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犯罪的刑法控制策略
時間:2022-11-01 04: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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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林芳惠蘇祖鵬工作單位:漳州師范學院經濟學系
自20世紀70年代末,我國順應世界潮流,在環境保護中逐步擴大刑事法律手段的運用,其對遏制環境犯罪、促進環保事業的發展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97《刑法》對環境犯罪規定的發展,更是直接體現我國環境與資源保護的要求,對打擊環境犯罪、保護環境和資源、保障我國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有著重要意義,是我國環境刑事立法日臻完善的表現。但是,從目前國內外環境狀況和環境犯罪理論來看,我國環境犯罪刑法控制理論在犯罪客體、客觀要件、因果關系認定以及歸責原則等方面尚存不足之處,有待進一步完善。
一、我國環境犯罪刑法控制面臨的理論困境
(一)困境一:犯罪客體有待商榷
根據我國傳統刑法理論,犯罪客體是指為我國刑法所保護的而為犯罪行為所危害的社會關系。我國通說認為環境犯罪的客體是環境保護制度說。但是,不難發現,此種理論不足之處在于規定范圍過窄,忽略或者遺漏了人身權、財產權和環境權等內容,尤與國內外倡導的“環境權”觀點不相協調,有悖于刑法介入環境保護是為了配合環境法懲處危害環境的行為,進而達到保護環境之目的。況且,從廣義層面上的環境犯罪看,僅憑我國刑法將“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規定于“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一章之中,就由此認為其立法意旨就表明環境犯罪主體侵害的客體是環境管理制度的觀點未免有失偏頗。[1]
(二)困境二:客觀要件要求過嚴
我國新《刑法》對環境犯罪的客觀要件要求過于嚴格,在各種具體環境犯罪類型中,絕大多數以“造成重大污染事故”、“后果嚴重”、“情節嚴重”等類似的表述作為構成犯罪的客觀條件之一。這表明:新《刑法》對環境犯罪的規定除個別屬于“行為犯”以外,大多屬于“結果犯”。換言之,只有當危害環境行為“致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或者人身傷亡的嚴重后果”時,才構成環境犯罪,才會受到刑事懲罰。這樣規定意味著,污染或者破壞生態環境者受刑事懲罰的風險極小,只要不發生重大的危害后果,即使實施、甚至是多次、長期實施了違法排污或者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也不存在承擔刑事責任的風險。其顯然既不利于預防重大環境污染或者危險破壞事故的發生,也不利于提高單位和個人的環境保護意識。
(三)困境三:因果關系認定困難
因果關系是決定法律責任的關鍵,要使行為人對某一危害結果承擔刑事責任,就必須確定行為人的行為與危害結果之間存在刑法上所要求的因果關系。根據傳統刑法理論,對行為人定罪的客觀方面,要求行為人實施的違法行為與造成的危害后果之間必須有嚴格的因果,即行為人的行為與危害結果之間必須有內在的、本質的、必然的聯系時,才具有法律上的因果關系。然而,作為一類新型犯罪,環境犯罪尤其是污染環境犯罪比較復雜,其因果關系的原因與危害結果之間、引起與被引起之間關系的判斷非常困難。因為對有害物質的排放及其致害途徑和致害方式的確認與檢驗往往涉及到高深的科學技術,而不能簡單依靠一般的經驗、知識或規則加以判斷。因此,倘若固守傳統的因果關系判斷模式、要求及規則,則勢必把大量的污染環境的犯罪行為排除在懲罰范圍之外。正是基于因果關系證明的巨大困難,因果關系推定原則在世界各國環境刑事立法中逐漸受到推崇。那么,面對同樣的困境,我國是否也應在環境犯罪因果關系認定中確立推定原則呢?顯然,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四)困境四:歸責原則不夠合理
環境犯罪是刑事犯罪的一種,但同時又是一種特殊犯罪形式,與其它犯罪類型相比具有其特殊性。正是因為其特殊性,為彌補對環境污染和破壞造成的損害,威嚇和懲罰此類犯罪,環境犯罪的成立僅以過錯為依據已不足以嚴格控制由于現代生產建設高速發展所引起的對環境空前加劇的嚴重危害。對此,一些環境保護先進國家如美、日、法等國在環境犯罪歸責中引入了嚴格責任原則,作為過錯責任原則的補充,以加大環境犯罪的懲治功效。勿庸置疑,在環境保護方面,立足于國家全局利益和未來發展,為加大環境保護的力度,有效地防止污染環境,在行為人對社會造成嚴重后果的情況下,對某些環境犯罪規定行為人應承擔嚴格的刑事責任,并不有失公平或苛刻。遺憾的是,我國現行刑法并未確立嚴格責任,這使得我國環境犯罪歸責原則既悖于環境法歸責理論,也不符合世界通行做法,不利保護環境受害者利益。
二、我國環境犯罪刑法控制的理論調適
基于上文分析,不難發現,我國環境刑法控制理論并非至善至美,而是仍然存在著不足之處,這不僅表現在犯罪客體方面,而且表現在客觀要件方面;不僅表現在因果關系認定方面,還表現在歸責原則方面。因此,我們有必要對環境犯罪刑法控制理論加以調適,并提出完善我國環境犯罪的刑法控制理論的建議。
(一)環境權為環境犯罪客體之提倡
環境犯罪所侵犯的客體是什么一直是法學界爭論不休的問題。目前主要有環境保護制度說、公共安全說①、雙重客體說②和環境權說。對于環境保護制度說的不足,前文已做分析,在此不再贅述。公共安全說則遺漏了環境犯罪的一個主要特征,那就是環境犯罪表現在對自然環境和自然資源的危害。事實上,它是傳統刑法人本主義思想指導下的時代產物,是為適應打擊1979《刑法》沒有規定、現實中又存在的危害行為的需要,而不得不套用危害公共安全罪中的某些罪名下的解釋。1997《刑法》頒布后,這種觀點也就喪失了生命力。而雙重客體說從形式上看雖然十分直觀、清楚,但是卻忽略了人本身所具有的對自然的支配力,“直接客體”人與自然的生態關系的價值本身就是社會關系的一個層面的反映。而且,雙重關系說比較抽象,不利于實踐中把握。[2]毫無疑問,環境犯罪的特殊性決定了環境犯罪不僅侵害了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而且這一社會關系的侵害往往是以破壞人與自然之間的生態關系為基礎的。所以,在探討環境犯罪的客體時,既要考慮刑法關于犯罪客體的基本理論,又要兼顧對環境、資源等要素的保護。因此,綜合比較權衡之下,第四種觀點即環境犯罪所侵犯的客體是環境權一說顯然更具說服力。首先,同類客體是指某一類犯罪所共同侵犯的客體,它是劃分類罪的依據。環境犯罪作為一類罪的稱謂而非單個具體罪的罪名,其同類客體應是基本上涵蓋該類犯罪行為所共同侵犯的社會關系。因此,以環境權為環境犯罪客體有助于與相關犯罪(如危害公共安全罪、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罪和破壞社會主義經濟秩序罪等)區別開來。其次,環境權是一項特殊的人權,是環境法律關系的核心,指環境法律關系的主體享有適宜健康和良好生活環境,以及合理利用環境資源的基本權利。[3]完整意義上的環境權包括程序上的權利和實體上的權利。程序上的權利是指法律關系主體依法享有的參與法律決策過程,訴諸司法救濟的權利。實體環境權是指法律關系主體依法享有的與環境質量有關的權利。權利與義務的相對性與不可分性決定了法律關系主體依法享有環境權利的同時,也負有環境保護的義務。最后,從國外及我國臺灣地區對環境犯罪客體的認識來看,都集中于法益侵害這一點。環境權經過不斷發展已成為人權之一,是權利的一種,屬于法益的范疇。因此,將環境權作為環境犯罪的客體不僅有利于刑法對環境要素的保護,還有助于在國際法領域的協作,共同致力于對環境犯罪的打擊。
(二)環境犯罪危險犯之設定
環境犯罪的危險犯是指行為人違反國家法律、法規實施的危害環境的行為,足以造成環境的污染或者破壞,而使自然和人的生命、健康和公私財產處于危險狀態。這種行為雖尚未造成實際的危害后果,但危險狀態已造成即構成環境犯罪既遂。[4]作為環境犯罪的危險犯必須具有三個特征:①這種“危險”必須是客觀存在的,而不是主觀臆想或推測的;②“危險”是針對人類環境而言的,是使環境犯罪的客體處于危險狀態;③“危險”的程度是較為嚴重的,即有可能造成范圍廣、程度深、難以恢復的環境污染或破壞,甚至可能危及人身安全或造成公私財產的重大損失。[5]目前,許多國家(尤其是西方發達國家)或地區刑法學界和實務界對在環境危險犯的設定普遍表示認同,并付諸立法實踐,形成了諸多關于處罰危險犯的環境刑事立法例。遺憾的是,我國新《刑法》并未以環境危險犯作為處罰對象。有學者認為,破壞環境犯罪在客觀上必須有嚴重污染和破壞環境、給人民生命健康和公私財產造成重大損失的行為,且有現實的污染結果。如果不具有這種結果,可以采取其它方法予以制止或防治,但不能予以刑事處罰。[6]但是,筆者以為,缺乏環境危險犯之設定是我國環境刑法的一大缺陷,放寬客觀要件要求、增設環境犯罪危險犯不僅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首先,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設定是由環境犯罪自身的特點決定的。由于環境危害后果一旦產生,往往會對環境產生巨大的非經濟價值所能衡量的損失,有的還會伴有公共安全、生命和財產等其他方面的危險或結果;且危害持續時間長、涉及范圍廣,甚至產生某種不可逆轉的嚴重后果。而且,由環境污染所引起的某些疾病,往往不易及時發現,也不容易徹底治療,需要時間較長。舉世聞名的日本熊本、新瀉水俁病和富山骨痛病,前蘇聯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核泄漏事故,印度博帕爾化工廠泄毒事件等就是明證。[7]因此,在犯罪結果發生之前,對可能使自然和人的生命、健康和重大公私財產處于危險狀態的環境犯罪的危險犯予以處罰,才是對人類和環境的有效保護。其次,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設定符合環境刑法“預妨原則”的需要。刑法所欲防治的公害污染,在于以刑事處罰作為事先阻嚇,并防制其污染行為可能存在的危險,而并非專注其行為的實害結果,所以,應將危險犯作為環境刑法的重點。[8]懲罰危險犯,能夠防患于未然,把環境犯罪制止在危險狀態剛剛露頭之時,促使危害環境行為人懸崖勒馬,以避免實害發生后再做“亡羊補牢”式的事后救濟,從而使環境得到及時的保護。第三,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設定可以充分發揮刑法的預測、指引以及威懾、懲罰作用。刑法的可預測性就在于人們可以根據法律規范的規定事先估計到將如何行為及行為的法律后果。如果我國環境刑法增加對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規定,將有利于充分發揮刑法的預測、指引作用,使人們能預知自己的行為可能產生的刑事后果,從而使得人們更為謹慎地對待自己的生態環境。第四,環境危險犯的規定是彌補行為犯不足、防止結果犯滯后的有效措施。我國現行刑法環境犯罪的罪名中絕大多數是關于結果犯的規定,只有少數關于行為犯的規定。這是因為如果對環境犯罪的行為犯規定得過多,就有可能造成打擊面過寬。而結果犯的規定卻顯得比較滯后,不能防患于未然,使環境得到及時的保護。如能在立法上增加對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規定,則可以彌補二者的不足,有效地防止環境犯罪。第五,國外立法經驗對我國立法增加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規定提供了借鑒。雖然我國現行刑法關于環境犯罪的規定中沒有關于危險犯的規定,但是一些工業化國家,如日本、德國、葡萄牙等國的刑法中有關環境危險犯的規定可以為我國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設立提供很好的參考。
(三)因果關系推定原則之確立
誠如臺灣學者邱瑞智先生所言,公害現象嚴重到對生命、身體或健康產生具體危險時,常經長久期間即廣大空間之積聚,且有毒物質之檢驗及其危害程度之確定,常涉及極高深之科學技術,因此,在因果關系的追蹤上,既相當復雜,而且極端困難。如欲嚴守傳統之相當因果關系,則公害犯罪之適用,必絕無僅有。故疫學的因果關系說和推定原則的出現也屬當然。那么,我國在認定污染環境的犯罪時,是否也應該采用因果關系推定原則呢?筆者以為,因果關系推定原則同樣可以適用于我國污染環境犯罪中,究其原因:①造成環境污染的原因復雜多樣,同一危害結果可能是由多個排污者排放的有害物質所致。②各污染物排入環境后,相互間及與周圍環境要素間發生了各種化學物理反應和作用,致使各污染物是否導致某種危害結果在科學上難以證明和判斷,鑒定結論的準確度受到很多因素(特別是科技水平)的制約。歷時十多年才確診的日本水俁病便是一個典型例子。③環境污染行為是持續作用的,潛伏期很長,這一方面使因果關系表現出不緊密性和隱蔽性,另一方面則由于歷時久遠,證據容易消失,查明行為與結果之間的連接方式更加困難,費時費力。④日本等國家適用推定原則的經驗告訴我們,對環境犯罪適用該原則是有效可行的,它不僅使污染環境犯罪分子得到應有制裁,受害人得到及時救濟,而且又不失科學,避免了無休止拖延訴訟時間,提高訴訟效益。[9]但是,由于因果關系推定原則實質上是在法律上無法直接明確查明因果聯系時的一種排除其它可能性的推論,這種間接反面得出的結論有出現偏差的可能,而且,用推定來認定犯罪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無罪推定”的否定。因此,在采用因果關系推定原則認定環境犯罪時,必須把握以下兩個前提:一方面,必須把握一定的范圍,即因果關系推定原則僅在有關污染環境類的犯罪中才可適用,在認定破壞自然資源犯罪時,仍應恪守傳統的嚴格因果關系理論。另一方面,“推定”必須滿足一定的條件,即對這種推定的適用必須有足夠的其它證據加以證明,以排除其它可能性,具體包括:①企業在生產中排放了污染物;②客觀上直接證據無法獲得,污染行為與危害結果之間因果關系不可能查實或難于查實,如尚無排放標準或環境質量標準,科學上無定論等;③調查統計方法應符合科學技術規范要求,結論應符合蓋然性(沒有某原因就沒有某結果)和必然性(有某原因才有某結果)。
(四)嚴格責任原則之引入
由于環境犯罪的特殊性,為彌補對環境污染和破壞造成的損害,威嚇和懲罰此類犯罪,在我國刑法理論研究中,對是否在環境犯罪中引入嚴格責任存在著激烈的爭論。否定者認為:①嚴格責任既違背了我國刑法主客觀相統一原則和罪刑相適應原則,也不符合我國的犯罪構成理論;②在污染環境的犯罪中,企業是按有關部門的預測來進行正常活動的,為了訴訟效率和社會需要而實行嚴格責任有悖法的公正性;③大陸法系一向排斥嚴格責任的適用,即使是英美法系也對嚴格責任嚴格限制適用,并且主要適用于輕罪;④嚴格責任的適用易致"超犯罪化",使刑法變得瑣屑,給公司企業帶來訴訟之累,不利于國家經濟建設;⑤英美法系國家適用嚴格責任的同時有一套嚴格的程序保障機制以對嚴格責任的運用加以約束,以確保法律能夠保障人權,而我國并沒有這樣的適用嚴格責任的程序基礎。[10]肯定者則主張:①嚴格責任是保障人類生命、健康及子孫后代生存權、環境權的需要;②適用嚴格責任是預防和懲治犯罪分子的需要,能提高司法機關的辦案效率;③適用嚴格責任符合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和刑罰目的,不僅能起到特殊預防,還能起到一般預防;④企業生產具有高度的技術性和專業性,因此重大環境污染事故因果關系的證明往往異常困難,若一味要求對犯罪人的犯罪心態進行證明,將使法律形同虛設;⑤嚴格責任在英美法系刑法中是作為罪過原則的例外而存在的;⑥企業生產給企業帶來了豐厚利益,根據“誰受益,誰就應當承擔風險”公平理念,企業理應承擔較為嚴格的責任。實質上,上述兩種觀點產生分歧的根本原因在于對嚴格責任的涵義認識不同,且在不同程度上對嚴格責任、無過失責任、絕對責任等相近概念存在混用。勿庸置疑,概念是對事物本質和特征的高度概括,是人們邏輯思維的起點,決定著事物的屬性、功能、地位和作用。由于對嚴格責任的涵義有不同的認識,那么,對它存在的合理性有不同的甚至是相反的見解,也就不足為怪了。由是,筆者以為,只有明確了嚴格責任原則的真正內涵,方能客觀評價這一原則是否能在我國的刑法體系中找到立足之處。有鑒于此,我們不妨對現代意義的嚴格責任原則做一番簡要闡釋。所謂嚴格責任,是指對于某些特殊的犯罪,法官并不把犯意作為決定刑事責任的先決條件要求檢察官證明,只要被告人實施了一定的、為法律禁止的行為,而被告人又不能證明自己“主觀上不存在過錯”(包括“已盡自己的能力注意和避免”),則可被判有罪。[11]由此可見,嚴格責任不同于絕對責任(或者結果責任或者客觀責任),是“不完全的”(或相對的)無過錯責任,因為只要被告能證明自己“主觀上不存在過錯”就可能免于刑事追究,其本質是過錯推定。具體而言,嚴格責任須具備以下特征:①僅適用于某些特殊類型的犯罪,一般適用于有關環境污染、公共福利、交通事故等關涉眾多人利益的領域;②在適用嚴格責任的情況下,行為人主觀上可能存在某種罪過,但這種心理狀態難以被確證;③司法機關在控訴犯罪時,只須證明一定危害社會的行為事實存在,或存在有不當情況;④意志以外的原因,行為人力求避免但未能如愿以償的情形下,不能適用嚴格責任。英國最高法院在1972年Alpgacell有限公司訴伍德沃(Woodard)一案的判決是環境犯罪適用嚴格責任的典型案例。英國最高法院的判決中曾明確指出,本案即屬嚴格責任,無須有犯意的介入,但被告若能證明系由第三人的行為所造成,或有不可抗力原因介入,則被告可以免除刑事責任。這樣一來,否定者對在環境犯罪中引進嚴格責任的擔心就實屬不必了,因為這里的嚴格責任承認主觀方面的有責性為構成犯罪的必要條件,而在某些特定的犯罪中推定行為人有責(或曰“至少有過失”),但主觀方面無罪過仍然可以作為行為人的抗辯事由。因此,嚴格責任并沒有違背我國刑法總則第14條,第15條罪過責任之規定,符合我國刑法中主客觀相統一原則、罪刑法定原則和罪責刑相適應原則,也符合犯罪構成理論。由是,我國在堅持罪過責任原則的前提下適當引入嚴格責任制度既有必要,又有可能。一方面,隨著工業的高度發展,經濟活動的日益頻繁,高度危險行業的增長,公害犯罪日益嚴重,環境問題已經成為當今社會帶有普遍性的嚴重的社會問題,甚至已威脅到整個人類的生存條件。在這一背景下,嚴格責任的適用勢必有利于增強打擊環境犯罪的效率。另一方面,由于嚴格責任制度屬于法律推定,是為克服難以證實行為人罪過這種弊端而設計的,所以,嚴格責任的追究仍然是要求犯罪的主觀要件,這與罪過原則并不矛盾,仍從屬于主客觀歸罪原則,這從根本上決定了它在現代刑法中存在的可能性。不過,嚴格責任制度畢竟有其特殊性,為避免濫用以至危害刑法的安全,環境犯罪中的嚴格責任僅適用于法人,而且限于罰金刑。在適用范圍方面,嚴格責任可適用于與人類生活密切相關的重大污染環境的行為,既包括污染土地、水體和大氣的行為,又包括非法排放、傾倒、處置危險廢物、有毒廢物及放射性廢到重大污染,將會給人們生活帶來重大不利影響,且很難凈化和處理。而危險廢物,有毒廢物,放射性廢物對人類有特別的危險。這種特別的危險性要求企業在對其進行處置時,有高度的責任心和嚴格的安全措施。人類只有一個地球,它對人類的負擔能力是有限的,人類長期以來對自然資源變本加厲的掠奪,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生存環境和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環境問題的嚴峻性和緊迫性要求我們必須嚴格控制環境犯罪行為,盡量防止這類事件發生。[12]而環境犯罪刑法控制理論的完善,正是基于環境本身的價值考慮的。由是,我國急需在實踐中對環境犯罪理論不斷進行總結和發展,以充分發揮刑法的先期屏障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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