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背景下國家自主性的變革
時間:2022-06-03 03: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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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國家自主性的本質體現為國家對國內外各種特殊社會勢力的超越以及在此基礎上對社會公共利益和國家利益的追求程度。而我國目前的國家自主性存在某種走低趨勢,這與全球化對國家自主性的要求不相適應。而在全球化背景下,全球化所蘊含的種種發展趨勢如對公民和社會自主性的強調、政府自身的變革和地位轉換、國家治理的多中心趨勢以及國際合作機制的加強等將對國家自主性產生重大影響。此種情況下,加強國家自主性的建設對于在全球化進程中促進我國經濟和社會的持續發展、有效維護國家利益具有基礎性的意義。而建設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應是全球化背景下國家自主性建設的方向。
一全球化與國家自主性
作為當今世界發展的重要趨向,全球化從根本上改變著民族國家的內外治理環境,給各國政府提出了嚴重挑戰,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具體來說,全球化作為一種國家間的博弈活動,它給民族國家帶來的影響和沖擊是多方面的。它影響到以國家為核心的多種關系的重塑,如國家與社會、政府與民眾、國家與國家、國家與各種國際組織如跨國公司的關系等等。總之,全球化將從國內和國際兩個層面上來重塑國家的地位和角色。而隨著國家地位和角色的轉變,作為國家學說重要內容的國家自主性的變革問題,也就被提上了議程。
研究和探討國家自主性,我們有必要對現代國家的內涵和本質進行清醒的認識。李強通過對韋伯、埃利亞斯以及奧爾森的國家概念的綜合,將現代國家的基本特征概括為三點:第一,現代國家體現為在特定領土上存在一套獨特的機構,這一機構壟斷了合法使用暴力的權利;第二,現代國家對使用暴力權力的壟斷是以它對稅收權的壟斷聯系在一起的;第三,國家壟斷合法使用暴力的權力與稅收的權力目的不在于為國家機構自身或國家機構的成員謀求福利,而在于為一國的人民提供“公共產品”。[1]而時和興則分別對發達世界和欠發達世界國家的發展歷程進行了詳細的梳理和考察。[2](p29-70)透過他的分析,我們可以至少可以把握到現代國家的兩個基本特征:一是國家對社會公共利益的關注和強調;二是國家制度化程度的不斷提高,國家行為漸趨規范。通過兩位學者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現代國家的本質特征在于其獨立性和公共性的凸現,即隨著人格化國家向制度化國家的轉變,現代國家開始獨立于各種特殊勢力,在此基礎上進行對制度化利益即社會公共利益的自覺追求。因此,現代國家的獨立性以及在此基礎上產生的公共性成為現代國家區別于其它社會組織的最本質特征。
在明白了現代國家的本質之后,理解國家自主性就容易多了。關于國家自主性,有關學者進行了較為詳細的研究。在亨廷頓看來,國家的自主性是看“政治組織和政治程序獨立于其它社會團體和行為方式而生存的程度”。“凡充當某一特定社會團體—家庭、宗族、階級—的工具的政治組織便談不上自主性和制度化”。[3](p19)孫立平進一步指出國家自主性是國家對各種社會力量的超越性。[4]時和興則通過回顧國家自主性學說的發展歷程,提出了理解國家自主性的四個向度。他認為,國家自主性的根本形式表現為國家權力的統一與權力結構的完善;國家自主性的決定因素在于國家權力所代表的利益與社會上各種單個或集體形式特殊利益相脫離,即公共利益的獨立性;國家自主性的動態過程表現為公共政策的制定過程,即在這一過程中,國家權力免受個別勢力干預以及制定的公共政策與國家代表的公共利益相一致的程度;國家自主性的直接結果表現為國家政策的貫徹能力。[5](p120-124)這一理解更為全面地涵蓋了國家自主性的內涵和特質。
上述學者的見解對我們研究國家自主性問題啟發頗深。國家自主性是基于國家的獨立性和公共性而產生的一種特性,它本質上是國家對各種特殊勢力的超越和對社會公共福祉的追求程度。在全球化背景下探討國家自主性問題,我們需要作進一步的細分,因為全球化對國家自主性的影響將涉及到國內和國際兩個層面。因此,我們也將在國內和國際兩個層面上來探討國家自主性問題。具體來說,在國內層面上,國家自主性表現為國家權力對各種特殊社會勢力包括政府自身利益的超越以及能動地追求社會公共利益的程度。在國際層面上,國家自主性表現為國家對各種國際勢力的超越程度以及積極有效地參與國際交往過程、增進和維護國家利益的能動性。下文對國家自主性的探討也主要在這兩個層面上展開。
二我國國家自主性的現狀
在開始討論之前,我們有必要對目前我國國家自主性的現狀作一番描述。這是我們探討全球化對我國國家自主性影響以及建設國家自主性的重要前提。
1970年代末,我國開始了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進程。這一進程深刻地影響著二十年來國家與社會的關系以及國家自主性的演變。
首先,就國內來講,國家自主性發生了較大變化,總體上表現為國家自主性的走低。原因是多方面的。較外在的原因有:國家權力市場化程度的加劇[6];國家權力某種程度上受到特殊勢力的影響[7];地方勢力的增長[8]等。但從根本上說,國家自主性走低的根源在于國家的全能主義色彩依然濃重,導致國家自主性的悖論。自1970年代末以來,隨著經濟和社會的轉型,國家權力逐步退出經濟和社會領域,國家和社會由領域合一走向領域分離。但是,當前國家依然帶有濃重的全能主義色彩,國家依然保持著對經濟和社會主體的強大的控制力。這就導致了全能主義國家的悖論。[9]具體來講,全能主義國家的一個基本特征是不存在“獨立”“自主”的國家,即不存在一個專門壟斷合法使用暴力權力、為社會提供公共產品的機構。國家的無所不在導致了國家自主性的降低。因為,國家自主性的存在是以國家與社會的適當分離為前提的。正如施密特所指出的,全能主義國家導致國家與社會合二為一。在這種狀態下,所有事情至少在潛在意義上都是政治的。國家因此便無法聲稱其獨特的政治特征了。[10](p22)因此,全能主義國家存在自身自主性悖論,國家對社會的過度自主從根本上導致了國家自主性的降低。
其次,在國際上,國家自主性則表現為兩重性。這種兩重性在我國“入世”前表現尤為明顯。一方面,我國在國際上擁有形式上較強的自主性。這是由于我國未完全融入國際社會,可以超然地行使一系列具有自主特色的、與國際規則不相符的政策體系和制度安排。這些政策體系和制度安排在很大程度上使我國有效地抵御了國際的種種沖擊,如我國實行的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不可兌換制度,使我國較為成功地化解了東南亞金融危機的不良影響。另一方面,我國在國際上具有較低的自主性程度。這同樣是因為我國還未真正融入全球化潮流,因此還未完全享有國際社會的資格權利,不能在國際交往活動中利用國際社會的通行規則來有效維護國家利益。例如在國際傾銷與反傾銷戰中,我國是世界上被提起反傾銷訴訟最多的國家之一。而在“入世”前,我國則不能利用國際貿易爭端解決機制來有效維護我國企業的合法利益。但是從根本上講,由于我國還未完全融入國際社會,沒有掌握與地位相稱的話語權,因此,在國際交往過程中,我國國家的表面自主實際上掩蓋著內在的不自主。這也是我國加入WTO的重要原因。
今天,全球化正以不可阻擋之勢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蔓延,某種意義上消融了民族國家的界限。但是,全球化決不是像某些學者所宣稱的帶來了民族國家的消亡,相反,民族國家是全球化進程的積極推動者和博弈者。因此,全球化對民族國家在全球化進程中的作用和國家自主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國是一個轉型國家,一是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一是由封閉性國家向開放性國家的轉型。在這個轉型時期,國家的自主性即國家對國內外各種特殊勢力的超越程度以及在此基礎上追求社會公共福祉和國家利益的自覺性和能動性,對于國家和民族的發展來說,更具有非凡的意義。因為“國家或政府越于各種社會勢力集團的程度如何,直接關系到這個國家或政府能否制定出一種穩定的、長遠的、符合國家利益的現代化計劃與政策,并將其付諸實施。”[15]而我國目前的國家自主性程度與全球化對國家自主性的要求是不相適應的。因此,在全球化背景下加強國家自主性的建設是我國更好地參與全球化進程、應對各種挑戰的關鍵所在。而全球化給我國帶來的種種沖擊則為我們提供了進行國家自主性革新的強大外部資源。
三全球化對國家自主性的影響
如果說從本土資源中尋求改革的動力已困難重重,那么全球化則給我國帶來了進一步改革的強大外部動力和契機。我們認為,全球化蘊含著一系列發展趨勢,這些趨勢將從根本上影響到國家自主性的變革。表現如下:
其一,對公民和社會自主性的強調。
全球化的一個特征是對個人和社會自主性的強調以及社會對國家治理的參與。在全球化背景下,經濟和社會領域的自組織力量將不斷發展,并將積極參與國家的治理活動。原因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公民意識的增強。隨著利益的分化,公民越發進行對自身利益的關注,并自覺抵制國家行為對個人權利和利益的侵犯。二是公民能力的增強,這主要由于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信息技術的發展,“有助于人們了解轉瞬即變的公眾認同的支持程度和一致程度。而以往的交流方式缺乏即時性,公眾認同的形成和轉變相對緩慢。相比之下,今天公眾聚合過程迅捷通達,脆弱的社會評價體系易于改變方向,易于傳達公開而不穩定的公民意向,任何領導者對此都不敢輕視。”[11](前言,p11)總之,在全球化背景下,公民和社會自主性的增強有助于社會和國家從領域合一走向領域分離,從而形成社會對國家治理活動的有效的制衡,使得國家權力的運行趨于規范和有序。國家與社會的關系將由以國家為中心的模式走向國家與社會的良性互動。而國家與社會的適當分離是建設國家自主性的前提。
其二,政府自身的變革和地位轉換。
在全球化背景下,我們將重新思考國家理念、國家職能、國家的行為方式等問題,由此必然影響到我們對國家自主性的重新理解。我們知道,全球化作為一種世界性的潮流,作為世界上眾多國家博弈的產物,它蘊涵著某種普適性的原則和價值。以作為全球化重要組成部分的WTO為例,WTO的透明度原則、國民待遇原則、無歧視待遇原則、互惠原則等,體現著某種全球理念和價值,如契約、規則和制度化、公開、公正、參與、權利與義務相平衡等精神和價值。隨著我國融入國際交往過程,我國必須接收國際上某些公認的精神和價值,以獲得在國際社會中的合法性資格。這種情況下,這些精神和價值首先會對我國國家的治理理念帶來積極影響,既而帶來我國國家制度層面和職能層面上的變革,由此影響到國家自主性的改變。具體來說,在國內,為與全球化規則接軌,我國的國家治理正在發生一系列轉變。
首先,國家治理理念的轉變。全球化規則所體現的法治理念、平等理念、透明理念、選民理念等對我國國家治理理念帶來了強烈沖擊,迫使國家治理理念進行轉型,強調塑造服務型政府,突出政府的公共利益觀念。
其次,國家制度化程度的提高。融入全球化,與國際社會接軌,必須提高國家行為的法治化和制度化程度,以制度來規范和約束國家權力的運行,這是全球化的客觀要求。國家制度化程度的提高,有利于減少國家行為的失范,從而更好地服務于社會福祉。
再次,全能主義國家的淡出和有限國家的建設。在全球化背景下,國家在社會和經濟發展中的角色需要重新加以界定。而全球化對國家建設的要求是塑造有限和有效國家。國家的主要國內職能是為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提供必要的社會基礎設施,如一系列制度安排、社會公共物品等等,而不過多干預經濟和社會領域的私人事務。因此,塑造一個有限國家,清理國家的各種謀利行為,斬斷與各種利益集團的利益關系已是必然趨勢。現在國家也正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如國家正在廢除和修改各種帶有利益色彩的文件法規等。全能主義國家的淡出和有限國家的建設從根本上有利于增強國家的獨立性和公共性。
其三,國家治理的多中心趨勢。
在全球化背景下,國家治理將出現多中心趨勢。隨著我國進一步融入國際社會,跨國公司等國際組織將大規模進入我國,在我國的經濟和社會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同時,經濟和社會的自組織力量進一步發展,其自主性和自主治理意識也在逐步增強。此外,地方政府也將在制度性的框架下更合理的自治權。這說明,在全球化背景下,國家治理將以政府為主體的單中心治理向主體多元化背景下的多中心治理轉變。但這決不是否認政府在經濟和社會發展中的基礎性作用,而是政府要專注于應發揮作用的領域。在此之外,應當允許其它治理主體的存在和發展。
其四,國際合作機制的加強。
全球化的一個顯著特征是對國際合作機制的強調。在全球化背景下,許多問題如環境問題、國際犯罪問題等單靠一國的能力無法應對,必須形成有效地國際合作機制以吸引眾多國家的參與,才能有效地加以解決。因此,全球化意味著國家間依賴程度的加強。例如,針對這種情況下,有學者進一步主張建立一個全球開放社會,以建立一些指導國家與公民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關系的基本規則和機構。[12](p323-324)不論其可行性如何,我國融入國際社會、積極參與國際合作機制已是必然趨勢。
總之,全球化背景下的上述發展趨勢不可避免將對我國國家的國家自主性產生影響。這種影響表現為兩方面:一是帶來了增強國家自主性的機遇,如社會自主性增強帶來的國家與社會的相對分野;國家治理的公共利益觀念的凸顯、國家制度化程度的提升以及有限國家的建設;對國際交往過程的積極參與和表達等等。這些因素有助于增強國家的獨立性和公共性,從而有利于從根本上提升國家的自主性程度。二是全球化也帶來了影響國家自主性的負面因素,如在缺乏制度化約束的情況下,跨國公司的活動[13]、地方自治程度的增長將會削弱國家的自主性。此外,其它因素如現代信息技術[14]以及國際霸權主義等也會對國家自主性產生負面影響。機遇和挑戰并存,如何在全球化背景下建設國家自主性就成為了問題的關鍵。
四全球化背景下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的建設
在國家自主性的建設問題上,有學者已進行了有意義的探索。時和興認為,現代國家權力一般通過自身的有限性來獲取合理自主性,從而形成一套有限的自主機制。他指出,國家權力的有限自主機制包括四個方面:統一的國家權力內部機構的自主;憲政制度的完善;社會對于國家制約作用的制度化;國際社會的制約。[16](p143-146)這對我們探討國家自主性的構建問題極有借鑒意義。許多國家的國家發展歷程告訴我們,國家自主性只能是相對意義上的,即國家自主性存在自身的限度。一旦突破自身發展的限度,形成絕對意義上的國家自主性,必將帶來嚴重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后果。絕對意義上的國家自主性意味著脫離了社會等方面制約的國家自主性,具有盲目、武斷等特征。具體來講,國家權力自主性的過度增長,將會導致國家對于社會的淹沒、國家對于公共利益的偏離以及國家體制中腐敗現象的滋長等嚴重后果。[17](p135-142)在國際上而言,國家權力自主性的過度增長將會導致緊張的國際關系等等。因此,在全球化背景下,就我國國家自主性的建設而言,國家應通過確立自身行動的限度,建設有限合理的自主性。
具體來說,在國內,我們要借助全球化帶來的機遇,進行國家治理的革新,以此建設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正如上文所分析的,重塑國家的治理理念、提高國家的制度化程度、以及重塑國家職能等,是提升國家自主性的重要舉措。但從本質意義上講,國家自主性走低的根源在于全能主義國家的無限性和人格化沒有得到根本解決,在社會監督力量和制度制約缺失的情況下,導致國家權力與各種特殊利益相結合,而逐漸喪失了社會公共利益的代表性。因此,借助全球化帶來的強大外部契機,進行國家政治體制革新,以憲政制約國家權力,縮短國家在經濟和社會中的權力線,加強社會對國家權力的監督和制衡,是建設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的關鍵所在。同時,在全球化進程中,面對國家治理主體的多元化,建設國家有限合理自主性關鍵是要將政府和其它治理主體納入制度化的框架,以制度來規范和平衡各主體之間的權利和義務關系。例如,在全球化背景下,國內外各種利益集團不可避免會對國家政策施加影響,這是客觀現實。但關鍵是要通過制度途徑規范和制約國家行為,建立各利益集團和國家間正式的制度化表達渠道,切斷國家權力與各種特殊勢力的利益關系,從而避免各種利益集團通過非正式渠道對國家自主性的侵蝕。再如,就中央和地方關系而言,以制度來規范二者關系,明確二者的權利和義務,從而建立二者之間制度化的制約機制也是建設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必不可少的內容。
在國際上,建設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意味著,我們既不可能徘徊于國際主流社會之外,也不能在國際社會中一味擴張。而是要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積極有效地參與國際事務,加強與其它國家和各種國際組織的合作,并堅決抵制霸權主義行為。具體來說,在國際上建設國家自主性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首先,我國應積極參與國際事務,積極參與國際規則的制定,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使之充分體現我國的國家利益,同時積極利用國際規則來有效維護國家利益。例如,在今后的國際傾銷戰中,我國應積極利用國際貿易爭端解決機制來維護我國企業的合法權益。當然,這種參與是有一定限度的。其次,在國家自主性的主動讓渡方面,我們應嚴格區分國家主權中的“高政治事務”和“低政治事務”。[18](p305-308)前者包括和平與安全等重大政治事務等,后者涉及經濟、社會、環境等事務。在事關國家安全的“高政治化”事務領域,我們不能隨意作出讓步;在國家主權的“低政治化”事務領域,我們可以讓渡出部分國家自主性,以建立有效的國際合作機制,解決人類面臨的全球性問題。我們一定要在堅持主權平等的前提下,在國家主動讓渡部分主權的基礎上,尋求全球化環境下最大可能的國際合作。有效的國際合作和制約機制對于我國建設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具有重要意義。再次,我們要力圖避免國家自主性在被動意義上遭受削弱,即國際上各種因素對國家自主性的侵蝕。如我們要將科技全球化給我國國家自主性帶來的負面影響降低到最低限度;我們要堅決抵制國際霸權主義以及各種國際組織對我國國家自主性的主動侵蝕等等。這也是建設有限合理的國家自主性必不可少的內容。
注釋:
[1][9]李強.后全能體制下現代國家的構建[J].戰略與管理(北京).2001,(6).
[2][5][16][17]時和興.關系、限度、制度—政治發展過程中的國家與社會[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
[3][美]塞繆爾·亨廷頓.變化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王冠華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9.
[4][15]孫立平.向市場經濟過渡過程中的國家自主性問題[J].戰略與管理(北京).1996,(4).
[6]我們應注意到,在市場經濟進程中,計劃經濟體制造就的全能主義國家權力與市場活動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同時,缺乏自主性的社會無法對國家權力進行有效的監督和制衡,再加之轉型時期制度真空的出現,不受監督和制約的國家權力所有者公開利用國家權力追逐部門利益或個人私利,具體表現為政府機構直接或間接參與各種贏利性的經營活動。國家不是更加超越于市場和社會之外,而卻日益成為市場活動中的一個利益主體。國家權力對部門利益和個人私利的追逐淹沒了社會的公共利益,由此大大削弱了國家的自主性程度。
[7]在社會轉型過程中,隨著社會利益的分化,各種特殊利益集團也在形成和發展之中。在缺乏制度化參與和表達渠道的情況下,他們通過各種非常態的方式影響國家權力的運行和政府決策,導致部分國家權力所有者被他們“俘獲”并為他們的特殊利益服務,而逐漸喪失了社會公共利益代表者的角色。有學者將這種現象稱之為“軟政權化”和“分利集團化”,并視為中國現代化過程中的兩重陷阱。(蕭功秦,1994)分利集團對國家權力侵蝕的直接后果是導致國家的病態自主。奧爾森在分析大英帝國興衰時看到,在國家中占據壟斷地位的利益集團在日益強大的同時亦愈發保守。他們拒絕任何威脅到自身利益的制度變革。于是,國家為了既得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就不惜犧牲社會的公共利益。(奧爾森,1993)在我國,事實上也存在著這樣的特殊利益集團,他們從自身利益出發影響甚至操縱著國家的政策導向,很大程度上導致了國家自主性的降低。只不過我國利益集團的行為方式同西方國家的利益集團存在重大區別。
[8]我們注意到,1970年代末,隨著我國向市場經濟的轉型,中央政府開始了向地方分權的進程。盡管之后中央和地方之間充滿了集權和分權的博弈,但地方政府獲得了越來越大的自主權已是不爭的事實。但問題是,分權是非制度化的,導致了中央和地方之間缺乏有效的制度整合和約束。這種情況下,地方的自主權逐漸演化為對中央政策的抵制和變通。地方保護主義即是典型例證。因此,地方勢力的膨脹很大程度上對中央權威造成了分割和侵蝕,國家自主性的弱化則在必然之中。
[10]CarlJ.Friedrich.ConstitutionalGovernmentandDemocracy[M],revisededition.Boston:Ginn&Co.1950.
[11]詹姆斯N·羅西瑙.沒有政府的治理[C].張勝軍等譯.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12]喬治·索羅斯.開放社會[M].王宇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13]在本質意義上,跨國公司等國際性組織都是以利益為導向的國際性利益集團。融入全球化后,跨國公司等利益集團勢必會形成一個勢力龐大的外籍壓力集團,在政治層面上為自己的經濟利益提出要求,對我國的國家政策施加直接的或間接的影響。正如有學者所指出的,“對跨國公司來說,并不僅僅是‘母國’政府才重要,一旦它們在某個國家進行了大量的投資,該國政府的政策對它們來說就成為非常重要的因素—為它們提供補貼、建立一套合理的稅收制度、配置基礎設施、培訓具備所需技能的勞動力等等,如果它們不能使政府屈從于它們的意志,它們可能就損失巨大……”(請參閱王列、楊學冬:《全球化與世界》,中央編譯出版社,1998年)因此,出于利益的考慮,跨國公司等利益集團必然通過各種正式或非正式渠道對國家施加壓力、游說甚至尋租,以尋求有利于它們利益的國家政策,迫使國家作出讓步。這勢必影響到國家的自主性程度。
[14]正如OECD1996年發展報告所指出的,“某些領域政府是不能控制的。信息技術已經有效地使得國家無法使自己擺脫外部世界。控制如果不是不可能的,也將是難以實現的……”
[18]JohnBaylisandSteveSmith,ed.,TheGlobaolizationofWorldPolitics[C],OxfordUniversityPress.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