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改編文化管理論文

時間:2022-07-31 02: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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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改編文化管理論文

【內容提要】

考察第五代電影文本,可以發現第五代電影的絕大部分存在著文學的母本。進一步分析這一改編的“奇觀”,我們看到的是第五代電影的改編承續了現代性在歷時空間中的文化之根和現時狀態中的文化之變。

【關鍵詞】現代性第五代電影改編文化語境

“第五代”是一個難以下定義的概念。有人把“第五代”理解成為一個類似于意大利新現實主義的電影潮流,也有人認為“第五代”是一個中國電影歷史上一個卓越的群體。一般而言,約定成俗的概念是這樣的:他們是新時期出現和成長起來的一批年輕的電影人,具體是指之后的1978年恢復高考制度后北京電影學院招人的第一批學生,即1982屆畢業生。他們是第五代的主體。[1]第五代的這批作品都有著相通的歷史價值立場與精神追求,有著對電影語言的大膽探索。以此為表征。其背后還內涵著與中國社會現代化高度合拍的中國電影現代性的承續、轉換的歷程。因而,也就意味著中國“第五代”電影的現代性是在現代社會歷史價值意義的構建和現代電影語言審美形式的雙重緯度上展開的。

一、現代性的承續:“第五代”電影的文化之根

中國電影的現代性與中國社會的現代化進程具有同步性。中國電影的現代化也是在遵從電影自身特點、規律的基礎上,以反映“社會的現代化”、“人的現代性”為其出發點的。“五四”新文化運動從本質上說是一場思想啟蒙的運動,反映了國人對社會進步、人的發展的渴求。隨著20年代中國電影自身的發展,雖然沒有脫去“鴛蝴派”、“文明戲”的色彩,但其反過來促進了大批電影觀眾群的形成與發展,應是一個不可否認的歷史存在。1930年,“左翼作家聯盟”的成立,直接推動了“左翼電影”運動的興起。與現代社會的進程緊密聯系,自“左翼電影”以來,經過“國防電影”、“革命電影”、“進步電影”的口號,以“進步”、“民眾”思想為核心的電影思潮構成了中國現代電影的主流。30—40年代,中國現代電影主流內部關于“社會派”與“人文派”的分野為現代電影提供了更多的可能。第四代導演,無疑更為執著地反思著社會進程的變遷,呼喚著人性的回歸,邁出了走向“審美現代性”的堅實步伐。在《小花》(1979)為主要開始標志的情感表現影像中,第四代電影人展開了新時期的詩化的、還舊的情感藝術表現天地。一系列的散文化作品如《城南舊事》(1982)、《鄉音》(1983)、《人生》(1984)等,翻出中國現代電影動人的局面。

承續前人對社會歷史意義的探尋,第五代導演的作品基本上是表現大人文背景下的文化反思和文化啟蒙意識,并在這個過程中表達對人本身的關注。如張藝謀的影片《秋菊打官司》,在一個極為簡潔的故事中表達了多層次的內涵。故事的外表是一個社會性層面的問題:一個民告官的故事:其次是人物的命運和性格:一個受到傷害的弱者對自身尊嚴的維護:之后,它折射出的則是中國農村人的蒙昧與覺醒相互交織的主題:秋菊堅定的告狀既有農民的執著。也有對法律的逐漸認識,但最后的結局所體現出的法律的嚴肅性顯然是她無法意識到的,也是無法用樸素的農民的道德力量所能解決的。從這樣的視角來分析,《獵場扎撒》、《盜馬賊》、《菊豆》、《邊走邊唱》、《大紅燈籠高高掛》的講述是在中國傳統的、歷史背景中展開的,《一個和八個》、《黃土地》、《喋血黑谷》、《晚鐘》、《紅高梁》等影片是選擇了抗日戰爭的歷史背景,《孩子王》、《霸王別姬》等影片則有的痕跡,《黑炮事件》、《大閱兵》、《秋菊打官司》、《四十不惑》等影片展示的是改革開放宏大敘事,但它們都無一例外的指向了人,人的壓迫、反抗、覺醒、困惑等等。

巴赫金認為,藝術形式并不是外在的裝飾已經找到的內容,而是第一次發現內容。所謂現代藝術,從根本上看就是為一種新的思想找到其適合的新的形式。而一個時代文化價值意義的確立,都是以建立具有鮮明的語言體系為特征的。法國電影理論家馬賽爾·馬爾丹在《電影語言》一書的序言中的話:“電影是一項企業,又是一門藝術:是一門藝術,又是一種語言。”

從中國電影誕生以來,中國電影語言就一直走著一條逐步擺脫戲劇語言的束縛找到自身特性的道路。對中國電影語言的探討,也是與對電影本性的發掘與認識密切的聯系在一起的。1905年,電影在中國第一次放映就被冠著“影戲”的名稱,從戲弄一些洋玩意逐步走到弄點中國自己的戲曲電影。它作為一種記錄語言的工具的功能初步得到認可。1909到1922年間,電影在第一代電影人(如張石川、鄭正秋)的多方面的嘗試下,電影的影戲傳統基本形成,并吸收了傳統藝術與舞臺戲劇的特點加以了合理化的改造。1920年代后期,新知識分子加入到中國電影工業中,西方的文藝理論和電影經驗逐漸傳播,為中國電影藝術水平的提高帶來了很重要的新動力。這批新知識分子和后來的左翼電影運動結合起來,誕生了中國第二代電影人,在1932年至1942年中創作了中國電影史中的第一個黃金時代。抗戰期間的電影創作中,在電影語言探索中最具意味的是延安記錄電影學派的誕生和費穆在孤島中拍攝的戲曲集錦片《古中國之歌》。在1976—1978年的短暫“恢復時期”后,第三代導演開始將受壓制的對電影的革新熱情噴發出來,1950年代中后期的觀看國外電影的經驗和思考轉入了他們對自己語言體系的改進,而在第三代電影人背后的第四代電影對電影的創新欲望更加在沒有“傳統”包袱下出現井噴現象,這種現象帶來了對西方電影最外化技巧的大量堆砌式使用,在電影語言上表現為一種未經歸置的野性。這種爆發在整個電影觀念是一種促進中國電影語言“現代化”的決心的產物。他們的影片有效的回避,抑或超越了中國電影“戲劇的拐杖”,走上了一條“電影語言現代化”的寬廣的道路。

第五代導演無疑受到了這一美學風格的極大影響,其延續的痕跡也是相當明顯的。第四代導演中的“一些寫意性的段落,如《青春祭》中的‘出殯’,‘泥石流’等”,到“《黃土地》中的‘腰鼓’、‘祈雨’,到《紅高梁》中的‘顛轎’、‘喝酒’等,都有著一以貫之的清晰的藝術軌跡。”[2]但是,總體而言,第五代導演的電影語言在此基礎上又有了很大的革新。他們在敘事上放棄了如何將電影和戲劇分拆開來的膠著。以一種“造型感”和“隱喻性”的鏡頭語言體系對整個中國電影格局發起了挑戰,這種挑戰使得電影的視覺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

二、現代性的轉換:“第五代”電影的文化之變

客觀的社會環境,沒有允許第五代導演在人性的價值啟蒙與獨特的造型語言的道路上持續太多的歷程,很快被泛化并被后起的“第六代”所追趕,經歷了轉型與調整的痛苦。從本質上講,文化藝術形態的轉型是以社會經濟的整體轉型為背景的。

進入90年代,隨著市場經濟大潮的興起,中國社會進入了一個整體加速轉型的時期。從計劃經濟體制到市場經濟體制。從農業文明的社會形態到現代文明的社會形態,從傳統的政治倫理型文化到經濟商品型文化,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都出現了深刻的調整。在新與舊的轉型中,各種思想文化觀念的混雜、傳統價值觀的顛覆、傳統審美構架的崩塌,商品經濟、享樂主義、拜金主義潮流的沖擊下的各種各樣的焦慮和困惑等等都充盈在當代社會的方方面面。[3]這種社會轉型期的時代特征體現在中國電影創作中,就是一種藝術形態的當代轉換,一種電影社會文化價值與電影文化語言在當代社會環境中的“雙輪旋轉”。[4]

不同于前五代電影人對電影社會歷史價值的內在認同,電影的“后五代”群體從電影本體出發,對電影作為大眾文化的商品屬性的價值認同觀念不斷凸現,并日益體現在他們的電影創作中。隨著90年代整個社會經濟環境的根本變遷,以市場為導向的電影生產制作已經成為了中國電影必須進行的最根本的戰略抉擇。觀影人數的急劇減少、國產電影市場的大幅度萎縮把曾經還處于遮蔽狀態下的中國電影孱弱的工業體系和營銷能力徹底暴露在了世人的眼前。關于中國電影產業研究的一些關鍵概念,如受眾、票房、發行營銷、目標市場、投資體制等都開始成為電影研究的一個重要的理論向度。

從創作的實踐來看,九90年代開始中國電影的一個極為重要的線索是如何把握電影作為大眾文化消費品的特質上,在這個進程中對好萊塢電影的敘事系統的學習成為十分關鍵的問題。張藝謀1993年之后的作品及第五代導演群體特征的解體。都與此有關。葉大鷹的《紅色戀人》和馮小寧的《紅河谷》等影片的標志性作用也十分明顯。然而在其中最為成功的代表人馮小剛的賀歲系列中,則更為發人深省的表現了中國大陸的現有強勢文化消費習慣的重要作用。

中國電影進入90年代以后,新生代電影的出現促使真正討論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的“人的狀況”,以及將50年代以后世界藝術電影創作領域全面的“現代化語言”和中國的“現代化”進程結合起來。新生代導演中關于個人成長的討論重心,給中國電影的創作獲得了一次將電影創作和個人生命體的表達高度結合的契機,但是這些作品尷尬的境地仍然不可避免。他們生不逢時。在這個社會歷史階段,電影作為大眾文化消費品的性質重新回到對其存在的主要訴求上,再加上主流文化傾向和個人表達的呈現水平等多種原因,使得“第六代”或者“新生代”電影人中的個人言說和對電影語言的關心被放置在一個邊緣化的地帶,他們的生存比他們的前輩中國電影人更為艱難。但是,事實上,第六代導演所帶來的藝術理想及表達方式,已經為中國電影輸入了新的理念與語言。[5]可以說,其獨特的語言體系是對第五代群體性語言的一種反駁,構成了對第五代群體的一種深刻的解構。分析其主要的語言構成,主要在于自我的敘述視角和紀實的語言風格。

在電影敘事中,敘述視角是一個重要的語意生成要素。出于對自我價值的認同與尊重,第六代導演采用了自我的敘述視角,其作品帶有一定程度的集體自傳性。《陽光燦爛的日子》以成年的我——馬小軍回憶的方式展開自己曾經經歷的往事。為了讓觀眾確信我的敘述者身份,導演甚至不惜冒著故事流暢性被打破的危險,多次用話外音的方式懷疑敘述的可靠性。“我現在懷疑和米蘭的第一次相識是偽造的,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在馬路上遇見她。”在影片攝影中。也多次采用了仰角近景,使得“我”的形象漸顯高大,反映了敘述人對自我的懷戀。其他如《蘇州河》、《長大成人》、《月蝕》等一批作品都展現了自我的依戀和懷疑中的雙重矛盾,成就了第六代導演自我的成長寓言和青春囈語。

第六代電影導演“自我”成長寓言是以一種紀實性的語言風格呈現的。出于對宏大主題的抗拒、反叛,以及他們自身沒有進入中心的邊緣拍攝、生活狀態,他們普遍采用實景拍攝、非職業演員、同期錄音等方式,強化影片的紀實性。法國《電影手冊》雜志評價為賈樟柯帶來國際聲譽的影片《小武》,其“創作手法擺脫了中國電影的常規,……表現了中國電影的復興與活力”。排除意識形態的政治因素,這樣的評價還是比較客觀與公允的。在這里,“中國電影的常規”即是第五代導演為中國電影在國際上樹立的鄉土中國的影像。他們成為了第六代導演爭相解構和劃清界限的對象。第六代導演的代表人物張元曾說:“寓言故事是第五代的主體,他們能把歷史寫成寓言很不簡單。而且那么精彩地去敘述。然而對我來說,我只有客觀,客觀對我太重要了,我每天都在注意身邊的事,稍遠一點我就看不到了。”[6]曾因以成長的主題和成熟的形態命名了第六代的路學長,在拍攝電影《長大成人》中曾說:它“表現了一個孩子長成青年的過程”,“有我自己的故事和我朋友的故事”,成為了60年代人群的精神自傳。

三、現代性的視角:“第五代”電影改編的文化語境

美國電影理論家喬治·普魯斯東曾說過:“小說與電影是兩條相交叉的直線,在某一點上重合,然后向不同的方向延伸”。誠如此言,自電影誕生以來,它和文學就處于這樣交叉與分離的矛盾互動中。從美學形態上分析,文學(尤其是小說)和影視的敘事藝術有著驚人的相似性。恰是這種敘事的相似性,使電影從誕生之日起,就與文學結下了不解之緣。比如影視和文學的主要的敘事因素都包含著敘事主體、敘事客體和敘事手段三個關鍵元素,影視和文學都是借助于敘事的感性特質虛構或者再造了一個有別于現實真實世界的虛擬空間,而這個空間的存在是對于現實世界一種美學意義上的重現或者補償。影視與文學都是通過感性的人物、沖突的事件和生動迷人的故事,圍繞著一個預先為導演或者作家設定的主題展開想像的敘事,他們在接受層面上大多都設定了預期的讀者或者觀眾期待視野。所以,作為同是敘事藝術的影視與文學,它們之間的相互依存是一個相當鮮明的文化事實。

以這樣的視角來考察“第五代”導演的經典之作,幾乎全部由文學作品改編而來。這是一個電影改編的奇觀!“第五代”導演的處女作。幾乎都是由文學作品改編而來。張藝謀的處女作《紅高梁》,陳凱歌的處女作《黃土地》,黃建新的處女作《黑炮事件》,張軍釗的處女作《一個與八個》是根據文學作品改編的。其中尤以第五代的雙璧:陳凱歌、張藝謀最甚。除《黃土地》之外,陳凱歌又陸續改編拍攝了《孩子王》、《邊走邊唱》、《霸王別姬》、上接07頁《花影》等。張藝謀則更被稱之為“離不開小說的導演”,其迄今為止的12部影片。除了1988年《代號美洲豹》和2002年的《英雄》都是改編自小說。如1987年的《紅高梁》改編自莫言的《紅高梁》,1990年的《菊豆》源于劉恒的《伏羲伏羲》,1991年的《大紅燈籠高高掛》改編自蘇童的《妻妾成群》,1992年的《秋菊打官司》源自陳源斌的《萬家訴訟》,1993年的《活著》改編自余華的同名小說《活著》,1994年的《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取材于李曉的《門規》,1996年的《有話好好說》由述平的小說《晚報新聞》改編,1998的《一個都不能少》由施祥生的《天上有個太陽》改編,1999年的《我的父親母親》改編自鮑十的《紀念》,2000年的《幸福時光》取材于莫言的《師父越來越幽默》。

第五代導演對小說改編電影極度熱衷,使我們產生了研究的興趣。他們這看似“集體無意識”的表現背后,有著怎樣的社會、時代因素及其文學、電影自身的發展邏輯?這些現象能否用文化的、審美的現代方式進行解讀?都成為了值得探討的話題。

實際上,第五代電影的改編奇觀為我們提供了一個考察這兩種文本、語言之間“當下”轉換的文化樣本。從本質上看,文學作品大量的被改編為影視反映了認知審美形態的改變。一般而言,我們可以將前圖像社會看作是一個由語言一文本的活動與運作占主導地位的文化形態。就是說,數千年來人類社會中基本的文化內容:知識、歷史、意識形態內涵、社會生活信息以及主要的審美意象的傳播,主要都是由言說與文本來實現的,言說與傾聽、書寫與閱讀構成了我們文化運作的基本模式。這個基本模式使得話語(包括言說與文本)成為最主要的人文資源與人文場域,成為人類精神生活和文化活動中最主要的支配者和掌控者。而文學正是這個基本模式中最主要的構成,其話語活動滲透和覆蓋了整個文化領域。[7]第五代導演活躍的上個世紀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影視、MTV等視聽媒介的出現和廣泛應用,為圖像消費的全面普及提供了技術上的可能性。尼古拉·米爾佐夫說:“新的視覺文化的最顯著特點之一是把本身非視覺性的東西視像化。”[8]因此,我們可以認為,社會的技術進步,導致了現代人審美方式的改變,視聽語言借助發達的現代技術與文本語言之間得以良好“聯姻”,從而引發了第五代導演對文學改編的沖動與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