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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機動車，非機動車和行人先行權爭論的背后，折射的是角色期待為載體的一系列生物本性和社會文化意識，社會心理的復合。受文化背景和文化心理影響，守法國家的法律信仰忠誠度極高。我國解決雙方解決緊張關系的制度運行存在一系列文化心理障礙。關系的化解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制度化的秩序為先導，互諒互讓氛圍的形成。有賴于政府的認識和主導作用的發(fā)揮，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合力。

【關鍵詞】機動車；行人；緊張關系；文化心理；制度

一、問題的提出

人讓車還是車讓人的爭論曾經一度熱烈，從“撞了白撞”到“車讓行人”行人先行權，再到奧運時代后奧運時期禮讓氛圍的營造，文明駕駛觀的倡導等等。如今這種討論似乎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看似強大的輿論造勢和制度宣傳始終沒有起到效果。汽車讓非機動車和行人，在中國還是奢侈品，尤其在北京車和行人的關系，永遠是一堵墻。一旦資源稀缺，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產生爭奪競合，矛盾自然產生。據(jù)統(tǒng)計，每年非機動車死亡率占道路交通死亡原因的比例最大，早已成為嚴重的社會安全隱患，社會心理不平衡的又一大誘因，因謙讓問題引發(fā)的路邊爭執(zhí)，不文明行為也不在少數(shù)。行人和車輛競爭的是什么，是先行權，還是是時間呢？在筆者看來，都不是問題的實質所在。競爭的背后存在著種種復雜的社會心理現(xiàn)象和文化傾向，（筆者所說的文化，是廣義上的，反映了包括知識、信仰、法律、習俗和作為社會成員的個人所獲得的一起能力和習慣的復合整體）所折射的格式化行為模式遠非簡單的時間資源爭奪的動因，城市節(jié)奏快慢也不是問題有無的關鍵，因為車不讓人在全國是普遍現(xiàn)象，而節(jié)奏慢的的城市矛盾程度相對不那么激烈而已。從法社會學視角切入，結合影響利益主體行為表現(xiàn)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考察，揭示東西方文明下社會主體的行為心理和社會表現(xiàn)的關聯(lián)，對于公民生命財產安全的保障，制度約束引導行為功能的完善，良好秩序的維系，乃至我國國際地位的提升意義深遠。

二、守法國家行為模式影響因素探究

一般地認為，行為模式受文化習慣，舉國體制，民族心理以及地理文化的終極決定作用共同影響。依此為邏輯起點，轉換至角色心理的視角，在司機眼看來，希望一路暢通。在筆者看來，時間不是決定讓行的唯一原因和根源。只不過在交通節(jié)奏快慢的不同城市表現(xiàn)得緊張關系不同而已。是以角色期待為載體的一系列生物本性和文化意識，社會心理的復合。

荀況曾說：“人生而有欲，遇而不得，則不能不求，球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亂。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荀子認為沖突的根源在于欲望的無限性和資源有限性的矛盾。現(xiàn)代生物學認為，現(xiàn)代人的本性是從舊石器時代直接繼承下來的。就人類演化的目前階段而言，其DNA的突變及得到環(huán)境選擇的時間還太短，使得那些具有長遠目標及無私奉獻的可貴品質還無法在種群水平上集中地形成。因此，現(xiàn)代人在很大程度上依然秉承之人祖先的本性，還是一個尚未完善的相對不變的物種。按此論據(jù)，謙讓意味著作出了妥協(xié)，讓步，意味著奉獻自我利益，那么通行的短期行為傾向明顯是由生物本能決定的。似乎，一跨出國門，說服力就有了欠缺。據(jù)調查，美國，歐洲大部分國家，澳大利亞，日本，韓國等國家都是車讓行人的。難道是他們的人群發(fā)育更完善，人口素質更高，這筆者看來，也是誤區(qū)，需要弄清這個問題，有必要結合他們的社會發(fā)展背景研究。

我們不得不慚愧的，當前發(fā)達國家的行人比我們要守法。不僅車讓行人，而是大家都守秩序下的互諒互讓。為什么同樣的法律在西方很好的貫徹，需要考察守法國家對法律權威的尊重與信任，對立法者和執(zhí)法者的合法權威的信仰的原因。筆者以為，一，基督教的影響，平等禮讓意識深入人心。二，民主理念通過憲政實踐深入人心，發(fā)達的生產力決定了民眾自組織能力成熟，權力制約機制強大，立法執(zhí)法司法監(jiān)督的各個環(huán)節(jié)社會民主認同性高。三，違法成本高，執(zhí)法法制監(jiān)督落到實效，法制運行獲得了民眾的普遍支持。四，制度化規(guī)范化的安全教育，情商教育自幼重視。每一個社會主體的生命價值，平等人格現(xiàn)實得得到尊重。五，城市化的程度決定了約束公共秩序的法律建立在非小團體規(guī)則，非熟人利益紐帶之上。上述五個維度最終形成組織社會學所謂的社會角色期待，紙上的法律化為的法律行中，每一個角色主體的自覺行動都是建立在認為社會所要求自己應該實施這樣的角色行動上。通俗講，社會角色期待認為，在發(fā)達國家人民看來，違法是不好意思的。那么為什么我們的近鄰韓國和日本社會中車也讓行人，大家也都守法呢？這和他們的謙讓禮教，家教以及從中國移植的儒家法律文化傳統(tǒng)關系密切。

三、我國法制運行的文化心理障礙

回到我們自己的問題，在筆者看來人之本性仗強凌弱，當你的外部環(huán)境使你強大，而能給你帶來好處時，（比如暢通無阻的交通，不用踩油門，免去爭搶的計較，爭取了時間等等）一旦沒有了競爭方的有力抗衡和強大的外部制約，會自然而然得放任這種力量，并采取措施保證力量，權威的實現(xiàn)，至少不能有損權威的英明。行為的內在依據(jù)是生物特性支配下的內心認同和行為慣性。在中國，車不讓行人沒有罰責，也不會引起執(zhí)法檢查監(jiān)督行為，而且長期以來人們都不謙讓，況且執(zhí)法的力度難度也大。唯一的約束來自率，對生命價值的認知以及行駛過程中血肉之軀的阻隔。通過法律的力量阻止這種行為，面臨諸多障礙。

第一，貧富差距，社會不公正因素存在。特權思想根深蒂固，公車以執(zhí)行公務之名為自己一路綠燈的現(xiàn)象還有存在，引起社會心理的不滿。第二，小農意識影響，骨子里的務虛，狂熱自大的特性在積聚流變的時代依然保持生命力，與其說搶路，爭的其實是爭強好勝的虛榮心。第三，禮教社會，權錢社會，家族社會的紐帶牢固，有鮮明的文化自覺特色。禮教道德是建立在不平等的熟人社會基礎上的，中國傳統(tǒng)社會關系的基礎是親屬關系，家擴展到較大的范圍，是親屬關系形成較大的社會群體，社會關系等級化熟人化是突出表現(xiàn)。市場經濟要求的平等觀念，對每一個社會主體的平等尊重程度有待提升。避讓問題反映了對每一個陌生生命的不尊重。第四，小團體主義，地區(qū)中心主義思想濃厚。演化為個體中心主義，排斥外在利益主體。一旦資源稀缺，每一個角色心理主體的利益維護就變得相當牢固，難以妥協(xié)，反應到行路，就是互不讓。第五，社會角色期待影響下的集體行為慣性，保留的是“自己時代的道德和審美感受”。社會角色期待具有群體屬性和地域屬性，作用于特定文化語境下的時間空間。無論是否合法，表現(xiàn)為主體行為驚人的相似，跟隨性，模仿性。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外國司機，外國朋友到中國的行路，隨大流，因為他們也覺得守法不好意思，反映的結果就是集體無意識。第六，角色心理影響。社會心理學認為，什么樣的社會角色決定什么樣的社會心理。司機希望自己一路暢通無阻，行人也不想等紅燈，避讓車輛。法制約束乏力往往是兩個沖突。最后，相對方的違法行為引起另一方的不滿，制度化的約束監(jiān)督機制不到位，結果只強者事實上占據(jù)了資源，先行通過，弱者心理積怨，矛盾循環(huán)更替。司機的抱怨心理與行人違法現(xiàn)象關系密切，行人抱怨車輛行駛過快，根本不顧及路人生命，出行安全感缺失。雙方互相指責，行人搶行基于車輛不會撞自己的預期判斷，司機基于路人不敢和我搶，違法了我也不該避讓的心理假設。第七，雙方法律意識淡漠，行人安全意識不足。據(jù)調查，很多司機不知道避讓行人的法定情形，行人和疾馳的飛車搶道的情形比比皆是。最后，中國人保守的行為性格，怠于突破。事實上，國人保守的性格使得一些些想守法的行人看大多數(shù)人都不守法便無奈的采取跟隨策略，他們自身也因為不守法而慚愧。筆者曾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做過統(tǒng)計，想守法的行人不在少數(shù)，搖擺不定的猶豫心理促使旁人的違法行為帶動了他們的決策。據(jù)筆者觀察，在北京街頭采取跟隨策略的還有一類群體，外地流動人口。北京市交通道路狀況復雜，信號燈種類繁多，不少外地人根本看不懂信號燈，他們往往觀察別人的行動，然后進行模仿。

四、緩和關系的路徑

轉型階段，制度始終演繹著著生存空間擴大和縮小的矛盾邏輯。一方面，民眾自我意識強化，矛盾自我消化能力增強，作用的空間不斷縮小。另一方面，社會關系復雜化，更新化，新問題的涌現(xiàn)膨脹了法的生存范圍。我們看到，在整個調控機制中，作用有限的法律僅僅是和習慣，道德，宗教，非正式制度等規(guī)范保持相對獨立性的反映經濟基礎的價值范疇，那么，決定了社會矛盾的全面解決有賴于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合力。

其一，逐步推進不同層面的民主化進程。西方發(fā)達國家成功經驗告訴我們，違法行為產生的社會根源在于生產力低下，落后體制機制影響的社會民主力量弱小，法制運行各環(huán)節(jié)的民主性參與薄弱，透明性缺乏，特權思想，不公正因素的存在。由此，為每一個個體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揮提供自由，民主的經濟條件，社會條件，政治條件必不可少。當前中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推進，在經濟上宜做好國家權力回歸社會權利，改善民營企業(yè)投資經營環(huán)境，警惕短期內國家保證性住房困境，一線市場資本外流導致危機轉化二三線城市引發(fā)新的危機和社會心理失衡。社會改革上拓寬覆蓋面，挖掘改革深度，著力解決好城市化關鍵--農民問題，為城市文明社會的構建進而擺脫傳統(tǒng)小農意識的弊病搭建穩(wěn)定平臺。政治改革方面提升透明性，中央和地方國家機關領導層逐步擴大社會精英的吸納。

其二，制度改革以秩序維系為先導，公平效率平衡為原則，生命財產安全為最高目標。法治社會，一旦社會問題尖銳化，普遍化，主體自身難以協(xié)商，其它社會規(guī)范價值短期內難以跟進，人們不得不把目光投向法律。事實上，法律好比臨床醫(yī)學，發(fā)病的原因永遠不可能給你用手術刀切除。由此決定了制度的實效與民眾的預期往往存在距離。在筆者看來，約束機動車和非機動車的立法設計需要在效率和安全之間求得平衡，秩序是兩者之間求得平衡的先導，因為沒有良好的秩序，交通安全便無從談起。秩序和守法意識相互促進，秩序的維系一方面促使守法意識的形成，同時一個社會若想得以維系其秩序，還離不開人們基本的守法意識。制度設計宜理性，避免兩個極端，最大化效率和過分強調忽視行人義務責任原則，而僅僅設定機動車的注意義務。有序的交通秩序是建立在各方主體守法的基礎上，秩序市交通安全的基本保障。重點設定法定情形條件下雙方的權利義務邊界和責任類型，明確并輔之以法制運行各環(huán)節(jié)的違法監(jiān)督機制，行人的保護標準和保護條件。不能因為執(zhí)法守法和法制監(jiān)督的現(xiàn)實困難忽視立法的作用。此外，嚴格規(guī)范公務用車的行為，提高公務開車，用車的違法處罰的及時性和有效性，納入社會監(jiān)督，社會考評體系。

其三，將生命安全和平等尊重的教育納入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體系，發(fā)揮傳統(tǒng)文化和媒體的輿論引導作用。禮讓氛圍的缺失，從一定角度說明了社會層面對生命價值的漠視。教育的目標之一是形成健全的人格，塑造高尚的品行，逐漸從行為習慣上，處世態(tài)度上形成人。家庭教育，學校教育自幼應把強調生命尊嚴的尊重擺在重要位置。家庭教育以父母身教為主，學校教育重視開展各種慈善活動和傳統(tǒng)文化經典的教授，提倡和社會教育相結合。社會教育積極發(fā)揮主流媒體和新興媒體的輿論影響力，同駕校和交管部門密切配合，形成對每一個社會主體平等尊重，互讓友愛的良好氛圍。

其四，以交通協(xié)管員的監(jiān)督實效發(fā)揮為邏輯起點，提升非機動車的自我安全意識和自律性，逐布形成非機動車和行人的守法局面。鑒于社會角色期待效果，集體無意識的慣性難以群體性自我突破，國人保守的性格制約了第一個，第二個等等吃螃蟹的人出現(xiàn)。大的行為轉變短期內不夠現(xiàn)實。基于此，只要外在約束有力的約束了一個兩個行為就可以起到效果。筆者曾在北京市有代表性的路口做過調查，只要交通協(xié)管員對違法非機動車予以指責行人就沒有違法的。事實上，不僅交警警力缺失，交通協(xié)管員也不是每一個路口都有，不少小路口還沒有協(xié)管。如果現(xiàn)有的路口發(fā)揮交通協(xié)管員的監(jiān)督糾正作用，路人違法行為將大大減少。雖然現(xiàn)有的執(zhí)法成本加大了，但是法律的尊嚴得到了維護，因為如果法律沒有尊嚴，法律的實施就是一句空談。據(jù)調查，在較寬的馬路，信號燈時間短的路通協(xié)管員一般比較負責，有協(xié)管員時行人違法現(xiàn)象很少。較小路口協(xié)管員盡職盡責的程度不同，行人違法也不在少數(shù)。由此，一方面需擴大協(xié)管員的數(shù)量，另一方面解決非機動車違法的重心轉向現(xiàn)有的交通協(xié)管職能的真正發(fā)揮上，有待于通過自律，交警監(jiān)督，電子攝像監(jiān)督、民眾監(jiān)督和教育解決。拒不完全統(tǒng)計，北京市近年來機動車和非機動車事故在路口或是路口附近的數(shù)量占大多數(shù)，一旦交通協(xié)管員和交警有效的解決了路口的秩序，事故將大大減少。通過成本收益的比較，該舉措事實與否決定了事故潛在風險大小。另一方面，外部環(huán)境和民眾自我反省相結合，非機動車尤其重視自律，任何情形下都不和機動車強路，始終把安全意識放在首位，搶時間和僥幸心理的潛在風險要心中有數(shù)。

最后，圍繞交通標識，做好道路交通知識的的普及宣傳。鑒于信號燈的復雜性，加大了外地人口和車輛的決策難度，一方面發(fā)揮道路交通管理部門和新聞媒體的的宣傳作用，另一方面，政府可以以社區(qū)為單位，在路口人群密集區(qū)發(fā)放交通標識說明的便民冊子，從認識上讓民眾守法不再猶豫。

四、結語

汽車行人之間的緊張關系在我國現(xiàn)實語境下，是歷史和現(xiàn)實的多元價值碰撞的結果，我們仍需要兼具“歷史感”和“現(xiàn)實感”的理解之同情。行為模式的差異同文化心理有關，也表現(xiàn)了思想藩籬的存在，凸顯了中國與西方加強了解的緊迫性。就我國而言，從矛盾的終極化解思路考量，雙方的相互妥協(xié)乃解決之本。互不尊重，互不妥協(xié)，責導致使沖突循環(huán)升級。建立在雙方非共同意愿基礎上的，一方以強欺弱的事實優(yōu)勢行為，看似秩序井然實則暗藏危機，既有實體層面（事故隱患）也有虛擬危機（社會心理矛盾）。唯有以法治化的秩序為先導，形成互諒互讓的社會氛圍，機動車和非機動車。行人，機動車和機動車的隱患才能根除。政府首先要有問題意識，認識到該問題的普遍性，脫離出社會角色心理影響下的互相指責，埋怨行為。其次，以身作則，努力做好各項舉措的的引導，推進工作。出行安全，和諧交通將指日可待，法律的尊嚴終將會得到維護，事實上，發(fā)達國家的禮讓傳統(tǒng)也不是天生的，自機動車產生伊始，大量的一戰(zhàn)二戰(zhàn)時期紀錄片表明避讓非機動車和行人往往是權威階層的專利。究竟什么時候西方和我們的近鄰普遍形成守法禮讓的環(huán)境，有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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