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之死范文
時間:2023-03-26 05: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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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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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2
元春是《紅樓夢》中的人物,并不是歷史上真實的人物。
賈元春是金陵十二釵之一,賈政與王夫人所生的嫡長女,賈珠的親妹妹,賈寶玉的親姐姐,賈家四姐妹之首。賈元春比賈珠小一兩歲,比寶玉大十一二歲,賈府通稱娘娘。
賈元春因生于正月初一而起名元春。元春十幾歲時便已入宮做女史,23至24歲時加封賢德妃。為了迎接元春省親,賈府建造了大觀園。元春24至25歲回娘家省親,熱鬧歡騰,同時又表現出她在深宮高處不勝寒的辛苦。元春的命運關乎賈府興衰,秦可卿之死標志著賈府末世來臨,元春晉封皇貴妃則令賈府重現生機,她也是四大家族最大的支柱。高鶚續書的后四十回她與王子騰先后暴卒,賈府失去了靠山,很快就獲罪抄家。
(來源:文章屋網 )
篇3
【關鍵詞】文化悲劇;《紅樓夢》;悲劇精神;新境界
一、《紅樓夢》對傳統悲劇文化的繼承
《紅樓夢》是一部匯集我國傳統悲劇文化精髓的經典之作。其之所以能夠繼承傳統悲劇文化,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
(一)曹雪芹的個人經歷與家族變故
許多學者認為,《紅樓夢》的悲劇精神在很大程度上與作者曹雪芹的個人經歷與家族變故有著密切的關系。曹家曾經是一個鐘鳴鼎食的書香門第之家,曹雪芹自幼飽讀詩書,有過一段富足、幸福的童年生活。但由于家道衰落,曾經富足、幸福的生活成為了過眼煙云,因此,曹雪芹對悲劇有著深刻的認識。正如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所說的:“蓋敘述皆存本真,聞見悉所親歷,正因寫實,轉成新鮮。”
(二)文化背景
《紅樓夢》之所以能夠繼承傳統悲劇文化,與當時的文化背景有著直接的關系。一方面,《紅樓夢》受《牡丹亭》一類明清小說的影響,以“情”作為整個故事的核心概念。塑造了以林黛玉、賈寶玉為代表的一系列“情癡”形象;另一方面,明清時期的小說大多都帶有濃厚的悲劇色彩。這一文化背景,成為了滋養《紅樓夢》的一種重要的精神養料。
(三)社會背景
《紅樓夢》的悲劇精神是對當時社會的一種映射。《紅樓夢》誕生于18世紀中國封建社會末期,當時清政府實施閉關鎖國政策,舉國上下沉醉在康乾盛世、天朝上國的迷夢中。這時期從表面看來,好像太平無事,但骨子里各種社會矛盾正在加劇發展,整個王朝已到了盛極而衰的轉折點。
二、《紅樓夢》對文化悲劇精神的創新
《紅樓夢》對文化悲劇精神的創新,主要體現為《紅樓夢》文化悲劇精神的多層次性。具體來說,《紅樓夢》從婚姻悲劇、悲劇、家族悲劇以及社會、文化悲劇這四個角度進行了描寫,從而展現了一種極具現代意義的文化悲劇精神。
(一)婚姻悲劇
1.薛寶釵和賈寶玉的婚姻悲劇
薛寶釵和賈寶玉兩人雖然有著一定的感情基礎,但他們之間始終缺乏激情的碰撞與心靈的契合,兩人的感情更多的是道德、理性的客套。這種缺乏深刻愛情基礎的婚姻,無疑是一種悲劇。
2.王熙鳳和賈璉的婚姻悲劇
王熙鳳和賈璉的婚姻是建立在家族利益之上的,他們之間互相猜疑,互相算計,甚至落井下石。這種“同床異夢”式的婚姻必然是一種悲劇。
3.迎春、探春的婚姻悲劇
作為償債“抵押品”的迎春,她與“中山狼”的婚姻是一種悲劇,而同樣對自己婚姻無可奈何的探春,她的遠嫁無疑也是一種悲劇。在這種的婚姻里,她們都只是家族利益,甚至國家政治利益的犧牲品。
(二)悲劇
《紅樓夢》中用了很大的篇幅來描寫人情和欲的悲劇,并塑造了很多這樣的悲劇人物形象。例如:
1.像賈寶玉、林黛玉這樣的“情癡”
這類悲劇人物身上不僅體現了作者以“情”為主的審美觀念,還寄寓了作者深深的同情。最刻骨銘心的愛情,往往都以悲劇結尾,因此,賈寶玉與林黛玉的愛情故事最終也只能以悲劇結尾。
2.像王熙鳳、賈雨村這樣的野心家。
這類悲劇人物頭腦靈活、才干出色,但他們對功名利祿充滿了欲望。在欲望的驅使下,他們將禮義、道德、廉恥等都統統拋在腦后,最終卻人財兩空,落得悲劇的結尾。可謂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3.像賈珍、賈蓉這樣的紈绔子弟。
這類悲劇人物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敗家子。他們既不考慮個人的前途,又不操心家業的發展,整天無所事事,好逸惡勞,其結果也自然是悲劇的。
(三)家族悲劇
《紅樓夢》中主要描寫了以賈府為核心的賈、薛、史、王四大家族的興衰落寞,其中,賈府的家族悲劇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賈府的經濟基礎
《紅樓夢》中多次提到,賈府表面繁華的背后,潛藏著巨大的經濟危機。正如王熙鳳所說:“外頭看著雖是烈烈轟轟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艱難去處。”
2.賈府的政治依托
在當時,政治地位不僅是一個家族獲得經濟利益的重要前提,還是一個家族興廢存亡的關鍵。賈府也不例外,學術界普遍認為,賈府由盛轉衰的轉折點是元春之死,因為,元春的死使賈府失去了最大的政治靠山。
3.賈府的人才資源
《紅樓夢》中賈府后繼乏人、陰盛陽衰的現象非常嚴重。這種人才資源的缺乏無疑也是一種家庭悲劇。
(四)社會、文化悲劇
《紅樓夢》不僅描寫了婚姻悲劇、悲劇以及家族悲劇,還深刻地揭示了當時的社會、文化悲劇。這種對社會、文化悲劇的揭示是《紅樓夢》對文化悲劇精神的一種創新。《紅樓夢》通過對婚姻悲劇、悲劇以及家族悲劇的描寫,揭示了導致這些悲劇的社會、文化悲劇。事實上,當時的社會風氣使賈寶玉、林黛玉等有新氣象、新精神的年輕人遭受了發展的限制,直接或間接地導致了人的悲劇、家族的悲劇。換而言之,《紅樓夢》實寫了人的悲劇、家族的悲劇,虛寫了社會、文化的悲劇。而這種虛實相對的悲劇描法,不僅增強了整篇文章的悲劇藝術效果,還體現了極具現代意義的文化悲劇精神。從本質上來講,現代文化悲劇精神的目的主要是對現實社會文化的批判以及滲透歷史理性精神。因此,《紅樓夢》悲劇精神的新境界是其對社會、文化悲劇的揭示。
二、結語
《紅樓夢》作為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不僅具有極高的藝術性與思想性,還有著極具現代意義的文化悲劇精神。總而言之,《紅樓夢》的悲劇精神有著兩個方面的標志性意義。一方面,《紅樓夢》融匯了我國傳統的文化悲劇精神,對傳統悲劇文化進行了繼承;另一方面,《紅樓夢》從婚姻悲劇、悲劇、家族悲劇以及社會、文化悲劇這四個層次對悲劇文化進行了創新,展示了其悲劇精神的新境界。
參考文獻:
篇4
如果說我的心胸像一棵常青樹,那么澆灌它的必定是從書中涌來的清泉,如果說我的心胸是一朵開不敗的鮮花,那么照耀它的的必定是從書中升起的太陽。多少笑容因書而升起,,多少淚水因書而,揩開。書的港灣含情脈脈,書的清風灌征滿帆。“通向知識的大門成千上萬,但看門的鑰匙只有一把。”對,這把鑰匙就是書。
記得4歲時,媽媽把一本圖畫書扔給我看,我一看,立刻被那五彩斑斕的圖畫吸引住了,于是,我便讓媽媽教我拼音,于是,我便通過漢字上面的拼音讀那富有神奇色彩的童話故事書。從此。書就成了我童年必不可少的玩伴,通過童話故事書,我認識了命運悲慘的賣火才的小女孩,嬌小可愛的小紅帽,甘愿為愛付出的海的女兒……我似乎去了水晶宮殿,海底世界,墻角……那時,異想天開的我竟然讓媽媽送給賣火柴的小女孩一身新衣,竟然也站在井玩小球,要領略青蛙王子的風采,身子嚷嚷著要去森林探望七個小矮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讓我擁有了良好的品質,善良的心地,對美好世界的無限向往,對知識的無限暢想!1,2年級時,我我又有了新的伙伴——唐詩,宋詞,古今賢文。世是七色小天使·,詞是五彩使者,古今賢文是我國的瑰寶,他們都是我國古代先著對生活的描述,對人生的理解,對國家的熱愛!他們有時悲痛萬分,有時豪情壯志,還有是熱鬧萬分。他們是我們無聲的老師,教會了我們孝\行\信任\愛國\知識……“茍利國家生死心,豈因禍福避趨之。”“憂國孤臣淚,平胡壯士心。”“國家是大家的,愛國是每個人的本分。”這是在教我們要有一顆愛國之心。蘇洵告訴我們:“賢者不悲其身之死,而憂國之衰。”拿破侖說過;“愛國市文明人的首要品德。”“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黑發不知勤學早,白發方悔讀書遲。"精神的浩瀚,想象的活躍,心靈的勤奮;就是天才。對,天才只是勤奮的結果。3,4年級時,我開始與《紅樓夢》《海底兩萬里》《假如給我三天光明》《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童年》《在人間》《冰心文集》《朱自清散文》《愛麗絲夢游仙境》等書來了一次次親密接觸。可是這些書總有一些搞不懂的問題,這些書基本不是當代的,讀起來好有難度,感覺枯燥無味,但是,我還是帶著問題一遍遍的讀,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于看懂了。看了《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我不禁為海倫凱勒嘆息,為什么命運這么不公,要讓一個弱女子度過87年孤獨歲月。不過,人生幾何,誰沒有區則,莫扎特28歲雙耳失聰,司馬遷獄中寫《史記》談遷手稿被盜,但一定要勇敢面對。看了《冰心文集》我情不自禁地為冰心奶奶嘖嘖贊嘆,愛是那么偉大,創造了一位這么偉大的文學家。看了《紅樓夢》我不禁為古代那些深宮女子嘆息,可憐的黛玉干干凈凈得來,孤孤單單的去。而寶釵呢?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女子,沒有自己的情感,襲人卻一直不可擁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元春雖不多出現,但但是賈府地位最高的人,做了一輩子活祭品。這些書,陶冶了我的情操。到了五年級,我又愛上了校園小說,尤其喜歡陽光姐姐\跳跳姐姐\楊紅櫻阿姨的書。
風兒吹過來,告訴我書是永不改變的目標,陽光照射過來,告訴我書是燦爛無比的人生。小草迎風飄蕩,告訴我書是知識之門的鑰匙。讀書伴我成長。
薛城區北臨城小學五年級:王宇
篇5
關鍵詞:釵黛合一 紅樓夢 寶釵 黛玉 寶玉
在紅學研究中,黛玉與寶釵的優劣問題成為諸難題中的第一大公案。[1](P379)這個問題在曹雪芹去世后至今的250多年里爭訟不休。1920年代,俞平伯最先提出了“釵黛合一”的觀點,給釵黛關系的問題帶來新鮮的聲音。但是從五十年代中期,俞平伯的這個觀點受到了集中的批判。這個批判運動由李希凡與藍翎于1954年發表《關于〈紅樓夢簡論〉及其他》一文開始,后李希凡在《俞平伯先生怎樣評價了〈紅樓夢〉后四十回續書》一文中又明確將俞的觀點概括為“釵黛合一”論。[2](P204)直到1980年代,學界基本上都是否定“釵黛合一”說法的。但近二三十年來,又有若干零星討論的文章,基本上又都重新認可了俞平伯的觀點,但對這個問題的分析還有很大的空間。
一、“釵黛合一”的存在根據
俞平伯于1923年出版《紅樓夢辨》一書,在《作者的態度》一文中,他說:“書中釵黛每每并提,若兩峰對峙雙水分流,各極其妙莫能相下,必如此方極情場之盛,必如此方盡文章之妙。”[3](P110)又在《論秦可卿之死》一文中說,太虛幻境中之可卿,“明為釵黛作一合影”。[3](P188)
我們這里要說的是,在《紅樓夢》中,釵黛合一的問題確實存在。如果用學界的概念說,這里有內證,也有旁證。所謂內證,就是《紅樓夢》文本中的內容;所謂旁證,主要是指脂硯齋的評點。
首先我們說內證。這集中體現在第五回中,即賈寶玉在太虛幻境所看冊子中的圖畫與判詞,以及所聽的“紅樓夢”曲子。金陵十二釵正冊的圖冊共十一幅,第一頁的就是釵黛二人合為一圖、合為一詞。其詞曰:“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里埋。”與之相應的“紅樓夢”曲子,除了“引子”和“收尾”,雖說整整十二支,但并不是分別對應于十二釵。從“恨無常”到“好事終”的曲子與從賈元春到秦可卿的圖畫判詞是一一對應的,但是“終身誤”與“枉凝眉”卻并非一釵一黛。在我看來,盡管“枉凝眉”所指頗有爭議,但“終身誤”合寫釵黛是沒有問題的。
第五回接著又寫寶玉在聽完曲子后所見女子:“其鮮艷嫵媚,有似乎寶釵;風流裊娜,則又如黛玉。”此女子即名為“可卿”,夢境中的“可卿”顯然就是寶釵與黛玉的合體,而作者塑造這樣一個夢境人物當然并非無意。這里更為明晰地蘊含了“釵黛合一”的意味。
其次,我們說旁證。庚辰本第四十二回回前脂批說:“釵、玉名雖二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今書至三十八回已過三分之一有余,故寫是回,使二人合而為一。請看黛玉逝后寶釵之文字,便知余言不謬矣。”[4](P575)脂硯齋的說法應該是比較靠譜的。所以嚴格說來,脂硯齋是最早提及釵黛合一問題的。
這里我們注意,在脂硯齋看來,釵黛合一是為“幻筆”。那么,何為“幻筆”?第二十五回的脂評提醒讀者:“以幻作真,以真為幻,看書人亦要如是看為本(幸)。”[4](P467)我們可以說,“幻筆”的本質在于“以幻作真,以真為幻”。那么第四十二回的幻筆到底是什么意味呢?本回主要情節中與釵黛二人相關的就是寶釵勸說黛玉不要讀《牡丹》《西廂》之類的書,以免“移了性情”,而黛玉是“心下暗服”。接著在李紈處關于惜春畫畫的一節對話同樣證明黛玉是真正信服寶釵的。在寶釵與黛玉關系的發展中,第四十二回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這樣也就有了第四十五回寫寶釵探望黛玉時二人進一步的推心置腹。
如果我們對二人的金蘭之契有所懷疑,那就應該看看與此兩回相印證的第四十九回。本回同樣也是關于《西廂記》的談論,但談話雙方不是黛玉與寶釵,而是黛玉與寶玉,那么這肯定都是真心話無疑了。寶玉所說的“孟光接了梁鴻案”即是指黛玉與寶釵之間嫌隙的冰釋。黛玉評價寶釵說:“誰知他竟真是個好人”。
但就小說來說,這里完全沒有虛構,為何卻為幻筆?這是不是脂硯的誤讀?我們可以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分析。弗洛伊德在《心理分析工作中遇到的一些性格類型》一文中曾說到路德維希?耶克爾斯(Ludwig Jekels)發現了莎士比亞特有的一種寫作技巧,就是:“莎士比亞常把一個人物一分為二,這兩個分裂的人物如果割裂來看根本無法理解,只有將他們重新合二為一才可能完全理解他們。”[5](P226)
第四十二回脂硯總評所說即是作者的寫作手法,而這正與耶克爾斯所說莎士比亞的寫法是相同的。如果這樣來看,釵黛二人其實應該是一個女子的兩種性情分化為兩個女子,二人之間的矛盾就是一個女子內心的沖突,而二人矛盾的化解則是一個女子對于根本的問題有了清晰的認識。這可不就是幻筆了么?
但是如果我們細考較去,脂評所言釵、黛“一身”“合而為一”其實是針對于《紅樓夢》的寫法而言,與第五回所寫的“可卿”為釵黛合體是兩種不同的情形。也就是說,在《紅樓夢》中,釵黛合一確實是存在的,只是這個“合一”其實有兩個方面:寶玉角度的“合一”和作者角度的“合一”。但是俞平伯以及此后對此問題研究的學者都沒有將這兩種不同的“合一”區別開來。
二、寶玉角度的“釵黛合一”
寶玉夢入太虛幻境,背景正是黛玉、寶釵先后都進了賈府。第五回在寫寶玉到寧府之前,開頭先寫了黛玉與寶釵的對照。盡管寶玉與黛玉二人之親密友愛與別人不同,并且同在賈母處住,“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但同時又將寶釵與黛玉對照,這里尤其花了不少筆墨講寶釵之好,乃黛玉所不及;并且寶玉與黛玉由于熟慣親密,難免有“求全之毀,不虞之隙”。
這段敘寫,也正為寶玉在秦氏房中之夢做了鋪墊。弗洛伊德對夢有一個根本性的見解:“夢是欲望的滿足。”[6](P124)寶玉初見釵黛,他對女子的態度就得以體現。他希望女子應該是完美的,當然他這時的理想還主要是外在容貌上的。隨著黛玉與寶釵之間矛盾的逐步展開,寶玉的內心也明確地產生了二美合一的愿望。寶玉夢中所見“可卿”身上的二美合一,正是寶玉在初見黛釵之后產生的一種女性理想,也是他對“見了姐姐忘了妹妹”的那種心理矛盾的幻象式解決。
夢境之外,也有寶玉這種愿望的呈現。第二十八回最后寫寶釵與寶玉在賈母處,寶玉看寶釵的紅麝串子時的心情。文中寫道:“寶玉在旁看著雪白一段酥臂,不覺動了羨慕之心,暗暗想道:‘這個膀子要長在林妹妹身上,或者還得摸一摸,偏生長在他身上。’”并且寫道:“再看看寶釵形容,只見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種嫵媚風流,不覺就呆了。”這段與第五回開頭二人對照的敘寫也是照應的。
由此看來,較早一段時期,寶玉對于女性的贊揚,其實主要是出于外在的容貌。對寶玉來說,黛玉與寶釵的合一,首先是體現在釵玉的形貌互補上。這種互補在第五回夢游太虛幻境所見“可卿”身上得到虛幻的落實。
諸多學者認為,《紅樓夢》中有兩個世界,只是對這兩個世界的具體闡述有所不同。余英時在《〈紅樓夢〉的兩個世界》一文中說這兩個世界,一個是大觀園內的世界,一個是大觀園外的世界。[7](P31)前者是理想的世界,后者是現實的世界。他還認為,大觀園其實就是一個太虛幻境。吳曉南則認為這兩個世界分別是太虛幻境與寶玉生活的現實世界。他說:“據稱‘兼美’者,是賈寶玉在太虛幻境中,警幻仙姑許配給他的仙姬。因其體現在夢中,是幻境中事,我們稱之為理想世界的事情。在現實世界里,愛情沒有‘兼美’,因此就有選擇,個人有個人的選擇,家族有家族的選擇,賈寶玉的個人選擇是林黛玉。”[8](P17)二人所說的兩個世界其實并無大異。
不過,我們這里的討論用吳曉南的兩個世界的表述更方便些。因為這兩個世界對于寶玉美的理想來說更能說明問題。太虛幻境中的“兼美”是他的美的理想,但在現實中這種理想卻無法實現。小說第二十一回與第二十二回連續寫寶玉續莊參禪,其實暗示著寶玉已經開始超越以前對于釵黛二人外表的揚棄。
第二十一回寶玉續《莊子》說:“焚花散麝,而閨閣始人含其勸矣,戕寶釵之仙姿,灰黛玉之靈竅,喪滅情意,而閨閣之美惡始相類矣。彼含其勸,則無參商之虞矣,戕其仙姿,無戀愛之心矣,灰其靈竅,無才思之情矣。彼釵、玉、花、麝者,皆張其羅而穴其隧,所以迷眩纏陷天下者也。”第二十二回寶玉參禪寫偈云:“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斯可云證。無可云證,是立足境。”盡管寶玉不能答黛玉機鋒,實是未悟,但卻在內心有了一個質的改變,這是肯定的。
黛玉與寶釵曾經有隙,寶玉卻希望將釵黛二人的優點集合起來。但隨著情節的發展,釵黛二人的關系得到了改善,達成了“合一”,二人之心相互理解,而寶玉則由外在的喜好深入于內心的志同,也就不再執著于“二美合一”的幻象。第三十二回寫寶玉與湘云、襲人之間的對話便是一明證。
三、作者角度的“釵黛合一”
太虛幻境中的可卿“明為釵黛作一合影”,這是寶玉心中的女性理想。然而,釵黛之美,一如玉環、一如飛燕,這又是不可兼得的。不過也正像俞平伯所說:“書中釵黛每每并提,若兩峰對峙雙水分流,各極其妙莫能相下。”“《紅樓》一書中,薛林雅調稱為雙絕,雖作者才高殊難分其高下。”[9](P160)在筆者看來,這又是作者在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后對二人形象的處理。
作者是小說的敘事人,作品敘事中通常會滲透著作者的態度。作者在第五回中將釵黛合為一圖、合詠一詞,并位于十二釵之首,這分明是要讓二人成為《紅樓夢》眾多女子的代表。俞氏這點說得很對,二人在小說中各極其妙,難分高下。作者這種處理也是表現了他的一種美學理想。
首先,釵黛二人是女性的代表,女性代表的是美的事物。所以,釵黛的悲劇,也是紅樓女性的悲劇,也是美的事物的悲劇。在這一方面,她們二人是沒有區別的。
寶釵之“釵”,寓意“裙釵”;“黛玉”之“黛”,寓意“粉黛”。故釵黛二人,即是女性之代表。第五回金陵十二正冊中第一幅圖畫詠黛玉與寶釵說:“玉帶林中掛,金簪雪里埋。”一為“玉”,一為“金”,所以“紅樓夢曲”中“引子”中所說“懷金悼玉”就是悲悼寶釵與黛玉。釵黛又為女性之代表,悲悼釵黛也就是悲悼以釵黛為代表的天下所有之女性。故有“悼紅”“千紅一窟(哭)”“萬艷同杯(悲)”云云。不僅如此,寶玉之名,合寶釵之“寶”,與黛玉之“玉”。所以,寶玉的真正身份,卻是女性的代言。
作者在第一回假石頭之口寫了自己創作小說的緣由,其中有對以前小說戲劇等敘事作品的批評說:“不過作者要寫出自己的那兩首情詩艷賦來,故假擬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間撥亂,亦如劇中之小丑然。”這既然是作者對以前俗套的批評,當然作者就不能落入其中。這樣,薛寶釵也就不是像某些讀者所認為的那樣,始終是破壞賈林二人愛情的“小丑”。所以,寶玉、黛玉、寶釵三人并非三角戀愛,寶釵并不是寶黛愛情的破壞者,只是三人都進入了以寶玉為核心的同一個婚姻悲劇而已。
其實,寶釵與黛玉也并非是對立者。盡管她們都各有優點與缺點,但從整體上都是作者贊美與同情的對象,所以我們說薛寶釵是封建道德的衛道士并不合適。我們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她是君權社會等級觀念的犧牲品。君權宗法制度下,黛玉與寶釵同是受害者。對于寶釵來說,她勸寶玉讀書取仕,這的確為寶玉所反感。但是,寶玉的反抗仕途經濟并非作品的主要旨意,作品的主旨是對女性的贊美與嘆惜。
釵黛的合一,有一重要體現是在對待《西廂記》的態度上。盡管《西廂記》在《紅樓夢》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是在《西廂記》可能會“移人性情”上,黛玉是肯定寶釵的見識的。也就是說,小說還有對《西廂記》的否定態度。這一點通常被讀者所忽視,而這正是第四十二回回前脂批所言釵黛合一的重要基礎。這不單體現在釵黛二人對《西廂記》的談論上,小說一開始其實就已經奠定了這樣的基調。小說第一回,作者其實是借石頭之口講了自己的創作觀。
他說:“至若佳人才子等書,則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終不能不涉于濫,以致滿紙潘安、子建、西子、文君,……。”《西廂記》雖不算典型的“壞人子弟”的“風月筆墨”,但說是佳人才子之書是沒有問題的。作者還說:“再者,亦令世人換新眼目,不比那些胡牽亂扯,忽離忽遇,滿紙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紅娘、小玉等共熟套之舊稿。”顯然,《西廂》一書,亦在此列,張生與鶯鶯,最終亦“涉于濫”。這是作者所堅決否定的。在這一點上,寶釵與黛玉是完全一致的,也就是說,在本質性情上,她們是完全一樣的。我們可以說,在男女問題上,寶釵與黛玉都遵守著同樣的道德規范。當然,我們并不能說這就是封建道德。
其次,黛玉與寶釵,是中國古代女性中兩種美的典型。從形象氣質、人生態度等方面,釵黛二人分別作為中國古典文化中的兩極,共同具有深刻的文化象征意義。
甲戌本第五回脂批說:“按黛玉寶釵二人,一如姣花,一如纖柳,各極其妙者,皆性分甘苦不同世人之故耳。”[4](P111)釵黛二人,從外形上說,一是“環肥”,一是“燕瘦”;從氣質上來說,一是“山中高士”,一是“世外仙姝”。釵黛二人又分別成為中國古代女性兩種不同類型之美的典型代表。
黛玉與寶釵的差異也構成了中國古典文化中的美學結構。釵黛二人的差異猶似陰陽的差異。黛玉有弱癥,故可屬陰;寶釵有熱病,故可屬陽。按照中國古典美學,陰陽相濟是一種最高的理想。黛玉屬陰,寶釵屬陽,故“二美合一”才是陰陽和合之正理。所以,作者的處理也暗示著釵黛二人應該合一,這也是作者的一種美學理想。
此外,黛玉的不足之癥是生下便如此的,而寶釵的熱病也源于“從胎里帶來的一股熱毒”。釵黛二人,代表了兩種人生:一是理性的,一是情感的。寶釵的熱毒,即是世俗之“理”的毒害。這種“熱毒”,需要“冷香丸”的治療。香,可以是俗的;但冷香,卻是脫離世俗的。“冷香”,即是“幽香”。《紅樓夢》中寫“幽香”,一為太虛幻境,二為黛玉(第十九回、第二十六回),三為寶釵。太虛幻境為“清凈女兒之境”,故有幽香;黛玉也“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故亦有幽香。然而,寶釵的幽香則是從所吃冷香丸中而來。
朱良志先生在《曲院風荷》中講中國藝術,第一講便是說“香”。他說:“香具有超越有形世界的特點,尤其是那淡淡的幽香,似有若無,氤氳流蕩,可以成為具象世界之外境界氣象的象征。”[10](P2-3)由此,黛玉本然便具有一種超越世俗的生活態度,而寶釵則需要外在之物的滋養才可如此,但其“俗”病卻很難根除。但是,寶釵之“俗”的內在根由不在于她,而在于那個世道人心的“俗”。所以,釵黛二人的悲劇,也是作者給我們展現的一幕入世與出世的雙重悲劇。
所以,在人生態度上,黛玉與寶釵似有了高下之別。所以,《紅樓夢》對于黛玉和寶釵的描寫,寫黛玉重神,寫寶釵重形。第三回寫黛玉:“兩彎似蹙非蹙I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第八回寫寶釵:“頭上挽著漆黑的油光纂兒,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見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云守拙。”第二十八回又寫寶釵容貌:“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作品中黛玉與寶釵的容貌,都是從寶玉的視角而看到的。所以,釵黛合一,也是一種形神兼具的美學理想。
我們通常認為,黛玉為道,寶釵為儒。其實,雖說黛玉是出世的態度,故而近于道家,但她也堅守著儒家所重的基本道德;雖說寶釵是入世的態度,故而近于儒家,但她也有著道家所重的生活態度。如第八回寫她:“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云守拙。”其實,儒道之所以能夠互補,也是由于儒家思想內在地包含著一種對個人功利的超越,而道家思想內在地包含著一種對人世的深情。
注釋:
[1]劉夢溪:《紅樓夢與百年中國》,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年版。
[2]作家出版社編輯部:《紅樓夢問題討論集(一集)》,北京:作家出版社,1955年版。
[3]俞平伯:《紅樓夢辨》,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
[4][法]陳慶浩:《新編石頭記脂硯齋評語輯校(增訂本)》,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87年版。
[5]弗洛伊德:《論藝術與文學》,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7年版。
[6]孫名之等譯,弗洛伊德:《夢的解析》,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7年版。
[7]胡文彬,周雷:《海外紅學論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
[8]吳曉南:《“釵黛合一”新論》,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9]俞平伯:《紅樓夢研究》,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