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發展下的產業結構論文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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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發展下的產業結構論文2篇

第一篇

一、文獻綜述

城鎮化水平的提高表現為農業人口向城鎮的聚集[1],主要是通過兩個途徑拉動經濟增長,一方面是通過在基礎設施及具有較高生產效率的生產部門的大力投資,對工業和服務業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從而形成產業集聚以及具有拉動作用的現代高新技術部門形成的增長極帶動經濟增長[2];另一方面是農村人口在城鎮就業將會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和消費潛力,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這將極大地擴大內需從而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3]比如,朱孔來(2011)通過建立向量自回歸模型(VAR)研究了我國城鎮化水平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實證結果表明城鎮化對經濟增長存在正向作用。[4]馬文成(2010)運用格蘭杰因果檢驗和協整分析檢驗了安徽省城鎮化和經濟增長的關系,實證分析認為城鎮化對安徽經濟增長產生正向促進作用。[5]產業結構變遷主要表現是三次產業結構的變動。產業結構變遷主要是指產業在發展過程中,在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由不同的主導產業來推動經濟的發展的現象。[6]根據庫茲涅茨和錢納里等人對發達國家歷史經驗的研究,隨著經濟不斷發展,第一、二、三產業會依次成為經濟中的主導產業。具體來說,在工業化階段,第二產業高速發展,是國民經濟的主導產業,這一階段的第二產業內部主要是資本密集型型產業;在后工業化時期,第三產業將超過第二產業逐漸成為國民經濟中的主導產業,這一階段第三產業內部主要是知識密集型產業。比如,周明生(2013)通過建立時間序列模型,發現第二產業在長期中是經濟增長的主導因素,第三產業對經濟影響越來越大。[7]張湘贛(2011)認為我國產業結構存在失衡現象,工業產品產能過剩,第三產業發展不充分,應當用信息技術改造第二產業,大力發展第三產業中對經濟增長影響顯著正相關的金融、物流、信息技術和商業服務等相關產業,要由第二產業向第三產業驅動經濟增長轉變。[8]現存文獻對城鎮化和產業的關系也有所論述。比如,洪銀興(2003)從理論上論述了城鎮化是城市化的初期形態,在經濟落后地區,城鎮化的進程以工業化為主導;而在東部發達地區,城市化的推進以服務業為主導。[9]在已有的文獻中,針對城鎮化與產業結構變遷的互動機制對經濟增長影響方面研究不多,而且主要是在理論論述層面,對我國經濟發展影響的實證分析較少。因此,本文試圖從以下三個方面豐富相關研究。第一,考慮到城鎮化進程中伴隨著產業結構變遷的現象,因此,構建城鎮化和產業結構變遷的交互作用對經濟增長影響的模型;第二,考慮到投資在經濟增長中的巨大影響,本文把投資作為控制變量加入面板數據模型中;第三,我國東中部經濟發展處在不同的發展階段,模型考慮城鎮化和產業結構變遷的交互作用對東中部經濟增長的影響。

二、理論假設

本文根據前文對城鎮化和產業結構變遷的梳理,借鑒相關研究成果,對我國東中部地區的城鎮化和產業結構變遷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提出相應的假設。

(一)城鎮化

城鎮化的主要特征是人口的城鎮集聚。城鎮化的集聚效應使得勞動力、資本等生產要素的集聚給工業和服務業提供了充足的要素市場和需求市場,從而促進工業和服務業產業的集聚,實現規模化生產和外部經濟效應。工業和服務業在城鎮空間集聚,生產效率將大大提高。人口的空間集聚有利于實現外部經濟,加強了技術和經驗的交流,提高技術等的擴散速度。因此,城鎮化作為經濟發展新階段的重大戰略選擇,將會對經濟發展起到良好的促進作用。假設1:城鎮化水平的提高,將有利于經濟發展。

(二)產業結構變遷

生產要素從生產率水平較低的產業部門向生產率水平較高的產業部門轉移將帶動經濟整體效率的提高,產業結構的變動由此引發的“結構紅利”是促進經濟發展的重要機制。中國經濟一直以工業發展為主導,在過去30年中,支撐了經濟的高速發展,目前,普遍認為產業結構應當服務化,由服務業帶動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由于我國經濟中、東部地區發展不平衡,東部地區已處于后工業化時期,而中部地區還處在工業化的中后期,處于不同發展階段的東部、中部地區都進行產業結構服務化對于經濟應當有著不同的影響。根據發達國家的經驗,在后工業化時期,第三產業比重將會取代第二產業成為經濟發展的主導產業,在工業化中后期,第二產業實現大力發展,在國民經濟中起著主導作用。因此,“有形之手”在引導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應當根據地區發展階段區別對待。假設2:在東部地區產業結構服務化對東部經濟發展起到良好的促進作用;而在中部地區實現第二產業的進一步發展將有利于發展中部地區經濟。相反,如果不考慮經濟發展階段,全部進行產業服務化將不利于中部地區的經濟發展。

(三)固定資產投資

投資作為拉動GDP增長的三駕馬車之一,對經濟增長產生了重要影響。固定資產投資主要投資于基礎設施建設,基礎設施將對經濟發展起到促進作用。本文研究目的是在對第二、三產業的投資中,在中、東部發展水平不同的地區對經濟起到的作用。由于中東部地區經濟發展的階段不同,不同發展階段有不同的主導產業,因此,對二三產業的投資側重也應當不同。假設3:在東部發達地區,投資側重于服務業將有利于經濟發展;在中部地區,投資側重于工業化將有利于經濟發展。

(四)城鎮化和產業結構的交互作用

城鎮化表現為人口與生產要素在城鎮的集中,必然會導致工業和服務業產業在城鎮的集聚。產業在城鎮的集聚提高了城鎮吸納就業的能力,支撐農村人口向城鎮人口的轉化,即城鎮化和產業存在互動機制,在工業化階段,城鎮化和第二產業存在顯著的互動發展現象,在后工業化時期,服務業和城鎮化存在明顯的互動發展現象。考慮到我國中東部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在中東部地區,城鎮化進程要分別與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形成互動機制才能對經濟增長起到較好的促進作用。假設4:城鎮化和產業結構的互動機制會促進經濟增長。在中部,城鎮化和第二產業交互作用會促進經濟增長;在東部,城鎮化和第三產業交互作用會促進經濟增長。

三、實證研究

(一)變量選取

1.城鎮化城鎮化主要特征是城鎮人口規模的擴大。城鎮化進程中,人口的集聚促進基礎設施的建設,進而擴大投資需求。本文的城鎮化是指人口城鎮化,這是衡量城鎮化的重要度量指標,人口城鎮化的計算方法即城鎮人口占全區域人口的比例。這里用urban表示城鎮化水平。2.產業結構經濟發展到后工業化時期,國民經濟向服務化發展,經濟的服務化用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的比重來衡量。在工業化中后期,工業化將進一步發展。本文產業結構分為產業服務化和產業工業化,其中產業服務化是指第三產業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產業工業化是指第二產業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分別用stru和stru2表示。3.GDP經濟發展的指標選取國內生產總值,且對GDP做自然對數處理。這里用lngdp表示。4.資本存量由于投資在我國經濟中起到了巨大的驅動作用,因此這里把投資作為控制變量,從而可以更好的考察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對經濟的影響。考慮到固定資產投資是流量,要把流量計算成存量。歷年的資本存量無法直接得到,本文對資本投入進行永續盤存法(perpetualinventorymethod)處理,計算得到資本存量。資本存量的計算公式如下:。δ為固定資產折舊率,本文采用折舊率為9.6%。[10]為第t年的資本存量,為第t-1年的資本存量,為第t年的投資額,δ為資本折舊率。本文考察的是中東部投資不同側重對經濟的影響,這里對二三產業投資分別用sinvest和tinvest表示。

(二)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的是全國中東部地區19個省、直轄市2006-2012年的面板數據。其中,東部地區為發達地區,中部地區和東北黑龍江、遼寧和吉林三省為發展中地區,因此,把東北三省計入中部地區分為一類。本文所有數據的選取均來自于各省市的《統計年鑒》和《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

(三)實證結果和分析

表1給出了中東部地區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對經濟發展影響的實證結果。進行Hausman檢驗的原假設是使用隨機效應模型。Hausman檢驗表明拒絕原假設,選擇備擇假設,即使用固定效應模型更優。其中,模型(1)、(2)、(3),(4)、(5)、(6)和(7)分別考察的是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對中東部地區整體、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影響的模型。對實證結果分析,可以得出以下幾點結論。1.城鎮化在經濟增長中呈現出顯著的正向作用。從表1可以看出,城鎮化無論是對中東部整體的影響,還是分別對東部和中部地區的影響都是顯著的正面作用。城鎮化的過程就是人口及生產要素的集聚過程,各種基礎設施的建設會拉動大量投資,諸如交通、通訊及教育等基礎設施的完善將會提高城鎮居民素質、就業及收入水平,這將大大拉動內需,因此,城鎮化過程將通過產生巨大的規模效應和外部效應帶動經濟發展。這與假設1相符合。2.東部地區產業服務化和中部地區產業工業化對經濟增長呈現顯著的正向作用。東部地區經濟發展已經進入工業化后期,要推進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這就需要大力發展現代服務業,以高新技術產業和信息產業帶動及改造傳統產業,因此,東部地區發展服務業將會有利于經濟增長。在中部地區,工業化發展還不充分,在這一階段,應當繼續深化工業化,發揮工業化帶來的生產要素集聚及規模效應,因此,中部地區進一步發展工業將有利于經濟發展。從模型(6)可知,如果不顧中部地區經濟發展階段,盲目進行產業服務化,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負向作用。這與假設2相符。3.通過以上分析可知,在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分別發展服務業和深化工業會有利于東中部經濟的發展,因此,投資就應當有所側重,在東部地區應重點投資服務業,而在中部地區重點投資工業。從表1的模型(4)∽(7)可知,在東部地區的第三產業固定資產投資對經濟增長有著顯著的正向作用,而第二產業固定資產投資不利于經濟增長;在中部地區,第二產業固定資產投資對經濟增長有著顯著的正向作用。這與假設3對于中東部地區投資應有所側重相符。表2給出了城鎮化和產業結構變遷對中東部經濟增長的影響。從發達國家經驗來看,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地區,產業集聚的現象也越明顯,城鎮化的推進為產業發展和集聚提供了良好的基礎環境,而產業發展和集聚又產生增長極的作用,為城鎮發展提供動力,因此,城鎮化和產業發展之間存在著相互關聯作用。在東中部地區經濟發展由于處在不同階段,城鎮化和產業結構的相互作用是不同的,即東部、中部地區城鎮化和服務業與城鎮化和工業化的交互作用分別有利于東、中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從表2也可知,在東部,城鎮化與產業服務化的互動機制對經濟的影響是顯著正向的;在中部,城鎮化與產業工業化互動機制對經濟的影響是顯著正向的,而城鎮化與產業服務化的交互作用對經濟的影響是顯著負向的,說明在中部應當以工業化支持城鎮化的發展,這樣才有利于促進經濟增長。這與假設4相符。

四、政策建議

(一)城鎮化是未來經濟增長的強勁動力

城鎮化和經濟增長存在著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城鎮化是通過人口集聚和產業集聚形成區域增長極帶動經濟增長。城鎮化的建設,將會產生巨大的基礎設施投資需求,隨著農民轉為市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和消費結構的改變會釋放巨大的內需。因此,城鎮化建設是釋放內需與促進經濟一、中國產業結構演變中的大國因素其一,中國人口眾多,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新中國建立之初的1953年人口就達6億以上,2011年人口達13.4億,是世界頭號人口大國,遠在經濟學家定義的大國標準之上。一方面,中國豐富的勞動力資源,潛在巨大的國內消費市場成為中國發展的獨特優勢;另一方面,勞動力就業問題也始終是中國工業化中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其二,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實行少數民族區域自治的國家。從人口比重看,雖然漢族占到90%以上(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漢族占91.51%),[6]但從地域分布看,少數民族不僅分布較廣,絕大部分的縣都有兩個以上少數民族居住;而且少數民族自治區地域遼闊,內蒙古、新疆、西藏、廣西、寧夏5個民族自治區的面積占了整個國土面積的一半以上。中國作為有著大一統歷史傳統的多民族國家,如何實現經濟發展與民族團結的良性互動成為新中國亟須解決的重要問題。其三,中國國土面積廣大、但經濟發展不平衡。從面積上來看,960萬平方公里橫跨六大溫度帶,擁有300萬平方公里的海域與32000公里長的海岸線。中國的資源分布不均,83%的水資源集中在占全國耕地38%的長江流域及以南地區,而黃河、淮河、海河、遼河等流域,耕地占全國42%,水資源卻僅占9%;80%的礦產資源分布在西北部,石油和煤炭的75%以上分布在長江以北,而工業分布卻集中在東部沿海,能源消費也集中在東部。[7]而且中國各區域間發展水平也不平衡。據有關學者計算,2005年,西部地區工業指數為25(全國為50,東部為78),尚處于工業化初期的后半階段。[8](P97)其四,中國是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在國際舞臺扮演著重要角色。中國的發展受到國際政治、經濟的影響,同時也影響著世界政治、經濟格局。中國需要建立獨立自主的工業體系、強大的軍事工業體系,以提升國際影響力。其五,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大國,實現大國經濟崛起仍然是中國面臨的重要任務。1952年,中國人均工業產品產量僅為鋼2公斤,煤115公斤,原油0.8公斤,電13千瓦/小時,分別為世界平均水平的2.44%、15.9%、0.33%、2.9%。[8](P67)經過60多年的發展,中國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當前中國經濟總量位居世界第二,工業產值位居世界第一,成為“世界工廠”。但中國仍是一個發展中國家,2013年人均國民收入為6800美元,而高收入國家(2011)則達41095美元。[9]推動中國經濟發展始終是政府的重要戰略目標。其六,從資源的角度來看,雖然中國資源總量巨大,1990年,中國礦產儲量潛在價值位居世界第三。[5](P41)但是中國人均資源匱乏,中國人口約占世界總人口的21%,水資源占世界的7%,森林面積占世界的3.3%,石油占世界的2.3%,天然氣占世界的1.2%,煤炭占世界的11%。人均資源不足成為制約中國發展的重要因素。其七,中國是一個社會主義大國,中國共產黨作為核心領導,具有很強的執政能力和社會動員能力,擔負大國崛起的重要歷史作用始終未變。中國共產黨強大的資源動員能力,有助于“集中力量辦大事”,實現經濟趕超與產業結構跨越發展。其八,在中國經濟趕超過程中,公有制經濟始終占主體地位。在計劃經濟中,為構建大國完備的工業體系,中國建立了大量的公有制經濟;改革開放后,中國公有經濟仍然控制著經濟命脈。占主體的公有制經濟成為中國實現大國經濟趕超的重要手段,公有制經濟的改革也影響著經濟結構與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上述大國特征影響著新中國60多年的產業結構和經濟發展方式的演變。主流經濟學的理論框架中,對經濟結構的討論主要集中在需求與供給兩個方面,未能考察大國國情對產業結構與經濟發展方式演變的影響,對中國發展道路的解釋能力有限。我們從社會主義發展中大國的特點出發,研究中國產業結構與經濟發展方式演變的歷史進程,并對未來二者的變革進行展望。二、1949—1978:優先發展重工業下的產業結構與發展方式新中國成立后,工業基礎薄弱、重工業成為發展的“瓶頸”。工農結構中工業僅僅占30%,其中,現代工業僅占16%左右,同時工業內部輕工業又占到73%以上①。主要工業產品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也有較大差距。美國鋼鐵產量是中國的447.72倍,發電量是中國的80.26倍,甚至和同為發展中國家的印度相比也存在較大的差距②。正如指出的:“現在我們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壺,能種糧食,還能磨成面粉,還能造紙,但是,一輛汽車、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11](P329)中國薄弱的經濟基礎與中國的大國地位嚴重不符,落后挨打的百年屈辱給新中國第一代領導人較大的壓力。蘇聯模式在當時的示范效應以及冷戰時期緊張的國際局勢,更讓中國政府選擇了優先發展重工業戰略,迫切要求建立起強大而獨立的工業體系。新中國成立之初是一個人口大國,但不是一個經濟大國。一百多年來的戰亂和被侵略歷史,使得社會財富消耗殆盡。重工業建設周期長、建設規模大、技術水平要求高,需要大量的資本投入。實現工業化趕超,首先需要解決資本短缺問題,以跨越“貧困性陷阱”。與當時許多發展中國家一樣,中國需要打破需求方“低收入→低儲蓄能力→低資本形成→低生產率→低產出→低收入”與供給方“低收入→低購買力→投資引誘不足→低資本形成→低生產率→低產出→低收入”(納克斯,1953)兩個相互影響的惡性循環。同時,新中國建立初期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新中國采取了敵視和經濟封鎖政策,使新中國很難發揮比較優勢,從資本主義世界獲得資金;而社會主義陣營中的蘇聯也屬于短缺經濟并且援助重點在東歐,很難給中國大規模的資金援助。上述外部條件決定中國不可能選擇依靠外援實現重工業的優先發展。中國政府只能通過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充分挖掘大國優勢,獨立自主地發展重工業。中國從1953年開始進行社會主義“三大改造”,并僅用了4年的時間就建立起單一的公有制和計劃經濟體制。在這個時期,政府通過主要農副產品統購統銷、工農業“剪刀差”和對公有制企業工資、利潤、投資的高度控制,壓低了城鄉居民的消費,保證了高積累和優先發展重工業政策的實現。這些措施讓中國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人均收入更低、溫飽問題尚未解決的條件下,迅速積累了大量的資金,保證了優先發展重工業和獨立完整工業體系的建立。這個時期第一產業由1952年的51%下降到1978年的28.2%;第二產業產值迅速上升,1952年僅為28.2%,1978年則上升到47.9%,其中,輕重工業比重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重工業占工業比重由1949年的26.4%上升到1978年的56.6%,[12]奠定了我國工業發展的基礎;第三產業從1952年的28.2%下降到1978年的21.6%,長期未能有效提高。在1949—1978年的產業結構演變過程中,我國形成了計劃經濟模式下的發展方式。其特點主要表現在:其一,政府通過有形之手,發揮大國優勢,將資源直接配置到重工業部門,迅速建立完備的工業體系。以基建投資數據為例,“一五時期”投資于重工業的比重為36.1%,“二五時期”為54%;“三五時期”為51.1%;“四五時期”為49.6%。[14](P72)在中國經濟基礎薄弱,技術力量不足的情況下,政府運用強大的資源動員能力,發揮大國優勢,在關鍵領域重點突破。這一時期中國政府興建、擴建了一汽、鞍鋼、攀枝花等一大批重工業企業。從區域布局來看,中國投資方向集中在內地。蘇聯援建的“156”項中有106項民用工業和44項國防工業。民用項目有50項設在東北,31項設在中部,24項設在西部;44項國防企業有35項布置在中、西部地區①。“三線建設”更將大規模投資集中在中、西部地區。政府主導的投資改善了內地經濟基礎薄弱的局面,利用了中西部地區豐富的資源,為建立完備的工業體系打下了重要基礎;同時,推動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還有利于維護少數民族地區的繁榮與穩定。但這一時期經濟基礎較好的東部沿海地區由于政府投資不足,發展相對緩慢。其二,中國作為后發大國,實現優先重工業只能通過自身積累。政府通過農產品統購統銷和工業品的計劃供應,以及嚴格的居民口糧標準和城鎮職工工資管制,抑制居民消費,保證高積累下的社會穩定。于是,一方面是政府抑制下旺盛的消費需求,始終存在著“持幣待購”現象;另一方面,重工業內部則形成內部供求關系的循環,即生產的產品又作為投資品用于擴大重工業的生產,于是就出現了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雙旺盛,形成所謂的“短缺經濟”,國民經濟始終處于緊運行狀態。長期抑制的居民消費需求也使得輕工業與第三產業發展緩慢。其三,大規模的資源消耗與人力資源的投入是這一時期經濟發展的重要特點。雖然中國人均資源有限,但從總量上看,中國自然資源豐富。為迅速建立強大的重工業體系,中國政府大規模投入資源,有的甚至不計成本。中國人口多的國情與政府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使得“人海戰術”成為當時推動工業化的重要措施。其四,在政府強大的資源動員能力下,中國取得了“兩彈一星”等尖端領域的突破,鞏固了中國國際上的大國地位。政府還推動了三次大規模的技術引進,填補了工業空白,并探索出“鞍鋼憲法”,希望調動廣大一線工人的積極性,以推動技術進步。但由于這一時期國內科技人員長期受到政治歧視,科研單位、企業科技創新體制不完善以及政治運動的沖擊,最終技術進步未能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主導因素。其五,傳統的發展模式在推動工業化快速推進的同時,也存在經濟運行的低效率。經濟運行效率損失可以從宏觀和微觀兩大層面進行討論。從宏觀經濟來看,計劃的不確定性、地方部門的“投資饑渴癥”以及決策層的信息缺失和滯后,常常使政府投資失誤,導致產業結構失衡。“”就是極端的例子。而從微觀經濟來看,作為政府投資主要對象的國有企業,由于經營管理體制不健全,既缺乏約束機制又缺乏激勵機制,往往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亂”,效益難以提高。在這一時期由于壓低消費以保證高積累,并沒有實行各盡所能、按勞分配政策,而是實行了低水平的平均主義,加上管理水平低,黨和政府更多是采取精神激勵和政治高壓(運動)來克服低效率,但這些努力也存在“邊際報酬遞減”的問題。這也可以從一個側面來解釋我國在計劃經濟時期政治運動不斷加劇的現象,最終在“”時期達到了政治運動的極致。總之,在優先重工業戰略下,經過近30年的發展,雖然中國初步奠定大國發展的工業基礎,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國民經濟體系和工業門類,但未能跨越貧困國家行列。帶著對傳統經濟發展方式的反思,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為標志,中國進入了新的歷史階段。三、1979—1997:產業均衡發展下的產業結構和發展方式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中國開始了改革開放。1981年,五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提出了中國今后建設的十條方針,包括加快農業的發展;把消費品工業的發展放到重要位置,進一步調整重工業的服務方向;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加強能源工業和交通運輸工業的建設等方面的內容。[15](P456)它標志著我國從優先重工業的發展戰略逐漸轉變為農、輕、重均衡發展戰略。為了克服計劃經濟模式下管得過死的弊端,中國進行了以“放權讓利”為特征的市場化的漸進式改革。1979—1997年中國產業呈現出均衡發展態勢,第二產業作為國民經濟主導產業占GDP比重維持在45%左右,第三產業比重不斷上升,從1979年的21.6%上升到1997年的34.2%,農業比重下降,從1979年的31.3%下降到1997年的20%以下。從輕重工業的比重來看,重工業比重由1979年的56.3%下降到1997年的51%。伴隨重工業比重的下降,輕工業比重上升。在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我國經濟進入了高速發展期,人均收入由1979年的419元上升到6420元。經濟高速增長,解決了長期困擾我國的短缺經濟問題。1997年下半年,國內貿易部對我國613種主要商品的供應情況排隊,結果發現供不應求的商品僅占1.6%,供求基本平衡的商品占66.6%,供過于求的商品占31.8%。在這個時期,我國經濟發展方式有著如下特征:其一,中國漸進改革,釋放了大國改革的紅利,提高了生產效率。這一時期,中國的改革無論是從物資配置體系、企業改革還是從區域發展的角度都體現出了“雙軌制”的特點。“雙軌制”中的“計劃軌”保持了大國經濟的穩定,保持了重工業等傳統部門生產的穩定;“市場軌”則激活了經濟效益,吸引資源向盈利高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集中。“市場軌”又不斷侵蝕“計劃軌”,不僅提高了企業和家庭經營的生產效率,還優化了資源配置,使得資本和勞動力由效益低部門向效益高部門轉移。因此,這個時期三次產業都獲得高速發展,經濟發展實質上更多得益于產業結構的變化和總體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中國漸進式改革將改革成本成功地化解在大國的發展之中,比較妥善地處理好了大國的改革、穩定與發展的關系,避免了爆炸式改革帶來的經濟崩潰。其二,改革開放過程中,中國的大國市場需求被逐步激活。由于是漸進式改革,計劃與市場的作用是一個緩慢的此消彼長的過程,因此直到1997年,一方面,企業“投資饑渴癥”仍然存在,旺盛投資需求拉動了重工業的發展;另一方面,長期抑制的消費需求顯現出來,而且由于居民消費水平較低,居民消費需求集中于日用品,輕工業有了較快增長,在居民消費的拉動下第三產業也大幅增長。由于中國人口眾多,隨著居民收入的不斷提高,形成了較大的國內市場,促進了產業均衡發展。勞動密集型的輕工業、第三產業的發展又吸納了大量的勞動力,提高了勞動者收入水平,為居民消費提高注入活力。產業結構發展和消費需求呈現良性互動的趨勢。其三,大規模的資源消耗仍是經濟發展的重要特點。由于當時中國經濟比較落后,“發展才是硬道理”,這導致了政府壓低資源品價格。大規模的資源投入與消耗成為企業和地方政府促進發展的重要手段。中國每千克能源使用所產生的GDP(按照1995年美元計算),1980年為0.3美元、1996年為0.7美元。而日本分別為9.3美元、10.5美元;美國分別為2.7美元、3.4美元;巴西分別為4.7美元、4.4美元。[17]中國與這些國家相比,能耗效率偏低。由于中國是一個大國,自然資源總量較多,在經濟規模較小時,大規模物質消耗的弊端尚未充分顯現;隨著經濟規模的逐步增大,人均資源不足的弊端逐步凸顯。其四,1979—1997年外延和內涵共同發展中出現了收入差距拉大的問題。城鎮人均收入1985年為農村的1.86倍;1994年則達到2.86倍;1997年也為2.46倍。基尼系數逐步拉大,農村內部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數從1978年的0.21上升為1995年的0.34;城鎮基尼系數從0.16上升到1995年的0.28。[18]區域差距也在不斷拉大,從人均GDP來看,1979年四川是廣東的70.5%,1997年則下降至40%以下。1979年貴州是廣東的50%;1997年則下降至22.2%①。收入差距的拉大與大國不均衡發展帶來了社會利益分化,社會矛盾逐步凸顯。四、1998—2012:重啟重化工業下的產業結構與發展方式經過改革開放近20年的高速發展,20世紀90年代后期中國告別“短缺經濟”。1998年,中國人均GDP超過800美元,資本稀缺的局面也得以改善,告別了貧困國家的行列,但內需不足開始困擾著中國經濟發展。為拉動經濟增長,中國政府進行了兩次大規模的財政投資;加入WTO,推動中國出口與國際資本的吸納;推進城市化進程,刺激房地產業的發展;壓低要素價格促進資本形成等措施拉動內需。在這些措施的拉動下,中國重化工業重啟。這一時期重化工業的重啟,與改革開放前30年的原因完全不同,前者是要突破工業“瓶頸”;后者是因為內需不足,而重工業則可以實現內部循環,消化自己創造的供給。從產業結構來看,1998年我國第二產業占GDP比重為46.2%,2012年為45.3%,始終是國民經濟的支柱性產業;第三產業占GDP比重1998年為36.2%,2012年為44.6%;第一產業占GDP比重1998年為17.6%,2012年下降到了10.1%左右。[19]與此同時,中國的人均GDP從1998年的817.1美元上升到2012年的6071.5美元。中國的工業化率明顯高于世界其他國家。美國、日本2012年第二產業占GDP比重分別為16%、20.95%。同為發展中大國的印度人均GDP在839.39美元時,第二產業占GDP比重為20.8%。同為中等收入大國的巴西在人均收入5795.2美元時,第二產業占GDP比重為24.02%①。從工業內部的結構來看,輕工業在1998年、1999年不到50%。2000年以后中國工業統計的口徑發生改變,中國規模以上企業輕工業比重2000年為39.8%,在同一口徑內2011年下降到28.2%。從六大高耗能行業來看,我國除了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工業之外,其余的高耗能產業增長率都高于全國工業總產值的增長率。在這一時期,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發生了如下新的變化:其一,投資、外需成為拉動經濟增長與重化工業重啟的重要動力。兩次大規模的財政投入,拉動了內需,也拉動了重化工業的需求。例如,國家4萬億投資中重點組成部分,基礎設施、災后重建、保障房等項目都和鋼鐵行業有關,據有關部門測算這些項目將拉動2億噸粗鋼。[20]中國房地產業也進入了高速發展階段,住房投資2009年比1998年增加了900%以上,[21]房地產的發展拉動了水泥、鋼材等基礎型重化工業的發展。從出口總額來看,1998年我國出口額為1837.09億美元;工業出口總額為1632.20億美元。2012年出口額達到20487.1億美元,工業出口總額達到19481.6億美元,分別上漲1015.2%、1093.6%。工業制成品在出口產品總值的比重1998年不到89%,而到了2012年上升到了95%以上②。中國成為名副其實的出口大國、“世界工廠”。其二,物質資本消耗成為這一時期發展的重要特點。由于中國政府壓低要素價格,資源、能源與環境未能進入成本。大規模的物質消耗成為推動我國這一時期經濟增長和工業化的重要力量。政府為了推進工業化,壓低投入價格,使得我國要素價格未能反映資源稀缺程度。例如,中國目前礦產補償率平均僅為1.18%,低于國際的2%—8%。而石油、天然氣的費率為1%,遠低于美國的12.5%和澳大利亞的10%。[22](P206)中國能耗也遠高于世界其他國家。2009年,我國萬美元國內產值消耗的標準油為7.68噸,而世界平均水平為2.97噸,高收入國家為1.81噸,中等收入國家為6.48噸,均遠低于我國消耗水平。人均資源匱乏的日本僅為0.97噸,人均資源相對豐富的美國也僅為1.93噸。[23]由于中國是一個大國,隨著經濟規模逐步增大,不僅國內資源、能源供給壓力日益凸顯、環境承載力日益脆弱,也帶來了國際資源、能源與環境方面的緊張。其三,中國雖然成為工業大國,但仍然不是一個工業強國。雖然在500多種工業產品中中國有220余種產量位居世界前列,但是中國核心產業的技術水平還比較低,總體上處于全球產業價值鏈的低端環節。我國大型民航客機,百分之百從國外進口;石化裝備的80%、數控機床和先進紡織設備的70%依賴進口。[24]如果在核心技術上,中國不進行突破,很容易被鎖定在價值鏈的低端,極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其四,在經濟發展中,收入差距、區域差距、城鄉差距仍然較大,發展呈現出大國“非均衡”增長的特征。2003年基尼系數達到0.479,2008年高達0.484,2012年為0.474,[25]遠遠超過0.4的國際警戒線。2012年,東部地區人均國內(地區)生產總值為57722元,中部為32427元,西部為31357元,東部比中部和西部地區分別高78%、84%。城鄉差距仍在逐步拉大,1998年城市收入比農村高150%,但在2002年以后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一直保持比農村居民家庭人均收入高200%以上①。收入差距拉大讓經濟發展的成果未能得到全社會的共享,同時也不利于大國內需的釋放。五、大國之道:中國產業結構演變規律由于中國是一個發展中的社會主義大國,其產業結構演變有其特殊的規律,而這種規律又影響著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第一,中國的產業結構存在雙重趕超升級的特征。從世界工業化普遍規律來看,隨著經濟不斷增長,產業結構經歷從農業向工業再向服務業的升級;而工業內部則表現出從輕工業充分發展之后,再向重工業的升級②。中國的產業升級則表現出雙重升級的特點,即農業向工業趕超升級的同時,工業內部也從輕工業向重工業趕超升級。由于中國是一個后發社會主義大國,亟須建立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重工業優先發展成為中國政府的重要戰略選擇。重工業的優先發展,推動了整個工業化的發展,也決定了中國產業升級的道路植根于中國大國國情,與西方國家工業化的普遍規律不同。第二,中國作為世界大國,國際關系演變對中國產業結構變化有著顯著影響。在全球冷戰的背景下,局部熱戰讓中國國家安全受到嚴重挑戰。中印、中蘇邊境摩擦更加劇了中國周邊環境緊張。建立強大的國防軍事工業,成為中國優先重工業發展時期的重點。“一五時期”在蘇聯援助的“156”項中軍事工業占將近1/3;“三線建設”更將戰備推到了高潮。軍事工業產品尤其是高端的軍事技術,難以按照經濟原則從國際市場中購買。這讓中國必須自力更生,發揮大國優勢,在高端軍事領域集中力量進行突破。改革開放前,中國在薄弱的經濟基礎上,依舊取得了“兩彈一星”的成就。改革開放前30年的國防建設,讓中國的世界話語權不斷增強,為改革開放后經濟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隨著東西冷戰結束,世界走向多極化,在大國競爭中,強大的軍事力量依舊是國家“硬實力”的重要表現。中國在宇航技術、核潛艇等領域不斷取得的突破,鞏固了中國的大國地位。而軍事工業發展需要有強大的重工業體系作為支撐,為中國重工業的發展與升級提出更高的要求。由于高端軍事工業存在技術密集的特征,高端軍事工業的發展又存在對技術密集的民用工業(包括重工業在內)強大的技術擴散。兩者相互促進,共同推進了中國產業結構加速升級。第三,在中國產業結構升級過程中農業地位至關重要。由于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農業必須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在優先重工業時期,中國就曾因農業供給緊張導致了國民經濟陷入困境。隨著工業化的逐步推進,雖然農業的比重逐步下降,但農業仍是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行業,農業的發展仍需要挖掘大國規模經濟優勢,加快農業技術進步,確保大國的糧食安全。第四,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就業問題是中國產業結構演變過程中面臨的重點與難點。新中國成立后,由于中國選擇了優先重工業的發展戰略,勞動密集型的輕工業和第三產業長期受到抑制,大批勞動力被政府運用行政手段滯留在農村,甚至出現“逆城市化”的傾向。改革開放以后,為解決“就業難”的問題,逐步放開對城市私營服務業發展的限制,有力地推動了第三產業的增長。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后,農村剩余勞動力大規模向城市轉移,形成了巨大的“人口紅利”,推動了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新世紀以來,重化工業重啟,在第二產業高速發展過程中第三產業發展緩慢。就業難困擾中國經濟的發展,是未來產業結構升級所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第五,資源和環境制約著產業結構升級。由于中國人口眾多,人均資源不足,環境脆弱。在產業結構升級過程中,資源與環境成為制約中國的重要因素。從“一五計劃”開始,資源、能源工業的發展一直是國家開發的重點。雖然經過60多年的發展,中國的石油、煤礦、電力工業等方面都取得了長足進步,但隨著中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之后,資源、能源短缺日益凸顯、環境承載能力受到嚴重挑戰,這就迫使中國產業結構進行新的調整。第六,中國的產業結構升級離不開對外開放。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積極利用“兩種資源、兩個市場”發揮了發展中大國勞動力廉價的比較優勢,推動了工業的高速發展。但由于中國自主創新能力不足,資源、能源有限,中國制造業更多被鎖定在價值鏈的低端。未來中國產業升級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進行的,應當積極將技術引進與自主創新相結合,推動企業走出去,延伸企業價值鏈,通過不斷優化工業結構,實現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的歷史性轉變。六、中國經濟發展方式演變的歷史啟示雖然中央政府從1995年就開始提出“兩個根本性轉變”;2002年提出“新型工業化道路”;“十一五”時期提出一系列“約束性”的指標;十七大明確提出“轉變發展方式”;并在“十二五”規劃時期提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為主線,調整經濟結構為主攻方向”,但重化工業重啟尤其是基礎型重化工業的高速發展使得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仍未能完成。中國粗放型的經濟發展模式雖然讓中國成功擺脫了“貧困性陷阱”,但是進入中等收入水平之后面臨越來越多的問題。主要包括:(1)我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之后,面臨成本①不斷上升的挑戰。(2)隨著我國工業化進入中后期,內需與外需都面臨較大的挑戰。居民消費增長乏力更讓內需不足的問題嚴峻。美國等發達國家再工業化,越南、孟加拉等成本更低的國家工業發展,分別從高端和低端擠壓了中國的外需空間。人民幣不斷升值更讓外需雪上加霜。(3)由于政府二次分配職能弱化,“強勢資本、弱勢勞工”帶來了收入分配差距拉大,而且政府過度干預資源配置極易產生腐敗問題,社會矛盾凸顯。中國政府如果不進行發展方式的轉變,就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因此,通過調整產業結構促成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將是未來中國經濟發展的最佳選擇。結合中國大國國情,筆者認為以下幾個方面值得注意:第一,發揮大國優勢,推進產業結構升級。在過去產業結構存在的雙重升級主要是農業向工業升級、工業內部輕工業向重工業的升級,這種升級模式構建了我國完備工業體系,推動了中國高速發展,但也導致中國經濟發展方式難以轉變。中國當前面臨的產業結構升級應當包含兩個層次:一是第二產業向第三產業的升級;二是第二產業內部由基礎型重化工業向高附加值的高科技產業升級以及第三產業內部由低端向高端的轉變。中國人口眾多,人力資源豐富,而第三產業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在未來應當加大發展力度。中國服務業目前總體仍處于價值鏈的低端,未來應當繼續推進市場化改革和內涵性城市化,促進第三產業內部升級,尋求新的經濟增長點。中國又是一個獨立自主的發展中大國,工業在相當一個時期都應當是中國的支柱產業。由于目前中國基礎型重化工業的發展導致了中國能源、資源、環境緊張,原有的高投入、物質資本消耗的發展模式難以維系。中國政府應當發揮政治動員力的優勢,壓縮產能過剩,對“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的行業進行調整,促使中國經濟走上“新型工業化”道路。第二,推進市場化改革,釋放大國改革紅利。20世紀80年代中國曾經通過改革迅速激活勞動者、地方政府的積極性,推動了國家經濟高速增長和產業結構的協調發展。但是當前市場仍不完善,制約著產業結構升級與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未來推進市場化改革應當包括三個方面:(1)推進企業改革,通過發展混合制經濟推進中國產業結構升級。歷史上政府發揮大國優勢,形成了強大的國有企業,經過戰略調整國有企業集中在控制國家命脈的行業,擁有強大的資本與技術創新能力。但是,經營效率始終是困擾國有企業發展的難題。民營經濟經過30多年的高速發展,初具規模,而且運行靈活,市場經營能力較強。但是,技術進步需要大規模的前期投入,風險很高,單純依靠民營企業難以勝任。這需要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聯合起來,通過建立混合制經濟,相互融合、相互學習,發揮各自的特長實現大國在關鍵領域的技術突破,推進產業結構升級,延伸中國的價值鏈。(2)推進價格改革,理順價格體系。中國政府的低價工業化重點就是對要素價格的控制。由于中國人口眾多,人均資源有限,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這種外延經濟發展模式導致了資源、能源的過度耗竭,環境破壞。通過價格改革,讓市場反映上游產品稀缺程度,將環境納入生產成本,成為轉變經濟方式的重要手段。(3)轉變政府職能,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由于中國是一個大國,轉變政府職能不僅需要減少政府對具體經濟事務的干預,還需要重新對中央與地方政府關系進行調整。雖然90年代末期以來中央政府逐步探索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并在21世紀之初進行了科學發展觀的探索。但是,由于對地方官員的考核機制仍未進行根本性的變化,替代GDP的考核指標制定難度較大,如綠色GDP就一直未能推出。在多重目標下,地方政府傾向于注重“GDP”這一重要指標。目前財稅體系、土地出讓金制度也讓地方政府有動力推動大工業項目、房地產項目的上馬,這些都構成了對重化工業強勁的拉動力。未來要改變這種發展模式,需要對政府官員考核機制、財稅體系進行調整,破除舊有經濟發展方式對地方官員帶來的政治與經濟的雙重激勵。第三,發揮大國人力資本優勢,提高自主創新能力。近年來,我國勞動力市場發生了深刻變化,“劉易斯拐點”已經到來,勞動力成本上升是一個長期趨勢。雖然第一次“人口紅利”將逐步消失,但可以抓住第二次“人口紅利”機會,挖掘我國高素質人力資本的低成本優勢,提高技術水平,延伸產業價值鏈。而如何激活中國科技進步的活力,在核心技術創新上取得進一步的突破仍然是未來中國亟須解決的重要問題。第四,改善收入分配結構,推動新型城鎮化,挖掘大國消費需求。中國是人口大國,存在巨大的需求潛力,但由于在過去發展中注重資本積累與工業化的推進,壓低了勞動報酬,也使得財富分配出現不均,制約了消費需求的提升。未來我們應當一方面注重人力資本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推動咨詢、金融等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改變工業部門存在“強勢資本、弱勢勞工”的狀況;另一方面,政府應當通過二次分配的手段,著手改善居民的收入分配結構,增加中等收入群體的比重,有效提升居民消費需求。未來城鎮化應該以內涵增長為主,向重視質量提高的集約式發展轉變,走智能城市、生態城市、低碳城市的道路。中國的基本國情至今仍是社會主義發展中大國,如何立足國情,發揮大國有利因素,通過調整產業結構來促成發展方式轉變,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還需要繼續探索。增長的動力機制。同時,人是城鎮的主體,應當通過教育和培訓提高勞動力素質,從而提高城鎮化建設的質量。

(二)產業結構發展要和經濟發展階段相協調

在大力發展城鎮化的同時,應當分地區進行以工業化和服務業為主導產業的產業結構調整。具體來說,在東部沿海地區,應當大力發展現代服務業,依靠以經濟服務化引導產業結構的轉型和升級;在中部工業化實現地區,應當繼續積極地發展第二產業,有選擇的承接一些東部沿海地區轉移出來的產業。

(三)在中東部地區進行定向投資

為了促進產業良好發展,政府可以采取財政補貼、稅收抵免等財政措施,引導社會資金定向流向工業或者服務業,解決企業融資難的問題;搭建融資平臺,降低企業融資成本,支持創新型科技企業的融資;發展風險投資,支持科技型企業創業。在東中部地區,應分別引導資金流向現代服務業和第二產業,從而提高資金的利用效率。

(四)發揮城鎮化和產業結構的互動機制

產業可以支撐城鎮化的推進,城鎮化為產業發展提供土地、勞動力和資本等生產要素,城鎮化和產業結構變遷升級相互促進。因此,要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搭建發達的交通網絡;推進制度改革,減少企業交易成本;提供有利于人才發展的軟環境,等等。

作者:胡俊葉瑞仝鑫單位:南京財經大學產業發展研究院

第二篇

一、中國產業結構演變中的大國因素

其一,中國人口眾多,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新中國建立之初的1953年人口就達6億以上,2011年人口達13.4億,是世界頭號人口大國,遠在經濟學家定義的大國標準之上。一方面,中國豐富的勞動力資源,潛在巨大的國內消費市場成為中國發展的獨特優勢;另一方面,勞動力就業問題也始終是中國工業化中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其二,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實行少數民族區域自治的國家。從人口比重看,雖然漢族占到90%以上(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漢族占91.51%),[6]但從地域分布看,少數民族不僅分布較廣,絕大部分的縣都有兩個以上少數民族居住;而且少數民族自治區地域遼闊,內蒙古、新疆、西藏、廣西、寧夏5個民族自治區的面積占了整個國土面積的一半以上。中國作為有著大一統歷史傳統的多民族國家,如何實現經濟發展與民族團結的良性互動成為新中國亟須解決的重要問題。其三,中國國土面積廣大、但經濟發展不平衡。從面積上來看,960萬平方公里橫跨六大溫度帶,擁有300萬平方公里的海域與32000公里長的海岸線。中國的資源分布不均,83%的水資源集中在占全國耕地38%的長江流域及以南地區,而黃河、淮河、海河、遼河等流域,耕地占全國42%,水資源卻僅占9%;80%的礦產資源分布在西北部,石油和煤炭的75%以上分布在長江以北,而工業分布卻集中在東部沿海,能源消費也集中在東部。[7]而且中國各區域間發展水平也不平衡。據有關學者計算,2005年,西部地區工業指數為25(全國為50,東部為78),尚處于工業化初期的后半階段。[8](P97)其四,中國是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在國際舞臺扮演著重要角色。中國的發展受到國際政治、經濟的影響,同時也影響著世界政治、經濟格局。中國需要建立獨立自主的工業體系、強大的軍事工業體系,以提升國際影響力。其五,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大國,實現大國經濟崛起仍然是中國面臨的重要任務。1952年,中國人均工業產品產量僅為鋼2公斤,煤115公斤,原油0.8公斤,電13千瓦/小時,分別為世界平均水平的2.44%、15.9%、0.33%、2.9%。[8](P67)經過60多年的發展,中國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當前中國經濟總量位居世界第二,工業產值位居世界第一,成為“世界工廠”。但中國仍是一個發展中國家,2013年人均國民收入為6800美元,而高收入國家(2011)則達41095美元。[9]推動中國經濟發展始終是政府的重要戰略目標。其六,從資源的角度來看,雖然中國資源總量巨大,1990年,中國礦產儲量潛在價值位居世界第三。[5](P41)但是中國人均資源匱乏,中國人口約占世界總人口的21%,水資源占世界的7%,森林面積占世界的3.3%,石油占世界的2.3%,天然氣占世界的1.2%,煤炭占世界的11%。人均資源不足成為制約中國發展的重要因素。其七,中國是一個社會主義大國,中國共產黨作為核心領導,具有很強的執政能力和社會動員能力,擔負大國崛起的重要歷史作用始終未變。中國共產黨強大的資源動員能力,有助于“集中力量辦大事”,實現經濟趕超與產業結構跨越發展。其八,在中國經濟趕超過程中,公有制經濟始終占主體地位。在計劃經濟中,為構建大國完備的工業體系,中國建立了大量的公有制經濟;改革開放后,中國公有經濟仍然控制著經濟命脈。占主體的公有制經濟成為中國實現大國經濟趕超的重要手段,公有制經濟的改革也影響著經濟結構與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上述大國特征影響著新中國60多年的產業結構和經濟發展方式的演變。主流經濟學的理論框架中,對經濟結構的討論主要集中在需求與供給兩個方面,未能考察大國國情對產業結構與經濟發展方式演變的影響,對中國發展道路的解釋能力有限。我們從社會主義發展中大國的特點出發,研究中國產業結構與經濟發展方式演變的歷史進程,并對未來二者的變革進行展望。

二、1949—1978:優先發展重工業下的產業結構與發展方式

新中國成立后,工業基礎薄弱、重工業成為發展的“瓶頸”。工農結構中工業僅僅占30%,其中,現代工業僅占16%左右,同時工業內部輕工業又占到73%以上①。主要工業產品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也有較大差距。美國鋼鐵產量是中國的447.72倍,發電量是中國的80.26倍,甚至和同為發展中國家的印度相比也存在較大的差距②。正如指出的:“現在我們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壺,能種糧食,還能磨成面粉,還能造紙,但是,一輛汽車、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11](P329)中國薄弱的經濟基礎與中國的大國地位嚴重不符,落后挨打的百年屈辱給新中國第一代領導人較大的壓力。蘇聯模式在當時的示范效應以及冷戰時期緊張的國際局勢,更讓中國政府選擇了優先發展重工業戰略,迫切要求建立起強大而獨立的工業體系。新中國成立之初是一個人口大國,但不是一個經濟大國。一百多年來的戰亂和被侵略歷史,使得社會財富消耗殆盡。重工業建設周期長、建設規模大、技術水平要求高,需要大量的資本投入。實現工業化趕超,首先需要解決資本短缺問題,以跨越“貧困性陷阱”。與當時許多發展中國家一樣,中國需要打破需求方“低收入→低儲蓄能力→低資本形成→低生產率→低產出→低收入”與供給方“低收入→低購買力→投資引誘不足→低資本形成→低生產率→低產出→低收入”(納克斯,1953)兩個相互影響的惡性循環。同時,新中國建立初期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新中國采取了敵視和經濟封鎖政策,使新中國很難發揮比較優勢,從資本主義世界獲得資金;而社會主義陣營中的蘇聯也屬于短缺經濟并且援助重點在東歐,很難給中國大規模的資金援助。上述外部條件決定中國不可能選擇依靠外援實現重工業的優先發展。中國政府只能通過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充分挖掘大國優勢,獨立自主地發展重工業。中國從1953年開始進行社會主義“三大改造”,并僅用了4年的時間就建立起單一的公有制和計劃經濟體制。在這個時期,政府通過主要農副產品統購統銷、工農業“剪刀差”和對公有制企業工資、利潤、投資的高度控制,壓低了城鄉居民的消費,保證了高積累和優先發展重工業政策的實現。這些措施讓中國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人均收入更低、溫飽問題尚未解決的條件下,迅速積累了大量的資金,保證了優先發展重工業和獨立完整工業體系的建立。這個時期第一產業由1952年的51%下降到1978年的28.2%;第二產業產值迅速上升,1952年僅為28.2%,1978年則上升到47.9%,其中,輕重工業比重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重工業占工業比重由1949年的26.4%上升到1978年的56.6%,[12]奠定了我國工業發展的基礎;第三產業從1952年的28.2%下降到1978年的21.6%,長期未能有效提高。在1949—1978年的產業結構演變過程中,我國形成了計劃經濟模式下的發展方式。其特點主要表現在:其一,政府通過有形之手,發揮大國優勢,將資源直接配置到重工業部門,迅速建立完備的工業體系。以基建投資數據為例,“一五時期”投資于重工業的比重為36.1%,“二五時期”為54%;“三五時期”為51.1%;“四五時期”為49.6%。[14](P72)在中國經濟基礎薄弱,技術力量不足的情況下,政府運用強大的資源動員能力,發揮大國優勢,在關鍵領域重點突破。這一時期中國政府興建、擴建了一汽、鞍鋼、攀枝花等一大批重工業企業。從區域布局來看,中國投資方向集中在內地。蘇聯援建的“156”項中有106項民用工業和44項國防工業。民用項目有50項設在東北,31項設在中部,24項設在西部;44項國防企業有35項布置在中、西部地區①。“三線建設”更將大規模投資集中在中、西部地區。政府主導的投資改善了內地經濟基礎薄弱的局面,利用了中西部地區豐富的資源,為建立完備的工業體系打下了重要基礎;同時,推動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還有利于維護少數民族地區的繁榮與穩定。但這一時期經濟基礎較好的東部沿海地區由于政府投資不足,發展相對緩慢。其二,中國作為后發大國,實現優先重工業只能通過自身積累。政府通過農產品統購統銷和工業品的計劃供應,以及嚴格的居民口糧標準和城鎮職工工資管制,抑制居民消費,保證高積累下的社會穩定。于是,一方面是政府抑制下旺盛的消費需求,始終存在著“持幣待購”現象;另一方面,重工業內部則形成內部供求關系的循環,即生產的產品又作為投資品用于擴大重工業的生產,于是就出現了消費需求和投資需求雙旺盛,形成所謂的“短缺經濟”,國民經濟始終處于緊運行狀態。長期抑制的居民消費需求也使得輕工業與第三產業發展緩慢。其三,大規模的資源消耗與人力資源的投入是這一時期經濟發展的重要特點。雖然中國人均資源有限,但從總量上看,中國自然資源豐富。為迅速建立強大的重工業體系,中國政府大規模投入資源,有的甚至不計成本。中國人口多的國情與政府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使得“人海戰術”成為當時推動工業化的重要措施。其四,在政府強大的資源動員能力下,中國取得了“兩彈一星”等尖端領域的突破,鞏固了中國國際上的大國地位。政府還推動了三次大規模的技術引進,填補了工業空白,并探索出“鞍鋼憲法”,希望調動廣大一線工人的積極性,以推動技術進步。但由于這一時期國內科技人員長期受到政治歧視,科研單位、企業科技創新體制不完善以及政治運動的沖擊,最終技術進步未能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主導因素。其五,傳統的發展模式在推動工業化快速推進的同時,也存在經濟運行的低效率。經濟運行效率損失可以從宏觀和微觀兩大層面進行討論。從宏觀經濟來看,計劃的不確定性、地方部門的“投資饑渴癥”以及決策層的信息缺失和滯后,常常使政府投資失誤,導致產業結構失衡。“”就是極端的例子。而從微觀經濟來看,作為政府投資主要對象的國有企業,由于經營管理體制不健全,既缺乏約束機制又缺乏激勵機制,往往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亂”,效益難以提高。在這一時期由于壓低消費以保證高積累,并沒有實行各盡所能、按勞分配政策,而是實行了低水平的平均主義,加上管理水平低,黨和政府更多是采取精神激勵和政治高壓(運動)來克服低效率,但這些努力也存在“邊際報酬遞減”的問題。這也可以從一個側面來解釋我國在計劃經濟時期政治運動不斷加劇的現象,最終在“”時期達到了政治運動的極致。總之,在優先重工業戰略下,經過近30年的發展,雖然中國初步奠定大國發展的工業基礎,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國民經濟體系和工業門類,但未能跨越貧困國家行列。帶著對傳統經濟發展方式的反思,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為標志,中國進入了新的歷史階段。

三、1979—1997:產業均衡發展下的產業結構和發展方式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中國開始了改革開放。1981年,五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提出了中國今后建設的十條方針,包括加快農業的發展;把消費品工業的發展放到重要位置,進一步調整重工業的服務方向;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加強能源工業和交通運輸工業的建設等方面的內容。[15](P456)它標志著我國從優先重工業的發展戰略逐漸轉變為農、輕、重均衡發展戰略。為了克服計劃經濟模式下管得過死的弊端,中國進行了以“放權讓利”為特征的市場化的漸進式改革。1979—1997年中國產業呈現出均衡發展態勢,第二產業作為國民經濟主導產業占GDP比重維持在45%左右,第三產業比重不斷上升,從1979年的21.6%上升到1997年的34.2%,農業比重下降,從1979年的31.3%下降到1997年的20%以下。從輕重工業的比重來看,重工業比重由1979年的56.3%下降到1997年的51%。伴隨重工業比重的下降,輕工業比重上升。在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我國經濟進入了高速發展期,人均收入由1979年的419元上升到6420元。經濟高速增長,解決了長期困擾我國的短缺經濟問題。1997年下半年,國內貿易部對我國613種主要商品的供應情況排隊,結果發現供不應求的商品僅占1.6%,供求基本平衡的商品占66.6%,供過于求的商品占31.8%。在這個時期,我國經濟發展方式有著如下特征:其一,中國漸進改革,釋放了大國改革的紅利,提高了生產效率。這一時期,中國的改革無論是從物資配置體系、企業改革還是從區域發展的角度都體現出了“雙軌制”的特點。“雙軌制”中的“計劃軌”保持了大國經濟的穩定,保持了重工業等傳統部門生產的穩定;“市場軌”則激活了經濟效益,吸引資源向盈利高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集中。“市場軌”又不斷侵蝕“計劃軌”,不僅提高了企業和家庭經營的生產效率,還優化了資源配置,使得資本和勞動力由效益低部門向效益高部門轉移。因此,這個時期三次產業都獲得高速發展,經濟發展實質上更多得益于產業結構的變化和總體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中國漸進式改革將改革成本成功地化解在大國的發展之中,比較妥善地處理好了大國的改革、穩定與發展的關系,避免了爆炸式改革帶來的經濟崩潰。其二,改革開放過程中,中國的大國市場需求被逐步激活。由于是漸進式改革,計劃與市場的作用是一個緩慢的此消彼長的過程,因此直到1997年,一方面,企業“投資饑渴癥”仍然存在,旺盛投資需求拉動了重工業的發展;另一方面,長期抑制的消費需求顯現出來,而且由于居民消費水平較低,居民消費需求集中于日用品,輕工業有了較快增長,在居民消費的拉動下第三產業也大幅增長。由于中國人口眾多,隨著居民收入的不斷提高,形成了較大的國內市場,促進了產業均衡發展。勞動密集型的輕工業、第三產業的發展又吸納了大量的勞動力,提高了勞動者收入水平,為居民消費提高注入活力。產業結構發展和消費需求呈現良性互動的趨勢。其三,大規模的資源消耗仍是經濟發展的重要特點。由于當時中國經濟比較落后,“發展才是硬道理”,這導致了政府壓低資源品價格。大規模的資源投入與消耗成為企業和地方政府促進發展的重要手段。中國每千克能源使用所產生的GDP(按照1995年美元計算),1980年為0.3美元、1996年為0.7美元。而日本分別為9.3美元、10.5美元;美國分別為2.7美元、3.4美元;巴西分別為4.7美元、4.4美元。[17]中國與這些國家相比,能耗效率偏低。由于中國是一個大國,自然資源總量較多,在經濟規模較小時,大規模物質消耗的弊端尚未充分顯現;隨著經濟規模的逐步增大,人均資源不足的弊端逐步凸顯。其四,1979—1997年外延和內涵共同發展中出現了收入差距拉大的問題。城鎮人均收入1985年為農村的1.86倍;1994年則達到2.86倍;1997年也為2.46倍。基尼系數逐步拉大,農村內部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數從1978年的0.21上升為1995年的0.34;城鎮基尼系數從0.16上升到1995年的0.28。[18]區域差距也在不斷拉大,從人均GDP來看,1979年四川是廣東的70.5%,1997年則下降至40%以下。1979年貴州是廣東的50%;1997年則下降至22.2%①。收入差距的拉大與大國不均衡發展帶來了社會利益分化,社會矛盾逐步凸顯。

四、1998—2012:重啟重化工業下的產業結構與發展方式

經過改革開放近20年的高速發展,20世紀90年代后期中國告別“短缺經濟”。1998年,中國人均GDP超過800美元,資本稀缺的局面也得以改善,告別了貧困國家的行列,但內需不足開始困擾著中國經濟發展。為拉動經濟增長,中國政府進行了兩次大規模的財政投資;加入WTO,推動中國出口與國際資本的吸納;推進城市化進程,刺激房地產業的發展;壓低要素價格促進資本形成等措施拉動內需。在這些措施的拉動下,中國重化工業重啟。這一時期重化工業的重啟,與改革開放前30年的原因完全不同,前者是要突破工業“瓶頸”;后者是因為內需不足,而重工業則可以實現內部循環,消化自己創造的供給。從產業結構來看,1998年我國第二產業占GDP比重為46.2%,2012年為45.3%,始終是國民經濟的支柱性產業;第三產業占GDP比重1998年為36.2%,2012年為44.6%;第一產業占GDP比重1998年為17.6%,2012年下降到了10.1%左右。[19]與此同時,中國的人均GDP從1998年的817.1美元上升到2012年的6071.5美元。中國的工業化率明顯高于世界其他國家。美國、日本2012年第二產業占GDP比重分別為16%、20.95%。同為發展中大國的印度人均GDP在839.39美元時,第二產業占GDP比重為20.8%。同為中等收入大國的巴西在人均收入5795.2美元時,第二產業占GDP比重為24.02%①。從工業內部的結構來看,輕工業在1998年、1999年不到50%。2000年以后中國工業統計的口徑發生改變,中國規模以上企業輕工業比重2000年為39.8%,在同一口徑內2011年下降到28.2%。從六大高耗能行業來看,我國除了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工業之外,其余的高耗能產業增長率都高于全國工業總產值的增長率。在這一時期,我國經濟發展方式發生了如下新的變化:其一,投資、外需成為拉動經濟增長與重化工業重啟的重要動力。兩次大規模的財政投入,拉動了內需,也拉動了重化工業的需求。例如,國家4萬億投資中重點組成部分,基礎設施、災后重建、保障房等項目都和鋼鐵行業有關,據有關部門測算這些項目將拉動2億噸粗鋼。[20]中國房地產業也進入了高速發展階段,住房投資2009年比1998年增加了900%以上,[21]房地產的發展拉動了水泥、鋼材等基礎型重化工業的發展。從出口總額來看,1998年我國出口額為1837.09億美元;工業出口總額為1632.20億美元。2012年出口額達到20487.1億美元,工業出口總額達到19481.6億美元,分別上漲1015.2%、1093.6%。工業制成品在出口產品總值的比重1998年不到89%,而到了2012年上升到了95%以上②。中國成為名副其實的出口大國、“世界工廠”。其二,物質資本消耗成為這一時期發展的重要特點。由于中國政府壓低要素價格,資源、能源與環境未能進入成本。大規模的物質消耗成為推動我國這一時期經濟增長和工業化的重要力量。政府為了推進工業化,壓低投入價格,使得我國要素價格未能反映資源稀缺程度。例如,中國目前礦產補償率平均僅為1.18%,低于國際的2%—8%。而石油、天然氣的費率為1%,遠低于美國的12.5%和澳大利亞的10%。[22](P206)中國能耗也遠高于世界其他國家。2009年,我國萬美元國內產值消耗的標準油為7.68噸,而世界平均水平為2.97噸,高收入國家為1.81噸,中等收入國家為6.48噸,均遠低于我國消耗水平。人均資源匱乏的日本僅為0.97噸,人均資源相對豐富的美國也僅為1.93噸。[23]由于中國是一個大國,隨著經濟規模逐步增大,不僅國內資源、能源供給壓力日益凸顯、環境承載力日益脆弱,也帶來了國際資源、能源與環境方面的緊張。其三,中國雖然成為工業大國,但仍然不是一個工業強國。雖然在500多種工業產品中中國有220余種產量位居世界前列,但是中國核心產業的技術水平還比較低,總體上處于全球產業價值鏈的低端環節。我國大型民航客機,百分之百從國外進口;石化裝備的80%、數控機床和先進紡織設備的70%依賴進口。[24]如果在核心技術上,中國不進行突破,很容易被鎖定在價值鏈的低端,極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其四,在經濟發展中,收入差距、區域差距、城鄉差距仍然較大,發展呈現出大國“非均衡”增長的特征。2003年基尼系數達到0.479,2008年高達0.484,2012年為0.474,[25]遠遠超過0.4的國際警戒線。2012年,東部地區人均國內(地區)生產總值為57722元,中部為32427元,西部為31357元,東部比中部和西部地區分別高78%、84%。城鄉差距仍在逐步拉大,1998年城市收入比農村高150%,但在2002年以后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一直保持比農村居民家庭人均收入高200%以上①。收入差距拉大讓經濟發展的成果未能得到全社會的共享,同時也不利于大國內需的釋放。

五、大國之道:中國產業結構演變規律

由于中國是一個發展中的社會主義大國,其產業結構演變有其特殊的規律,而這種規律又影響著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第一,中國的產業結構存在雙重趕超升級的特征。從世界工業化普遍規律來看,隨著經濟不斷增長,產業結構經歷從農業向工業再向服務業的升級;而工業內部則表現出從輕工業充分發展之后,再向重工業的升級②。中國的產業升級則表現出雙重升級的特點,即農業向工業趕超升級的同時,工業內部也從輕工業向重工業趕超升級。由于中國是一個后發社會主義大國,亟須建立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重工業優先發展成為中國政府的重要戰略選擇。重工業的優先發展,推動了整個工業化的發展,也決定了中國產業升級的道路植根于中國大國國情,與西方國家工業化的普遍規律不同。第二,中國作為世界大國,國際關系演變對中國產業結構變化有著顯著影響。在全球冷戰的背景下,局部熱戰讓中國國家安全受到嚴重挑戰。中印、中蘇邊境摩擦更加劇了中國周邊環境緊張。建立強大的國防軍事工業,成為中國優先重工業發展時期的重點。“一五時期”在蘇聯援助的“156”項中軍事工業占將近1/3;“三線建設”更將戰備推到了高潮。軍事工業產品尤其是高端的軍事技術,難以按照經濟原則從國際市場中購買。這讓中國必須自力更生,發揮大國優勢,在高端軍事領域集中力量進行突破。改革開放前,中國在薄弱的經濟基礎上,依舊取得了“兩彈一星”的成就。改革開放前30年的國防建設,讓中國的世界話語權不斷增強,為改革開放后經濟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隨著東西冷戰結束,世界走向多極化,在大國競爭中,強大的軍事力量依舊是國家“硬實力”的重要表現。中國在宇航技術、核潛艇等領域不斷取得的突破,鞏固了中國的大國地位。而軍事工業發展需要有強大的重工業體系作為支撐,為中國重工業的發展與升級提出更高的要求。由于高端軍事工業存在技術密集的特征,高端軍事工業的發展又存在對技術密集的民用工業(包括重工業在內)強大的技術擴散。兩者相互促進,共同推進了中國產業結構加速升級。第三,在中國產業結構升級過程中農業地位至關重要。由于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農業必須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在優先重工業時期,中國就曾因農業供給緊張導致了國民經濟陷入困境。隨著工業化的逐步推進,雖然農業的比重逐步下降,但農業仍是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行業,農業的發展仍需要挖掘大國規模經濟優勢,加快農業技術進步,確保大國的糧食安全。第四,中國是一個人口大國,就業問題是中國產業結構演變過程中面臨的重點與難點。新中國成立后,由于中國選擇了優先重工業的發展戰略,勞動密集型的輕工業和第三產業長期受到抑制,大批勞動力被政府運用行政手段滯留在農村,甚至出現“逆城市化”的傾向。改革開放以后,為解決“就業難”的問題,逐步放開對城市私營服務業發展的限制,有力地推動了第三產業的增長。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后,農村剩余勞動力大規模向城市轉移,形成了巨大的“人口紅利”,推動了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新世紀以來,重化工業重啟,在第二產業高速發展過程中第三產業發展緩慢。就業難困擾中國經濟的發展,是未來產業結構升級所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第五,資源和環境制約著產業結構升級。由于中國人口眾多,人均資源不足,環境脆弱。在產業結構升級過程中,資源與環境成為制約中國的重要因素。從“一五計劃”開始,資源、能源工業的發展一直是國家開發的重點。雖然經過60多年的發展,中國的石油、煤礦、電力工業等方面都取得了長足進步,但隨著中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之后,資源、能源短缺日益凸顯、環境承載能力受到嚴重挑戰,這就迫使中國產業結構進行新的調整。第六,中國的產業結構升級離不開對外開放。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積極利用“兩種資源、兩個市場”發揮了發展中大國勞動力廉價的比較優勢,推動了工業的高速發展。但由于中國自主創新能力不足,資源、能源有限,中國制造業更多被鎖定在價值鏈的低端。未來中國產業升級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進行的,應當積極將技術引進與自主創新相結合,推動企業走出去,延伸企業價值鏈,通過不斷優化工業結構,實現從制造大國向制造強國的歷史性轉變。

六、中國經濟發展方式演變的歷史啟示

雖然中央政府從1995年就開始提出“兩個根本性轉變”;2002年提出“新型工業化道路”;“十一五”時期提出一系列“約束性”的指標;十七大明確提出“轉變發展方式”;并在“十二五”規劃時期提出“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為主線,調整經濟結構為主攻方向”,但重化工業重啟尤其是基礎型重化工業的高速發展使得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仍未能完成。中國粗放型的經濟發展模式雖然讓中國成功擺脫了“貧困性陷阱”,但是進入中等收入水平之后面臨越來越多的問題。主要包括:(1)我國進入中等收入國家之后,面臨成本①不斷上升的挑戰。(2)隨著我國工業化進入中后期,內需與外需都面臨較大的挑戰。居民消費增長乏力更讓內需不足的問題嚴峻。美國等發達國家再工業化,越南、孟加拉等成本更低的國家工業發展,分別從高端和低端擠壓了中國的外需空間。人民幣不斷升值更讓外需雪上加霜。(3)由于政府二次分配職能弱化,“強勢資本、弱勢勞工”帶來了收入分配差距拉大,而且政府過度干預資源配置極易產生腐敗問題,社會矛盾凸顯。中國政府如果不進行發展方式的轉變,就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因此,通過調整產業結構促成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將是未來中國經濟發展的最佳選擇。結合中國大國國情,筆者認為以下幾個方面值得注意:第一,發揮大國優勢,推進產業結構升級。在過去產業結構存在的雙重升級主要是農業向工業升級、工業內部輕工業向重工業的升級,這種升級模式構建了我國完備工業體系,推動了中國高速發展,但也導致中國經濟發展方式難以轉變。中國當前面臨的產業結構升級應當包含兩個層次:一是第二產業向第三產業的升級;二是第二產業內部由基礎型重化工業向高附加值的高科技產業升級以及第三產業內部由低端向高端的轉變。中國人口眾多,人力資源豐富,而第三產業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在未來應當加大發展力度。中國服務業目前總體仍處于價值鏈的低端,未來應當繼續推進市場化改革和內涵性城市化,促進第三產業內部升級,尋求新的經濟增長點。中國又是一個獨立自主的發展中大國,工業在相當一個時期都應當是中國的支柱產業。由于目前中國基礎型重化工業的發展導致了中國能源、資源、環境緊張,原有的高投入、物質資本消耗的發展模式難以維系。中國政府應當發揮政治動員力的優勢,壓縮產能過剩,對“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的行業進行調整,促使中國經濟走上“新型工業化”道路。第二,推進市場化改革,釋放大國改革紅利。20世紀80年代中國曾經通過改革迅速激活勞動者、地方政府的積極性,推動了國家經濟高速增長和產業結構的協調發展。但是當前市場仍不完善,制約著產業結構升級與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未來推進市場化改革應當包括三個方面:(1)推進企業改革,通過發展混合制經濟推進中國產業結構升級。歷史上政府發揮大國優勢,形成了強大的國有企業,經過戰略調整國有企業集中在控制國家命脈的行業,擁有強大的資本與技術創新能力。但是,經營效率始終是困擾國有企業發展的難題。民營經濟經過30多年的高速發展,初具規模,而且運行靈活,市場經營能力較強。但是,技術進步需要大規模的前期投入,風險很高,單純依靠民營企業難以勝任。這需要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聯合起來,通過建立混合制經濟,相互融合、相互學習,發揮各自的特長實現大國在關鍵領域的技術突破,推進產業結構升級,延伸中國的價值鏈。(2)推進價格改革,理順價格體系。中國政府的低價工業化重點就是對要素價格的控制。由于中國人口眾多,人均資源有限,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這種外延經濟發展模式導致了資源、能源的過度耗竭,環境破壞。通過價格改革,讓市場反映上游產品稀缺程度,將環境納入生產成本,成為轉變經濟方式的重要手段。(3)轉變政府職能,正確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由于中國是一個大國,轉變政府職能不僅需要減少政府對具體經濟事務的干預,還需要重新對中央與地方政府關系進行調整。雖然90年代末期以來中央政府逐步探索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并在21世紀之初進行了科學發展觀的探索。但是,由于對地方官員的考核機制仍未進行根本性的變化,替代GDP的考核指標制定難度較大,如綠色GDP就一直未能推出。在多重目標下,地方政府傾向于注重“GDP”這一重要指標。目前財稅體系、土地出讓金制度也讓地方政府有動力推動大工業項目、房地產項目的上馬,這些都構成了對重化工業強勁的拉動力。未來要改變這種發展模式,需要對政府官員考核機制、財稅體系進行調整,破除舊有經濟發展方式對地方官員帶來的政治與經濟的雙重激勵。第三,發揮大國人力資本優勢,提高自主創新能力。近年來,我國勞動力市場發生了深刻變化,“劉易斯拐點”已經到來,勞動力成本上升是一個長期趨勢。雖然第一次“人口紅利”將逐步消失,但可以抓住第二次“人口紅利”機會,挖掘我國高素質人力資本的低成本優勢,提高技術水平,延伸產業價值鏈。而如何激活中國科技進步的活力,在核心技術創新上取得進一步的突破仍然是未來中國亟須解決的重要問題。第四,改善收入分配結構,推動新型城鎮化,挖掘大國消費需求。中國是人口大國,存在巨大的需求潛力,但由于在過去發展中注重資本積累與工業化的推進,壓低了勞動報酬,也使得財富分配出現不均,制約了消費需求的提升。未來我們應當一方面注重人力資本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推動咨詢、金融等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改變工業部門存在“強勢資本、弱勢勞工”的狀況;另一方面,政府應當通過二次分配的手段,著手改善居民的收入分配結構,增加中等收入群體的比重,有效提升居民消費需求。未來城鎮化應該以內涵增長為主,向重視質量提高的集約式發展轉變,走智能城市、生態城市、低碳城市的道路。中國的基本國情至今仍是社會主義發展中大國,如何立足國情,發揮大國有利因素,通過調整產業結構來促成發展方式轉變,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還需要繼續探索。

作者:肖翔武力單位:中央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中國社會科學院當代中國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