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低碳發展意義與路徑

時間:2022-02-22 10: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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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帶一路”低碳發展意義與路徑

摘要:“一帶一路”是沿線國家通過區域合作實現普惠共贏的重要載體。當前,沿線國家面臨著氣候變化、環境、貧困等多方面挑戰,同時也將在未來將成為全球經濟增長和碳排放增長的重要貢獻力量,具有實現低碳發展的重要需求。文章首先闡述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實現低碳發展戰略的重要意義;其次探討了當前氣候治理格局下低碳發展的內涵,并在此基礎上分析了不同國家實現低碳發展的主要任務和方向;最后,本文結合當前實際和學界的研究成果探討了“一帶一路”倡議下的貿易開放、綠色投資、能源合作等方式將如何助力于沿線國家的低碳發展,并針對未來沿線國家在“一帶一路”倡議框架下合作方式提出若干建議。

關鍵詞:“一帶一路”倡議;低碳發展;貿易與投資,基礎設施,低碳技術

一、問題背景

2013年,主席在外交訪問中提出了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倡議。“一帶一路”倡議自提出以來受到了沿線國家的積極響應,不僅成為促進“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重要紐帶,同時也成為弘揚生態文明理念、踐行綠色低碳發展理念、參與區域和全球環境治理,打造沿線國家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責任共同體的重要依托。隨著對沿線國家合作與發展需求認識的不斷深入,實現低碳發展成為共建“一帶一路”的關鍵指導理念和迫切要求。2015年以來,國家發改委等四部門聯合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提出“加強生態環境、生物多樣性和應對氣候變化合作,共建綠色絲綢之路”,并強調“強化基礎設施綠色低碳化建設和運營管理,在建設中充分考慮氣候變化影響”,突出了“低碳”建設一帶一路的重要理念和重點內容。2017年,環保部等四部委聯合了《關于推進綠色“一帶一路”建設的指導意見》,在綠色基礎設施建設、綠色貿易與投資、環保合作機制和平臺建設、生態環保標準與科技創新合作等領域對“一帶一路”國家間的低碳發展與合作間接提出了要求與建議。隨后在2017年的“一帶一路”峰會中,主席再一次強調了在共建“一帶一路”過程中“踐行綠色發展的新理念,倡導綠色、低碳、循環、可持續的生產生活方式”。隨著“一帶一路”框架下眾多政策、方案和項目的落地,實現“低碳發展”成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合作的重要導向和目標。

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實現低碳發展面臨的現實狀況與挑戰

目前“一帶一路”倡議的參與國包括了來自中亞、東南亞、南亞、西亞、中東歐、東北非等區域的60多個國家,連接亞太和歐洲兩大經濟圈,2016年總人口規模和經濟規模分別占到全球的62.3%和31.2%。“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盡管有眾多經濟增長勢頭強勁的經濟體,但同時也包含了一部分經濟結構單一、生態環境脆弱、基礎設施不足、能源電力短缺的國家。國際能源署(IEA)統計數據顯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能源消費和碳排放分別占全球的50%和60%以上,且能源強度和碳排放強度較高,將是未來全球能源消費和溫室氣體排放的主要增長源。新千年以來,“一帶一路”國家的碳排放增長率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倍左右,當前的排放強度則接近世界平均水平的2倍,低碳經濟基礎的薄弱。在此背景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迫切需要在經濟發展過程中降低所付出的生態環境代價,避免高碳路徑鎖定效應和伴生的發展陷阱,提升有質量的低碳投資和就業水平,分享低碳轉型所帶來的綠色效益。推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低碳發展對于沿線國家應對氣候、能源、環境的挑戰具有重大意義。從人均GDP和人均碳排放組合的角度來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大致可以歸類為以下幾類典型陣營:第一類國家主要包括科威特、阿聯酋、文萊、卡塔爾、沙特阿拉伯等,其人均GDP和人均碳排放均大幅度領先于其他大部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這些國家的經濟和人口規模并不龐大,但在經濟結構上高度依賴于油氣資源出口和初級加工,自身工業體系則較為薄弱。由于經濟轉型和能源轉型過程存在較大的不確定性,這部分國家在IN-DC中大都沒有給出明確的量化減排目標,只是提出了減緩和適應氣候變化的行動舉措。第二類國家是以新加坡、以色列、新西蘭、韓國為代表的較發達經濟體,其大都已步入后工業化階段,擁有極具全球競爭力的高新技術產業,人均GDP和收入水平較高,且絕大多數國家的碳排放強度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碳排放總量的增長也基本進入飽和期,有些國家處于緩慢增長,一些已經達峰。總體來看,這些國家在INDC中普遍都給出了明確的量化減排目標。第三類國家是以中國、俄羅斯、南非以及若干中東歐國家為代表的經濟體。其人均GDP和碳排放水平大都接近全球平均水平。這類國家已經普遍進入工業化中后期階段,具有較為完整的工業體系和較大的工業化規模,許多國家在一些工業細分領域中具有競爭力,人均收入也已經達到中高水平,人文發展的基本需求已得到滿足。其中,中國作為最大的碳排放國家已經承諾碳排放在2030年前達峰,而俄羅斯、馬來西亞和中東歐國家均給出了絕對量減排目標。第四類國家則是人均收入和人均碳排放均顯著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的國家,這類國家占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總數的近一半,其中既包括了印度、印度尼西亞、埃塞俄比亞這樣處于工業化前中期的人口大國,也包括了尼泊爾、阿富汗、也門等處于前工業化時期的最不發達國家。總體來看,這些國家目前基礎設施水平建設仍然不足,人文發展的基本需求還遠遠未得到滿足。

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實現低碳發展的方向與路徑

低碳發展的內涵理應結合一國的發展階段、低碳技術、消費模式、資源稟賦等方面綜合判斷,例如低碳排放應有絕對和相對意義之分,若發展中國家人文發展的基本需求尚未得到滿足,經濟的增長率高于排放的增長率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被視作是低碳發展(潘家華,2010)。本文在受到此分析框架的啟發,試圖深入理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實現低碳發展的真實內涵。事實上,從“一帶一路”各國對UNFCCC提交的NDC中也可以看出不同國家對于未來實現低碳發展的目標預期的不同。較發達經濟體往往給出了明確的減排目標,而多數發展中經濟體則給出了碳強度下降目標、偏離基準情景目標和行動目標等,一些國家對未來經濟結構和碳排放的演變預期表現出不確定性。同時,需要指出的是,目前的國際上統計的碳排放事實上是基于生產側進行核算的,由于國際貿易分工導致了含“碳”產品生產和消費的分離,一些國家依靠轉移碳排放密集型產業和消費側進口碳排放密集型產品實現了生產側的“低碳”,但實際上,基于消費側核算的碳排放實際要顯著高于生產側碳排放。從貿易進出口結構來看,部分發達國家國家在“一帶一路”中主要屬于碳排放的凈進口國,即國民消費側的碳排放實際上高于其名義值。而中國、印度等國家因為含碳產品的出口一直以來是碳排放凈出口轉移的大國。消費側的碳排放增長是全球碳排放總量增長的核心內在因素,在這樣的背景下,盡管一些國家實現了碳排放的達峰,若無法實現消費側的碳排放與經濟福利水平增長的脫鉤,其依然可以通過不斷進口更多的高含碳產品引致更大范圍內碳排放總量的增加。一些基于歷史數據的經驗研究表明,消費側碳排放與經濟增長存在線性的正相關關系,不存在庫茲涅茨曲線關系,如齊紹洲&張振源(2017)。當人均碳排放遠遠高于人文發展所必須的水平時,碳排放的消費具有較高彈性,通過適當的經濟手段和環境規制,推動低碳可持續的消費理念的形成,將是扭轉消費側碳排放增長的重要途徑。綜合來看,“一帶一路”不同國家實現低碳發展的所關注的重點也應有所區分。對于科威特、阿聯酋等高人均碳排放、高收入經濟較為依賴資源的國家而言,低碳發展的要求應該是進一步推進資源產業的集約化、低碳化發展,推動整體經濟多元化轉型;對于新加坡等前文所述的第二類國家,由于生產側碳排放已經達峰,低碳發展應著重強調消費側的碳排放與經濟福利水平實現脫鉤,使得本國經濟福利增長不再依賴于來自國內和國外進口的含碳產品和服務消費的增長;對于中國等第三類國家,已經基本滿足人文發展的需求,且普遍處于工業化中、后期階段,應注重通過技術效應、結構效應驅動高耗能產業的進一步節能提效來實現低碳發展;第四類國家,由于人文發展的基本需求尚未滿足,人均碳排放水平也遠低于全球平均水平的國家而言,應當致力于實現以更低的碳排放代價滿足基本的含碳公共產品的供給。

四、“一帶一路”框架下若干合作方式對沿線國家的實現低碳發展的意義

1.貿易開放。貿易引起的碳排放轉移問題歷來是學界關注的焦點問題,在《京都議定書》的總量減排的框架下,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不同的環境規制導致“碳泄漏”,從而引發關于減排責任分擔的爭論。2015年通過的《巴黎協定》為全球應對氣候變化做出了新的制度性安排,標志著全球進入了氣候治理的新階段。隨著“一帶一路”倡議下的“貿易暢通”帶來的更廣泛的貿易合作,將有望為彼此實現低碳發展的提供助力。一方面,對于一些同質化程度較高的產品,如果一國具有較高的出口碳生產率(較低的出口碳強度),那么針對這類產品更加開放的貿易環境將有利于其在國際市場中的擴散與流通,當該產品是保障國家人文發展需求達到基本水平的重要必需品時,意義將更加明顯,如公共基礎設施建設領域所需要鋼鐵、建材、化工等產品,以及交通運輸設備、基本通信和電子設備等。另一方面,國際貿易也是技術外溢和擴散的重要途徑,含碳產品的更加開放的貿易環境將有利于低碳生產技術的擴散,如齊紹洲和徐佳(2018)的研究表明,盡管在基礎設施、制度質量、金融發展等方面存在門檻效應,貿易開放整體上將有利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2.綠色投資。以低碳可持續為導向的“綠色投資”是實現東道國低碳發展的重要途徑,尤其是當外商直接投資(FDI)流入到經濟較不發達、碳生產率較低的國家時,低碳技術、先進的管理經驗、和可持續發展理念伴隨著“綠色投資”進入東道國,在提升經濟福利水平的同時,能夠通過技術溢出效應和示范效應,顯著改善東道國的碳生產率。如Liu等(2016)和Huang等(2018)以中國為對象的一系列研究分析均表明,在國家層面和省級層面,FDI所帶來的技術溢出效應有利于降低碳排放強度。同時,“一帶一路”致力于構建的綠色金融體系也將使沿線國家在項目合作層面、能力建設層面顯著提高各利益相關方對低碳排放和生態承載力的關注,促進低碳建設理念和產品低碳排放標準的形成與推廣。3.能源合作。能源合作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合作的重點領域。首先,能源電力等基礎設施建設具有高碳排放的特征,而擁有成熟低碳技術條件的國家或企業通過“一帶一路”倡議下的合作機制在欠發達地區共建能源基礎設施保障當地居民獲得負擔的起的、可靠、可持續的能源和電力,能夠以相對低碳排放的代價滿足其發展的基本需求,符合低碳發展的要義。其次,沿線國家在可再生能源領域的開發、技術和市場等方面的合作,將使國家和區域能源消費結構不斷走向清潔化、低碳化;此外,我國提出的構建全球能源互聯網,是針對應對氣候變化、環境污染、資源緊缺和無電人口的創新性解決方案,有助于清潔能源實現跨區域的大規模、高效率配置和利用,促進一次能源消費的低碳化和終端能源的電能替代,將對國家和區域的低碳發展做出重大貢獻。

五、對于推動“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低碳發展的具體的對策和建議

1.開放重點領域的貿易,推進綠色投資與綠色金融體系的構建。在貿易合作方面,因“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不同產業部門的碳生產率存在顯著不同,應在綜合考慮生產成本優勢、規模優勢、碳比較優勢等方面的情況下,以降低關稅、出口退稅、提升通關便利度等方式,促進各國具有低碳競爭力的產品得到更大范圍的生產和流通。通過國際貿易擴大低碳產品的影響力、探索低碳產品和技術標準的建立與推廣。在投資領域,應重點聚焦欠發達地區的交通、建筑和能源基礎設施的建設,推動在“一帶一路”框架下制定基礎設施等項目建設領域的低碳、環保標準及規范,識別項目所在行業領域的基準線情景下的碳排放和環境污染水平,結合沿線國家的需求和實際情況建立適用性強的綠色、低碳投資效益評估體系,強化對投資項目的碳排放及生態環境風險的評估和管理,同時須積極推動沿線國家建立以綠色低碳投資為導向的投資基金,拓寬參與的渠道和資金來源。2.以產業合作為契機,強化低碳技術應用、轉化與推廣。部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通過在特定產業領域的長期積累形成了一批效益明顯、易于推廣的低碳技術,與另一些具有產業轉型和產業低碳化發展訴求的國家存在巨大的合作空間。應當通過國際合作平臺、產業聯盟等系列合作機制,以共建低碳工業園區、產能合作、投資并購等多元化的產業合作方式,促進沿線國家實現產業結構的低碳轉型或高碳排放產業的低碳發展,重點聚焦資源出口依賴型國家產業鏈和價值鏈的延伸、高排放低能效落后產能的改造和替代以及生態友好型產業的布局與培育,推動企業在合作過程中實現生產、采購、管理全流程的低碳化。在產業合作中,應強調低碳技術的重要地位,在低碳清潔生產、清潔能源、生態修復、低碳基礎設施等領域,適當、規范的開展低碳技術的應用、轉化與推廣,積極發揮以綠色技術銀行為代表的綜合性技術平臺的作用。3.弘揚生態文明理念,構建沿線國家低碳利益共同體。中國作為“一帶一路”倡議的發起國,同時也是“一帶一路”沿線的經濟、人口和碳排放總量第一大國,在倡導和推動低碳發展上理應肩負著更強的責任感與使命感,在實現工業化、城市化的進程中,中國在低碳發展領域獲得了豐富的經驗、技術和人才積累,取得了巨大成就,形成了“生態文明”理論體系和價值觀念,涵蓋人與生態系統的關系、產業發展和經濟增長、可持續生產與消費方式、制度保障與構建等眾多方面認知與實踐。在“一帶一路”合作框架下,應著力弘揚生態文明理念,在“民心相通”“政策溝通”的深入推進中,增進理解、凝聚共識、深化合作,構建低碳利益共同體,形成沿線國家和區域應對氣候變化、實現低碳發展的中長期戰略規劃和路線圖,助力欠發達國家摒棄先發展后治理的工業文明理念和發展思路,推動資源依賴型國家偏離高碳鎖定的發展路徑,促進中高收入國家形成低碳可持續的消費觀念。

作者:陳孜 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