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銀行土地金融處成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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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銀行土地金融處成立研究

摘要:土地金融是近代西方的產物,它是利用土地作為長期信用的擔保品,來獲取資金融通的一種措施。20世紀30、40年代,鑒于當時國內農村金融枯竭卻并無完善的土地金融機構與制度,地政學派的代表黃通等人主張仿效西方,積極倡導成立專門的中國土地銀行,為農村提供長期低利資金,并促成建立土地金融制度,以協助推行國民黨的“平均地權”政策,但限于種種因素未能成立起來。最終,中國農民銀行在1941年4月奉命成立土地金融處兼辦土地金融業務。土地金融處籌備時間不足,成立匆忙,在成立后也積極完善組織、業務基礎,不久之后,也展開了洽商、聯系、宣傳業務。土地金融處的成立標志著近代中國土地金融制度的建立,對解決戰時后方土地問題與支持抗戰,意義重大;然而其局限性也較為明顯。

關鍵詞:土地金融處;初期工作;土地政策;土地金融制度

農業金融大體上分為不動產金融、動產金融及對人信用金融三種。所謂不動產金融,是指以不動產作為抵押從事放款,或以不動產抵押債權為質而從事放款。土地金融即屬部門之一(另一種為建筑金融),是農業金融的重中之重[1]。“欲使農人經濟地位向上,則此種金融最為必要。……得成為土地之所有者。此種金融如能圓滑施行,實為解決佃農問題一有效之辦法。”[2]土地金融的重要性勢必會引起當局密切關注與重視。戰時為建立中國自身的土地金融制度并協助推行“平均地權”政策,中國農民銀行(以下簡稱中農行)在1941年4月1日成立土地金融處(以下簡稱土金處)開辦土地金融業務,向政府機關、農民以及農民團體提供長期低利的農業資金(后也向市民貸予資金)。土金處的成立標志著近代中國土地金融制度誕生,其后開展的各類放款業務對解決戰時農村土地問題進而支持前線抗戰,發揮了一定作用,并有利于戰后促進農村與城市的短暫復興;直到1949年7月撤銷,存在長達8年時間。盡管學術界對土金處的各方面情況有所研究,包括成立背景、業務辦理情況及存在的不足①。但筆者以為,已有研究對土金處1941年度成立的歷史背景、根本目的并未做出深入探討。另一方面,相關論著對土金處在1941年4月1日成立后,該年內的其他基本情況也缺乏完整論述,語焉不詳。筆者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利用相關檔案資料匯編與中農行發行的《中農月刊》和《本行通訊》中的有關報道,重點梳理出土金處在1941年的基本情況,并在此基礎上對相關問題做一探討,以期能夠形成對它更為完整、準確的認識。

一、推行“平均地權”政策與建立完善的土地金融制度

在諸多的農業生產要素中,土地是其中主要組成部分之一,也是影響農村經濟發展的最為直接、根本的要素。雖然中國傳統社會的農業生產甚為發達,并以此為基礎建立了舉世聞名的農業文明,但這并不能否認傳統社會土地問題的嚴重性。當然,主要是土地分配與占有的嚴重不均。其中,封建地主土地所有制在傳統社會中居于主導地位,農民擁有的土地為數很少。加上經常性天災的發生,加劇了農民的貧困。農民土地不斷被大地主、富農等兼并,最終導致絕大多數失去土地的農民無法繼續生存,引發眾多的農民起義,而“均田地”則是他們經常提出的口號,甚至成為農民起義的最終目標。近代以降,受外來資本主義沖擊與國內封建勢力剝削等因素影響,農村大量的土地被兼并、破壞,土地上的農業生產也大受其害,致使近代中國農民極度貧困②,農村經濟發展遭到嚴重破壞。毋庸諱言,盡管在晚清與北洋政府時期政局混亂,軍閥割據稱雄,中央政府和部分地方政府對救濟農村與農民則較為重視,相應地采取了部分救濟措施,但均未著力改革土地占有關系,僅是一些暫時的治標舉措,最終當然無法有效改善農村與農民的面貌。與此同時,農村中嚴重的土地問題也引起社會上一些個人、黨派與其他團體不同程度的關注,他們為此提出各自的理論主張與實踐方式。孫中山先生在他的革命生涯中,一直關注中國的土地問題,其創建的“中國國民黨之前身中國同盟會,對于解決土地問題之主張,即以‘平均地權’四字昭告天下”[3]。眾所周知,解決土地問題關鍵在于土地所有權的歸屬。在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思想中,民生主義是重要的組成部分,也是社會革命的主要內容。無論是“舊三民主義”還是“新三民主義”,在民生主義中,均有“平均地權”的要求,這成為國民黨解決近代中國土地問題的指導思想,它試圖以漸進改良方式推進解決中國土地問題,反對暴力沒收地主土地。就孫中山的“平均地權”思想而言,其最初主張實行土地國有與耕者有其田,后來演變為核定地價、漲價歸公,再變為定價收買,并重申耕者有其田③的主張。其目的是要使農民成為具有獨立經濟地位和獨立人格的自耕農,隨著農村經濟的發展形成農村中的中產階級[4]。但無論是實現土地國有還是耕者有其田,在此過程中均需要大量的長期資金支持,幫助政府進行土地征收及貸放農民等活動。其后,也強調政治建設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平均地權”,對土地的處理差不多就是政治上的中心問題[5],始終堅持孫中山用和平方式改革土地制度的路線。由上述理論可知,建立必要又完善的土地金融制度,融通土地交易的長期低利資金是推行“平均地權”政策不可或缺的一步,土地金融制度將在國民黨中提供最核心的資金支持,可以視作此后國民黨開展的基礎。1927年南京國民政府建立后,尤其是在20世紀20、30年代,當時不僅國內有大規模戰爭以及頻繁發生的各種災害,同時還受國際經濟危機的巨大沖擊,近代農村耕地不敷利用,地權分配不良的現象更加突出。據戰前土地委員會調查,全國純粹佃農的數量約占全國農民總數的15.78%,再將兼佃農的數量加入統計,則總數約達全體農民的37.19%,即在租佃制度下討生活者,約占全體農民總數的1/3。至于佃耕面積之廣,更是令人吃驚。根據同一調查,全國佃耕地面積約占全國耕地總面積的30.72%,尤其以西南地區與東南地區更為嚴重,各占60%左右。對此,政府將如何實現“平均地權”政策,是一個重大的、必須解決的課題。而此時農村中資金枯竭④,也對土地利用與分配皆產生莫大影響[6]。1937年7月全面抗戰爆發后,大后方的土地關系讓整個中國的土地關系陷入極其嚴重的階段,成為民國以來土地關系最為嚴重的時期,主要表現在六個方面:土地高度集中,貧苦農民紛紛失去土地;地價高漲,地價與物價高漲是農民失去土地的主要原因;地租高漲;高利貸空前猖獗;捐稅的增加;土地荒廢??傊?,抗戰大后方土地關系的惡化不僅使農村經濟滑至險境,整個抗戰經濟也受到極為嚴重的影響[7]。從1940年下半年開始,因各種內、外部因素使然,國統區政治、經濟環境漸趨惡化,在農業和農村領域反映得特別突出:一是從1940年到1942年,國統區的糧食產量大幅度減少;二是土地成為重要的投機對象,加之土地畸形集中和地權的劇烈變動,讓越來越多的農民失去土地、最后淪為佃農或游民。這導致農村時常發生暴動,尤其在四川,農民暴動接踵而至,對農村的穩定與國民政府統治構成極其嚴重的威脅[8],進而,更不利于后方支持前線持久抗戰。要想解決農村中長期以來存在的突出且嚴峻的土地問題,就必須構建完整的土地金融制度;而欲有完整的土地金融制度,先要成立健全的土地金融機構。建立土地金融制度首要是創設土地金融機關,當時的土地問題專家對此也有極其清楚的認識并對此長期倡導。事實上,成立專門且獨立的國家土地銀行籌措資金,借款給農民購買土地,農民清償后土地歸其所有,是西方各國實施土地金融制度的通行做法,如德國、法國的土地信用銀行,美國聯邦土地銀行等。在中國近代農村危機凸顯的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一大批從事農村金融、土地問題研究的學者就已展開有關土地金融的理論探討,如蕭錚、黃通、吳文暉、王世穎等。一方面,他們翻譯并出版西方相關著作,發表一系列文章,介紹美國、德國、法國、日本等國的土地金融制度與現狀[9]。另一方面,他們積極研究中國當時的土地分配情形、土地政策等問題。在此基礎上,蕭錚等人還積極倡議創設中國土地銀行以建立土地金融制度,并在涉及土地政策與土地金融的會議上,都有相關的提案。1935年11月23日國民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召開,蕭錚等人提交了《積極推行本黨土地政策案》,周伯敏等人提交了《設立土地銀行流通金融復興經濟案》等幾項提案。他們均建議盡快設立專門的土地銀行并將其作為國家專營事業,同時,會議強調了土地制度改革與農業金融制度的重要性[10]。實際上,此一時期也曾出現關于如何建立土地金融制度的多種看法。如有人提議將農本局改組為土地金融機構,但農本局除流通資金外,尚有調整農產,節制食糧的工作,均不易加以改變[6]。還有人主張直接改革中國農民銀行辦理土地金融業務,如著名學者朱通九、衛挺生等人提出,務必使其以“土地統制”為第一任務,通過發行土地債券購買地主逾額土地,再行轉售給無地農民的方式實現“平均地權”[5]。在此主張的直接影響下,“在民二十五年,該銀行奉財政部令,至少應以五千萬經營土地及農村放款,對于救濟自耕農應特別認真辦理等,此實為我國政府對土地金融關切之史篇”[11]??傮w看來,當時國內絕大部分時期是處在軍閥混戰和國共內戰的環境中,既沒有穩定的社會環境,國民政府也并未重點關注土地金融事業⑤。土地金融問題一度擱置。全面抗戰爆發后,蕭錚等人再次提及成立專門的土地銀行以建立近代土地金融制度,并主張在各省建立土地銀行分行,發行土地債券,配合。因而,1938年3月31日的國民黨臨時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戰時土地政策草案》,其中第六條即規定中央應設土地銀行[10],但抗戰初期的緊張嚴峻形勢致使國民政府根本無暇顧及。然而,隨著沿海都市相繼淪陷,抗戰進入最艱難時期,“政府把目光轉向農村”。1940年政府為加強集中管理金融,在四聯總處內成立了農業金融處,以此強化各地的農貸工作。1940年3月,四聯總處公布《中央信托局,中國、交通、中國農民三銀行及農本局農貸辦法綱要》,其中在“農貸種類”中有“佃農購贖耕地貸款”一項,這類似此后土地金融業務中的扶植自耕農放款;然此綱要頒布以來,此項貸款并未推動。1940年4月,手令財政部:“土地銀行實為平均地權過程中重要業務,應從速著手計劃籌備,或即以農民銀行為基礎,兼辦土地銀行之業務?!保?2]這份來自最高領袖的指示,增加了土地問題專家們成立中國土地銀行的信心。在隨后的國民黨五屆七中全會(7月1日)上,中央委員蕭錚等12人再次提議:“擬請設立中國土地銀行,以促進,實現平均地權,活潑農村金融,改善土地利用案?!保?3]再次強調:平均地權的實施、的實行,有賴于土地金融機構成為唯一的經濟源泉,詳細列舉土地金融機構應有的四項使命,并附具《籌設中國土地銀行辦法綱要》,獲得大會決議通過。此綱要在會后被上報到處審議,蔣要求四聯總處立即組織專家進行討論,盡快拿出商討結論。四聯總處隨即組織來自財政部、四聯總處、農本局、農民銀行、交通銀行等機構的代表與部分土地問題專家,召開座談會。會上就幾個主要問題開展討論:是否由銀行貸款給佃農就能實現“耕者有其田”,“照價收買”政策是否應由銀行機構辦理,在抗戰時期是否相宜,長期信用的年限到底多少年合適?[14]最終四聯總處否定了蕭錚等人的綱要。原因在于,眾多代表除認為中國農村土地集中情形并不嚴重,戰時不宜分化地主外,還指出由銀行貸款給農民購置土地只是實現耕者有其田的途徑之一,需要諸多前提條件;為便利農民,也不宜將長期農貸(即土地金融)單獨劃分出去,可由有發行權的中農行兼辦長期農貸;同時由于“照價收買”政策難以推行、低利債券不易發行等諸多問題,這些均非短期內能夠解決[15]。財政部將討論結果呈請后,蔣于1940年11月26日批示:“查平均地權為三民主義基本要政,土地銀行自為推行此種政策之樞紐。惟查現在中、中、交、農四大國家銀行原訂規章各有主管,但實際業務并無區別,揆諸中央分別設立各銀行之本旨,實有未符。所有土地銀行業務,與其另行新設,不如照中正本年四月初手令責成農民銀行暫行兼辦,積極籌備進行,藉符七中全會之決議。”[16]隨后,蕭錚也獲得蔣的復電:“命農民銀行參照土地銀行辦法之要旨,先行試辦,俾早日逐漸實現土地銀行應有之任務?!保?7]至此,設立中國土地銀行的提議被完全否定,由中農行兼辦土地金融業務被提上議事日程,土金處從1941年2月起開始籌辦,定位是中農行所屬的兼辦土地金融業務的機構。

二、土金處匆忙成立、完善基礎并涉及放款業務

經過大約兩個月時間的籌備,于1941年4月1日中農行成立8周年紀念日,土金處即匆匆宣告成立。對此,土金處處長黃通曾說道:“我們中國商界有一句古老話叫做‘先行交易,擇吉開張’,但本處的情形恰恰與此相反,是‘先行開張,擇吉交易’的?!睋Q言之,土金處并未做好成立前的籌備工作就成立了,主要是為盡快吸引已經在地政機關、學術機構服務的專才轉到土金處服務,羅致人才[18]。正因為如此,從其成立到1941年9月5日國民政府公布《中國農民銀行兼辦土地金融條例》最終確定具體業務范圍期間,土金處僅是完善基礎,包括催促所屬人員迅速到位、制定分支機構的組織規程、編定業務計劃等。在兼辦條例頒布后,土金處一方面相應修訂完善先期制定的各類放款的專門規則與配套規則再送交審核;另一方面,此時的重點工作是涉及放款業務⑥,即業務的宣傳、洽商與聯系工作。直到該年12月23日,財政部最終核準五種放款具體的操作規則后,從1942年開始土金處才得以正式開展具體的放款業務。可以說,其在1941年做的基本是“書面上的工作”。(一)簡單籌備,匆忙成立中農行匆忙編訂土金處的業務大綱與組織規程,土金處籌備尚不充分便宣告成立?!白罡弋斁骤b于此種需要,確屬刻不容緩,乃手諭本行兼辦,本行奉令后,即著手籌設土地金融處”[19]。鑒于建立土地金融機關的必要性與迫切性,1941年2月,黃通⑦等人開始積極研究實施辦法,并協同財政部、中農行等部門共同商討籌備事宜。1941年3月6日,中農行顧翊群代總經理召集各分行的負責人、秘書及處長等,同黃通舉行座談會。會上,黃通重點闡釋了辦理土地金融業務的重要性、業務內容及對社會經濟的影響,規劃了中農行舉辦土地金融業務的具體步驟。最后,顧翊群代總經理也提出若干意見。同時,此次會議還制定了九條《中國農民銀行兼辦土地金融業務大綱》以及土金處的組織規程,并送中農行董事會討論審核,關于土地金融業務詳細的推行計劃也正在草擬中[20]。出人意料的是,3月份中農行董事會通過的業務大綱、組織規程均還在財政部審核期間,4月1日中農行土金處竟然匆匆宣告成立,籌備時間顯得非常緊迫:“本行土地金融處,自由黃專員通開始籌備,按照一定程序,積極推進,其業務大綱及組織規程等重要章則,已先經董事會通過,正送請財政部核準,該處即于四月一日本行慶祝八周年紀念時正式成立……實際工作,不久即可開始云?!保?1]就其制定的組織規程而言,與此后財政部核定的基本一致,對土金處的內部組織、人員構成、職責等均做了詳細具體的規定,如:“土地金融處設處長1人,副處長1人或2人。土地金融處的職責是推進與考核土地金融業務、審定契約、資金籌劃、發行與保管債券、管理與處置擔保品、業務調查統計、編擬章則及賬冊等。設置六課負責具體業務,各課設課長1人?!保?2]至于其中六課,在戰后的1947年10月,為新形勢發展的需要,中農行曾對此重新做出了調整,裁并成四課,并報財政部審核通過[23]。至于中農行3月擬定的“業務大綱”與9月份最終易名為“兼辦條例”的兩份條文,經過比較發現兩者在內容方面大致相同。第一條規定為:“本條例依中國農民銀行條例第十一條之規定,制定之。”并在第二條中明確指出業務宗旨:“中國農民銀行土地金融處辦理土地金融業務,以協助政府,實施平均地權政策為宗旨。”還規定了土金處即將辦理的六種土地金融放款業務;辦理該業務的基金為1000萬元,于資本總額內,就財政部認定的股本一次繳足,必要時,得呈請財政部核準增撥;土地金融業務的會計完全獨立;發行土地債券的辦法另定;在中農行內設立土地金融審議委員會審議土地金融業務,等等[24]。值得注意的是,前后兩份條文在業務設置上仍稍有區別。3月份制定的業務大綱中規定土金處應該辦理的六項放款業務為:扶植自耕農放款、土地征收放款、土地改良放款、土地重劃放款、照價收買土地放款與地籍整理放款。而9月5日公布的《中國農民銀行兼辦土地金融條例》中,并不包括辦理地籍整理放款(實際上,此項業務在1943年才開始辦理)[25]。(二)完善組織、業務基礎為奠定土金處的健全基礎,以便實際工作得以開展,土金處成立前后曾多次催促各方人員迅速到位,以求盡快開展實際工作:“向各方約定專才,擔任主要職務,近已陸續報道,不久當可到齊。”[26]在土金處多次催促下,終于,一課課長在5月27日報到,二課課長6月11日報道,三課課長在5月26日報道,四課課長在5月5日報到……其他人員直到7月份中旬才報到[18]。在有關人員相繼報到的過程中,土金處分支機構的組織規程、發行土地債券計劃與年度業務計劃也正在積極草擬中。不久,分支機構的組織規程也基本制訂完成,規定:中農行總處設立土金處,最高負責人為處長;中農行視情況需要,在各分支行設立土地金融股,或土地金融業務員,辦理土地金融業務;各股設立主任一名,掌握股務,并設副主任輔助之;土地金融股辦事細則另定[27]。發行土地債券方面,為了籌資更多資金以推進各項業務并活躍金融,土金處縝密制訂詳細辦法,將交由審議機關審核[25]。發行土地債券,對一般農民及金融市場均有較大利益。土金處6月推出了1941年度的工作計劃:一是業務依照性質不同分為普通與特別兩種,其中除了扶助自耕農放款由于關系較為復雜,是特殊業務外,包括土地改良、土地征收放款等其他五項為普通業務。二是除在各省依照普通業務辦理外,計劃選定若干地點為實驗區,協同地政機關積極推行以資示范;為了實現“機關學?;钡男艞l,并使理論與行動打成一片,擬與總處經濟研究處配合,進行研究工作,以增強社會人士的地政及土地金融業務知識[28]。不難發現,無論是在具體的業務開展上,還是在普及土地金融知識方面,土金處在工作計劃中都尤其注重開展工作的方式,這將有助于其順利開展各種工作。與此同時,由于中農行兼辦土地金融業務,“事屬創舉,為謀集思廣益共策進行起見,特成立土地金融審議委員會,聘請各有關機關長官及地政專家擔任委員,負責辦理土地金融業務之審議及推進土地金融之聯系事項”[29]。由于7、8月份敵人的反復轟炸,行動極為不便,首次會議直到7月29日才得以召集。8月24日,土金處為推進業務起見,召開第二次土地金融審議委員會,陳立夫等九位委員到會,會議由顧翊群委員主持。首先,顧翊群委員報告了上次會議的決議案和立法院審議兼辦土地金融條例的經過;其次,討論決定追認上次談話會的決議,并選定川康、湘、陜、桂四區為土金處業務區域,每區至多選擇三縣,先行籌辦,見成效后,再逐步推行[30]。雖然早些時候財政部已經核定了中農行兼辦土地金融業務大綱,但“立法院于修改本行條例時,認為本處業務攸關甚大,必須以法律定之。經該院財政,土地法,商法三委員會于七月十二日、二十五日及八月六日前后三次之慎重審議,決定將業務大綱改稱兼辦條例,并將條文修正,于八月九日送立法院大會通過”[18]。9月5日,國民政府公布了《中國農民銀行兼辦土地金融條例》。為此,再次修正了中農行條例:“本條例系二十四年六月四日頒行,曾于二十六年六月三日修正一次。茲以兼辦土地金融業務,又經立法院重新修正?!保?1]新的《修正中國農民銀行條例》第十一條增加“中國農民銀行于總管理處設土地金融處,兼辦土地金融業務”一句[32],至此,土金處真正確定了其法定地位。10月24日,根據兼辦條例的新規定,土金處部分修訂先前制定的照價收買土地放款規則、土地征收放款等規則,先經過土地金融審議委員會審議,待董事會通過后,再把五種規則各五份,備文呈送當時的財政部部長孔祥熙,請求鑒核備查[33]。11月,土金處相繼制定了與辦理土地金融放款密切相關的諸多辦法、規則,并獲得中農行常董會議的通過。如:《本行土地金融處地價調查辦法》9條、《本行土地金融處地價估計辦法》15條、《本行土地金融處放款擔保實施細則》18條、《土地金融處暫行會計規則》等[34],這將指導并促進土金處的業務順利開展。到12月22日,國民黨第五屆中央執行委員會第九次會議通過《戰時土地政策實施綱要》,是戰時土地政策的綱領性文件,其中涉及關于辦理土地金融的諸多規定。緊隨其后,財政部于23日核準土金處擬定的《中國農民銀行土地金融處扶植自耕農放款規則》《中國農民銀行土地金融處土地改良放款規則》等5個關于土地金融放款業務的具體規定,這是開展土地金融放款業務具體的、最重要的操作規范。此后,土金處得以在更廣闊地區內,以更大規模推進放款業務辦理,從而促進其工作在1942年進入一個新階段。(三)宣傳、洽商與聯系放款業務在《中國農民銀行兼辦土地金融條例》公布后,涉及放款業務是此一時期土金處的重點工作,隨后,土金處便積極行動起來。其業務方針,著重于扶植自耕農放款與土地改良放款,這是考慮到除調查土地分配之外,同時為了促進農業的增產??墒窃趺慈シ鲋?,還找不到法律的根據,只好希望先由政府制定法令,再配合以土地金融放款,因此派了幾位課長去四省政府接洽[35]。9月,土金處即派出第三、四課的課長,去桂林和成都等地,與各地省政府與其他機關商洽解決業務上的各項問題,一俟策劃成熟,業務即可開始?!案魇÷犅劚拘修k理土地金融業務,呆滯之土地得獲資金化之便利,紛紛請求抵押貸款,不僅有農地抵押,也有部分市地抵押等”[36]。在商討期間,土金處的工作人員提出,試驗區域的選擇要考慮以下方面:地權集中情況、農民的購買力、文化水準、地主阻力與地方秩序等。因這種工作同各地地主有切身利害關系,他們在社會上均是有權有勢的領導者,政府往往是站在他們一邊,想由政府創設扶植自耕農的法律,絕非一件容易的事。后來經過反復磋商,總算在11月選定了四川與廣西幾縣為扶植自耕農示范區[35]。“土金處準備協助政府分段收買大地主之土地并轉租佃農,由政府加以扶植,使得佃農有分期償還地價之能力。如是,則佃農在數年后便可成為自耕農”[37]。廣西省政府指定北流等三縣為試辦扶植自耕農示范區,并擬定了《廣西省扶助自耕農條例》,準備呈行政院備案[38]。在四川,最后確定北碚與巴縣為扶持自耕農示范區,實際上,后來只在巴縣進行了有限的間接扶植自耕農的工作,并未進行創設扶植自耕農示范區的試驗[8]。為積極指導業務開展,12月1日,土金處決定在重慶和桂林兩地中農行的分行內成立土地金融股。這是當時最早成立的一批分支機構,有利于直接指導并推動當地試辦扶植自耕農放款業務;同時,對擴大宣傳此項新型業務也不無裨益。在《中國農民銀行兼辦土地金融條例》公布后,由于各省政府紛紛要求在各省辦理土地金融業務,土金處將意見報請董事會請示后,決議擬定第二期辦理區域,經過土地金融審議委員會審核后,指定粵浙閩三省為第二期業務辦理區域[39]。綜上所述,土金處雖然在1941年4月1日正式成立了,但還需繼續完善組織與業務基礎,因此,難以實現想要盡快辦理放款業務的愿望。雖然1941年已涉及放款業務工作,但僅限于聯系、洽商和宣傳業務,因為政府機關“議定地價、實施征收,都要土金處去協同辦理。其所擔負的工作是超過了本身職務以外的”[35]。這種工作從開始到完成,需要相當時間。因此在第一年內,土金處可以說沒有實際的放款數字,只是在做準備的功夫。

三、結語

為建立完善的土地金融制度,協助推行國民黨的“平均地權”政策,進而解決長期存在的嚴竣土地問題,以“地政學派“的黃通等人為代表,在學習西方先進土地金融制度的基礎上,于20世紀30年代就開始倡議成立專門的土地銀行。雖經他們多次提案建議,在戰前終未創建。隨著全面抗戰開始后農村土地問題、社會形勢的日益嚴重,建立土地金融制度再次成為政府與學界關注的焦點。受制于當時種種困難,于1940年11月最終指示由中農行兼辦土地金融業務。1941年2月,黃通開始負責籌備土金處,到4月1日宣告正式成立,行動如此迅速,雖有其特殊考慮,但致使其組織與業務基礎因匆促而并不完善,短時間內也未能涉及放款業務。直到國民政府9月5日公布《中國農民銀行兼辦土地金融條例》后,土金處仍一方面根據此“業務條例”積極修正、制定各種細則,另一方面,雖開始涉及放款業務,但僅限于洽商、聯系、宣傳等工作。土金處的成立標志著在近代中國誕生了土地金融機關,從而構建起土地金融制度,具有一定的歷史意義。然而,土金處畢竟不是獨立的國家土地銀行,盡管規定其基金獨立、會計獨立,事實上,其依附于中農行的屬性決定了它的活動將受到來自中農行及其他方面因素的制約。因此,即使在1942年后,土金處開展業務的規模與地區仍然也相當有限,發揮的作用相應也大論1941年中國農民銀行土地金融處的成立及其初期工作打折扣。注釋:①其中涉及的著作有:黃通《土地金融問題》,商務印書館1942年版;姚公振《中國農業金融史》,中國文化服務社1947年版;蕭錚《五十年:蕭錚回憶錄》,“中國”地政研究所1980年印行;詹玉榮《中國近代農業金融史》,北京農業大學出版社1988年版;龔關《國民政府與中國農村金融制度的演變》,南開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其中的第六章第三節“土地金融的興起和試辦”都有相關論述,等等。相關的論文有:鄒曉昇《試論中國農民銀行角色和職能的演變》,載《中國經濟史研究》2006年第4期;易綿陽、姚會元《近代中國農業金融的轉型及其特點》,載《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1期;龔關《中國農民銀行辦理土地金融探析》,載《中國農史》2009年第4期;石攀峰《抗戰時期中國農民銀行土地金融活動考察》,載《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4期;繆德剛《民國時期農村土地金融:思想、運作與績效———基于中國農民銀行土地金融業務的研究(1941~1948)》,載《貴州社會科學》2018年第3期,等等。②關于中國近代農民貧苦的多種原因及其影響,參見李金錚的《題同釋異:中國近代農民何以貧困》,載《江海學刊》2013年第2期。③即用和平方式對地主土地進行征稅或是購買其土地,然后再給予或是低價售給自耕農耕作(國家貸款扶植),以此實現“耕者有其田”。④當時,許多人指出此一時期的農村危機緣于農村的資金匱乏、金融枯竭。于是,眾多商業銀行積極地將資金大量投向農村,在社會上興起了一股“資金歸農”的熱潮,但這些資金幾乎并未投資到農村土地上,而是為解救農村的燃眉之急。因此,這對解決農村中最根本的土地問題難以發揮作用,也更非土地金融制度。參見宮玉松《三十年代農村金融危機述論》,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5年第12期;許永峰《20世紀30年代中國“商資歸農”現象發生的多重原因》,載《中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8期;尹紅群《應對危機: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國民政府救濟農村的財稅政策》,載《湖南社會科學》2012年第11期;方英、王強《“資金歸農”:略論20世紀30年代我國商業銀行的農貸及其成效》,載《中國農史》2014年第4期,等等。⑤盡管早期有農工銀行和部分商業銀行投資農村,但并非土地金融貸款,只是普通農貸。中農行南昌分行在1936年試辦土地抵押貸款,重點為救濟自耕農,規定放款期限只有5年,后限于銀行資力,放款以中短期為主,該種土地抵押放款也并未延續下來。⑥土地金融機關最主要的業務包括兩部分,一是發行土地債券籌集放款資金;二是對不同對象進行多種類型的放款(此處主要有五種),即為推行“平均地權”政策提供資金。⑦黃通,民國時期著名的經濟金融家,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曾在牛津大學、德國波恩大學進修,具有扎實的經濟學、金融學理論知識,編寫了《農業金融論》《土地金融論》等多部著作。具體參見崔之清《當代臺灣人物辭典》,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62頁。

作者:楊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