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財產神圣原則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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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財產神圣原則論文

「摘要」財產神圣原則應作廣義理解,不僅是資本主義國家憲法的原則,而且也應是社會主義國家憲法的基本原則。財產神圣原則在各國憲法是以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的,而我國憲法只局限在公有財產的保護方面。市場經濟是憲法產生的經濟條件,市場經濟體制在我國的建立和我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都迫切要求我國憲法對個人財產的大力保護。因此我國憲法應把財產神圣作為一項基本原則體現出來,尤其應當突出個人財產的至上性。

「關鍵詞」憲法原則,財產神圣,公有財產,私有財產

世界各國憲法對財產保護都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規定,資本主義國家憲法側重保護公民私有財產,而社會主義國家憲法側重保護公有財產。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的逐步完善和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需要,我國憲法應進一步完善公民私有財產的保護,與已有的公有財產保護共同確立為憲法之財產神圣原則。本文擬從三個方面進行論述。

一、財產神圣原則釋義

財產神圣原則在我國理論界更多地認為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憲法原則,以“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保障私有制”或“保護財產”原則的形式表現出來,而將社會主義憲法的財產神圣原則確定為公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或社會主義公有制原則。財產神圣原則應作廣義理解,財產神圣原則首先是指憲法作為民主政治事實固定化的產物,是近代以來所有制尤其是私人所有制變革與確認的結果,近代政治革命在物質基礎的準備方面是由所有權或產權的變革引起的。其次,憲法對所有制的確認更多地是以財產權的方式表達的,但是財產權的主體既可以是個體,也可以是社會或國家,同時憲法所確認并保障的財產權既是人權的主要內容,又是人權的特殊內容,不同于一般的公民權利。

著名經濟學家諾思在《西方世界的興起》一書中指出:“有效率的經濟組織是經濟增長的關鍵,一個有效率的經濟組織在西歐的發展正是西方興起的原因所在”[1].其中鼓勵經濟長期增長的所有權制度是最為關鍵的。在從中世紀的神學政治向近代民主政治的轉變過程,其物質基礎是私人所有制的確立,即所有權的革命,以私人所有權為核心的經濟即自由市場經濟是西方社會在近代轉型的動力,馬克思、韋伯對此都進行了系統的闡述。近代資本主義憲法都把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確認為憲法的首要原則或核心支柱,主要原因在于自由經濟與民主政治之間有著邏輯上的必然聯系。弗里德曼認為,經濟安排在促進自由社會方面起著雙重作用。一方面,經濟安排中的自由本身在廣泛的意義上可以被理解是自由的一個組成部分,所以經濟自由本身是一個目的。其次,經濟自由也是達到政治自由的一個不可缺少的手段[2].私人所有制神圣不可侵犯原則不能狹義地理解為個人財產權或資本家的財產權,而是與古典自然法思想、自由、民主共同融合在一起的推動近代憲政的產生的革命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私有財產的確立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發揮著許多不可或缺的作用,亞當·斯密和休謨都將市場看作是現代文明進程中的一種自然的自由體系和惟一的決定因素。認為沒有所有權的確立過程也不可能導致民主憲政的產生,“因為立憲過程開始之前就已經有了私有財產、普通法和市民社會。市場和市民社會先于憲法”[3].同時,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也都認識到個人所有權只有得到憲法的特殊保障,才能使市場經濟正常發展,否則將受到不受限制的權力的破壞,因此將“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上升到憲法的基本原則,并通過財產權的形式在憲法中得以保護。“休謨和斯密都泰然地強調,私人財產制度必須在整體上,并且要作為一個系統受到保護,因為其共同利益要求它必須如此運行;任何在某一特定時候,在受到對痛苦和貧困——而并非真正的饑荒——的關注的影響時,對這些利益所做的分配,都不可避免地、或早或晚會威脅到其產生這些利益的能力,進而擾亂財富積累的自然過程”[4].因此憲法中公開地宣布“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則,并被認為是西方國家(資本主義國家)憲法中最具實質性的原則,是一切條文中最為重要的規定,是資產階級類型憲法的核心,也是整個資本主義法律體系的支柱,是資產階級最強烈要求保障的權利[5].就在于通過對“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確認,從而保護市場經濟體制免遭外部權力的破壞,因此確認私人所有制的神圣地位與維護政治民主是互為因果和具有邏輯關聯的。一部好的憲法可以為點燃經濟發展和民主改革之火起到重要作用。“憲法中對財產權的堅強保護再加上獨立的司法制度是一個國家鼓勵國際投資的絕好方式。這種設計也能促進國內投資,為國內投資提供動力。如果沒有憲法保護,國內外企業所尋求的必要經濟活動就會受到嚴重阻礙。任何人在這些國家從事經濟活動都會認為國家可能會強占他們的財產或廢除他們的合同。憲法保護是保護私有企業的一整套保障機制中的組成部分”[3].

在近代,洛克首次對私有財產和政府關系作出了哲學上的論證,為私有財產和經濟活動中政府的有限參與提供了正當的理由,后人甚至認為洛克在哲學上的最大貢獻莫過于對“個人對私有財產的所有權”的論證[6].洛克在《政府論》下篇中的主要內容之一即政府的目的是保護私有財產,他所提出的議會主權、政治自由主義和分權原則都是為了這一目的服務的。對私有財產的保護是洛克民主憲政思想的動力,作為近代自由主義政治思想奠基人的洛克,對私有財產所有權的論證也是他全部政治思想的既存前提,他的人性論、自然狀態、自然權利、社會契約理論都是以此為基礎的。“人們聯合成為國家和置身于政府之下的重大的和主要的目的,是保護他們的財產,在這方面,自然狀態有著許多缺陷”[7].早在17世紀,哈林頓就指出:“所有權,即產權是一切國家的基礎”,“國家是建筑在所有權的”,所謂產權“就是對土地金錢或商品的所有權”[8].近代契約論產生同自然狀態下不能保護私人財產所有權在邏輯上是一致的,因此市場經濟的確定和發展必須以維護個人所有制為核心,洛克認識到對市場經濟最大的破壞力量是不受限制的政府權力和王權,因此必須通過憲政來限制權力,通過議會主權來限制主權。休謨對當時英國迅速發展的資本主義社會作了進步的和樂觀的贊揚,認為私人所有制是符合社會正義的,“正義只是起源于人的怎么和有限的慷慨、以及自然為滿足人類需要所準備的稀少的供應”。“自私是建立正義的原始動機:而對于公益的同情是那種德所引起的道德贊許的來源”[9].對私人所有權的承認和保障,才能實現社會正義,因此休謨提倡自由貿易,反對國家對經濟的干預,為了使私人在追求利益的同時不致危及社會,應當對可能發生的沖突的范圍進行限制,即私人財產權的保障。盧梭認為財產是政治社會的真正基礎,是公民訂立社會契約的真正保障,人類從自然狀態到結成社會契約,喪失的是天然自由和無限權利,而他所獲得的,乃是社會的自由以及對于他所享有的一切東西的所有權。“唯有在財產權確立之后,才能成為一種真正的權利”[10].在盧梭的政治理論構建中,財產權是基礎,是社會契約所要解決的根本問題。“要尋找出一種結合的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來衛護和保障每個結合者的人身和財富”[10].

近代憲法確定私有財產神圣原則和對財產權的保障,涉及到市場經濟與民主政治的關系,基本形成的共識

是:不受政府干涉的私有財產權對民主是必要的、或至少是有益的基礎。通過憲法鞏固私有制經濟,使經濟自由與政治發生了必然聯系。進入20世紀,雖然所有權的絕對性被福利國家與社會保障政策所遏制,但二戰以后隨著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在全球的復興以及計劃經濟實踐的失敗,全球性的自由市場經濟再次得到關注,市場經濟所內含的個人所有制同民主憲政的聯系問題再次得到論證。弗里德曼認為政治自由和經濟自由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集體經濟計劃確實干擾了個人自由,市場經濟不是必然導致憲政國家的出現,但它是實現憲政的必要條件。弗里德曼指出,資本主義和私有財產的存在給國家的集中權力提供了某些限制。直接提供經濟自由的那種經濟組織,即競爭性資本主義,也促進了政治自由,因為它能把經濟權力和政治權力分開,因之而使一種權力抵消掉另一種。自由市場的存在并不排除對政府的需要,政府存在的必要性僅在于它是規則的制定者。市場所做的是大大減少必須通過政府的手段來決定的問題范圍,從而縮小政府直接參與競爭的程度[2].因此二戰之后,弗里德曼、哈耶克、布坎南等新自由主義代表人物都重申了古典個人主義的自由經濟對于憲政政府的重要性,把憲政視為調整私有制經濟中不可避免的社會矛盾的一種政制形式[11].新自由主義經濟重視法律與制度在市場經濟中的作用,而不像古典政治經濟學家通過“看不見的手”來解釋市場經濟運行。

社會主義國家在制定憲法時的經濟基礎是計劃經濟下的國家所有制,因此首先強調公有財產和全民所有制的神圣性。因為,馬克思認為,社會主義的根本目標是消滅私有制[12],因此社會主義國家的憲法絕對排斥私有制在憲法中的地位。以計劃經濟體制作為經濟運行的手段和片面強調公有制,導致國家權力對經濟的全面控制,集體主義代替了個人主義。我國從80年代開始的經濟體制改革到90年代以市場經濟對計劃經濟的全面替代而完成了第一階段,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中國的市場經濟開始納入了全球經濟體系之中。市場經濟再度開始了它全球時代的到來,因此我國憲法理應確定私有財產的神圣性,以根本大法的形式保障個人財產權,完善我國憲法的財產神圣原則。

二、財產神圣原則在憲法中的體現

財產神圣原則在近代憲法及憲法性文件中體現得較為鮮明,列寧指出“以前所有一切憲法,以至最民主共和的憲法的精神和基本內容都歸結在一個私有制上”[13],進入20世紀,資本主義國家進行了內部調整,在財產神圣原則的表述上發生了變化,同時社會主義國家的憲法也以公有財產的形式鮮明地體現了這一原則。

第一,近代憲法和憲法性文件中明確地將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以財產權的形式,或者是以政治自由與權利的整體形式表現出來。1776年《弗吉尼亞權利法案》第1條規定:一切人生而同等自由、獨立,并享有某些天賦的權利……,這些權利就是享有生命和自由,取得財產和占有財產的手段,以及對幸福和安全的追求和獲得。法國1789年的《人權宣言》第2條規定,一切政治結合的目的都在于保存自然的、不可消滅的人權;這些權利是自由、財產權、安全和反抗壓迫;第17條規定,財產權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除非由于合法證明的公共需要,并且在公正的、預先賠償的條件下,任何人的財產權都不受剝奪。美國憲法修正案第5條規定,未經正當法律手續不得剝奪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財產,凡私有財產,非有適當賠償,不得收為公用。1919年德國魏瑪憲法第153條規定:所有權,受憲法之保障。1946年日本憲法第29條規定財產權不得侵犯;私有財產只有在正當的補償下才能收歸公用。1950年印度憲法第31規定:除法律準許之外,任何人之財產不得予以剝奪。總之,通過公民財產權的形式或直接宣布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則貫徹在近代憲法之中,私有財產權是指個人所擁有的一切財產權,不僅包括民法上的物權,還包括債權、知識產權等,即對一切私人所有權的完全控制,從憲法上進行確認,這是確立并保障市場經濟體制的需要。

第二,19世紀末期開始,國家對經濟生活的干預日益增加,“社會福利”、“公共目的”等政策出現,憲法對公共財產的保障開始受到重視。為了公共利益和公共目的,在公平補償的前提下,私有財產所有權神圣不可侵犯的原則開始發生動搖,這是社會本位思想以及對古典自由主義提出挑戰的工團主義的理論主張,憲法內容也體現了變化的社會狀況。如早在1831年比利時憲法第11條規定:除為公共目的依照法定程序,并予以公平補償外,任何人之財產均不應予以剝奪。1919年德國憲法第151條規定:經濟生活之組織,應與公平之原則及人類生存維持的目的相適應。在此范圍內,各人之經濟自由應予保障。1947年意大利憲法第42條規定:法律承認并保障私有財產,但法律為了保證私有財產能履行其社會職能并使其為人人均可享有,得規定獲得與使用私有財產的辦法以及私有財產的范圍。為了公共利益,私有財產在法定情況下得有償征收之。進入20世紀以來,對私有財產權的神圣不可侵犯的保障還發生其他變化,為了強調公共福利,對私人財產權進行相對的義務限制,1919年魏瑪憲法第153條第3款規定“財產權伴隨著義務。其行使必須同時有益于公共的福利”。在規定權利的同時,也相應規定義務。同時財產權的范圍和內容也由法律進行了規定。很多國家憲法還出現了對私有財產的征用補償問題,說明了私有財產在征用補償的前提下,其神圣性也可以動搖。

第三,20世紀出現的社會主義國家憲法一般確立的經濟體制是以公有制為核心的具有集體性質的計劃經濟,因此憲法首先對公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進行規定,只在有限范圍內對私人財產權的憲法保護進行了保護,主要涉及公民的生活資料方面,而對生產資料甚少涉及。我國1982年制定的現行憲法第12條規定:社會主義的公共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國家保護社會主義的公共財產。禁止任何組織或者個人用任何手段侵占或者破壞國家的和集體的財產。此外該憲法第6條、第7條、第9條等內容都是對社會主義公共財產保護的進一步展開。1982年憲法第13條規定:國家保護公民的合法的收入、儲蓄、房屋和其他合法財產的所有權。國家依照法律規定保護公民的私有財產的繼承權。這是對私有財產的保護。

三、財產神圣原則評析

多年以來,把對私有財產的保護和公共財產的保護作為劃分資本主義類型憲法和社會主義類型憲法的基本依據之一。中國確立市場經濟體制和融入全球化經濟發展的時代,應對憲法的財產神圣原則進行再度的深入思考。

第一,資本主義國家憲法把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原則作為憲法的支柱,首先是因為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為其民主憲政奠定了物質基礎,由于憲法對個人財產權的絕對保護,也促進了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順利發展。但是在肯定私人財產所有制神圣不可侵犯的同時,并沒有排斥公有財產,即對私有財產的保護并非犧牲或不重視對公有財產的保護。通過確定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核心地位,間接地、不自覺地已經對社會或國家的財產進行了保護。在一個不能保障個人財產權的社會里,談論保障公有財產是不切實際的,而且更多地流于形式。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已經認識到通過對個人財產權的保護實現對社會整體利益和公共財產的

保護,并且認為人性自私與對利益的貪婪并不會絕對造成對社會整體利益的破壞。亞當·斯密認為:由于他管理產業的方式目的在于使其生產物的價值能達到最大程度,他所盤算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在這場合,像在其他許多場合一樣,他受著一只看不見的手的指導,去盡力達到一個并非他本意想要達到的目的。也并不因為事非出于本意,就對社會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況下更有效地促進社會的利益[14].在財產私有制占主導的情況下,出于私利的行為卻如何產生了公共利益的后果呢?是通過交流、互利、信任與激勵因素,出于私利的行為通過“看不見的手”的作用而產生了公共的后果,因為市場經濟是以分工和交換為主要手段的經濟體制,在自利的同時,為了實現自利而不自覺地作出了利他的行為,因此在提出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同時,如果真正做到這一點,也必將能夠對社會整體利益和公共財產進行保障。因此私人財產所有制市場經濟條件下,對締造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是必不可少的,市場的力量能夠將一個人的不道德行為轉化為有益于社會的善舉,因此對私有財產的保障是真正實現保障公有財產的前提,“追逐個人利益的行為不但有益于社會,而且在現代經濟制度中,它也是生產和分配得以實現的唯一有效的途徑”。“而個人勞動者對社會的貢獻并非來自于其服務于社會的利他主義思想,相反,這種貢獻僅僅源于其服務于自身的原始企圖”[15].在提倡私有財產不可侵犯的社會里,出于逐利的目的和市場調節的功能,公共財產也能夠得到充分的保護。

第二,從憲法的產生和憲政的實現來看,市場經濟是憲法產生的經濟前提,以確立個人財產權為核心的市民社會是憲政實現的社會基礎,在這層意義上,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是維系憲政社會的基本前提。弗里德曼認為,因為私有企業制度比計劃經濟制度更能創造物質財富,比起以政府控制為基礎的中央集權的經濟制度,一個基于財產私有之上的權力分散的經濟制度更能保障個人的自由[15].權力分立與對權力的制約的真正實現,必須確定個人所有制的前提,個人自由是經濟進步所必需的組成部分,也就是說,充分提供個人追逐利益的機會和條件,在鼓勵競爭的體制下,能夠在為自己創造利益的同時,帶動了整個社會的財富增長。弗里德曼指出,沒有自由,就絕對不可能產生真正的經濟進步。要使自由成為經濟繁榮的動力,關鍵是要保證財產私有權的不受侵犯。如果財產私有權不能充分實現,個人就不能負責地行使自由的權力,而社會對個人自由的容忍也將受到侵蝕。一個基于財產私有與交換之上的經濟制度更能保障我們的自由。同時個人的自由是與集體的自由協調一致的,對私有財產權的憲法保護,是實現公民權利的物質基礎,只有私有財產權得到了保障,才能真正實現公民其他權利和做人的尊嚴。因此近代以來,很多思想家都承認對私有財產的保護是維護個人自由的根本條件。在公民權利保障體系中,財產權居于核心地位,是政治權利的基礎和前提,因此洛克、盧梭等人以及1789年法國《人權宣言》和1791年美國的“權利法案”都將生命權、自由權、平等權與財產神圣看作是不可分割的整體。美國經濟學家格瓦特尼認為,私有財產可以解釋西方世界的自由和繁榮,因為私有權激發了明智的管理工作;私有權使人們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從而增進了公眾的福利;私有權鼓勵個人以最有利于他人的形式開發并利用資源;私有權為解決稀缺問題提供了最為廣闊的知識空間;私有權促使現有資源的所有者為將來節約資源。并認為,在這個星球上,私有財產最受重視的地方,也就是個人自由最為安全,專制國家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15].因此,不能對私有權神圣不可侵犯進行片面理解,應當承認它與市場經濟的本質一致,以及對于市場經濟本身發展及憲政建設的重要性。

第三,我國現行憲法確定了公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這符合社會主義憲法的本質,但中國已經確立了市場經濟體制和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應當加強對公民個人財產權的憲法保護。從1982年憲法制定到其后的三次修改,體現了我國憲法對個人所有制和財產權的重視,憲法的修改進程與我國市場經濟的建設是一致的,同時也是一個不斷完善私人所有制的過程。對個體經濟、私有經濟的憲法完善,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都說明了我國憲法也開始了對個人財產權進行保護。但迄今為止,我國憲法在公民基本權利的保障體系中并未規定個人的財產權。只有公民個人所有權在憲法中得到明確時,才能界定國家、社會與個人的產權劃分,才能增強投資和生產的信心,才能有效防止國家權力對公民權利的侵犯,能夠從根本上促進經濟發展與財富的增長。公民財產權如果得不到確實保障,公共財產也不能很好地得到保障。因此我國憲法應完善保護私有財產權的內容,首先,在憲法總綱中明確規定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不只是規定生活資料,更主要的是生產資料,在內容上不僅包括對物的所有權,還包括知識產權、債權和因投資而得到的收益等財產權,將其范圍擴展。其次,應明確在實行國有化或征用時,必須規定實行的條件和進行補償,確保公民的合法財產不社會變遷而化為烏有。我國憲法完善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與現有的對公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規定并不矛盾,二者應當并重,這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對財產神圣原則的完善和發展。

「注釋」

[1][美]諾思·托馬斯。西方世界的興起[M].北京:華夏出版社,1999.5.

[2][美]弗里德曼。資本主義與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9,11-16.

[3][美]孫斯坦。自由市場與社會正義[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274.

[4][英]鄧恩。民主的歷程[C].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252-253.

[5]羅豪才,等。資本主義國家的憲法和政治制度[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3.22.

[6][美]普雷斯曼。思想者的足跡[C].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1.15-16.

[7][英]洛克。政府論·下篇[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77.

[8][英]哈林頓。大洋國[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3.10.

[9][英]休謨。人性論·下冊[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536-540.

[10][法]盧梭。社會契約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23,30-31.

[11][美]羅森鮑姆。憲政的哲學之維[C].北京:三聯書店,2001.225.

[12]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41.

[13]列寧。列寧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417.

[14][英]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下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4.27.

[15][美]多蒂·李。市場經濟——大師們的思考[C].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12,48,88-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