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文學經典的另一種形式
時間:2022-05-20 09: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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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難界定王堯教授的身份了。在專業圈子里處久了,認知就定型了,特別是認知方式就定型了。比如,我看王堯教授的文學創作,一直帶著偏見——他是學者教授而寫小說和散文,我不太直截了當地認他為作家,不管是小說家還是散文家。好像一個人只能從事一種專業才是正經的。我們總想確證一個人的本業,其他都是業余。那么,如果我們說王堯因為本業是批評家學者,他因此就是一個業余作家,顯然很令人不快,幾乎就是出于小人之心的嫉妒乃至污蔑。在我看來,王堯之為作家,既非學術本業外的業余,像玩玩票之類,也非創作水平堪憂以至于只是業余。他本就是一個一直活躍在線的具有多重專業身份的學者、批評家、作家,還是一位文化活動家。在專業貢獻上,王堯堪稱厚積薄發,這倒是人文學者的常態,難得的是,王堯教授的貢獻跨領域到了多個方面,這是很少有人可比的。教授寫小說的不乏其人,被作家批評家都相對認可高評的卻不多見。近年間成就斐然、相當突出的教授小說家倒是正有幾位,比如我們的前輩學者、武漢的於可訓教授的作家身份早已人所共知,杭州的專治古典學問的肖瑞峰(筆名曉風)教授,幾乎多年來一直就是著名的小說家。同輩朋友中,王堯該是其中極少數的翹楚。還有本欄目去年做過專輯的張檸教授,在產量和質量上都不遑讓人。比起小說創作,散文更可視為王堯教授的本業。我都懷疑王堯的散文寫作歷史該和他的學術生涯同樣長久了吧。而且我的記憶中,王堯最早也是治理散文的年輕學者。可見他一直就是一位將創作與研究融為一體的文學者。也許他因此會格外欣賞年輕的后輩房偉——同是蘇州大學的教授,同樣是創作與研究兼擅的文學者。
王堯最新的小說、最有名的小說、也是他的長篇小說處女作是《民謠》。這幾年有幾部作品的出版和評論,可以說是構成了現象級事件。如李洱《應物兄》的熱度在發表出版后迄今持續了三四年不減,每年依舊評論不斷,吸引著批評家的聚焦關注,證明了這部作品的闡釋可能和開拓空間之廣闊。而《應物兄》評論現象本身也就已經足以成為一種個案現象了。出版時間稍后的另兩部作品,《北緯四十度》和《民謠》,目前看,已經霸住了2021-2022年前后的絕大部分年度榜單或推薦書目,而且采用了全媒體傳播形式,網絡傳播尤其熱烈。相比之下,《民謠》的優勢又表現為,因為作者同時還先后出版了其他系列作品,一時形成了關聯性的熱點鏈,以互相帶動的疊加效應達成了梯度連續傳播的推廣態勢,足以成為出版市場策劃的暢銷案例示范。但這一切外在的成功并不是作品成功的主要表現,或者說作品的特色支持著所有的策劃都有了成功的可能性。《民謠》的成功特色原因何在?我不談圖書市場的因素,談的是小說的生產機制特點,文學創作的內在機制原因。我想有這樣一個特點是其他作家作品所沒有的,那就是作者的學術研究聲譽和長期的多文體寫作,真正成為了小說成功的主要加持因素。為什么其他學者寫作出版了小說,不能、難以構成一個熱點話題,而偏偏就是王堯教授才行?我看到的主要原因就是,王堯教授的所有寫作都構成了一個個人的文學共同體、個人的文學世界。這是一個個人辨識度極高、而且越來越豐富的文學共同體和文學世界。其中不僅有多文體寫作,有理論和創作的互動,有思辨和感性的融匯表達,更有對于學術前沿和社會現實的深度關注和切身投入,有引領性的創見和踐行的示范,有對于學術和文學活動的熱誠和貢獻。在王堯的文學和學術生涯中,我們依稀看到了民國時代文學者那種一身多職、全方位從事文化事業和社會活動的大家風范,魯迅、巴金……莫不如此。學院色彩極為鮮明的如錢鐘書,他的寫作面向之寬廣,也是后世寫作者很難比較和企及的。并非生活所迫,并沒有強制。這是一種自覺的志業和事業,或者說就是一種人生的認知覺悟和價值觀的本然。王堯正走在了這樣一條道路上。所以,你不要以為他的小說寫作是學者轉型創作,不是的,任何文體在他都是文學和學術本業、本色的寫作。你會認為錢鐘書、沈從文、周作人等的各體寫作是不斷的、連續性的轉型嗎?毋寧說,大學者、大作家的多文體寫作或不同時期的多文體寫作,本就是一種普遍性的常態,中外莫不如此。后人和旁觀的評論,即便自己做不到,也千萬不要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不該再帶著自己的專業局限、固定認知的偏狹視野來看待、評價一個超出凡俗的杰出創作者,不管是在什么領域、又跨越了多少領域,否則你就會拉低了你所看到但無法理解的對象的高度和境界。
稍微再具體一點來說,正因為王堯的寫作具有個人文學共同體的實際內涵動能,我們就比較容易理解他的寫作的相互關聯性,這是一種自覺的關聯,并非出于評論者的邏輯推演。我不能說他的《民謠》就是他的小說觀念和批評理論的創作實踐版,而應該說他的小說創作和小說觀念、批評理論都是他的文學世界的一部分、互相共同相合組成的部分。難道說《民謠》就是他倡導的“小說革命”、文體無界的結果?或者反之,“小說革命”之類是《民謠》創作后的靈感或理論生成的源頭?我以為這對王堯都有點兒片面、狹隘的理解了。我反復說,他的文學世界是一個互動關聯、相互生成而非單線因果鏈的催生、進化或擴張的關系世界。常識上看,這本是人文世界的體系構成的常態。但對于王堯而言,他首先必須以巨大的自信和毅力,克服和沖破使他陷身其中幾十年的體制纏繞,以及這種纏繞對于思想的束縛、評價的壓制、世俗的眼光。由此,幸運的話,他才能成為自己想象中的人。如我們現在所見,一個開拓新局、引領新風的革命性文學實踐者,一個多才多藝、無體所限的杰出文學寫作者,一個具備領袖氣象、豁達包容的跨域文學組織者。一言以蔽之,我所看到的王堯教授堪稱腳踏實地、堅韌不拔,沖破體制纏繞和習慣惰性的當代文學“異數”。換言之,王堯的意義不僅在他的每一項成就和貢獻,更主要的是他所代表的一種文學形象和寫作人格。他把一種個人世界的創造性和圓滿性呈現在了我們的面前。說到底,這不就是偉大文學和人文精神的世界嗎?王堯教授是我的同齡人。當我們都不同程度在自己的專業領域里打轉的時候,他以一己之力成就了一個豐滿的文學世界。多少年前,文學批評界有了一種聲音、也開始了相應的努力,當代文學、新時期文學的經典創作究竟是哪些?如何在經典文學的傳統中評價當代文學和新時期文學?我們的朋友吳義勤教授和王堯教授本人,也是這一潮流的主要發起者。為此他們都曾在刊物上主持過這類欄目。
在我們大致同齡的批評家中,近年間張學昕教授等仍在刊物上主持展開著有關“當代文學經典”的再評價活動,何平教授主持了“重勘現象級文本”專欄。到如今我好像突然間發現了同行們的一個欠缺,也許只是一種“身在廬山中”的自謙。如果說當代文學有經典的話,這個經典一定應該包括文學批評和批評家。我不記得究竟有沒有過評價當代文學批評的經典活動?文學批評不能自外于當代文學,當然也不能自閉于當代文學經典門外。當我們談論到當代文學的整體成就和歷史貢獻時,我們應該確立批評和批評家的經典作品和經典人物。我們不吝于美言文學創作,實際上文學批評往往走在了創作和時間的前面。但是,理論和理念往往并不能被人及時理解。而且,人們大多還不能習慣對于批評的角色評價——以為批評只能是單向的評價者。那么,誰來批評和審視批評和批評家呢?恐怕主要還只能是批評家。在我的目光所及中,即便王堯不是最早的文學批評經典代表,一定也是最有資格成為文學批評經典人物中的一位。他的文學寫作已經創下了包括文學批評在內的經典案例。我個人也必須向王堯教授致敬,感謝他為文學批評和當代文學、文學研究所創造和貢獻的這一切。
作者: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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