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完整地闡析法律起源問題|《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讀書札記
時間:2022-05-13 09: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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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提要】在《論住宅問題》中,恩格斯首次表述了馬克思主義關于法律產生的一般規律的學說,但也留下一些重要問題有待闡發。在摩爾根《古代社會》發表之后,恩格斯依據史前史研究的科學成果,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對法律起源問題作了科學系統的闡述。
【關鍵詞】法律起源/恩格斯/唯物史觀
【正文】
法律究竟是怎樣產生的?這是法理學所要探討的一個重要問題。馬克思主義對這個問題給予了科學的解釋。馬克思主義關于法律起源問題的分析和闡述也有一個逐漸深化和發展的過程。1872年5月至1873年1月,恩格斯針對蒲魯東主義者散布解決工人階級住宅問題的資產階級慈善家的改良方案,撰寫了一組重要文章,先后發表在《人民國家報》上,而后以《論住宅問題》為題出版了單行本。在《論住宅問題》中,恩格斯深刻地剖析蒲魯東主義者解決住宅問題的方案的理論基礎——“永恒公平”論,明確指出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住宅問題的解決總是有利于資產者,資產階級法律不可能解決住宅問題,并從正面科學地揭示了法、法學與社會經濟條件的內在聯系,對法律起源問題做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分析闡述,然而由于受科學資料和研究成果的歷史局限,恩格斯關于法律起源的論述中仍然包涵著若干沒有獲得解決的重大存疑。直到19世紀70年代末期開始,人類學研究的迅速進展尤其是路易斯·亨利·摩爾根關于史前史研究的權威成果,才為解答恩格斯的存疑提供了客觀條件。《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是恩格斯在吸取摩爾根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撰寫出來的一本馬克思主義關于國家和法的問題的杰出著作,是馬克思主義關于法律起源問題的定型之作。
《論住宅問題》關于法律起源問題的闡述與存疑
《論住宅問題》是恩格斯同資產階級改良主義者和小資產階級社會主義者(尤其是蒲魯東主義者)論戰的產物。法律的起源是這場論戰過程中涉及的主要問題之一。
在恩格斯看來,與國家起源相一致,法律起源問題是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兩種歷史觀根本對立的、最具有代表性的理論。他指出:“唯物史觀是以一定的歷史時期物質經濟生活條件來說明一切歷史事實和觀念,一切政治、哲學和宗教的。”(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第537頁。)但是,這個研究的基本點卻很容易被忽略,“人們往往忘記他們的法權起源于經濟生活條件,正如他們忘記了他們自己起源于動物一樣。”(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第539頁。)例如,拉薩爾在他的那本法學專著《既得權利體系》中給自己規定的任務,就是“要證明法權不是起源于經濟關系,而是起源于‘僅以法哲學為發展和反映的意志概念自身’。”(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第538頁。)至于蒲魯東主義者A·米爾伯格,更毫無掩飾地宣布法權為“永恒公平”或“永恒正義”的產物。諸如此類的觀點,正是馬克思和恩格斯一向予以嚴厲駁斥的“法學家幻想”的典型表現。這些歷史唯心主義者不可能對法律起源作出科學的解釋。
相反,恩格斯則是以唯物史觀研究法律起源問題。他在《論住宅問題》中作出了如下著名論述:“在社會發展某個很早的階段,產生了這樣一種需要:把每天重復著的生產、分配和交換產品的行為用一個共同規則概括起來,設法使個人服從生產和交換的一般條件。這個規則首先表現為習慣,后來便成了法律。隨著法律的產生,就必然產生出以維護法律為職責的機關——公共權力,即國家。”(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第538-539頁。)
來的以及自然地、逐漸地養成的,是人們共知、共信、共行的結果。在往后的歷史進程中,在私有制和階級產生之后,習慣又發展為習慣法即最早的法律。其四,與法律產生的同時,必然產生以維護法律為職責的公共權力即國家。在更晚的時期,由于國家立法機關的出現,文字的發達,法律又發展為或多或少的成文習慣法,再進一步便是制定法。通過以上概括不難看出,在這段簡短而深刻的論述中,恩格斯以一位偉大思想家的深透洞察力,在馬克思主義法律思想史上,第一次表達了關于法律產生的一般規律的學說。
但是,無庸諱言,這段概括性的論述也留下一些重要問題有待闡發。最明顯的是:表現為共同規則的習慣產生于“社會發展某個很早的階段”,究竟指哪個階段?“這個規則首先表現為習慣,后來便成了法律”,“后來”又是什么時候?法律與國家在歷史發展的進程中,二者的內在必然聯系是什么?等等。
眾所周知,直到19世紀上半葉,一些資產階級學者們仍否認原始社會的歷史,認為凡缺少具體實證材料的地方就沒有歷史,只有“史前時期”。“這個社會的史前狀態,全部成文史以前的社會組織,幾乎還完全沒有人知道。”(注:《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第2頁,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豈只如此,甚至作為整體的歷史科學還處于摩西五經的陰影下,被一層神秘的宗教色彩所籠罩(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5頁。)。稍后,一批學者們相繼在這一領域開展研究,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從而大大開闊了人們對原始社會某些領域認識的視野。盡管如此,十分有限的成果還不足以使人們對原始社會總體的認識取得實質性的突破。因此,恩格斯在《論住宅問題》中對原始社會經濟活動的分析,主要還是借助馬克思在《資本論》里所闡述的那些經濟學原理。由此可見,盡管恩格斯對涉及法律起源的一些問題進行了研究,但他當時對原始社會歷史的認識還是模糊不清的,進而也就決定了此時恩格斯有關國家與法律起源的思想尚處于變動不居的過渡的狀態。前面說到的若干存疑,也來源于此。
1877年美國民族學和人類學家路易斯·亨利·摩爾根,以歷經40年之久對印第安易洛魁氏族制度的親身考察而取得的第一手資料為根據,撰寫出版了《古代社會》一書。《古代社會》用無可辯駁的事實證明:氏族是原始社會的基本細胞,并且在保持時間最長的母系氏族制度下是沒有任何人奴役人的現象存在的,氏族社會才真正是人類社會的原生形態。這樣的研究成果,不僅為打開希臘、羅馬上古史的啞謎提供了一把鑰匙,而且還由此開辟了研究原始社會的新時期(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2頁。)。面對這個使人耳目一新的科學成就,馬克思便暫時中斷了幾乎傾注自己全部心血的《資本論》的寫作,對《古代社會》進行深入地批判、思考和借鑒,寫下了厚厚的《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恩格斯在該《摘要》的基礎上,同時以自己對原始社會和古代史研究的大量成果為根據,認真審視并彌補了《古代社會》的某些缺陷,撰寫出《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在考察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過程中,對與之緊密相連的法律的起源問題,集中表述了一系列深刻的新見解,并對以前的存疑做了明確的解答。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科學完整地闡述了法律起源問題
恩格斯以摩爾根關于史前史研究的權威成果為主要依據,撰寫了《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對法律起源問題作了符合實際的科學系統的闡述。國家和法不是從來就有的,依據史前史的研究所提供的具體的實際材料,在人類歷史上確實曾經有過不知國家和法為何物的社會。法是伴隨著階級的出現而產生,它是氏族習俗的延續和變革,是私有制和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和表現。國家和法也不是永恒存在的。在“以生產者自由平等的聯合體為基礎的、按新方式來組織生產的社會”,即將來的共產主義社會,因階級的完全消滅,國家和法也就失去存在的條件,將自行消亡。《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還解答了《論住宅問題》中關于法律起源的那段論述所包涵的幾點主要的存疑:
1.“某個很早的階段”和“后來”所指的時間。
從《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可以看出,“某個很早的階段”顯然指的是第一次社會大分工階段。按照摩爾根的分期法,這應屬野蠻時代的中級階段,若按現代史學界的一般分期法,這一階段應是新石器時代的后期。如同恩格斯所說:“在野蠻時代的低級階段,人們只是直接為了自身的消費而生產;間或發生的交換行為也是個別的,只限于偶然留下的剩余物。”(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161頁。)因此,這時還不可能有重復的、經常的交換行為,只有當畜牧部落出現,并從野蠻人中分離出來之后,形成第一次社會大分工,具備“經濟交換的條件”,方才有經常的交換行為(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156頁。)。
“后來便成了法律”,這里的“后來”,需要從這段論述所講的法律產生的政治特征,即“隨著法律的產生,就必然產生出以維護法律為職責的機關——公共權力,即國家”的出現來判斷。關于公共權力或國家出現的歷史時期,《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說得十分清楚,那就是在野蠻時代的高級階段,出現第三次社會大分工,形成一個不從事生產而專營產品交換的商人階級,從而使人類“走到文明時代的門檻”。
2.經濟關系究竟如何決定習慣質變為法律。
與10余年前寫作《論住宅問題》時的情景不同,當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里再次談及古雅典和古羅馬法律產生原因時,直截了當地指出:“古雅典和古羅馬這兩種立法,都是純粹由于經濟強制,作為習慣法而自發地產生的。”(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163頁。)這里的“經濟強制”的提法,應予以充分的重視。它指的是在野蠻時代高級階段的末期,雅典商品經濟日益發展,由債權債務關系引發的富有的債權人對貧窮的債務人,強制實行以當事人的人身和他的妻及子女作為債務抵押和償還的一種奴役制。可見,“經濟強制”實質上就是不同利益的階級之間的對抗。對此,恩格斯引述馬克思在《摘要》中的一些論斷作了分析。他說,正是由于“對財富的貪欲把氏族成員分成富人和窮人”,正是“同一氏族內部的財產差別把利益的一致變為氏族成員之間的對抗”,才使氏族制度的機關“逐漸脫離了自己在人民、氏族、胞族和部落中的根子,而整個氏族制度就轉化為自己的對立物:它從一個自由處理自己事務的部落組織轉變為掠奪和壓迫鄰人的組織,而它的各機關也相應地從人民意志的工具轉變為旨在反對自己人民的一個獨立的統治和壓迫機關了。”(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161頁。)與這一變革相適應,反映氏族成員平等關系及“權利與義務沒有任何差別”的習慣,也就必然要質變為反映債權債務關系的習慣法。
3.“隨著法律的產生,就必然產生出以維護法律為職責的機關——公共權力,即國家。”
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中,恩格斯關于法律和國家產生的基本思想是:法律和國家是在同一歷史條件下,基于同一根源和動因,并且始終相互作用,而同步產生的。提修斯為解決氏族同族共居與不同氏族成員雜居的矛盾,在雅典設立中央管理機關,把從前由各部落處理的事務移交給這一機關管轄。這樣便開創不以氏族組織和血緣關系,而以地區和財產來劃分、管理居民及規定權利與義務的先例,顯示出雅典國家的雛型。與此同時,也就“產生了凌駕于各個部落和氏族的法權習慣之上的一般雅典民族法。”(注:《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106頁。)提修斯改革后,國家已經不知不覺地發展起來了。為適應這種趨勢,梭倫又頒布《土地最大限度法》、《解負令》等一系列法令。最后,克里斯梯尼又順乎時勢,實行旨在消滅氏族貴族殘余的整套改革,這既促使雅典國家的最終形成,也促使《貝殼放逐法》等法律的制定和頒行。
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恩格斯還結合上述雅典國家和法律產生的歷史進程,分析了二者何以共生的原因,也就是分析了法律的產生與公共權力出現的聯系。(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