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空間民主管理論文
時間:2022-07-27 08: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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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網絡傳播在信息交流上空前的開放性、互動性所帶來的自由與平等感,使其與人類的民主化理想產生了天然的聯系。但是,科技的進步并不一定與人類文明的進步相對等。但是,科技的進步并不一定與人類文明的進步相對等,技術也不可能自行解決現實的社會問題。
網絡空間信息流通的全面開進,使民主社會需要具備的多個、獨立的信息來源有可能得以實現,但信息差距和兩極分化,使網絡民主變成少數人的特權;虛擬空間實質上是對現實的解構和顛覆;網絡在實施直接民主的同時,也可能導致“多數人的暴力”和政客對選民的操縱;在網絡時代,一種由技術專家產生的更為隱蔽的權力集中現象已悄然降臨,以至于可能在未來造成技術專家在政治上的專權。
[關鍵詞]網絡空間;民主;危機;信息自由;虛擬空間;網絡政治;技術控制
每一個新媒介的誕生,“總是伴隨著夸張的宣傳,伴隨著對其即將展現的烏托邦未來的猜測登上世界舞臺的”(1),網絡空間(Cyberspace,也譯為賽伯空間)也不例外。網絡傳播在信息交流上空前的開放性、互動性所帶來的自由與平等感,使其與人類的民主化理想產生了天然的聯系。因此不少人認為,網絡的發展為全球范圍內的民主復興帶來了曙光。
技術是一個極為復雜的因素。西方現代哲學在對科技與文明之關系的認識上,歷來存在著人本主義和科學主義的兩大分野。也許我們還很難對網絡技術可能產生的社會功能做出一個斷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科技的進步并不一定與人類文明的進步相對等,技術也不可能自行解決現實的社會問題,那種“只有技術才可以解決由技術帶來的問題”的觀點,有時過于天真,因為正如未來學家托夫勒所言:技術和科學不是獨立的可變因素,它們是某個社會體系和某個文化體系的組成部分(2)。
一、信息(話語)的自由與壟斷
網絡空間信息流通的全面開進,使民主社會需要具備的多個、獨立的信息來源有可能得以實現。這似乎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在網絡空間這一沒有疆界的巨大的信息海洋,任何壟斷和封鎖信息的企圖幾乎都不可能。即便對部分境外網址實行封殺,而四通八達的網絡空間還是可以通過其它服務器登陸,信息封鎖效果相對微弱。
信息傳播的個人化,是另一個讓人津津樂道的網絡傳播特點。網絡最令人激動的地方,莫過于個體獲取、發出信息的自由性和交流的互動性,世界似乎盡在你點擊鼠標和敲打鍵盤的手中。因此,少數人壟斷信息、控制信息的局面被打破,信息共享成為可能。
由此帶來的網上言論自由似乎也就不言而喻。在網上,BBS、新聞組、聊天室等言論場所人人都可以登堂入室,BBS更像張貼大字報的公共場所。在BBS上,人人參與加上由匿名性帶來的無拘無束感,“使個人表達自由和言論自由第一次真正地實現了。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自己的出版商,不受任何政治、意識形態、技術、文字和邏輯能力的審查,經濟能力的限制與以往相比可以說是微不足道”(3)。一些學者已經把BBS與傳統的自由主義傳播理論和哈貝瑪斯的“公共領域”思想掛上了鉤,認為“意見的自由市場”在傳統媒介僅僅是一種理想,而BBS使理想成為了現實;借助于BBS,重建“公共領域”的曙光已經出現(4)。
網絡傳播上述三大特點使“人們在這里不必閱讀來自一個信息源的信息,不必說一個話題,不必受編輯、新聞出版機構的控制,不必擔心自己的言論是否離經叛道。一句話,網絡使少數人壟斷信息和文化的圣人時代宣告結束了”(5)。信息的共享和言論的自由必然帶來社會權力的分散和公眾參與社會能力的提升。因此無論是托夫勒,還是數字化專家尼葛洛.龐蒂,都曾把“分權”視為計算機網絡時代的一大特質,認為傳統的中央集權的觀念將隨著網絡發展成為昨日黃花。
但是,由技術所作出的推導,在很大程度上僅僅只是一種可能。麥克盧漢的名言“媒介是人的延伸”是一個形象的比喻,但技術的延伸并不一定意味著人的權力的延伸,尤其對每一個公民來說,權力能否得以延伸首先取決于其社會經濟地位和文化能力能否為他提供享受新技術的可能。技術上或理論上的平等,決不意味著參與者事實上的平等。那種“不管你是學富五車的才俊,還是引車賣漿者流,Internet都向你開放,BBS都向你放”的歡呼,難免有點天真。即使在計算機技術最發達的美國,也存在著嚴重的新技術使用上的差距:“在為數四分之一的最富有家庭中,62%的人家擁有電腦。但在四分之一最貧困的家庭里,僅6.8%的人家擁有電腦”,美國不同種族群體之間在擁有家用電腦上的差異也十分突出(6)。美國學者已經清醒地看到,計算機“創造了一個新的、僵硬的階級壁壘,使受到良好教育者和未受良好教育者陣線分明,素以人人平等著稱的美國,在經濟上的不公正已經超過了階級界限較分明的歐洲社會”(7)。電腦網絡的發展把人群迅速分化為信息富有者和信息窮困者,兩種人在獲取和支配信息方面的能力完全不相等,其結果是為數不多的前者將會與后者迅速拉開距離。在信息決定一切的后工業社會,社會分層將完全取決于個人處理信息的能力和熟練程度,信息差距和兩極分化,使網絡民主事實上變成了少數人的特權;而且信息差距所造成的個體知識溝的擴大,將導致社會緊張因素的增加。(8)
放眼互聯網這一“全球化神經系統”,國與國之間政治、經濟、文化的差異所造成的信息差距同樣十分驚人。互聯網上40%的網民在美國,87%的信息是英語,美國人在網上的聲音比其他所有國家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大得多(9),于是網絡的民主更像是美國人的民主。盡管在開放的互聯網上,有可能實現多種文化的相互滲透和全面繁榮,但事實上,目前業已形成的嚴重信息落差,也容易在全球范圍內形成文化殖民現象,使網絡最終淪為美國意識形態施展霸權的領地,“一個世界,多種聲音”仍然只是一個理想。
也許傳統媒介在網絡新紀元的角色轉型,是我們在思考未來網絡民主時最需關注的問題。那種認為由于網絡社會個體可以平等地參與傳播,于是大眾傳媒技術特權崩潰、權威淪喪的觀點,近乎癡人說夢。近幾年美國幾大傳統媒介的動態舉措就很能說明問題。憑借資金、技術、專業人員、信息內容等方面的實力,傳統媒介以絕對的優勢搶灘觸“網”;1996年美國“電訊法”的出臺引發了新舊媒介與電信業之間連橫合并熱潮,使得以寬帶技術為基礎“三網合并”(有線電視網、互聯網和電信網)的“大匯流”預言將成定勢。西方學者理查.莫爾在《民主與網絡空間》一文中提醒人們:未來寬帶、綜合、全球化的信息基礎設施將成為所有大眾媒介產品的主要、銷售渠道,因此目前美國四大廣播電視公司——時代華納、迪斯科、通用電器、西屋電器業已形成的全球性信息壟斷體系將在未來的網絡空間得以延伸(10)。如此一來,傳統媒介在網絡這片全新的、更為肥沃的土壤里,其特權和權威非單沒有崩潰、淪喪,而且依仗其全球化、商業化操作,“世界財富組織”嚴厲的版權保護之下,完全可能成為未來網絡空間這一“全球化神經系統”的中樞神經。在這種情形之下,正如有學者所指出的,一般個體用戶作為信息源的力量與上網媒介作為信息源的力量根本不可同日而語,網絡用戶之間的平等只是邏輯推理上的平等,上網媒介在內容、服務上的絕對優勢,加上個體用戶選擇權威媒介信息的心理,使得個人的選擇權實際上只成了操作權,“就像孫悟空跳不出如來佛手心一樣”。表面上看,從傳統媒介向受眾“推”信息到用戶從網上“拉”信息,確實提高了個體的自由度,“但問題的本質并沒有發生變化。重要的是你選擇的信息來自他那里,不論根據需要或興趣選擇哪條作為你的個人頭條,都滲透著上網媒介的意識形態。”(11)因此,自由市場理論和全球化民主的神話可能又成泡影。
二、虛擬空間與現實的解構
20世紀初面對工業社會和大眾媒介的弊端,美國思想家李普曼產生了對公民民主的憂慮。其主要思想有兩點:一是對“媒介環境”這一“間接現實”真實性的質疑;二是對媒介環境下大眾理性的質疑,于此提出了他對公眾民主的不信任感。李普曼對媒介環境及公眾民主的思考是工業社會的產物。工業社會下的大眾被認為是非理性的,甚至是產生集權主義的溫床(12)。那么在后工業時代,“網絡環境”又將呈現出什么樣的現實圖景?
與李普曼眼中大眾媒介的“環境”不同,網絡是一個復雜的、大兼容的體系,它既保存著建立在專業理念基礎之上的新聞傳播模式,也包容了絕大部分完全由個體參與、互動的“虛擬空間”,后者無疑是網絡最富特征之所在,在很大程度上,這種虛擬的交流正是網絡空間平等與自由的基礎所在,網上言論自由和多元文化并存所呈現的一派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景象,大都得益于此。但恰恰在這個純粹的“虛擬環境”中,現實有時不僅是一個值得懷疑的東西,而且是一個可以被徹底解構的東西。由于一切與現實社會身份、地位有關的個體表征都可以被掩蓋起來(這也是電子空間最刺激的一點),于是自我和他人、男人和女人、事實和虛構、真相與謊言的界限被消彌殆盡。美國學者馬克·斯勞卡曾尖銳地指出,在網絡空間“從來就沒有什么核心的自我,在每個人的頭腦之外,也從不存在什么客觀的現實”(13)。更重要的是,當信源不明時,信息的真實性也被消解。“事實上,發送者是什么人,這本身就是任何信息的一個至關重要的組成部分。它的作用之一就是幫助我們確定對該信息相信到什么程度”(14)。因此網絡的虛擬環境實質上是對現實的解構和顛覆。
“相信所有人都有機會接觸到可靠的信息,也即接觸到真理的表現形式——信息”。這一信念是支撐民主的“大梁”(15)。即使在高度信息化的后工業社會,“可擴的信息”仍應源于對真實的忠實和對現實的肯定。但是在虛擬空間,當事實與虛幻的界限被徹底消彌之后,最終遭懷疑和貶值的不僅是真實本身,而是公眾對真實的信任,這種信仰危機無疑會極大地動搖民主的“大梁”。
其實,在高科技時代,數字化技術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顛覆了人們對視覺化信息的信任。當瑪麗蓮·夢露與林肯總統擁抱在一起,當阿甘的手與肯尼迪總統相握時,人們在驚嘆數字化技術的鬼斧神工之余,也不僅對真實性本身產生了疑慮。在四通八達的網絡空間,經過處理的數字化圖像有可能進一步瓦解真實。1998年5月,印尼發生嚴重排華暴行后,當地一些華人向有關機構和人士的電郵地址反復發送了身著印尼軍服的暴徒蹂躪華人婦女的照片,并號召所有收件人接力傳送。這些照片對世界范圍內千百萬網上讀者產生了強烈的震撼,并引起了新聞媒體的關注。但后來有印尼讀者指出這些照片實際上反映的是印尼軍人在東帝汶的暴行。由于在印尼也確實出現了類似事件,所以這一“張冠李戴”雖然有悖真實,但沒有造成嚴重的后果。不過這一時間已足以提醒我們:對于虛擬的視覺信息,人們是否應該徹底打破現實生活中“眼見為實”的基本慣例。不難設想,在未來的網絡空間,經過數字化技術處理的音頻、視頻信息定會大型起到,幻影將成為網上一族棲息的家園。到那時,我們面對的將不僅僅是所有視覺表象的貶值,而且是它們所反映的現實的貶值,如果任其發展,這種危機“將會對西方民主文明產生深遠的影響”。(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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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普曼對民主的危機感,還源于工業社會下大眾的非理性及由此帶來的傳播的可操縱性。網絡時代的公眾會不會比工業時代的大眾更富有理性,這是一個懸而未知的問題。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在“你需要一杯水,可你面對的是海洋”的網絡空間,在你的目光會因為太多的信息而變得迷離,你的思想會因為太多的聲音而變得困惑。看看眼下,因特網上已經存在著420多萬個可進入的站點,僅與美國網絡公司Yahoo的鏈接站點就有75萬個(17)。未來站點數量的多少其實并不重要,因為信息大海的局面不會改變。在這種情形之下,事實、真相和真實的呼聲都可能被淹沒,而且一切又都顯得真假難辨。有西方學者已經斷言:網絡空間不足以形成理性的交流(18)。是“表面上擁有無數信息卻失去了理想,把分析和判斷信息的能力拱手讓給技術專家甚至電腦本身”(19),思想操縱也就順理成章。在大眾傳播時代,媒介有著重要的“雷達”功能和“協調”作用,社會準則和有關事物如何運作的事實也由此而來;而網絡空間的“航標”究竟在哪里,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此外,虛無主義的網絡文化也可能給民主理念帶來威脅。虛擬空間對現實的解構,其實也就抹殺了真實世界對倫理、道德等一切社會文化價值規范的界定。事實上,目前的網絡空間不僅成了人們娛樂、消遣、發泄、尋求精神慰籍等逃避現實活動的家園,而且“當真實世界用各種檢查制度和權衡措施把住邪惡之門時,人性中的所有惡魔,卻在極短時間內跳到賽伯空間里重新開張營業”(20)。美國學者馬克·斯勞卡在探討”賽伯空間和高科技對現實的威脅”一書中,生動地描述了他個人在BBS的漫游經歷。在他的筆下,美國的網絡言論空間一片烏煙瘴氣,污穢不堪,充斥著赤裸裸的色情、令人毛骨悚然的暴力以及極端的無聊和荒誕布景。由此,這位西方學者對網絡文化產生了極大的憂慮:“賽伯空間的創建者的初衷是建立一個精神理想國,或者說建立一個人們以誠相待的試驗性世界。可是他們發現,自己眼前呈現的反而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抽象空間。”(21)這種道德虛無主義的網絡文化崇尚的是絕對的自由,是對社會責任的逃避和否定,這種文化的滋長無疑會對現實社會的價值觀造成極大的沖擊。美國政治學家本.瓦頓伯格認為,民主的垮臺“首先是價值問題上的垮臺”(22),如果網絡的虛擬空間是一個沒有善惡之辨的人類精神的沉淪之地,因為“如果公民不能創造、維持一種有利的空話,因為“如果公民不能創造、維持一種有利的政治文化,更準確地說,創造一種普遍支持這些理想和實踐的文化,民主就不可能維持”(23)。
三、網上政治與直接民主
網絡發展、改善了民主參與的技術手段。當電腦被廣泛應用于聯線政治后,它必然為公民參與政治提供更為方便快捷的手段,增進公民與政府官員的直接對話,提高民意在政府運作中的分量,并在很大程度上改變未來政治參與的結構與模式。首先,“政府上網”極大地保證了公民對政策的知情權和對政府的監督,加強了政府本身的服務意識,拉近了政府與公民之間的距離。1996年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巴巴拉分校副教授B·比姆貝爾博士曾主持了一項題為“網上政府與政治”的研究,分析因特網對美國政治生活和公民的影響。調查結果表明,因特網確實加快了公民、組織、游說者和其他專此人員了解政治和參政的速度,加快了公民與政府之間的溝通,并幫助公民更方便地行使自己的權利等。(24)
其次,網絡技術可以產生新型的網上議會與網上選舉,可以極大地擴大公民的參政面,大大增進了公民參與社會的熱情。在美國這個率先跨入網絡時代的國家,人們已經看到這方面的可喜變化:幾年前,俄亥俄州的哥倫比亞市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電子市政廳”,它通過一個雙向的通訊系統,使居民可以經由電子設備真正參與地方計劃委員會的政治會議。他們在家中按一下按鈕,就馬上能對地方分區、建設高速公路等提案進行投票表決,還可以參與討論,發表廣播演說。目前,日趨完善的網絡技術能夠更加完美地實現這一過程,并把范圍無限擴大。在美國國家信息基礎結構(NII)計劃中,一個更為健全的“電子公所”將是未來“電子化政府”的重要組成部分(25)。
在西方,代議制被認為是“間接民主”,是民主的“半成品”;而完全由公民自治的民主機制被稱為“直接民主”。美國憲法奠基人之一麥迪遜(J·Madison)曾對“直接民主”和“共和政體”作了區別,認為前者是一種公民集會和親自管理政府的制度,后者是大多數人通過“代議制”表達自己意志的制度(26)。在大部分西方歷史上,“直接民主”自然地被限定在小村鎮的集會中,而網絡空間為打破“直接民主”規模、空間的限制提供了技術可能。麥克盧漢就曾預言:“隨著信息運動速度的增加,政治變化的趨向是逐漸偏移選民代表政治,走向全民立即卷入中央決策行為的政治。”(27)于是,以前只能在小國寡民狀態下實施的直接民主,未來可以在廣袤的網絡空間全面展開。
但是即使從目前看,網上政治仍有不少值得懷疑之處。首先很難確定單靠技術能否真正解決公民參與政治興趣低落問題。《電視民主》一書的作者奧特頓曾觀察了紐約1976一1977年就各種電視提案進行的系列投票情況,結果發現,最初有10%的選民參與投票,但在新奇感消失后,這種參與降到了1%(28),網上選舉、網上民意測驗也有可能遭受同樣的命運。即便技術能解決公民投票率低下的問題,我們仍需要對麥迪遜曾警告的“直接民主可能導致多數人的暴力”引起足夠的警惕。麥迪遜認為直接民主制度所產生的“黨爭”使一些公民團結在一起,“被某種共同情感或利益所驅使,反對其他公民的權利,或者反對社會永久的和集體的利益”,從而產生“多數人的暴力”(29)。由于網絡空間發達的通訊手段很容易產生所謂的“電子政黨”(或稱“電子院外集團”)(30),網上的直接民主機制是否適用,就很成問題。
網絡政治活動還極易導致政客對選民的操縱。2000年美國總統候選人之間所發動的一場網絡戰,揭開了信息技術時代政治競選的面紗。利用人工智能和一系列新軟件,候選人的技術幕僚們不僅能在網上獲知登記選民詳盡的個人資料,而且能預測出最有錢的贊助者、最易說服的選民和最有希望投票者,然后進行有的放矢的政治公關宣傳和一對一的游說(其中包括發電子郵件和網上交流)。共和黨候選人福布斯的競選負責人科爾認為,這種網絡政治活動改變了競選的整個特性,他形象地稱之為從使用“霰彈”時代到了使用“子彈”時代(31)。由此所導致的政客對選民的刻意迎合和有效操縱也就不言而喻,而且表面上看被操縱的選民反而有了更多的參與感,因而這種網絡政治活動更具欺騙性,其對民主制度的危害也更大。
四、技術控制與集權主義
“數字革命在它的深層核心,是與權力相關的。”(32)其實,任何一種新媒介的出現,都成為政治、經濟權力的爭奪中心,不僅原有的社會強權會插手其中,新的社會勢力也可能破土而出。網絡時代民主社會所面臨的政治危機,是以操縱信息為基礎的權力游戲和計謀,它可能衍生出形形色色、變相而隱秘的政治控制手段。
“依靠傳播技術獲得的自由和以同等的技術予以的控制,是一種身影關系”(33)。目前,許多國家都已制定了一系列的網絡管理條例,對組織或個人入網進行嚴格的資格審查,對信息的流通實施技術上的監管。一些國家還對網上言論實行較為嚴厲的管制。尤其對各種電子論壇,可以通過多種公開或隱蔽的技術手段,以限制言論。本人了解的手法就有以下幾種:注冊登記制、敏感詞過濾、預審制、警告、刪貼、封ID、查IP地址、改為只讀文本等。有了這些技術手段的保障,網上的言論自由度仍掌握在政府和具體管理人員(如站長、版主等)的手中。另外,信息技術的發展,使超級計算機的并行處理能力足以實現記錄人們所有行為的可能性。人們的每一筆電子消費,每一封電子郵件,每一次信息查詢甚至私人電話,都能被電腦忠實記錄,這使得權威當局監視和控制社會的能力空前強化。言論控制和集權主義并不會因為技術的進步而消失。
再精密的機器,其操作者也永遠是人,而且機器越精密,操作難度越大,權力也就越集中,操縱手法也就越隱秘。在網絡時代,一種由技術人員和技術專家產生的更為隱蔽的權力集中現象已悄然降臨。托夫勒曾指出,計算機時代的信息、數據庫、統計模式都控制在專業技術人員和專家的手中,政府上層所作的幾乎每一個決定都來自“計算機專家操縱過的‘真實’”,而且其操縱手段比起保密、泄密這類傳統的信息手法來,顯得“更加微妙而隱蔽”。因此,托夫勒擔心:所謂的“人工智能”加“專家制度”,很可能是一個“對民主具有重要影響的深刻過程”(34)。
在信息超載現象日益嚴重和技術日益復雜的網絡時代,政府部門將出現這樣一個新興的權力階層既手握行政權又熟悉計算機技術的專業人員。他們憑借這雙重優勢,可以發揮巨大的政治能量。荷蘭學者E·舒爾曼就說過:“利用計算機的給予和結果,計算機專家們(例如,如果他們卷入政治決策之中的話)就可以為政治家們制定法律,因為后者并不控制所需的信息。民主制在這樣一種計算機統治中就變成了一種怪物。”(35)當未來電腦網絡更加普及時,通過網絡的國情普查、民意調查和投票選舉必將得到廣泛應用,于是,決定國計民生的政治決策權也就輕易地旁落技術專家之手。一旦如此,任何一個信息、數據、統計模式、操作程序的改動,或對信息、數據的把關,都可能產生極其嚴重的政治后果。技術專家在政治上的“專權”,有可能是未來民主不得不面臨的一大難題。
此外在網絡社會,高層官員和公眾之間往往隔著一大堆抽象的信息和數據。信息太多意味著解釋信息變得比簡單地搜集信息更重要,而高層官員的信息解釋僅為他們的政治操控提供了極大的便利:那些不利于現有制度的重要事實,可能被掩埋在層層推理所得出的抽象數據和鋪天蓋地的信息轟炸之下。于是,在這個事實和真相本來就遠離公眾視野的網絡時代,集權主義就有了滋生的土壤。
在計算機網絡技術高速發展的21世紀,人類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方向的選擇最終取決于人類使用技術的手段能不能與發明技術的手段一樣的高明和理性。在《科技時代與人類未來》一書中,荷蘭哲學家E·舒爾曼為未來之路指出了一個方向:“人們必須用超越主觀的規范性原則來約束自己……這些規范將不允許技術發展僵化為一種計算機統治,而是將為一個使用計算機的社會提供可能性,使得個人可以享受對于一種健康的民主制來說極為重要的自由和責任。”(37)
注釋:
(1)郭鎮之“加拿大傳播學者系列訪談之三”《媒介技術與傳播政策》,《現代傳播》1999,第6期。
(2)《未來學家托夫了勒談未來》,《現代外國哲學社會科學文摘》1999,第12期。
(3)閔大洪《在理想與現實的沖突中――新聞媒體網站電子論壇芻議》,《新聞與傳播研究》1998年第3期
(4)參見閔大洪《在理想與現實的沖突中――新聞媒體網站電子論壇合芻議》和DouglasKellner“Inellectuals,theNewPublicSpheres,andTechno-Politics”,ScienceNumber41-42Winterl997。
(5)李河《得樂園失樂園》P50,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
(6)、(8)參見W·賽佛林等《傳播理論:起源,方法與應用》,P82,華夏出版社,2000。
(7)、(18)、(26)小施萊辛格《民主有未來嗎?》,《現代外國哲學社會科學文摘》1998年第5期。
(9)、(19)、(25)李永剛《互聯網絡與民主的前景》,《江海學刊》,1999,第4期。
(10)RichardK.Moor“DEMOCRAYANDCYBERSPACE”.
(11)、(33)陳力丹《論網絡傳播的自由與控制》。
(12)參見張汝倫《思想與批判》,P546,上海三聯出版社,1999。
(13)、(15)、(16)、(20)、(21)、(32)馬克·斯勞卡《大沖擊:賽博空間和高科技對現實的威脅》,P45、P167、P167、P71、P7l、P152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
(14)、(30)、(34)A·托夫勒《力量轉移――臨近21世紀時的知識、財富和暴力》,P304、P401、P313新華出版社,1996。
(17)《如何對付“信息爆炸”和“信息垃圾”》,“天極網”。
(22)BenJ.Wattenberg“ValuesMatterMost”,P393,WashingtonD.C.:RegencyPublishing,1996.
(23)羅伯特·達爾《論民主》,P58,商務出版社,1999。
(24)參見《信息高速公路與兩個文明建設:政策的思考》P41,42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
(27)M·麥克盧漢《人的延伸――媒介通論》P235,四川人民出版社,1992。
(28)《民主和科技》,《現代外國哲學社會科學文摘》,1997年,第2期。
(29)參見李強《自由主義》,P2l6-218,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31)《虛擬領域的政治活動》,《現代外國哲學社會科學文摘》,2000年,第l期。
(35)、(37)E·舒爾曼《科技時代與人類未來――在哲學深層的挑戰》P376、P377、P378,東方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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