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形象溯源論文

時間:2022-07-20 06: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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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形象溯源論文

[摘要]唐僧形象經歷了一個由傳記《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到宋元的《大唐三藏取經詩話》、《西游記平話》、《西游記雜劇》,再到小說《西游記》的歷史發展過程。在此過程中,唐僧由一個歷史人物演變成一個頗具神話色彩的人物。

[關鍵詞]唐僧;形象;演變

唐僧形象的演變,經歷了一個由傳記《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以下簡稱《三藏法師傳》)到宋元的《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以下簡稱《取經詩話》)、《西游記平話》(以下簡稱《平話》)、《西游記雜劇》(以下簡稱《雜劇》),再到小說《西游記》的歷史發展過程。

一、從本事到《大唐三藏取經詩話》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中記載:

法師諱玄奘。俗姓陳。陳留人也。漢太丘長仲弓之后。曾祖欽后魏上黨太守。祖康以學優仕齊。任國子博士。食邑周南。子孫因家。又為緱氏人也。父慧英潔有雅操早通經術。形長八尺。美眉明目。褒衣博帶好儒者之容。時人方之郭有道。性恬簡無務榮進。加屬隋政衰微。遂潛心墳典。州郡頻貢孝廉及司隸辟命。并辭疾不就。識者嘉焉。有四男。法師即第四子也。幼而珪璋特達聰悟不群。年八歲父坐于幾側口授孝經。至曾子避席。忽整襟而起問其故。對曰。曾子聞師命避席。玄奘今奉慈訓。豈宜安坐。父甚悅知其必成。召宗人語之。皆賀曰。此公之揚焉也。其早慧如此。自后備通經奧。而愛古尚賢。非雅正之籍不觀。非圣哲之風不習。不交童幼之黨。無涉阛阓之門。雖鐘鼓嘈囋于通衢。百戲叫歌于閭巷。士女云萃其未嘗出也。又少知色養溫清淳謹。其第二兄長捷先出家。住東都凈土寺。察法師堪傳法教。因將詣道場誦習經業。俄而有敕。于洛陽度二七僧。時業優者數百。法師以幼少不預取限。立于公門之側。時使人大理卿鄭善果有知士之鑒。見而奇之。問曰。子為誰家。答以氏族。又問。求度耶。答曰。然。但以習近業微不蒙比預。又問。出家意何所為。答意欲遠紹如來。近光遺法。果深嘉其志。又賢其器貌。故特而取之。因謂官僚曰。誦業易成風骨難得。若度此子必為釋門偉器[

玄奘13歲便出家為僧,入寺后,認真學習佛教經典,漸漸悟徹了一些道理。青年時期又到全國各地周游,尋訪高僧,鉆研佛學,成為全國聞名的高僧。學然后知不足,玄奘越學越覺得佛教道理高深,自己知道的不多,也越覺得國內各種佛經譯本缺乏,而且有很多舛錯。他決心學習梵文,更下定到天竺圣地求法的念頭。

《西游記》中的唐僧,被唐太宗認作御弟,賜名“三藏”,皇帝親自舉行盛大的儀式,歡送唐僧西天取經。而歷史上的玄奘出國取經卻極其艱難。那時凡出國者,都必須經政府批準,發給過所(護照)。貞觀元年關中鬧災荒,唐政府允許百姓外出逃荒,玄奘就利用這一逃荒的機會,私自離開長安西行。他經過秦州、蘭州,到達涼州(今甘肅武威),準備從這里出國。但邊境盤查甚嚴,不能出去,在涼州等了一個多月,才在威遠法師協助下,出了邊境,到達瓜州(今安西)。由于他會外國語言,一路上方便很多。在瓜州結識了西域人石槃陀,并請他當向導,瓜州老人又送給他一匹識途的老馬。出瓜州繞過玉門關,進入八百里大沙漠。行走中向導失散,只好一人前進。遇上從來沒有的干旱,有一次五天四夜未喝上一滴水,有時暈倒在沙漠中,一陣涼風吹醒,爬起來再走。后來陸續經過伊吾國、高昌國、阿耆尼國(今新疆焉耆)、屈支國(今新疆庫車)、龜茲國等。又見到西突厥的葉護可汗。在他的幫助下,經過中亞諸國,到達天竺(印度)。這一艱苦的跋涉,長達一年之久。

玄奘在印度“留學”十余年,走遍了當時的東、西、南、北、中五印度許多國家。貞觀二十年(646年)正月二十四日,在國外游學十八年的玄奘勝利回朝。唐太宗派宰相房玄齡等迎接他,在長安的朱雀大街開了盛大的歡迎大會。不久,玄奘從長安去洛陽見到唐太宗,開始了他的譯經和寫作事業。

玄奘西天取經從根本上體現了人類對理想的追求,以及追求過程中所必須擁有的堅定的信念,頑強的毅力和征服困難的能力。對所有人而言,理想都是永恒的存在。他們雖不具備玄奘的信念、毅力和能力,但他們在成功的玄奘身上看到了追求理想的可能和達到目的的力量,進而由好奇變為由衷地欽佩并表現出極大的熱情。這種熱情的迸發,其意義完全超越了玄奘本事的具體目的,又正是這種超越了具體目的的意義,使玄奘本事具備了成為文學表現對象的價值。

站在文學的角度來說,玄奘本事的宗教色彩和傳奇色彩也為文學提供了充分的創作空間。在中國古典小說的土地上,神秘的宗教、新奇的異域一直都是醞釀文學的土壤。盡管玄奘并沒有刻意渲染,但他的《大唐西域記》還是在無意中承襲了印度的許多宗教傳說。這些傳說既被后人作為文學創作的素材,又成為玄奘本事切入文學的重要契機。

宋元出現的佛教文學作品《取經詩話》開始系統地講述唐僧取經的故事。在這部《取經詩話》中,虛構的故事成了作品的主體,玄奘本事中自然力量造成的阻礙都被妖魔鬼怪所取代,取經的完成歸功于神佛的法力和唐僧神話了的“不可思議”的德行,與以前的各種文字相比,取經故事已經脫離歷史真實的束縛,走向了神話,正式步入了文學的軌道,開始了全新內容的文學再創作。

二、從《取經詩話》到平話《西游記》和雜劇《西游記》

《西游記平話》和《西游記雜劇》在唐僧形象的演變中也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這兩部作品更清楚地顯示了取經故事在擺脫了歷史真實的束縛之后,是如何進行形象塑造的。

《取經詩話》中開始出現了“猴行者”這樣一個角色。他的主要作用是在唐僧和“大梵天王”之間扮演中介,讓唐僧借助他而得到神佛的力量。我們還注意到,孫行者這個形象是不完整的,他的作用僅僅是唐僧的“向導”而已,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配角。取經成功的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唐僧那“不可思議”的德行(這與《三藏法師傳》并無二質)。猴行者出現的意義不在于為取經故事增加了幾個情節,而在于“出現”這一事件本身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解決“取經——困難”這一沖突的手段。

由于后來的創作者們都注意到了孫行者出現的重要性,所以宋元時期的取經故事中描寫孫行者的文字迅速增多,導致了作品各個部分關系的第二次調整。這一次調整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是如何建造一個既不改變主要戲劇沖突又兼容唐僧和孫行者的內部結構。

《平話》和《雜劇》的出現,解決了這個“兼容”問題。首先,它們減少了取經過程中的傳奇色彩,把更多的困難直接加到唐僧師徒身上,讓他們充當解決困難的主體,以收到強化主要沖突的藝術效果。另外還增加了孫行者的活動范圍和表現機會。其次,用倫理(師徒)和利益(同求正果)的雙重標準去協調唐僧和徒弟們之間的關系,在他們之間建立一種互相依賴的內部聯系,從而讓取經行為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自覺的行為,而不是外界強加的。最后就是在增強孫行者的個性和作用的同時,使唐僧的性格和行為向引導情節的方向發展,具體表現為他的“德行”抽象化,不再是“不可思議”的;其行為逐漸轉為平庸無能;與孫悟空經常發生矛盾等等,唐僧已經演變成有機黏合取經故事的結構中樞。

經過上述的改造,取經故事在內容上的主角變成了孫悟空,而唐僧成了結構作品的主要因素。

三、從《平話》《雜劇》到小說《西游記》

吳承恩《西游記》之所以能成為一部巨著,很大程度上在于作者發展并完善了《平話》、《雜劇》中初步形成的人物結構關系,進一步豐富了取經故事的內容。

將《西游記》與以前的取經故事相比,可以發現吳承恩在寫作中已經確定了一條不可改變的原則,即所有的故事都必須與主要矛盾沖突及新的內部結構存在著合理的邏輯關系。在這個原則下,他又對各種人物之間的關系作了規定性的設計,分別調整了孫悟空、豬八戒、沙僧與唐僧的關系,使唐僧從真正意義上成了取經故事的結構核心,唐僧師徒們之間的關系也真正成了聯結取經故事的紐帶。

吳承恩沿襲了《平話》、《雜劇》中已有的“倫理”(師徒)、“利益”(取經)關系,并且使之得到了穩固和加強。在《雜劇》中,豬八戒、沙僧加入了取經隊伍,很大程度上還是一種機遇,他們本身并沒有取經的初衷,他們之所以成為唐僧的徒弟,是打了敗仗后不得不受制于人的結果。但是在《西游記》中,以觀世音作為中介,豬八戒和沙僧的加入成了一種自覺的行為:只有陪伴唐僧去西天取得真經才能獲得正果,得到徹底的解放。這樣取經隊伍的凝聚力大大加強,可以面對任何困難。再加上四個人物間的性格差異,取經故事也必將演繹得更加豐富和生動。

在《西游記》中,作者塑造了唐僧適宜發生“摩擦”的個性。首先,唐僧具有執著追求理想的信念,這是唐僧的主導性格特征;第二,當取經故事向神話發展演變之后,為了結撰故事的需要,唐僧具有了新的性格因素。我們帶著演變的意識去看《西游記》中唐僧的性格,可以將其劃分為兩個部分:先天秉承(崇高的理想、堅強的意識)和后天形成(愚蠢迂腐、不明是非)。其中,后天形成的這些性格似乎沒有事實根據,但吳承恩這樣寫的意圖卻在于個性的沖突。

愚蠢迂腐:第二十四回中唐僧不識人參果,堅持認為是“三歲未滿的孩童”而不肯吃,結果引起孫悟空偷果毀樹;第二十七回中三番五次輕信妖言,誤會悟空,導致師徒關系決裂,一紙貶書休了悟空;第八十四回悲天憫人;第九十一回見佛就拜,使白骨夫人、金毛鼠、犀牛精有機可乘。

是非不明:第五十六回中怪罪悟空“殺死多人,壞了多少生命,傷了天地多少和氣”,“兇惡太甚,不是個取經之人”,趕走了悟空,為假悟空的出現提供了條件;第七十二回中不顧悟空勸誡,執意要自己化齋,結果引出盤絲洞的蜘蛛精、黃花觀的蜈蚣精。

至此,唐僧與徒弟尤其是孫悟空性格上的矛盾摩擦則已經融入了各個故事的細節之中,成為故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參考文獻]

[1]慧立,彥悰.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3:1.

[2]大唐三藏取經詩話[M].北京:中國古典文學出版社,1954: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