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地區對農民收入結構和增長變化的考察
時間:2022-02-19 06: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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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之后,農民收入的增幅開始下降,農民收入開始進入緩慢增長的階段,農民收入進一步增加變得非常困難,如何提高農民收入已經成為擺在黨和政府面前的艱巨任務。
一、農民收入結構和增長源泉變化
我國的農業是一種典型的資源約束型農業,耕地面積按20億畝計算,人均只有約1.5畝,這就決定了農業生產終將受到“耕地資源”瓶頸的制約,進而以農業生產為主的家庭經營性收入注定無法成為農民收入持續增長的源泉。
農村的經濟體制改革使糧食產量在80年代初期出現快速增長,但體制因素的能量迅速釋放之后,糧食產量隨之出現徘徊局面。至80年代中后期,在我國某些重要的產糧區,谷物生產效率已經接近當地耕地光熱水土條件下的生產潛力;在我國蘇南一些地區,復種指數曾達200%,精耕細作也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理論上說,在糧食單產無法提高的情況下,增加農業收入還可以通過擴大規模來實現,但由于人口規模龐大,我國農戶的耕地規模卻呈現不增反降的趨勢。因此,在單產增長潛力有限,農戶耕地規模又無法擴大的情況下,靠經營土地不再能夠維持收入的增加。
農民要想增加收入除了在農業之外尋求增加收入的途徑別無選擇,而在農業之外尋求增加收入的途徑其實就意味著尋求非農就業的機會。對于農民來說,非農就業機會無非包括兩類,一類是當地的非農工作機會;另一類為外地的非農就業機會。
鄉鎮企業是為農民提供本地非農就業機會的主要陣地,鄉鎮企業在增加農民收入中確實發揮了重要作用。例如,1985~1992年我國鄉鎮企業總產值凈增長5.59倍,其中工業產值凈增長6.46倍,而同期全國相應產業的產值增長僅分別為1.22倍與1.71倍。因此,這一期間鄉鎮企業發展速度遠遠超過全國平均發展速度。盡管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在這一期間呈現擴大趨勢,由1.72倍擴大為2.33倍,但鄉村居民中,鄉鎮企業職工收入增長幅度與城市居民基本持平。這從農村居民純收入中生產性收入的增長中看得也很清楚。同期,農民的農業生產性收入8年中僅增長0.15倍,年均增長1%稍強,而非農收入增長甚快,為農業性生產收入增長的5倍。
事實正是如此。有研究表明(zhao,1997),農民首先選擇在本地非農就業,在無法在本地實現非農就業的情況下才選擇外地的非農就業機會。而且,選擇到外地從事非農就業的農業勞動力大多以“離土不離鄉”的方式進行。因此,在80年代中后期農業收入增加變得困難之后,非農就業的工資性收入就成了農民收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且其增長對農民收入增長的貢獻率也越來越大。截至到2000年,農業收入不僅不能使農民收入增加,而且對農民收入增加的貢獻率呈現負值;農民收入增加幾乎完全要依賴工資性收入的增加。
從構成上來看,家庭經營收入和勞動報酬收入仍然是農民收入的主要構成部分,二者相加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1993年為95%,到2000年這一比例仍然高達94%,幾乎沒有發生什么變化。轉移性收入和家庭財產性收入兩項收入合在一起占農民收入的比例一直維持在5%左右。但是,勞動報酬收入和家庭經營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相對重要性則發生了較大變化。勞動報酬收入在收入中的比重不斷增加,家庭經營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重要性逐漸降低,后者減少的幅度正好等于前者增加的幅度。
與農民收入構成所發生的變化相比,農民收入來源對增長貢獻的變化則是根本性的。在農民收入的4項來源中,轉移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對增長的貢獻呈現較大波動,其對收入的貢獻有時為正、有時為負,但勞動報酬和家庭經營的貢獻卻發生了“穩定的”和“質的”變化。勞動報酬在1994年時對農民收入的增長貢獻還只有26%多一點,但這一數字呈現出迅速增加的趨勢,到1998年時,勞動報酬對收入增加的貢獻開始超過50%,2000年則超過了100%.而家庭經營性收入的貢獻則發生了完全相反的變化,1994年時,農民收入增長的一半以上仍然可以由家庭經營性收入的增長來解釋,但這一數字呈現迅速下降的趨勢。到1998年,家庭經營性收入的增長僅能解釋農民收入增長的不足1/4,而在2000年,家庭經營性收入已經無法為農民收入的增加提供任何顯著的貢獻。
綜合農民收入結構和來源的變化,可以看出這樣幾個特點:一是家庭經營性收入仍然是當前農民收入的最主要組成部分,截至到2000年,仍占農民收入的一半以上,但其重要性呈現逐漸減弱趨勢;二是勞動報酬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重要性則呈現逐漸增加的趨勢,到2000年,農民收入的近1/3來自勞動報酬收入;三是轉移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仍然無法成為農民收入的主要組成部分,它們只能是農民收入的重要補充;四是農民收入增長的源泉發生了本質的變化,農民收入增長由過去主要靠家庭經營性收入而轉變為主要依賴勞動報酬性收入;同時,隨著家庭經營性收入對收入增長貢獻逐漸減少,農民收入增長的源泉變得單一化,即越來越依靠勞動報酬收入的增加。
二、農民收入結構和增長變化的地區特征
要對農民收入認識得更清楚,分地區來觀察是非常必要的。1978年,3類地區農民人均純收入差距較大,東部明顯高出中、西部地區,中部、西部地區比較接近,但到2000年,東部地區增長明顯快于中、西部地區,農民人均純收入年平均名義增長率為14.6%;其次是中部地區,年平均名義增長率為13.3%;最后是西部地區,年平均增長率為12.4%.在3類地區中,東部地區農民人均純收入增長快于人均名義gdp的增長率,中部和西部地區城鎮人均名義增長率也接近于人均名義gdp的增長率。3類地區農民人均純收入增長雖然與經濟增長速度基本一致,但是由于地區間農民人均純收入的起點不同,長期經濟增長不僅沒有縮小地區之間收入差距,反而造成地區之間收入差距不斷擴大。從長期來看,農民收入在地區間不斷擴大的趨勢并沒有得到有效遏制。
從農民收入構成來看,3類地區之間存在著很大的差異,而且這種差異主要體現在勞動報酬收入和家庭經營收入上,轉移性收入和家庭財產性收入幾乎不存在顯著的地區差異。在東部地區,2000年勞動報酬收入占農民收入的比重為46%,家庭經營收入為48%,勞動報酬收入和家庭經營收入在農民收入中幾乎占有相同的地位。而在中部和西部地區,勞動報酬收入占農民收入的比重大大低于家庭經營收入,其中,在中部地區,2000年勞動報酬收入和家庭經營收入占收入的比重分別為26%和70%,西部地區2000年相應的數字分別為23%和71%,這說明,在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依然以家庭經營性收入為主。而轉移性收入和家庭財產性收入二者合在一起僅占農民收入的5%左右,且這一比例自1993年以來在3類地區間并沒有發生任何顯著的變化。農民收入構成的地區差異表明,與東部地區相比,中、西部地區的農民收入對家庭經營的依賴性更大,結構相對單一。
農民收入的構成雖然存在著非常顯著的地區差異,但收入構成的變化趨勢在3類地區之間則是一致的:無論在東部、中部還是西部地區,勞動報酬收入的比重都呈現不斷增加的趨勢,而家庭經營收入的比重則呈現不斷減小的趨勢。
從收入來源的貢獻份額來看,3類地區之間也表現出明顯的差異。這一差異突出地體現在家庭經營收入對增長的不同貢獻上。在東部地區,家庭經營收入仍然是農民收入增長的源泉之一。而在中部和西部地區,家庭經營收入在最近兩年已經無法為農民收入增長提供“正的”貢獻,尤其是中部地區,家庭經營收入對農民收入增長的貢獻連續兩年為負。考慮到轉移性收入和家庭財產性收入對收入增長的貢獻呈現出波動的趨向,這兩類收入因而仍然無法成為農民收入增長的穩定來源。
上述增長源泉的地區差異說明,東部地區農民收入增長的源泉更加多樣化,而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增長的源泉呈現出單一化的傾向。
需要指出的是,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增長源泉單一化傾向是在90年代中后期才開始出現的。家庭經營收入對收入增長的貢獻在中、西部地區突然變為負值,這是一個非常值得引起重視的現象。這說明,在中、西部地區,1998年之后農業生產和家庭經營的條件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進入90年代中期之后,中國農業生產供求格局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這種變化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在供求總量上,隨著農業綜合生產能力有了很大提高,我國基本結束了過去農產品供給短缺的狀態,出現了農產品供大于求的局面。二是在供求結構上,隨著消費需求結構的轉變,低質量的大宗農產品不斷出現“賣難”問題,相比之下,高質量的農產品又供不應求。這意味著,農業生產結構需要根據市場變化來進行調整。三是農產品價格從1996年開始一直下降,到目前仍處于低迷狀態。因此,過去依靠增加產量實現農民增收的家庭經營方式已不復存在。在農業收入占中、西部地區家庭經營收入和農民收入的主要部分的情況下,隨著農產品價格的不斷下降,家庭經營收入對農民收入的貢獻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逆轉,由正變負,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增長也越來越依靠來自非農產業的收入的貢獻。
農民收入之所以存在著嚴重的地區差距,不同地區農戶所擁有的要素稟賦差異和非農部門發展狀況是重要的決定因素。根據相關研究(rozelle,1994;張平,1999),改革以來,中國農村區域間收入差距拉大的最重要的貢獻者是地區間非農收入的不平等。由于地區間非農部門發展特別是鄉鎮企業發展的差距,帶來了不同地區農村勞動力在就業機會上的差距。東部地區比中、西部地區的鄉鎮企業發達,農戶的非農就業機會多于中、西部地區,結果造成東部地區和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之間差距擴大。除非農就業因素外,由于中、西部地區農戶間所擁有的生產資料數量(如生產性固定資源、土地、自然資源等)、人力資本水平與東部地區存在較大差異,結果造成不同地區農戶的家庭經營收入也存在著差異。
由此可見,在給定自然資源稟賦的情況下,造成地區間農民收入差異擴大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地區間非農就業機會的差距上。尤其在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增長幾乎完全依賴非農就業收入的情況下,缺乏非農就業機會就意味缺乏提高農民收入的途徑。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農戶,只從事家庭農業經營的專業農戶因而是收入最難增加的農戶。如果說增加農民收入的困難主要集中在中、西部地區,那么,最困難的則是那里的專業農戶。如何提高專業農戶的收入并讓他們適當分享社會發展的成果,不僅是當前我國農業問題的實質,也是中國社會進一步發展中必須盡最大力量予以解決的矛盾。對這一問題的處理效果,將直接關系今后農業的發展、農村社區乃至全社會的穩定。
三、農民收入差距的地區格局改變了嗎
農民收入的地區差異有可能改變嗎?要回答這一問題,首先應該弄清楚不同收入水平的地區是否存在著增長率的差異,其次還要弄清楚這些差異是否表現為有規律的一致性差異。
如果把不同省份農民收入按照地區分組,劃分成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來比較3個組別之間和組別內部的農民收入增長變化格局,就可以進一步觀察農民在3類地區之間和地區內部的增長變化規律。
我們發現農民收入地區間增長出現了以下非常有意思的變化規律:一是地區間收入差距擴大是農民收入差距擴大的主要成分。二是地區內部農民收入增長呈現出“俱樂部趨同”趨勢,特別是東部和中部地區內部,各省之間農民收入趨同速度較快。
地區間農民收入差距和增長格局所呈現出來的變動趨勢,與蔡昉等(2002)所揭示的地區間經濟發展差距變化趨勢是高度一致的。這種變化,不僅與各省的資源稟賦有關,更主要的是與市場化改革和要素市場發育高度相關。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在市場化改革和勞動力等要素市場發育上基本上處于由高到低的排序,因此,3類地區的內部趨同在速度上也出現明顯差異。
在縮小地區收入差距過程中,我們可以將東部地區看成領先組,中、西部地區看成追趕組。中、西部地區要趕上東部地區的收入水平,就必須有更快的增長速度。東部地區發展經濟的成功經驗,如通過農業結構調整發揮比較優勢,加速勞動力市場建設,促進要素流動,增加人力資本投資,改善政府服務等都是值得中西部地區學習的。
通過分析改革以來農民收入的地區差異,基本上可以得出這樣幾個結論:一是農民收入差異擴大趨勢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二是農民收入增長率的省際差異和收入水平之間并沒有表現出一致性的差異,或者說農民收入在省際之間沒有表現出趨同現象;三是農民收入差距擴大主要來自3大地區之間,而地區內部出現增長趨同現象;四是三類地區內部農民收入增長格局變化與市場化改革和要素市場發育高度相關。
四、農民收入問題的實質
農民收入結構和來源變化的上述特點決定了農民收入問題的性質發生了變化。工資性收入不僅在農民收入中的重要性日益增加,而且農民收入的增長幾乎完全要依賴工資性收入的增加,這意味著農民收入問題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三農”問題,而是一個和國家的宏觀經濟形勢密切相聯系、甚至和國際經濟變化的大環境相聯系的問題。這實際上就是農民收入增加在最近幾年越來越困難的真正原因。
當把農民收入問題放到整個國家的宏觀經濟形勢以及世界經濟變化的大環境中來觀察,則農民收入問題在本質上就變成了農民的非農就業問題。解決農民收入問題因此就變成了解決非農就業問題。但是,我國目前面臨的就業形勢非常嚴峻,城市居民的就業問題已經成為困擾黨和政府的困難問題,解決農民的就業問題更談何容易。這就決定了解決農民收入問題決不會一蹴而就,而是一個長期的、艱巨的任務,它實際上是國家經濟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始終要面對的問題。
對比農民收入和就業形勢的變化,可以容易地發現二者之間的相關關系:當第二、第三產業就業形勢好的時候,農民收入增加就快,當第二、第三產業就業形勢變糟糕時,農民收入的增加就變得困難。
分三次產業觀察就業彈性(每一個百分點的經濟增長所對應的就業增長的變化率),就業形勢和農民收入變化之間的這種相關關系變得相當清晰。鑒于第一產業在中國經濟結構中的作用,其就業彈性實際上很難反映該產業有效就業的變化,而是表現為一種就業“蓄水池”的作用(張車偉、蔡昉,2002):當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吸納就業能力下降的時候,第一產業的就業彈性就升高;當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吸納就業能力提高的時候,第一產業的就業彈性就會下降。事實上,每當城市就業機會減少,大批流動勞動力首先被排斥出去,被迫回到農村和農業中。根據這一特點,我們就可以基于就業彈性來判斷就業形勢:當第一產業就業彈性越低甚至為負值時,總體就業形勢就越好;當第一產業就業彈性高時,總體就業形勢就會比較嚴峻。由此看出,1980~1986年和1992~1997年兩個時期是中國總體就業形勢較好的階段。1998年以來,就業形勢趨于嚴峻化。與就業形勢相對照,我們很容易看到,在就業形勢好的時期也同樣是農民收入提高最快的時候,而就業形勢糟糕的時期也是農民收入變得困難的時期。尤其是1998年以來,就業形勢日趨嚴峻,而農民收入的增加也變得越來越困難。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綜上所述,農民收入結構和增長源泉變化的實質在于,農民收入問題的性質發生了變化:農民收入問題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農業問題,也非“三農”問題所能涵蓋,而是一個關系到國家發展全局的大問題,是一個越來越多地和就業問題相關聯的問題。這就要求在解決農民收入問題時不能就農民論農民,就農業論農業,就農村論農村,而必須要把農民收入問題納入到國家經濟發展的大局中去考慮,把農民收入和一、二、三次產業的發展相聯系,把農民收入問題和加快城市化發展的步伐相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