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統籌進程中的鄉村秩序

時間:2022-05-26 05: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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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鄉統籌進程中的鄉村秩序

5.鬧事、上訪

從前面的敘述中看看到,在征地補償、拆遷賠償、新居建造、社會保障安置和再就業問題上,農民并沒有免除后顧之憂,農民的不滿情緒往往以“鬧事”的形式表現出來,這也是他們維護自身權益的一種形式,比如有的社因為覺得錢沒有按規定發到農民手中,因而阻撓施工;有些因為房屋拆遷賠償不合理,因而阻止拆遷,等等。影響最大的要數去年發生在雍渡村的村民群體上訪事件。近90%的農戶為上訪籌了款,10元/戶。最終的結果是鎮政府和村兩委迫于壓力,為全村人均補償了一千幾百元,原先打算賣給開發商的幾十畝地,也將按照事先的規劃建成村民休閑廣場。上訪暫時告一段落。一封題為《還老百姓一個公道》的上訪信交代了村民上訪的緣由。

還老百姓一個公道

尊敬的政府各級領導:

你們好!

我們是四川省郫縣安靖x村村民,我們生活在天府之國的邊緣,自然也是看著成都這塊熱土這些年來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老百姓的生活質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切實的提高,相信這些都是在應證黨和政府先進英明的領導。

現在,也就是從去年11月份開始,政府以進一步提高老百姓生活質量,促進地方經濟發展的精神為出發點,為本村引進國際集團項目,我們老百姓由衷感激黨和政府這一卓有遠見的工作舉措。從那時候起,我們每一個老百姓無不拍手稱道人民的政府為人民美好精神,同時也開始為不遠處的“好”日子構畫著自己心里的一份藍圖。

但是,美好的東西總是浮于表面。就如一個雞蛋,外表看起來光潔如鮮,把殼打爛后里面的湯湯水水就全都出來了。當現實與預計相去甚遠時,是否可以產生一些疑問呢?

同是安靖鎮所在管轄范圍內,土地村、方碑村農民安置房人均占有土地面積為45平方米,到了我們x村民頭上,為什么人均就只有36平方米。據說僅這36平方米還是我們的父母官為我們爭取到的,黨中央文件只答應給我們35平方米。如果說每個村都是安靖的孩子的話,我們x村就應該是最瘦的那個,難道是因為瘦,胃口小,就應該少占地方少吃飯嗎?不過,應該承認,我們的父母官的確做事仔細且有經濟頭腦,把一些他們自稱是“邊角余料”的土地“變廢為寶”,以幾百個街道鋪面地皮的形式高價出售,實現了其經濟價值。至于這筆資金作何安排,相信我們的父母官已經在不分節假日的會議中確定了它的走向。

相信,投資商征用我們的土地不會是用來種糧食。如果是用來種糧食,還可以有個土質優劣的說法。那么,為什么統一征用的土地社與社之間要劃分不同的補償標準呢?按照父母官給我們的說法,這樣做是為了縮小農戶之間的賠付差距,對這樣的說法我們能夠理解。但是,最初,大家的責任承包田畝都是一樣的,只是在后來的發展變化中,一部份人的土地被外來投資商租用或征用了一些。在這個過程中,這些少了田畝的人已經得到了相應的補償,也就是說這部份人已經試先走在了奔小康路的前頭。如果要縮小差距,后面一部份人的土地應該相比前面那部份人的土地補償標準要相同或高一些才算合理吧?為什么還要“借前面來壓后面的價呢?”究竟怎樣才算是合法合理的補償標準,黨中央出據給我們老百姓的政策是怎樣的,我們都無從知曉。

盡管老百姓文化知識不多,但一些基本的道理還是懂的。地方上的大事情我們老百姓是插不了手,也不應該插手。所以,我們只是默默地配合領導的指導方針。就像一條魚,被拉出水面以后,用來蒸還是煎,總應有個知情權吧?

根據成都市國土局2005年十月十八日《關于進理步規范我市征地補償安置工作的若干意見》所規定:征地時必須對被征地農民公開、公告征地的目的、批文、補償標準和其它相關文件,以及具體的征地面積。同時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和《農村土地承包合同違約責任》的相關規定:失地農民有權知道原屬責任承包田的租用或征用情況,并在農民同意的情況下才能租用或征用給其它企事業單位,不允許某些領導隱瞞農民簽署任何租征用合同。

可能我們的父母官對“父母”二字的意義領會得太深,以至于只顧著履行“大人做事,小孩子別插嘴”的原則,把黨中央或上級有關部門的指導思想都忘得一干二凈。所以,關于我們土地的支配問題——征用多少,租用多少,利用多少來建造新家園,還剩余多少原封不動的,征用和租用分別是多少錢一畝,剩余原封不動的如何處理。這等等的一切都成了“大人們”保守的秘密。做“子女”的再“多管閑事”就要挨板子。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思索,當領導做“大人”的也太專橫主義了吧?光是這土地支配問題不讓大家知情不說,就連幾百個鋪面的出售,事先也未向我們老百姓透露半點風聲。后來見老百姓實在知情心切,我們的父母官領導才把情況一點一點地告訴大家。據我們分析,這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可能剛開始還在銷售進程中,不便于告訴大家,這樣顯示出領導不愧是有沉著謹慎的一面;二是可能領導考到銷售所得金額巨大,一下子說出來會嚇壞一些身體虛弱或是患有心臟病的老百姓,所以他們一點一點地說,從幾十個說到上百個。

俗話說安居樂業嘛,意思是要先有安穩舒適的居家環境的前提下,人們才能高高興興地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從而才能為發展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盡一點自己微薄的力量。我們這個被稱為示典的新型社區,能夠容納好幾萬人。時至今日,連一些基礎配套設施建設都還沒有著落。只聽領導“大人”說過,以后什么都會有的。但據我們實際察看,除去住房建筑占地,空余的地面積已經所剩無幾了。按照“大人”的意思,難不成要將醫院、幼兒園、老年活動場所之類的建成空中樓閣嗎?要不然它們哪里去找棲身之處呢?可見,并不是“大人”說的話就百分百地正確。

看著我們的父母官在百忙中抽不出時間,于是我們帶著諸多的疑問,想到更高一級的領導處去尋求解答。但這時,我們父母官的表現就有些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了。我們只是想去解除一些疑問,他們有必要緊張成那樣子嗎?有必要對我們百般阻撓嗎?組織大量警力,就差動用軍隊了。

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當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時,只希望我們的父母官能用公開、公平、公正的態度來對待他們的“子民”,從而讓我們老百姓能夠得到合法合理的安置和補償。

老百姓始終堅信:人民的政府人民的黨,黨和政府為人民。

XXX

x村全體失地村民

2006.10.10

(二)農民閑暇與人生價值

征地以后,提前喪失勞動能力的老人和未實現再就業的中青年人,就有了更多的閑暇時間。茶館是大多數人打發閑暇的去處。當然老年人去茶館,不一定打牌,有時候他們只是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談天說地。而中青年去茶館,則一般要打牌,很少見茶館里面的中青年人“閑”得住的,盡管他們有時候由于趕不上桌,而只能在一旁觀看。與征地之前相比,閑暇時間增多了;與在“院子”公共場域中閑暇相比,打發閑暇時間的消費無疑增加了農民的負擔。當然,我們不應該對農民增加了一些閑暇消費就說三道四,這里我們并不涉及有關個人權利的話題,我們要說的是:如果說交往本來就是人的生存需求的話,那么征地前后交往場域的變化,就說明了在現時代對公共生活(交往)的迫切需要。如果說,在新農村建設中為農民投資新建一些公共活動場所,引導農民轉變公共活動方式,那無疑是迎合了閑暇農民的需求。進一步討論下去,為什么打發閑暇時間的交往場域會發生變化?如果把僅僅把“征地”當作原因,是不足以讓人信服的,這還只是停留在問題的表面,“征地”至多只能當作這種變化的標志性事件,換句話說,發生這種場域變化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F代市場經濟體制的深入大大提高了農民的異質化程度,而削弱其同質化程度,尤其是在諸如地處大城市之郊的安靖農村,市場化的程度更深刻地改變著農民的生活。如何理解呢?費孝通說,中國傳統的鄉土社會,農民“生于斯、死于斯”,已經熟悉到了不用思考就可以按地方規矩來行為,就可以理解其他人會如何行事的地步,以致“我們大家是熟人,打個招呼就是了,還用得著多說么?”[7]即便是在邁向現代化的集體時代,農民們也是在天天見面,共同勞動、共同參加集體活動,沒有職業上的分化,較為均等的收入分配,較少的社會流動,共同的地方生活經驗和生活規范,這些都使得人與人之間維持著較高的同質化水平,從而人們的心理防線維持在較為“松懈”的水平,心理上的差距也較小。改革開放后,集體勞動變成了個體勞動,大量剩余勞動力從土地上解放出來,從事著各行各業,社會流動增加了,職業分化了,社會交往圈擴大了,農民自由支配的閑暇時間增多了,收入差距加大了,生活經驗和習慣多樣化了,簡言之,異質化程度提高了,“院子”公共場域可以找到的公共話題減少了,“院子”公共場域提供的交往對象有限了,于是人們把腳步移到了更大的公共場域——只要付費就可以進入的“茶館”是當然的場域之一(我推測,而人們討論的話題也從“私人生活領域”退出而較多地轉向了“公共生活領域”)。交往場域的變化是一個漫長的漸進過程,在征地之前它就在悄然地變化著,直到征地之后“院子”公共場域的消逝,它還將繼續變化著,市場化的腳步不停滯,變化的腳步就不會停滯。

回到“茶館”式的公共場域的閑暇打發方式上來,討論閑暇人群的人生價值。如果說老人們到茶館去消磨時光是他們在奉獻了一生之后應該有的享受的話,那么,作為這種享受本身就是人生追求的價值之一。如果說這種“職業化的享受”天生只能是人生的一階段——老年階段的專利的話,那么如何理解中青年人也把“茶館生活”當作職業化的享受呢?不排除某些中青年人確實已經從心理上認同了這是他們的收入渠道之一(不論這種觀念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也不能否認確實因為存在無法再就業的問題,使得部分人“被迫”進了茶館,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中的多數人認為這樣的生活長久下去是沒有意義的。生活的意義,是人生價值的重要內容,“如何將有限的生命放再無限的生活長流中,從而獲得意義”[8],并為未來的人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是有關人為何要不斷生存和發展下去的根本問題。調查中,一位老人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工人不做工,農民不種地,天天泡茶館,社會就要亂,亂還談什么發展吶?”能將有限的生命放在無限的生活長流中,從而獲得意義,并為未來的人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的,只有勞動。勞動不僅創造出人類生生不息所必須的物質財富,勞動還滿足著人們不斷提高的精神需求,在勞動中人類還不斷塑造著人類自身,人類的進步和人類社會的發展正是依賴于人的勞動,這也正是人生的價值所在。對于老年人來說,他們已經勞動過了,或者說已經喪失了繼續勞動的能力,他們在享受著他們前半生所創造的一部分,并把剩余的部分留作后來人發展的基礎,享受的價值于他們而言就是他們后半生的人生價值。對于部分中青年人而言,或許他們真正把“麻將”當作了勞動,但那是真正的勞動嗎?那既不能創造物質財富,更不能創造精神財富,甚至連精神享受都算不上。而對于那些“被迫”進了茶館的中青年人來講,他們渴望真正的勞動,他們欲求實現真正的人生價值而不可得。

六、村社共同體

“當一個村莊中的全體或大部分成員意識到自己同屬一個村莊,大家有著明確的共同利益,共享對人際關系和外界社會的共同看法,能有效地組織村內的合作,應付外界環境變化對村莊的影響,以集體行動的方式進行與外部社會的交往,我們就可以說這樣的村莊是一個村莊共同體?!盵9]“抽象地講,村莊共同體由三種邊界構成,一是自然邊界,二是社會邊界,三是文化邊界。自然邊界構成人們交往的空間與基礎,當前村委會一級的自然邊界一般都很清晰;社會邊界是對村民身份的社會確認或法律確認,具有村籍就具有村民的公共待遇,就可以承包村集體的土地,就可以從村集體收益中享受再分配的好處。村莊有保護村民的義務。反過來,村民也存有對村莊的義務;文化邊界即村民是否在心理上認可自己的村民身份,是否看重村莊生活的價值,是否面向村莊而生活。”[10]考察村莊共同體的邊界構成,蘊含著考察村莊共同體本身是否存在以及怎樣才能形成村莊共同體。在目前的安靖是否存在村莊共同體呢?讓我們從上述三種邊界來考察。

(一)自然邊界日漸開放

“自然邊界是村莊內頻繁的生產互助和生活交往的基礎?!弊鳛楣餐w存在的村莊,“要有自己確定的地域范圍和物質設施。目前,對村莊共同體自然邊界最具決定性的是村莊土地的集體所有。一個村莊有自己確定的土地,山林、水面等自然資源的數量和邊界。邊界確定了一個村民相對于他村莊的自然區位,自然資源數量則成了村莊之間經濟和社會差別的重要基礎。”[11]不能說目前的安靖各村的自然邊界是清晰的。盡管每個村委會都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地域管轄范圍,知道自己管轄著多大的土地面積,多少人口,多大的水面等等;而且,隨著城郊農村土地的升值,尤其是城市化進程中大片的土地被征作非農之用,村莊管轄的土地面積的多少在某種程度上就意味著村莊可掌握的集體財富的多少。但是僅僅以村莊土地的集體所有,是不足以界定城市化進程中安靖各村的自然邊界的。安靖鎮的事實是,在推進城市化的過程中,不少集體土地被拍賣,或者被集體租用,盡管人們憑借著以往的“一畝三分”獲得補償和租金,但是在甲村的“一畝三分”和在乙村或者丙村的“一畝三分”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至于在甲村可以多分一份和在乙村少分一份存在著的差別,隨著農民收入渠道的多樣化以及土地收益在總收入中比例越來越小,這一差別對構成村莊之間經濟和社會差別的影響小之又小。而且隨著征地過程中,舊居拆遷而在政府劃定的地方集中建造新居,一些村社已經連在一起,甚至交叉,邊界已經模糊。另外,安靖也有“合村并組”,這意味著無論分與和,村莊都面臨著對自身的自然邊界進行重新界定,由此而帶來了村莊成員資格的認定、利益分配以及成員義務的分擔等方面的矛盾。

(二)社會邊界受到沖擊

安靖鎮各村社的社會邊界在總體上是清晰的。這可以從兩個方面找到證據:一是前文提到的關于由于婚姻而帶來的新增人口戶口的“土政策”;二是嚴格排除外來務工經商者入村籍。我們在土地四社碰到一對來自遂寧的夫婦,他們帶著兩個女兒在本地打工了15年之久,但是仍然不能入村籍。他們打算在老了之后仍然回到老家,他們買不起本地的土地(使用權),因為太貴,據說他們即使有經濟能力在本地買到土地和房屋,他們還是不能入村籍。需要指出的是,對獲得村莊成員資格的條件的嚴格限制,只是緣于安靖鎮的村莊均屬“資源分配型”村莊,這些嚴格限制的唯一意義在于,它使村民分享集體收益的權利不受到侵犯。

但是,僅僅考察獲得村莊成員資格的條件是不夠的,考察社會邊界更為重要的是,還要考察村莊成員之間的人際聯系與互動、村莊成員共享規范的約束力以及維護村社共同利益的集體行動能力,正是從這一層面,我們才說安靖鎮各村社的社會邊界受到了沖擊。前文已經提到人們的閑暇打發場所逐漸由“院子”公共場域轉向了更具有開放性的“茶館”之類的公共場所,與此同時,人們談論話題的轉變意味著村莊公共輿論力量的衰弱,原有的村莊成員共享規范的約束力量無論是對村莊體制精英、非體制精英還是普通村民都越來越失效,而新的共同規范卻因為村民異質化程度的提高而難以形成。村社的集體收益以及共同的集體收益分享權利可能刺激村民為維護這一利益而采取集體行動,但這一刺激作用同時可能受到多個因素的作用力而削弱。村莊成員收入渠道的多樣化以及土地收益在總收入中比例越來越小是最為重要的因素。其次,集體行動是需要村莊精英發揮作用的,因此對精英是有一定的要求的:“一要有發現公共利益的能力,那村莊精英就必須有膽識,有氣魄,有長遠眼光;二要出面宣傳公共利益,使村民相信集體行動能增進個體利益,這就要求精英必須有相當的表達能力,善于說服人或者壓服人;三要組織集體行動,精英由此就得具有出眾的組織才干,指揮眾人協調矛盾的本領;四要公正分配利益,這就要求精英要有一心為公的好品德,不貪圖個人私利,不有意偏袒一部分人,侵害一部分人。村莊有這樣的治理精英是形成共同體的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盵12]但是在安靖,巨額的集體收益恰恰是為牟取個人利益而覬覦的目標,因為,社會流動加劇,異質化程度提高,共同規范解體,公共輿論評價系統崩潰。

(三)文化邊界受到挑戰

賀雪峰教授說:“對于村集體占有大量經濟資源,村民可以從村集體的再分配中獲益的村莊,村民有更多關心村莊的理由。村莊占有經濟資源,可以拉近村民對村莊的感情,村民以是這個村莊的村民為榮。這時候,村莊的自然邊界模糊(比如城市化引致的),并不影響村莊的共同體性質。反過來,一個村莊雖然有明確的自然邊界,但村民不能從村民身份中獲得好處,他就樂意放棄村民的身份,村莊的社會邊界因此模糊起來?!盵13]我要補充說,當村民從村莊中獲取的好處對他們而言越來越不重要的時候,村莊對村民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小,從而對村莊的文化邊界構成挑戰,這里我不打算熬述,為什么對安靖的村民而言這種吸引力會越來越小。在安靖,村干部職位是具有巨大吸引力的,但并不意味著村干部具有村莊生活面向,村干部并不把村莊作為成就他們事業的舞臺,罩在村干部頭上的意識形態的榮耀光環早已蕩然無存,他們也不再將村民整體福利的提升當作榮耀(盡管他們的某些做法事實上有利于增進村民的福祉),而把以干部身份和權力牟取個人利益當作主要目標,并為進而“跳出農門”打下經濟基礎和積累社會資本。而對一般村民而言,“村莊由于有來自城市的強大經濟優勢和先進生活方式的吸引,已喪失對村民的向心力”[14],稍有能力和資本的村民便“跳出農門”,從而割斷與村莊的社會聯系和心理聯系。當村莊成員不以村莊生活為未來預期的時候,村莊的文化邊界自然模糊起來,村民不再在乎自己在村莊中的面子和影響力,也不在乎村莊對自己的評價,即村莊成員并不認為能在村莊中實現自己的社會價值。文化邊界受到的挑戰同樣削弱了村莊成員為維護共同利益而采取集體行動的能力,從而使鞏固村莊共同體的可能性進一步喪失。

小結一下以上所述,在安靖鎮的各個村社,村莊共同體已經解體。如果說非要說共同體還存在,那維系共同體的唯一紐帶只是那對許多村莊成員而言越來越不重要的集體收益的分享資格。

有必要澄清一下,為什么在存在著分享集體收益的好處的情況下,分享集體收益的好處并沒有促進村莊共同體的鞏固呢?這只能放在歷史語境中去解釋,那就是在有集體收益可供分享之前,村莊共同解體的歷史趨勢已經不可挽回,或者說,在經濟社會變遷中,無論是國家政策還是地方政府,又或者是村莊成員自身沒有挽回這一趨勢的社會經濟環境和驅動力量。而當分享集體收益好處的時機突然到來之前,并不具備一個時刻準備著村莊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