類方法的性質特點,為新舊文獻分別選擇了適合的分類法。既然重創新法了,卻不肯徹底廢棄五部法,將中文古籍分類融入新法,不難看出五部法在戴志騫心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查修修補沈祖榮法,后來轉變為重創,則是因為認定杜威法是最適合西文圖書的分類方法,出于統一分類法的考慮。查修對于自己所創分類法的修補則類似杜威法每隔幾年的修訂工作,只是這種修訂仍舊停留在個人行為層面。施廷鏞限于“時間及經濟均難辦到”[6],對查修法進行修補,隨后以修補后的查修法無法適應數量增多的中文圖書為由,也轉為重創。(4)“知識分類”最終替代了“文獻分類”。戴法已有十進制分類法的形,但與十進制分類法仍有著本質的區別,區別就是戴法沿用四部五部法面向“四庫歸集的書”“按編撰者腦子里一切主觀的類別”[8]設類,杜威法則是詳列天下知識類目以待群書。戴法按“文獻分類”在他的中文舊書和中文新書分類法中都有體現。中文舊書分類法類目核心依然是五部,類目是面向存世古籍按體裁編制而成的文獻類別體系。中文新書分類法新設立的5個大類是戴志騫所處時代的時事關鍵詞,戴志騫因其熱門而將其提升為一級大類,雖是“改杜”,實則毀壞了杜威法通盤規劃構建的知識分類體系。如將分支知識節點“政法部”概括主要知識節點“社會科學”,犯了以部分知識概括全面知識的錯誤。不顧及知識節點之間的邏輯結構層次,這些做法算不上真正的知識分類。直到查修和施廷鏞邀請學科教授參與修訂和編制分類法,老清華才出現了按學科“知識分類”的萌芽。查修在增補沈祖榮法時,“對于政治學方面,我請了本校政治學教授余日宣先生;經濟學方面請了經濟學教授蔡競平先生;教育學方面請了注冊部主任王維周先生;醫學方面請了校醫李岡先生幫同斟酌。”[2]99施廷鏞創制施法時,“復因本館同人學識簡陋,故將所擬各學科之分類草案,分別送請各專家改定。校內教授如吳之椿之于政治學,楊金甫先生之于文學,蕭叔玉先生之于經濟學財政學。郭閔疇先生之于法律學,許仕廉先生之于社會學,葉企孫孫光遠張子高翁詠霓陳席山吳蘊珍李繼侗諸先生之于自然科學。校外專家如李湘宸先生之于教育,艾險舟先生之于心理學。茲已將各專家改定之各科分類法,編成總分類表”[3]。近代以杜威法為代表的西方分類主要通過學術分科原則構建知識分類體系。查修和施廷鏞請學科教授參與各自所在學科的知識類目的擬定,秉承了西方知識分類的原則,此點與杜威法異曲同工。此外,查修法在初創時,只擴張不更改,將五部類目按內容對應到相應的杜威法類目中,保留了杜威法的知識分類體系。查修走知識分類路線,并非隨意為之,而是已認識到知識分類的重要性。在修訂查修法時,他強調“分類書籍最要緊的事,是看書的內容”[9]384。查修強調的“內容”正是主題,主題屬于什么學科知識門類正是知識分類的第一步。老清華前輩們通過學科教授參與、套用西方知識分類體系的方式,帶動文獻分類法朝學科知識分類發展,并逐步構建出中國知識分類體系。(5)按“價值”分類的思想逐漸趨于合理化應用。戴志騫舊書分類法類目仍舊沿用了五部分類法類目,五部分類法作為中國古代分類目錄的代表,常因其以文獻“價值”分類而備受詬病。戴志騫新書分類法依然因文獻的“價值”高低設置類目層級。為了凸顯五種時代需要的熱門圖書,將其類目定為一級大類。人類知識只有并列與包含被包含關系,無價值高低之說。戴志騫這種隨意設置和提升分類類目以凸顯某類文獻“價值”的做法忽視了人類知識的平等性。后來,查修法和施法也曾遇到凸顯熱門圖書或某類圖書的需要,做法卻合理明智許多。他們在不改變知識類目體系的前提下,都采用增加冠號的做法來凸顯類目“價值”。冠號的介紹見下文相關內容。冠號的設置堅持知識分類體系和按內容類分不動搖,也就是承認了知識價值的平等性。實際使用時以便利流通、獨立存放為原則,其凸顯的“價值”圖書與其他圖書互不影響,與分類體系互不影響,所以更容易被接受。(6)適合類分中國圖書的分面思想逐漸清晰完善。1885年,杜威法第二版中出現了通用的形式復分表和仿分表,分類法中的組配原則出現了萌芽。杜威法沒有專用的仿分表,仿分需要借用大類類目號碼。就復分時常用的歷史、地理類目而言,杜威法第二版中并未設置中國地理的有關類目,到915亞洲地理便終止了。歷史類目中出現了中國歷史951,細分類目為“951.1中國東北部,北京;951.2中國東南部,廣州,香港,臺灣;951.3中國西南部;951.4中國西北部”[10]227,將泰國、蒙古國、韓國等非中國的亞洲國家劃入中國類目下。歷史、地理類是復分常用和重要的參見類目,如此混亂實不堪用。老清華直到查修創制《補編》,采用了擴充杜威法以細分中國歷史和中國地理,“純粹歷史可以入951;地理可入915.1”,制作了“中國歷史分類法”和“中國地理分類法”[2]100,中國歷史、地理類在杜威法主表中有了詳盡的位置和類號。查修設計中國歷史、地理表可用于復分,“其分類有地理上之區別者,則除原本外,均須依拙編‘中國地理分類法’的次序”[2]110。查修仿照杜威法在老清華開創了中國歷史地理分面思想,與杜威法一樣,查修對于中國歷史和地理的細分依然沒有獨立的表,但較之杜威法更加清晰實用了。到施法時,復分表的種類更豐富,建制更完整,施法主表前列出了8張活用通用復分表——“各類總論共用區分表”“各家著述注釋考證區分表”“中國時代區分表”“中國區域區分表”“西洋時代區分表”“世界區域區分表”“日本地方區分表”“日本時代區分表”。復分表開始從主表中獨立出來,成為適合全部類目的通用復分表,形式與大型法十分接近,是一項適應近代中國分類需要的創造。
2分類符號的變革
每種分類法產生于不同的年代,受當時圖書數量、種類、文獻組織理論發展水平等因素的影響,各家分類法有其獨特的標引規則和符號體系,并帶有時代的印跡。一套成熟分類法的標識符及標識規則會兼顧到分類體系的擴充性、延展性、分面性和邏輯性。為了彌補時代和認知的局限性,分類法每隔一段時間就對原有缺漏和局限等進行修正,包括對標識規則、符號體系的修正。以此而產生的文獻索書號具有內容、年代、語言、文獻類型、著者、版本等屬性,這些屬性均體現了分類法對文獻特征盡可能多的分面揭示。老清華用過的分類法均是十進制分類法,所以都使用阿拉伯數字符號及圓點分隔符層層展開。在標識符號方面各家分類法最大的兩個創造是:增加了不同種類的冠號;并在冠號、類號、書次號中不同程度地引入中文字符。(1)增加冠號。杜威法“略事修改”后使用,修改包括為杜威法增加冠號。杜威法冠號的產生來源于《杜威十進制分類法及其索引》在第二版中提出的分類原則,“堅持不改變大類順序和細目含義,如需要改變,建議用字母或其他符號賦予杜威分類號不同的含義。以J代表青少年小說,用B歸類傳記圖書,R用以標識俄國圖書。”[10]50其后,老清華圖書館的前輩們做了許多細致而富有創造性的工作,仿照杜威法在索書號中添加了中、西文字符作為冠號。“清華圖書館對于參考書概不借出。區別之法就是在檢查號碼上(Callnumber)加上一個R——Referencebooks之意。”[2]109這個查修法時期出現的冠號是目前見到的老清華對于冠號的最早描述。到1936年施法時期,《圖書館概況》中提到的西文書冠號已經發展到6種,“分類號碼B為傳記、C為專論中國事情之西文書、F為小說、J為兒童文學、R為普通參考書、V為善本書”[11]。實際上,另有5種西文文獻冠號《圖書館概況》并未提及,存在于館藏實體文獻上,它們是“CB”“CF”“JB”“JF”“P”,前四種冠號是在“B”“C”“F”“J”四種冠號的基礎上組配后生成的,是圖書主題內容揭示的進一步細化,P則揭示了文獻的出版物類型是期刊。老清華創造的冠號賦予了杜威分類號不同的含義,最初產生的目的之一是“其書上冠有下列符號者,均不能出借”。但在后來的發展中,冠號還進一步揭示了文獻的主題內容、用途、體裁、屬性等,凸顯了高流通率和高價值圖書。另外,帶有冠號標識的圖書單獨聚類列架存放,方便了快速查找,為流通提供了便利。冠號的出現表明包括杜威法在內的十進制分類法重視文獻的內涵,也并未否定文獻的體裁等形式。這幾層含義對于此后出現的中文圖書分類冠號依然適用。(2)引入中文字符。老清華自創的戴法、查修法和施法均為解決中文圖書的分類問題,在冠號、類號和書次號中分別添加了中文字符。戴志騫舊書分類法類號保留了“經”“史”“子”“集”“叢”5種中文標識符,書次號標識符以朝代漢字打頭。查修法兼顧了西文書分類,是最接近杜威法的中西文圖書分類法,接近的含義包括分類標識符號接近。但查修法初立時,也曾引入中文字符。如“個人傳記用”傳“有別于集傳、個人哲學著作用”哲“以別于中國哲學總集、個人文學著作用”集“以別于中國文學總集”。在修訂時,查修才將這些中文字符撤銷,堅持與杜威法保持一致,“最好是用數碼一直到底,例外愈少愈妙”[9]400。施法巧妙在類號中引入了中文漢字,取天干中的前八位“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作為類號的一部分。這些漢字在中文中具備排序的意義,加在類號前,成為可以排序的一級類,成功將類目規模從杜威法的1000類擴展到8000類。漢字符號帶來類目規模大體量的擴充,很好地滿足了中文圖書種類和數量快速增加的需要,在民國創制的諸多著名分類法中獨具特色,優勢明顯。施法還產生出了中文字符冠號,《圖書館概況》中提到:“公系辦公室公用書籍,存辦公室。丷系善本書,存善本書室。系清代違禁書,存善本書室。”《清華大學圖書館工作細則》[12]提到了另外兩類施法冠號“宀”“厶”。“宀”揭示了中文圖書的保密屬性,“厶”意指中文書做參考書用途。目前,已經發現的施法冠號有上述5種,取號原則就是選擇漢字單字或漢字起筆偏旁。施法為了兼容日文書,將漢字“日”放入日文書的書次號中,以示與中文書的區別。從老清華創立的分類法來看,中國近代分類法發展表現為十進制分類法中國化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索書號加入中國獨有的漢字字符作為標識符的一部分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顯著特點。但漢字“難識”“難記”“難寫”“難找”[13]97,為使用者設置了語言門檻,成為非中文使用者的障礙,減弱了中國分類法的可接受度和影響力,也就減弱了中國分類法的國際化水平。查修法在老清華一眾可用于中文圖書的分類法中明確表達了應該減少例外,表現出較高的國際接軌意愿,標識符種類與改良后的杜威法基本一致。這些經驗為后人借鑒,新中國成立之后創制的大型法中已看不到中文字符,改用漢語拼音字母ABC替代中文漢字甲乙丙,目的也是本著排序和擴充類目規模,構建原理與施法基本一致,符號設計更加國際化。
3分類法適用圖書語種的變革
民國圖書類分之初先按語種劃分,老清華使用杜威法類分西文、日文、俄文圖書(使用時間1916-1963年),戴法類分中文圖書(使用時間1921-1922年6月),查修法對各語種統一類分(使用時間1922年7月-1930年5月),施法類分中文、日文圖書(使用時間1930年5月至1963年)。粗略來講,老清華分類法的變遷全部圍繞中文語種展開。原有的中文書分類法使用不便,就修補或重創新的分類法。于是,中文書分類法從戴法過渡到查修法,從查修法過渡到施法。外文書中的英、法、德、俄、日等除中文之外的所有語種最初一律采用杜威法類分,其中俄文和日文語種圖書的分類有所變化。(1)中文書分類在各家分類法轉換。杜威法適合類分西文書,對中文書并不適用,已成共識。老清華的中文書與西文書一直是兩大分類體系,各自獨立,這一狀況只有查修法時期是個例外。查修法時期,包括中文古籍和中文新書在內的所有中文書與西文書統一使用查修法類分。查修法之后,施法感受到中文書入西方分類法(杜威法)實在牽強,又不愿在修訂杜威法上大費周章,仍舊將中文書從西文書中獨立出來。在國內統一中西分類法思潮日盛的情況下,中文書分類的又一次獨立并非歷史的倒退,而是在嘗試過中文書統一入西方分類法行不通后,與中文書分類強入西方分類法思想徹底決裂。之后,真正開啟了創立中國本土分類法去統一中西文圖書分類的進程。(2)俄文書逐漸從西文圖書中獨立出來,單獨類分。1947年以前,俄文書數量較少,只有百余冊,歸屬西文分類體系與其他西文書混編混排,采用杜威分類法,著者號的選取是將俄文作者姓名或書名轉換成英文后,依《卡特著者號碼表》給號。俄文書館藏賬目也用英文,與其他西文書一同登記。以索書號為“C*181.1W246D1”的館藏早期俄文書為例,該書使用杜威法類分,1936年出版。書名頁上用鉛筆清晰翻譯出英文書名、作者等信息。“C”指該書是專論中國事情之西文書[11];“*”是清華圖書館為杜威類號在機讀目錄中設置的專用區分符號;“181.1”指該書主題“中國古代哲學家”對應的杜威法類號[10]95;“W246”是依據《卡特著者號碼表》按作者英文姓氏給出的著者基礎號碼;“D1”是為區別同一分類號同一著者號不同種圖書的著作號碼區分號,取號規則尚待研究,目前的經驗是著作號碼區分號一般依據書名、作者名、版本、叢書項、出版發行等信息給出。這本俄文書財產號是“73802”,我們在1936年建立的館藏西文圖書賬簿中找到了這本用英文登記的俄文書賬目,作者WangPih英文書名為《AnessayinChinesephilosophy》。這種分類方式一直持續到新中國成立后。“院系調整后,清華大學開始全面學習蘇聯高校的辦學經驗,改用蘇聯大學的教材。僅1953年一年就購進俄文書11200冊,占總購書冊數的29%。至1966年,館藏俄文書已增至近30萬冊。”[14]212俄文書大量增加,亟須并開始從西文書中分離出來獨立組織。“1958年,北京市圖書館委員會成立‘俄文圖書卡片聯合編輯組’‘西文圖書卡片編輯組’,清華大學圖書館參加兩個編輯組工作。”[14]208這些信息確認了俄文書獨立于西文書編目的事實,當時的俄文書編目已經上升到聯合編目層面。據索書號及目錄卡片大數據給出的出版時間信息,從1947年開始,主要集中于1947-1960年間,清華圖書館俄文書開始從西文書分類中獨立出來的,出現了獨立的俄文書卡片目錄專柜。獨立類分的俄文書仍使用杜威法類分,但著者號采用了《俄文圖書著者號碼表》,以兩位字母打頭,第一位字母固定為“P”(取自俄語русский,意為俄國)。(3)日文書從西文書中獨立出來,轉入中文書分類。早期的日文書與西文書混編混排,一直持續到施廷鏞初期。1929年,施廷鏞將中西文新書目錄分開整理,“中文新書目錄”[15]中包含日文書,日文書分類開始向中文書過渡。1930年,《中文編目事務改進近況》[3]對日文書歸屬中書部做了明確規定:“本館中書部,除中文圖書外,尚包括滿蒙藏及日文書。”施法改編完成后,“凡館中未編目新書各種中日文圖書,均照新分類法類分編目”,施法為日文書編著了“日本著者姓氏號碼表”,從此日文書正式從西文書中獨立出來,進入中文書分類體系。
4分類成果的興衰變革
投入使用的分類法往往會整理成冊供類分組織文獻之用,有些會出版發行,廣為流傳,并會在實體文獻上留下印記,比如生成索書號的一部分,這些文獻和索書號都屬于分類法的分類成果。何為興?何為衰?筆者認為新法創立后得到廣泛和長久的使用并獲好評為興。分類法被廢止,分類數據被重編,分類資料丟失不全和分類法逐漸淡出行業視線為衰。分類法的衰落帶來分類成果被破壞。毫無疑問,分類成果的興衰變遷顯示著分類法的興衰,興衰之間夾雜著思想和經驗的傳承。老清華圖書館分類法更迭演進,一些記載分類法的資料遺失了,舊時使用過的分類法有些已被新法取代,又經舊書不斷重編,實體圖書上的分類標識索書號也隨之消失。隨著分類資料和分類標識的消失,一部分類法消亡了。有的分類法至今雖在使用,也已不再維護,缺乏關注和生命力,實際上是走向了沒落。(1)戴法未興盛便消亡。戴法自發明到不再使用只有一年的時間,生命力極其短暫。實際使用時收到的也大都是一些負面評價。查修法還在創立過程中,戴法已不再使用。待查修法創立完成,戴法類分的圖書經重編被查修法替代。學術界對于戴法也鮮有記載和研究。如今,戴法留下的分類成果中最為重要的應該是戴志騫親撰的《圖書館學術講稿》,其中有戴志騫分類思想的概要介紹。(2)查修法由盛而衰。戴法消亡了,但戴志騫探索分類法的腳步沒有停止,戴法的生命力沒有結束。查修傳承了戴志騫的思想,將十進制分類法繼續用于類分中文圖書。“自此法問世后,一般圖書館之已用杜法,以及正欲分類者,頗多采用者,其于中國圖書館界,頗受影響。”[16]顯示了查修法于當時中國圖書館界的影響和盛況。查修離開后,查修法沒有了后續研究和維護,無法應對新出現的分類問題,開始由盛而衰。自1930年5月起,施廷鏞對中文圖書重新類分編目,“凡館中未編之中、日文新書均照新法分類編目,俟將未編目者分編完竣,即將從前照舊分類法編目者,一律改照新法分類重編”[3]。這次重編是清華圖書館歷史上一次較大的書目改編。隨著這次重編,查修法退出了歷史舞臺。查修法分類成果伴隨著查修法的衰落而遭到了破壞,其中查修法索書號因改編而消失,查修法的重要文獻成果《杜威十進法補編》遺失。(3)施法的沒落。采集各家精華又經專家修改的施法流行一時,但流傳未廣,應用也不似同期劉國鈞分類法(簡稱“劉法”)廣泛,已知在清華大學圖書館、南京大學圖書館和首都圖書館有過使用并沿用至今。施法至今仍有使用,但它違背了中外圖書統一分類的潮流,加之無人修訂,在大型法出現后逐漸沒落了。施法沒落而不消失的原因很多,對于清華圖書館來說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編目人力不足,無力承擔大型圖書館的舊書改編任務。慶幸的是,正是這種無意的保留使施法的實物分類成果索書號及其編目數據保留至今。分類法衰落后帶來分類成果的損失已是定數,至今仍在使用的施法同樣無法逃避。施法的主要文獻成果是《八大類分類表》和《著者號碼表》,著者號碼表僅存“中國著者姓氏號碼表”,“日本著者名姓氏號碼表”和以別號、團體、機關、學校等為著者號的附表及同號區別表流失了。另外,記載有清華館藏古籍圖書目錄及其書號的《清華大學圖書館中文書目(甲編一)》[4]140(1931年編印)也不見蹤影。老清華創制的幾種分類法多有變遷,且隨著發展都失去了生命力。但在探索分類法的方向上是正確的,明確了中國分類法的發展出路在于創立一套建制完整、實用的中國文獻分類法,該法首先要解決中文文獻的分類問題,也要能夠容納除中文外的其他語種圖書的分類,需要借鑒十進制分類法的分類原則,又不囿于杜威法的分類體系和架構。老清華通過這些探索積累了分類法的創制和使用經驗,為后來承擔大型法自然科學部分的編制和參與中圖法的創制工作奠定了基礎。近一個世紀過去了,《中國圖書館分類法》(第五版)使用手冊附錄“《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分類表與《中國圖書館分類法》(第五版)類目對照”[17]仍在仿照查修將古籍入十進法的思路和做法。從某種意義上說,老清華分類法的生命力在大型法和中圖法中得到了傳承。5期刊分類的變革期刊分類變革不可不提的是期刊階段性出現按杜威法類分給號。《中國圖書館圖書分類法》期刊分類表產生之前,各圖書館往往采用刊名字母、字順、期刊年代、粗略的主題類分自行安排排架。目前在清華圖書館發現的用于民國期刊的分類排架方法有4種:“P+登錄號”“年代+刊名字母順序”“年代+刊名筆畫字順”“P+杜威法+年代”。嚴格意義上來說,“P+登錄號”“年代+刊名字母順序”“年代+刊名筆畫字順”是期刊收登和排架法,而非內容分類,無分類號的意義。只有“P+杜威法+年代”是將期刊按內容進行類分,且有類號。期刊按杜威法類分給號確屬罕見,這一變革突破了文獻體裁形式的束縛,是老清華對于現代期刊分類的一個重要貢獻。1923年前后,早在杜威法用于西文期刊分類之前,查修已經設計出了按杜威法類分的中文雜志目錄片[13]95,并以中文雜志《太平洋》《東方雜志》《改造(月刊)》為例說明。其中《太平洋》雜志給出的分類號為“R050904”,《東方雜志》分類號為“R050908”,《改造(月刊)》分類號“R050907”。“R”是查修專為非借出類參考書設計的冠號,“050”在杜威法中對應期刊類。查修時期的期刊按杜威法分類,統一歸于杜威法“050期刊”類下,并以“R”為冠。老清華的期刊隨后進入了使用杜威法按內容對期刊、圖書統一類分的時期,按“P+杜威法+年代”給號。同樣使用杜威法進行期刊類分,這一時期與查修時期給號方法不同,不再局限于使用載體類型區分的號碼類號“050期刊”,而是給出了期刊主題內容的分類號,并在實體期刊上標識,分類思路與圖書大體一致。以過刊合訂本Americaneconomicreview為例,書脊索書號“P330.5A512e(年代)”。號碼結構、歸類、制作工藝與館藏民國時期杜威法類分的西文書完全一致。細查號碼中“P”是冠號,該號是老清華用來揭示載體的文獻類型為期刊;“330”揭示了此刊主題“經濟”類及在杜威法對應的類號為“330”[10]114;“A512”是依據《卡特著者號碼表》按刊名第一個單詞“American”給出的基礎著者號;“e”為區別同類號同著者號不同種期刊的著作號碼區分號,由清華圖書館館藏民國西文期刊分類號數據統計分析該號取自刊名第二個實詞“Economics”的首字母;“(年代)”揭示了該期刊出版發行的時間,可具體到年月、卷期。“P”目前最早見于西南聯大時期老清華取期刊登錄號的辦法,“收到新書,均經登錄編目,裝訂期刊自P0二0000號起,俾將來抗戰結束,能與舊號銜接”[18]。以此確定字符“P”專門用于期刊登錄編目無疑。“P+杜威法+年代”用于期刊合訂本,是將期刊合訂本當作圖書進行類分。每冊合訂本都有唯一的分類號,既可用于排架,又揭示了期刊的內容、出版發行等信息。使用“P+杜威法+年代”的民國期刊合訂本均出版發行于1940年前,期刊脊上均有以字母“P”冠首的索書號。期刊出現類號是近代圖書館學者對于按類類分文獻資料思路的認定和靈活運用。期刊等非書資料數據和圖書是否統一編排的文獻學依據,施廷鏞曾在《我對圖書館資料工作中兩個問題的意見》中給出了答案:“圖書與期刊同屬資料的刊物,其差別僅是形式。為了便利檢查,期刊論文應與書合并編排。”[4]174杜威法比字順排序有無可比擬的優勢:更加清晰可辨、容易識記,能揭示期刊的內容等文獻信息又能用于排架。用于流通最大的好處就是按類匯聚使查找期刊更加方便、快速,與圖書統一類分便于讀者按類全面求取多種類型文獻。但杜威索刊號需要分類編目館員進行編制,并需要在合訂刊中各處進行標識,之后才能交由流通館員上架。字順法省略了類分和制作標識兩道流程,流通館員能夠自行安排上架,上架前期既省人力又省時間。老清華期刊分類法在1940年后便再未繼續使用。老清華摸索出現代期刊分類辦法,雖然后來遭到廢棄有些可惜,但進步意義仍然不言而喻。
6索書號加工工藝的變革
從現存實物來看,作為分類法主要分類成果之一的索書號,其加工工藝產生了兩點明顯變化:一是由精致變粗簡,二是由手工書寫到使用打字設備。(1)由精致變粗簡。20世紀40年代前,書脊索書號制作工藝在美學欣賞和工藝匠心方面體現了較高的水平。正如文獻記載,查修時期索書號的制作有明確的工藝要求和標準,“書脊上的索書號位于書脊底部邊沿上3厘米處,涂高約3厘米的透光漆(Shellac),在漆上工整的手寫類號及著者號,再涂第二遍漆”[13]103。民國沒有塑質索書號標簽,采用透光漆工藝模擬塑封質感。正是由于這套工藝標準,保存了近百年的索書號碼今天看來依然清晰可辨、光彩奪目。書脊、內容頁用手寫,字體為花體,漂亮且工整。所有杜威法圖書的全部手寫索書號竟然基本做到了字體大小保持均稱一致,如機器打印一般,一絲不茍的工作作風可見一斑。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杜威法仍在使用,但杜威法索書號制作水平明顯不及之前。書脊上的索書號不再覆蓋透光漆,索書號字體大小不一,書內容頁上的索書號時有時無,有倉促為之的意思,也無美感可言。施法自20世紀30年代啟用,其標引的普通中日文圖書索書號用白色顏料手寫在書脊上空白處,少量楷體書寫,筆畫工整,絕大部分字體、大小、位置不一,字體粗楞。所有的施法索書號未見到有上漆工藝。民國早期西文書索書號制作精美,有明確的書寫位置、大小、字體等制作標準。1940年代起西文書索書號制作流程、水平和工藝逐漸流于粗簡。中文書索書號制作工藝則較同期西文書粗簡。1940年前后西文書索書號加工工藝的變化與1936年前后中國動蕩的國內局勢與緊縮的經濟條件不無關系。“二十七年春,部令臨時大學遷設昆明,改稱西南聯合大學,在館工作者僅一人,鮮有成績”“以現在圖書館編目仍沿用向時舊法分類,以昭一律。館中人手不足,西文書暫由調往聯大圖書館之劉忠藩君公余代編,中文書為數不多,則由本館夏邦彥君抽暇自編”[17]。社會環境動蕩,加之人力物力等條件有限,已影響到了圖書分類及分類成果索書號加工制作的細節。中文書索書號的加工水平和變化除了考慮大的社會環境,還有中西圖書裝幀水平不同帶來的一些影響。當然,從由精而粗的變化過程中,不能只看到外因的影響,還要看到工作態度、工作條例和規則的重要性。(2)由手工書寫到使用打字設備。20世紀40年代前,書脊上的杜威索書號完全靠手工制作完成,封底書袋和借閱記錄條上已經出現了用鉛字打印的索書號。“中文打字機字數不夠用,且又是直行,不能像用西文打字機那樣快。”[13]86查修描述了20世紀30年代分編使用打字機的情況。一直到20世紀50年代杜威法分編的書脊上開始出現打印體的索書號,但字體小且歪斜。20世紀60年代施法編制的書脊上也見到了打印索書號,字體大且規整。受打字機技術影響,老清華采用打印機逐步替代人工手寫制作索書號,朝著更加現代快捷的方向發展。施廷鏞所述:“西文目錄之文字,有打印機之輔助,而中文需端楷謄寫,其難易概可想見。”[4]156從中不難看出,人工書寫雖然精美,精美的手寫字體并非人人都能習得,并且制作起來費工費時,很難做到整齊化一,比較起來打印機則簡單快捷。打印機用于索書號的制作是機器時展出來的產物,字跡清晰規整,簡化了人工,提升了工作效率,對于索書號和分類目錄制作都是種福利。
從探究館藏文獻分類法的變遷到了解圖書館的歷史,從考證不同語種、不同載體館藏文獻間的關聯與分合到了解揭示文獻內容主題的原則和方法,這些都有助于提升當代圖書館員的文獻知識和文獻檢索、識別和獲取的能力。老清華分類法的發展變革是中國近代分類法發展變革的縮影,再現這個艱難曲折的探索過程,能夠看到傳承的積極意義。對老清華分類法的發展變革進行研究可以使我們從認識一種分類法去認識一個時代的館藏和其背后的館員。學識豐富致力于改良文獻分類方法的圖書館學者和館員如沈祖榮、胡慶生、洪有豐、戴志騫、杜定友、查修、施廷鏞等,他們的人生經歷和對圖書館分類法的思考、實踐及取得的成就值得后人紀念。普通沒有留下名字的圖書館員在每一個書號、每一筆賬目中留下了工整娟秀的筆跡亦值得后人欣賞。老清華從事分類法創制工作的圖書館人自戴志騫始,經查修、洪有豐、施廷鏞等人推進,一代代圖書館人用匠心、勇氣和擔當投身到近代中國圖書館事業之中,他們反復思考,不斷實踐,孜孜以求一種適合圖書館發展和使用的分類方法,其奮斗歷程值得每一位圖書館館員回味和學習。
作者:董琳 劉春美 單位:清華大學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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