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歷史觀歷史目的
時間:2022-07-25 03:3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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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每一種對馬克思唯物史觀所作的整體性的闡釋,都走向了對歷史目的論的否定,似乎馬克思學說的革命性使得歷史目的論完全淡出了歷史敘事的視域。無疑,唯物史觀由于現實地把握了歷史運動的內在規律,歷史的進程變得透明,歷史得以被理解,歷史目的的想象似乎變得不可能而且毫無必要。但是“用傳統工具反抗傳統”難道真的沒有在馬克思的文本中留下一絲痕跡?
一、歷史目的論:苦難的“道義”拯救
歷史目的論強調以歷史目的為依據來解釋歷史的進程,把握歷史的意義。至于歷史目的是什么,似乎遠沒有目的本身的設定重要,只要能有效地解釋歷史,歷史目的便獲得了理論合法性。如果說歷史目的的理論設定有其本體論根據,毋寧說它是一種解釋歷史的有效方式。如果歷史的發展只是沒有盡頭的物理時間,其中的歷史主體沒有任何要達到的目標或目的,那么在歷史永無止境的連續性中歷史主體的行動會變得毫無意義,有限的理論也就無法把握這種無限的歷史,歷史的理論建構便是不可能的。歷史目的的存在,使得歷史主體的行動獲得了意義或價值,使得無限的歷史進程可以被把握。如果不包含各種意義,歷史就不能被理解,缺乏或沒有目的性因素的“歷史觀”也就不成其為歷史“觀”。如果從歷史目的論產生的世俗基礎來看,那么歷史目的論的產生與人類現實的苦難現狀是分不開的。歷史中苦難的反復出現、加重甚至延續使得人們開始思考生命本身以及歷史的意義和價值。歷史上,基督教神學用上帝來解釋充滿苦難的世界。人類的苦難是伴隨著它的“原罪”開始的,但是這種不斷蔓延的苦難并沒有駁倒上帝的存在和統治,而是極為有力地證明了它,最終“塵世之國”將在末世得以拯救。在這里,人的受苦不再像古希臘所認為的僅僅是自然性的,而成為一個“道義”問題,同樣,苦難的解決由歷史正道來承擔,因此“歷史應該有道義”。毫無疑問上帝便是“道義”的化身,也是終極意義和目的的體現。近代以來,啟蒙運動、科學革命和工業革命的爆發,使“進步發展的規律接過了天意的功能,天意的隱秘支配轉化為一種理性籌劃的預見”〔1〕。人們相信憑借著理性的力量能夠逐步改善人類的處境,趨向“更為善良和更為幸福”。這種理性進步觀由于相信現在比過去、未來比現在優越,內在地設定了歷史目的,因而是一種歷史目的論,只不過它是由人的理性來保證的。從道義的角度來看,這種理性進步觀和人的現實苦難是密切相關的,它也是關于解救苦難的世俗承諾。盧梭正是在對社會不公平的揭露和批判基礎上對歷史進行追溯和展望的。在他看來,“后來的種種進步,表面上看起來是使個人走向完善,但實際上卻使整個人類走向墮落”〔2〕,因此問題在于建立公平、民主和法治的社會。康德的歷史觀尤為為鮮明地體現了這一點。在康德看來,推動從而也是證明人類歷史趨向于“天意”的力量不是什么別的,而正是人性中的邪惡“這種非社會性的及其貫穿始終的阻力的根源……很好地顯示了一位睿智的造物主的安排”〔3〕。黑格爾用辯證法的圖式把神義論和人義論統一在絕對精神的運動中,用“理性的狡獪”回答了歷史中“巨大的犧牲究竟為的是什么原則”這一根本性的歷史問題。〔4〕歷史目的論———包括歷史神義論和歷史人義論———都是有關苦難與拯救的歷史敘事。苦難的出現以及苦難的“道義”自覺成為思考歷史的前提,同時也規定著歷史目的的思維內容;而歷史目的的設定使得在歷史祭壇上奉獻的一切犧牲和苦難都得到了正當的辯護,苦難因而變得富有意義。
二、苦難的辯證法:馬克思對苦難的歷史自覺
如果從廣義上把苦難理解為是人的受苦,那么苦難似乎伴隨著歷史的整個進程。但是似乎沒有哪一個歷史階段可以和資本主義相提并論,苦難在這里被大規模制造并被持續性地生產。苦難并不被“道義”所譴責,而是已經內化為資本邏輯的一個組成部分,成為一種正常的社會現象。只有通過不斷制造和維系苦難,資本主義才能存在、發展并得以鞏固。所以,古典政治經濟學家把苦難作為解釋資本主義的前提,即使像黑格爾這樣的思想家也依然把苦難犧牲納入其保守的思想體系之中。盡管苦難未必是馬克思思想的出發點,但卻是馬克思思想關注的重要主題。以苦難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問題域”,馬克思不得不回答是什么促成了這種苦難,這種苦難在歷史的進程中究竟意味著什么,實際上,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批判在一定意義上可歸結為對苦難的歷史自覺。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應該對苦難視而不見。當馬克思直面“苦難的人間”的時候,首先意味著對資本主義社會中現實苦難“道義”上的批判。從價值層面來看,苦難應予以批判,但這并不意味著苦難必然應該不存在;恰恰相反,從歷史的觀點來看,苦難歷史地存在著,只有通過苦難才可能走向苦難的終結。在論及“人作為現實的類存在物即作為人的存在物的實現”時,馬克思明確說到“這首先又只有通過異化的形式才有可能”〔5〕。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在提到李嘉圖學說只考察生產力而不顧人的犧牲代價時,明確指出“這正好是他的學說中出色的地方”〔6〕。在這里,馬克思并不是要強調苦難應該存在,而是強調苦難存在的歷史必然性,并在苦難的辯證法中探尋克服苦難的現實途徑。因此,馬克思并沒有停留在僅僅解釋或批判世界,而是深入到現實世界中,力圖改變世界。馬克思認為,苦難并不是歷史予以確立的前提,而恰恰是某種歷史運動的結果。宗教的苦難只不過是現實苦難的“唯靈論”反映,“異化勞動”是私有制和分工的產物,資本邏輯背后隱藏的是對勞動的剝削和壓迫,于是資本主義的整個上層建筑都只是現實苦難的隱喻。消滅苦難的根本在于推翻那些使人成為“被侮辱、被奴役、被遺棄和被蔑視的東西”的一切現實關系。那么如何推翻?馬克思從無產階級身上看到了苦難的集中表現,現實苦難造就無產階級的同時又賦予其特殊的歷史使命,當“貧困、壓迫、奴役、退化和剝削的程度不斷加深”,科學的理論和無產階級真正結合在一起通過革命運動實現共產主義時,“人類史”才真正開始,苦難史方得以終結。與傳統思想家或逃避苦難或掩飾苦難不同,馬克思深刻地自覺到苦難的辯證法,把苦難放置在歷史現實運動中給予徹底的解決。在辯證唯物主義的視野中,苦難既是現實運動的結果,同樣也是朝向未來的起點;既具有暫時的歷史必然性,又具有必然的歷史暫時性;苦難促成了人的狹隘,卻生成了人的全面發展。以苦難為中介,人的解放才是可能的。在馬克思那里,苦難不僅僅是個道義范疇,而且是個歷史范疇,這種歷史不是唯心主義想像的歷史,而是建立在現實的個人的活動之上的歷史。同樣苦難不再是只有在想像的歷史中具有意義,而是在歷史的現實進程中敞開著自身的意義,苦難的歷史同時就是解放的歷史,二者走的同一條路。
三、苦難的正名:馬克思思想中的歷史目的論蹤跡
當思入馬克思的苦難辯證法中時,會發現歷史目的論的蹤跡依然留存在某些重要的理論環節中。苦難是不應當的,這種言說的前提便是一個合理的社會應然狀態;苦難是歷史必然的,這種言說的思維前提便是苦難并不是偶然的遭遇,而是其意義有待揭示的現實性的歷史過程,也就是說,歷史本身賦予了苦難以意義和價值。如果苦難被歷史所“正名”,那么苦難是因為歷史而獲得存在的意義,這種思維邏輯與傳統歷史目的論不乏相通之處。如果歷史無法給予苦難以“道義”,那么馬克思對于苦難的關注只能局限于單純的“道義”批判。在馬克思早期的哲學人本主義的邏輯框架下,這種歷史目的表現得異常突出。異化作為苦難的代名詞被放置在“人—異化—人”的結構中,異化本身是對人的“類本質”的深刻否定,這種否定同時為異化的揚棄開辟了道路。因為“人這個存在物必須被歸結為這種絕對的貧困,這樣他才能夠從自身產生出他的內在豐富性”〔7〕。因此,異化與異化的揚棄走的是同一條道路。異化的意義被人的復歸———歷史的目的———所支撐。在成熟時期,馬克思把解放的歷史承諾建立在生產力支配的歷史規律中,對于歷史規律的揭示并不是要“跳過”或“取消自然的發展階段”,而是把握規律正在實現的趨勢,“縮短和減輕分娩的痛苦”〔8〕。因此馬克思對解放的敘事一開始便參照了對苦難的感受和理解,但當把苦難消融在生產力發展進程中時,歷史的合理性與生產力緊密相連,那么苦難本身的存在似乎就不足為奇(盡管值得關注)了,因為一種無意識的力量正在掌握著一切。這種力量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它不顧及人的苦難,它朝向某種方向,并顯示出消除苦難的趨勢。這種趨勢馬克思從來沒有給予詳細的描述,他稱之為共產主義運動。正因為歷史的發展方向是對苦難的消除,因此苦難才是可以容忍的;正是對苦難必然要被消滅、而且已經在消滅的堅定信念,使得當前的苦難是值得容忍的。因此,在面對英國對印度的侵略時馬克思才會說:“英國不管干了多少罪行,它造成的這個革命畢竟是充當了歷史的不自覺的工具。”〔9〕這樣,歷史目的便不自覺地被馬克思置于歷史之中并用以解釋苦難與犧牲。馬克思在不同的場合給予了歷史目的不同的界定,但總體來說是“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即使像建立在歷史規律基礎之上的共產主義本身也只不過是對人的發展的另外一種表達而已。這種言說方式并不是對全部歷史事實的完全歸納,它僅僅代表一種歷史意識或立場,這種觀點只能在歷史目的論的語境中得到澄清。現代性的發展已經證明生產力發展并沒有帶來人的自由和全面的發展,卻恰恰是社會對人的壓制。如果認為二者之間有必然的關系,那么這是一種過于樂觀的期待,同時也是用歷史必然性來完成一次道德論證。對于共產主義,馬克思明確強調它是一種“現實運動”,而非一切矛盾的終結。這種強調一方面與歷史目的論劃清了界限,未來不是某種終極存在,而只是某種歷史中的運動;但另一方面共產主義以“萌芽”的形式內在于各種社會形態中并作為歷史發展的目標被馬克思寄于厚望。在馬克思看來,“工人階級不是要實現什么理想,而只是要解放那些由舊的正在崩潰的資產階級社會本身孕育的新社會因素”〔10〕,在這里,共產主義的實現被分散在歷史發展的社會形態中,較低級的形態孕育著較高級形態的社會因素,較高級的形態孕育著更高級形態的社會因素,社會的發展如此這般最終趨向共產主義,這里顯示了歷史目的論的蹤跡。只不過共產主義這一目的論概念不再是想像的產物,而是被歷史事實所呈現、所證實,被歷史規律所支撐的一種可能性和現實性。于是歷史目的被置放在一個新的根基上,并獲得了與傳統歷史目的論不同的性質,即科學性。與其說歷史目的是一個理論概念,毋寧說它是一種價值指向或價值關懷,通過對價值體系的設定,革命行動被賦予了力量,苦難者獲得了希望,因此馬克思的共產主義才是可能的。
四、結語
盡管馬克思的科學理論主要用意不在于解釋社會歷史發展的目的,而是在于揭示歷史發展的規律。從這個意義上來看,馬克思的思想與傳統歷史目的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當切入對苦難的歷史把握時,馬克思往往不自覺地設定某種歷史目的來完成對苦難的邏輯論證,歷史確證了苦難的“道義”。客觀而言,歷史目的在馬克思那里乃是一種價值指向。馬克思的思想中包含著兩種性質,一種是價值性,一種是科學性。相對于科學性來說,價值性本質上具有先在性,是科學性確立的前提,引導著科學發展的方向并賦予科學本身以魅力。同時,價值性不能像空想的社會主義者那樣始終處于一種抽象的狀態,僅僅成為倫理訴求和道德譴責,要成為“掌握群眾”的“物質力量”,就需要科學的充實和證明。正是這雙重向度規定了馬克思思想的特質,使得它經久不衰并成為改造世界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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