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小說中愛情觀研究論文

時間:2022-11-23 1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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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小說中愛情觀研究論文

亦舒是香港著名的愛情小說家,她走的雖是流行路線,但她的小說在講述女性的婚戀故事中,表達女性的真實情感體驗和她自己對于愛情婚姻的矛盾心理。從而表現出女性對自身的認同,自主意識和獨立意識的發展。

一、現代開放的愛情

新的社會形態,使得女性的觀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婚戀生活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戀愛自由、婚姻自主所取代。女性不再需要把全部精力用于反抗父母的包辦、干涉上。而是有了自己的選擇權。那么,如何使用這種選擇的權力,就取決于女性本身的觀念意識了。可以說追尋真正、純真的愛情是所有女性、包括過去和現代的女性的夢想和重要的精神支柱。但期待的愛情、婚姻到底能為女性帶來什么,現代女性在愛情、婚姻面前保持怎樣的立場。亦舒的小說為我們提供了一些啟示。亦舒小說中的女性以不同的方式對待愛情。表現出她們充滿現代氣息的愛情觀。有勇敢、全力追尋愛情的,亦舒筆下的女子在愛的選擇權上很寬廣,不存在所謂愛的對象的唯一性,并強調在情愛人格上的獨立自主。“你仍然是屬于你自己“亦舒強調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自足的精神世界。不因為有了愛而把愛作為唯一的寄托,也不因為愛的風浪而一蹶不振乃至精神崩潰。

愛情是每一個女子不變的夢想,愛上了就勇敢地、主動地追求,而不是消極地等待。《香雷海》中的香雷海是以冷峻跋扈的形象出場,她對關大雄的愛情是主動出擊的,敢愛敢做,她甚至無視于關大雄已有女友叮當,而是按自己的需要、自己的感受和價值取向決定自己的行為,將世俗的禮法視為無物。即使知道自己得了絕癥,不久于人世,也不放棄追求愛情,享受愛情甜蜜的權力。與傳統的那種被動的、依附的、自我壓抑、自我犧牲的愛情觀完全不同。《曾經深愛過》中的鄧永剛對周至美說了這樣一段話:“一切都走過時了……女人已經不再哭哭啼啼渴望一嫁再嫁,我們有工作,有地位。并不希企在男人身上獲得什么恩惠……”①亦舒還在《她比煙花寂寞》中兩個女人不同愛情觀來表達她的態度。姚晶通過多年的奮斗,終于在娛樂圈中成為名人。也收獲愛情,但失去愛情之后,卻心碎而是死。由于愛人離棄了自己,曾經熾烈的愛情消逝了,于是頓感人生無意義。這在女記者徐佐子看來實在是不合時宜,不可接受的。亦舒通過徐佐子的話否定了姚晶的愛情觀。徐佐子說:“對配偶抱那么大的寄望是太過幼稚天真了。”“我的終身早已托給我自己,”“伴侶也是另外一個獨立的人,他不是愛的奴隸。”②她認為自由是重要的、可貴的,更沒有必要把自己的終身幸福寄托在他人的身上。這里亦舒想要表達的一個觀點是:愛情上的自主性不僅僅是經濟上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因素。如果女人不能將自己正確定位,不具備自主的意識,有了經濟保障,依然會在兩性關系中處于被動的可悲地位。

《我的前半生》中的子君,當丈夫提出離婚時,她不知所措。她吵過、鬧過,但她畢竟已不再是魯迅時代的女性了,她從婚姻的廢墟中走了出來。在婚姻中,她只是作為妻子、母親這樣一個家庭角色而存在,并不是作為社會成員中的一個獨立的,承擔社會責任和使命的一員,可以說沒有參與社會活動,也與社會脫節致使女兒都看不起她。從婚姻的圍城走出來之后。工作與生活的嚴酷現實深深地震撼了她,她經歷了同事的擠兌、上司的苛刻。工作的繁重、薪水的低微、這使她痛苦,同時也使她堅強和成熟。她不再將愛情、家庭視為生活中唯一的內容。也不再懼怕逃避困難,倔強地自立門戶,學陶藝、找工作。即便為衣食發愁時,也不向前夫涓生求助,更不是急于轉投另一男人的懷抱求庇護。于是她可以和前夫成為朋友,也更理智地決定第二次婚姻,她的第二次婚姻是務實而清醒的,兩人相伴而又有互相依賴,相愛但又不互相牽絆。還有不為愛情犧牲自我的,當愛情與事業,與自己的利益發生矛盾對立時,大多男性去放棄愛情而選擇事業是天經地義的,而女性多半是放棄事業去選擇犧牲自我。這樣符合社會中的規則,而亦舒筆下的女人們都會對這一規則說“不”。她們象男人一樣。“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比可拋”。她們寧愿放棄愛情,而去選擇自我。如《特首小姐,你早》中的王庭芳,她與周啟之有一段美好的感情,但面臨兩難選擇時,她還是放棄了愛情而選擇了事業。同樣《印度墨》中的劉印子為躋身演藝圈爭奪一席之地也必須放棄一份至純至真的感情。《愛情之死亡》中的伊娃,與有婦之夫經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當愛情歸于平淡之后,平靜地選擇分手。義無反顧地追求自己的事業和前途去了。不會因為自己曾經的激情而付出自己的全部,或者說顧忌輿論而犧牲自己。《兩個女人》中的任思龍、雖然愛著施揚名,卻不能茍同他的觀念而選擇分道揚鑣。亦舒向世人昭示:愛情不再是女人生命的最高目的,婚姻不再是女性人生的第一要義。

對于無愛的婚姻,女性會選擇勇敢地離開。《曾經深愛過》中的利壁迦,結婚八年,丈夫卻對她、對家一無所知,一直疏忽她。夫妻雖從不吵架,卻也沒有交流。在這樣一個冰冷的家庭氛圍中,她雖衣食無憂,但她沒有應有的關愛和重視,她不想乞求感情,只有不舍,不甘,卻是無奈地離開了,決然地離開了。去讀書,去充實自己,去尋找自己新的生活和未來。這是放棄,是逃離,實際也是另一種新的開始。意味著她不想沉淪,不想放棄自我,更不消極地對待生活,或者麻木地生活下去。這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比困死在死亡的婚姻生活中有意義得多。亦舒告訴我們,愛一個人,首先自愛,從速離開那個不愛你的人,真正珍惜你的人會顧及你的感受,不會輕易讓你去做你不樂意的事情。即使割舍不下也要理智處理。亦舒批判了姚晶那種為愛而犧牲的觀念。

二、懷疑愛情

亦舒對愛情是充滿美好想象的,但她又認為真正的愛情是無法永遠放在身邊的,愛情一旦與現實生活聯系在一起了,愛情就褪色了,變質了。根本不相信自由競爭的現代社會能培植出公道純真的情愛。不可否認,愛情、婚姻、家庭始終是女性意識中最敏感、最傷痛的部分,對女性來說,已成了女性感受自身和世界的最敏銳的神經。而在金錢至上的現代社會,愛情“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因此,亦舒在她的小說中常常寫得不到的愛情和不可靠的婚姻。女人都渴望愛、又不相信永恒的愛,害怕為情所困、為愛所傷。傷痕累累的愛情故事比比皆是。于是她們基本上是不做“玫瑰夢”的女人,她們會很清醒地對待愛情和婚姻。可以去追求愛卻絕不糾纏于愛的結局“人們往往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幾乎成了亦舒愛情小說的一個主基調。如《人淡如菊》中的喬,家境富裕的喬,一個人孤身在英國讀大學,她愛上了她的老師比爾·納梵教授,可惜教授是有家室的人,兩人雖然相愛,在愛情的小天地里過得很幸福。但有一天納梵先生的妻子找上門來糾纏不清,甚至威協說要寫信到學校當局告發他們,毀了納梵先生的前途。這時,喬為了納梵先生的前途,也深知這段感情的艱難阻礙,于是喬離開英國回家。喬多年來孤獨飄泊在異鄉,只為了追尋他的身影,等待他深情的視線,依靠在他溫柔的懷抱里,但她最終離開了他。故事的最后,喬與家明結婚、并沒有戀愛就成了夫妻。回憶往事,喬說:我不后悔與比爾·納梵在一起的兩年,那是一次戀愛、真的戀愛。逝去的愛,令人向往、懷念,但她絕不會迷戀。不會走到死胡同里去。她依然對生活充滿信心。愛情是一件極其奢華的事,可以向往,可以追求,但決不沉迷其中。轉

婚姻是可以和愛情分開的,婚姻可以只是一種生活方式。《我的前半生》中的子君的第二次婚姻就是非常理性的。“維持大多數婚姻的因素是孩子、經濟、寂寞、需要安全感、面子——并不是愛情。”③。《花好月圓》里,通過婚姻專家吳乃娟、亦舒寫了不少的曠男怨女。許多家庭中已沒有愛卻也痛苦地維持著……又因為對愛情、婚姻的不信任、不敢付出太多去換取一份真摯的情感,更害怕付出后感情變質得不償失。《絕對是個夢》中的程真,在婚姻瀕臨失敗時遇到了互相傾慕的孫毓川,在結束各自失意的婚姻后,兩人卻未能走到一起。原因是不想為對方付出太多而改變自我,更擔心今日之婚姻會重蹈覆轍慘淡收場。實質上是女性在沒有安全感的社會里,懷疑愛情,善于自我保護的一種無奈之舉。

即使有真正的愛情,最終也只不過如煙花幻影。短短一瞬而無從把握。愛情并非生命中完美的句號,而是一個充滿疑慮的問號,或是一個未完的省略號。因此,總是在最美好的時分嘎然而止,給人留下無限懷想。香雪海與關大雄的愛情是充破世俗的。卻以香雪海的香消玉隕為結局(《香雪海》)。《曾經深受過》中的周至美與鄧永超剛發現他們志同道合,彼此相愛,還來不及表白,鄧永超就死于飛機失事。《開到荼蘼》中,我們看到了左文思和王韻娜在經過了一段靈魂的碰撞后,愛的熱度增高了,共諧連理的好時光指日可待,左文思卻因殺人而被捕入獄,這都反映出亦舒對愛情有著恐懼的心理。有的愛情似乎有美滿的結局。如《天若有情》中的許紅梅和列家輝,《綺惑》中的柏如英和林振川。《心扉的信》中的梁守丹和于新生最后都喜結良緣,給人一份希望,但并不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的明朗調子,讓人感覺幸福美滿即便有,也是脆弱的、虛幻的、短暫的。

三、婚變的態度

婚姻一直被女性視為生命中的主要精神支柱,一旦婚姻失敗,似乎是滅頂之災。但時代變了,人們的觀念也發生了變化,婚變也變得可以接受。但是,畢竟在社會的意識中,離婚是屬于不光彩的事情,男女雙方也常常弄得兩敗俱傷。尤其是女性不能理智地對待這件事情,一是因為不敢獨自面對生活,二是再婚時覺得自己不再具有原來的價值。因此即使愛消逝了,也抓住婚姻不肯放手,非要拼一個你死我活不可。或者離婚了,就自暴自棄,對待以前的伴侶就像仇人一樣,弄得生活中再也沒有陽光。亦舒小說中有許多婚變的故事。但這些婚變的故事多半是在一種理智、平和、無怨無悔的協議下分手了。分手后,雙方在財產、子女問題上也能妥善處理。反目未必成仇,離婚也未必會斷絕一切交往。婚戀中離異,分手與結婚一樣,是人生的一種經歷,也可當成可喜可賀的事情來對待。離婚并不是從此陷入痛苦的深淵,而是意味著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他們可以學會愛,重新站在一條通向幸福的道路上。婚變也是社會發展中的一個普遍存在的現象,必須平靜地處理。小說《我的前半生》中的子君,雖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丈夫提出離婚時,她痛苦、彷徨、她也吵過、鬧過但最后還是協議離了婚。離婚后生活艱辛,但她也反思自己作闊太太十五年的所作所為之后,并沒有把丈夫涓生當作敵人,兩人還得互相幫助,互相體諒對方。楊之俊對她的前夫也一樣,一個男人在孩子未出生前就拋棄了自己和孩子,讓一個女人獨自撫養孩子,獨自承擔社會和家庭責任,而十八年后回來,不是為懺悔,不是為贖罪,不是為彌補,而是因為不能生育了,要認回女兒。楊之俊完全有理由對他譴責,不予理睬,可她是一個充滿智慧、富于理性的女人,她讓他見了女兒,并表示不干涉,讓女兒去選擇。這樣的大度,這樣的處事,叫我們不能不佩服。是啊,愛消逝了,也許并不是一個人的過錯,糾纏于過去,無異是讓自己沉淪,走不出陰影,走不出傷痛,又怎么能開始新的生活呢,太多的怨恨,又怎能不讓新生活蒙上陰影呢?也許只有寬容,才能是最好的方式,才是女人最終拯救了自己。《壁人》中的秀珠雖然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也遭遇了婚變,但最后,一個前妻,一個后妻的兩個女人反而惺惺相惜,互相理解。本來作為焦點的男人卻邊緣化了。亦舒筆下的女性不但能平靜地接受婚變,冷靜地處理。也會主動地選擇。《絕對是個夢》中的程真對于彼此不相愛,不相需的婚姻就主動選擇了結束。女性的獨立使妻子不再需要依順丈夫,而丈夫卻不認同他們為什么要去適應妻子。在以往的很多時候,都常常以女性的退讓和犧牲作為解決的方法。但亦舒反抗了這種既定模式,通過這些亦舒表達了她對婚變的態度,以及對女同胞們的啟示。這也是女性自立、自強、解放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的一個表現。婚姻究竟在女性生活中占有怎樣的地位?亦舒對此是表現了良苦的用心的。她不贊成將不幸歸于社會,認為那是推卸責任。也不贊成將痛苦轉嫁他人,女人即使沒有完美的婚姻,與男人的爭斗又是如此令人疲倦,她們也只能尋找新的平衡點,新的生活道路,也許暫時沒有結論,卻是可貴的,她們是有信心有希望的。相比之下,臺灣女作家瓊瑤更多表現女性的犧牲和痛苦。大陸的女作家更多表現女性的焦慮和矛盾,如張潔的《方舟》中寫了三個離婚的中年女性,她們在生活,事業,家庭,生存和輿論的四面楚歌中一敗涂地,她們的生存狀態一片陰暗,她們的心理因為婚姻的不幸充滿焦慮和矛盾。陳染的《與往事干杯》,《無處告別》,《破開》也都涉及對男性失望而離婚的女性,表現的還是焦慮和茫然,缺少平和寬容的心態。因此,亦舒是獨特的。

注釋:

①亦舒:《曾經深愛過》,深圳,海天出版社,1999年。

②亦舒:她比煙花寂寞》,深圳,海天出版社,1999年。

③鐘曉毅:《亦舒傳奇》,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