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權司法保護對文化產業發展的影響
時間:2022-07-21 10:4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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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司法活動對于以版權為支柱的文化產業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以全國法院一審版權侵權案件量與前一期全國版權登記量之比作為發案率,以當年版權侵權一審判決全部或部分支持原告訴訟請求判決數與當年版權侵權一審總判決數之比作為原告勝訴率,并以發案率與原告勝訴率之乘積表征我國版權司法保護水平,以出版服務業為例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版權司法保護對文化產業的影響。研究結果顯示,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文化產業發展呈U型關系,2010年為拐點。影響文化產業發展的多重因素中版權司法保護影響力度雖然較大,但這種促進作用并不具有決定性。我國通過司法機關與行政機關的雙軌制展開版權保護,行政機關開展的版權服務、版權執法活動等亦發揮重要保護作用,文化產業發展應該在司法與行政保護不斷進步的背景下思考如何提高文化作品的市場化運作能力。
[關鍵詞]版權;司法保護;保護強度;文化產業
文化產業對于國民經濟發展以及國際貿易的影響日趨顯著。知識產權制度是文化產業發展的核心,[1]版權制度成為影響文化產業發展的關鍵因素。從立法角度而言,我國已建立起較為完善的知識產權法律制度,《著作權法》《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等關于版權保護的法律制度也已較為完善,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國文化產業的版權保護問題已經得到徹底解決。拉普(Rapp)較早提出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測算方法,該測量方法從立法的角度進行5檔評分,[2]但該方法并未得到廣泛認同,原因在于立法本身并不能為產業發展帶來促進作用,除非得到充分的執行。本文研究基于歷年來我國版權登記量和法院裁判文書數據,考慮版權登記量與司法案件數量的關聯性,納入版權侵權訴訟中原告勝訴情況,計算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并結合我國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等數據,綜合考察司法保護是否有效以及如何促進我國文化產業發展,以期進一步分析何種程度的司法水平能夠有效促進我國文化產業發展。
一、版權保護水平研究現狀
國內外學者關于版權保護對文化產業發展影響問題的研究從定性與定量兩方面展開。從定性的角度而言,一個學者們普遍認同的觀點是,版權保護能夠有效遏制盜版、打擊侵權,進而鼓勵創新,促進文化產業發展。這從馬倫(Marron)[3]、尼爾斯(Niels)[4]以及姚頡靖[5]等學者的研究中均得到證實。在實證研究方面,彭輝等沿用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的計算方法,使用立法強度與執法強度之乘積表示版權保護強度;在執法強度方面,則使用律師比例(司法水平)、立法時間(行政保護)、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成人識字率(社會公眾意識)和是否TRIPS(知識產權協定)、WIPO(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和UNESCO(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成員國(國際監督)來表達。[6]此后郭壬癸和喬永忠在前述方法基礎上取立法、司法、執法、經濟發展水平、社會公眾意識以及社會環境等指標進行獨立測算,并將這些指標求和來表示版權保護強度。[7]學者們針對版權保護水平測量問題進行了大量有益的嘗試,并試圖將立法、司法、執法、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社會法制化水平等納入并形成綜合性的測量結果。從宏觀角度而言,這些嘗試并形成的測量結果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也應當看到,對于產業發展而言,過于宏觀的強度測量很難形成針對性建議。應當認識到,一方面,我國處于快速發展的過程中,立法狀況并不能準確描述我國版權保護水平。如根據謝曉堯等的研究,改革開放后我國高標準的知識產權立法帶來了高昂的運用成本,而這樣的高標準立法也只能通過寬松的法律實施來緩解。[8]典型如馮曉青指出在版權人身權方面,我國的立法規定甚至已經超過《伯爾尼公約》的要求。[9] 伯克(Burke)分析了版權國際立法對于保護音頻軟件作用問題,指出地區司法和執法部門的版權保護力度更多地側重于社會需要,而非國際條約或立法,這種狀況在發展中國家尤甚。[10]另一方面,在一定時期內一國立法水平往往較為平穩,我國《商標法》《專利法》和《著作權法》的修改周期達到8—12年,[11]而司法水平則隨著法律解釋的深入、法律執行者對法律的理解以及當時的社會經濟發展變化而變化。這意味著版權保護的實際司法強度更能有效表達我國版權保護狀況。具體到版權司法保護問題,鮮見專門針對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的研究,現有可資借鑒的司法保護強度的計算方法均較為簡單,并不具有針對性。由于研究重點、研究方法、數據可靠性等方面的問題,學者們的研究有的認為我國版權保護與產業發展正相關呈不斷上升趨勢,有的則認為與產業發展呈U型關系,其原因則在于指標設定要么相對復雜,要么過于簡單粗略,無法反映司法保護本身對于版權產業發展的影響。對于一國版權保護與文化產業發展關系而言,一般認為最值得關注的當屬產業一線所切身體會到的法律落實情況,正如司法保護在專利糾紛中產生的作用一樣,司法保護不僅能夠對創新成果的法律狀態予以確認,還能夠對其中所涉及的交易規則、市場活動問題進行直接規范。[12]對于研究文化產業發展問題而言,通過研究司法保護的作用則顯得更為直接而具有針對性,這也是本文的創新點之一。
二、指標及模型設定
科斯定理認為,從產業經濟發展角度而言,產權的明確將有利于市場均衡和社會經濟發展。版權登記在版權司法案件中起到的權利確認作用直接而明確,版權登記制度其目的也正在于此。根據本研究收集的數據,我國版權登記量從2006年的14.99萬件增長至2017年的200.2萬件,增長了約12倍。與此同時,版權侵權案件也不斷增加,這也粗略反映出司法保護對于版權保護力度的提高。在版權侵權案件中,法院對于原告訴訟請求的支持程度直觀反映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筆者認為,計算版權司法保護強度時,最直觀的因素是法院一審案件量與版權登記量之比值和版權侵權案件中法院對原告訴訟請求的支持力度,前者反映發案率,后者反映侵權案件中原告勝訴率。計算勝訴率時,當原告訴訟請求得到法院全部或部分支持時,記為勝訴,否則視為敗訴。因此,基于上述分析假定:版權登記情況直接反映文化產業版權保護意識,法院一審版權侵權案件與版權登記情況高度相關,法院一審版權侵權民事案件數與版權登記量之比反映版權糾紛發案率,版權侵權案件中原告一審勝訴率與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密切相關。將發案率與勝訴率之乘積作為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由于版權登記往往早于該版權作品在文化產業中的應用,而侵權案件則往往發生于版權作品面市后,因此在計算時本文將司法與行政案件數量較版權登記量滯后一期。根據上述設定的公式,計算2007—2017年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為更直觀觀察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的變化趨勢,將其與2007—2017年我國人均GDP置于同一圖中(見圖1)。如圖1所示,在2010年以前,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波動較明顯,在2010年之后,版權司法保護強度開始穩步上升。在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同階段,知識產權保護與產業發展的關系有所不同。根據2006年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發表的報告,3400美元(1980年不變價,同期人民幣5100元)是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與產業發展關系發生變化的閾值,在人均GDP超過3400美元時,知識產權保護對于產業發展開始呈現積極的影響。根據李黎明的研究,這一變化在我國發生于2010年以后,[13]本文研究也印證了這一點。由圖1可初步認為,我國版權司法保護水平與人均GDP呈U型關系,且拐點發生于2010年。2010年之后,總體上中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開始與經濟發展水平呈同步上升趨勢,根據這一發現筆者認為,版權司法保護開始在總體上有效促進經濟社會發展。而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本研究設定的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的科學性和合理性。
三、版權司法保護與文化產業發展關系的實證分析
1.版權司法保護與文化產業發展的基本關系為初步觀察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產業發展的關系,將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與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置于同一折線圖中,觀察其變化趨勢。如圖2所示,2007—2017年,我國文化產業增加值平穩上漲;而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卻呈較大波動趨勢,直至2010年,這種波動才趨于平穩并穩步上升。關于2010年之前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的波動及下降趨勢,筆者認為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方面,前文已做說明,考慮版權登記往往早于侵權案件的發生,計算時將司法一審案件數量滯后一期,而2008年我國版權登記量出現激增的情況,致使2007—2010年的版權司法保護水平并不規律。另一方面,根據前文提及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的報告,在經濟發展水平達到閾值之前,知識產權保護與經濟發展的關系并不顯著,甚至在閾值發生之前的一段時間里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與產業發展關系相背。本文研究顯示版權司法保護對產業發展的影響與專利保護對產業發展的影響相似,均需要在經濟發展水平達到一定閾值時,這種保護效果才會較為明顯。觀察圖2,該圖反映出了2010年以后我國版權司法保護與文化產業的趨勢關系。從2010年開始,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文化產業發展均呈上升趨勢,且這種上升趨勢較為一致,而這種趨勢的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2010年之前的情況恰好相反。根據這一發現,筆者認為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文化產業發展水平存在U型關系。這一發現也印證了2010年以后我國經濟發展水平已經達到知識產權保護與產業經濟關系變化的拐點,版權司法保護開始有效推動文化產業發展,并且初步看來這種積極作用是較為顯著的。為進一步考察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對文化產業的總體影響,有必要對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和文化產業增加值的相關關系進行更進一步的分析。前文已經提及,在2010年以前,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極不穩定,其中原因包括我國著作權法尚不完善、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不完善、經濟發展水平尚未達到閾值等,對其直接進行相關性分析意義不大。鑒于此,下文在討論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對文化產業的影響時,主要考察我國2010—2017年版權保護與文化產業發展的關系。在具體計算時,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與版權司法和行政保護強度數值上存在較大差異,取對數并不會影響數據的相關關系,且更利于本研究的展開。使用SPSS 22.0計算文化及相關產業增加值與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的相關關系,計算結果如表1所示。表1為文化產業與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的相關關系。根據表1所示,在文化產業與版權司法保護強度相關關系中,P<0.01,意味著版權司法保護與文化產業相關性顯著,且r>0.8,意味著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文化產業發展水平存在高度相關性,即司法保護強度的提升能夠有效推動文化產業發展。2.版權司法保護對文化產業影響的微觀表現學者們在研究版權保護對文化產業的影響時,更多地側重于宏觀層面的經濟分析,為使研究更具有實踐意義,本文進一步分析版權司法保護對具體行業領域的影響。2018年,國家統計局《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2018)》,將新聞信息服務、內容創作生產等6類列入文化產業核心領域。文化產業雖然內部分類眾多,但內容生產仍然是該產業核心競爭力。[14]為進一步探究版權司法保護對文化產業影響的具體表現,同時考慮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選取具有代表性的內容創作領域的出版服務進行考察,分析版權司法保護對出版服務的影響。選擇數據時,根據《中國文化及相關統計年鑒》的分類,選取包括圖書、期刊、報紙、音像制品、電子出版物與數字出版物等在內的出版服務業為文化產業的代表性產業,選取進出口貿易額表征出版服務業的發展情況,通過構建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的方式進行分析,為保證擬合的穩健性,選取從業機構數和從業人員數為控制變量,考察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對文化產業影響的微觀表現。變量定義見表2,計算時,取各指標對數建立如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lnVt=g0+g1lnPt+g2lnNCt+g3lnNEt+m 公式中,t表示時間序列,g表示待估參數,m代表隨機誤差。為初步觀察版權司法保護對于出版服務業的影響,將各變量進行Pearson相關性分析。如表3所示,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與出版服務業正相關,相關系數超過0.8,可以初步認為版權司法保護能夠有效正向促進出版服務業的發展。根據上述設定的模型,將各變量進行線性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根據線性回歸結果可知,F檢驗中P值為0.24<0.5,表明線性回歸模型能夠有效解釋變量之間的關系,調整后的R平方為0.8>0.5,這說明模型中設定的自變量能夠解釋的變異量占出版服務業即因變量中的變異量更多,占比更大,說明設定的回歸方程能夠很好地解釋被解釋變量,模型擬合程度符合要求。需要指出的是,在最終模型中,lnP、lnNC以及lnNE對應的P值分別為0.053、0.394、0.745,其中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對應的P值最小,但仍然略大于0.05。這說明,一方面,無論是對文化產業總體發展水平而言,還是從行業領域中看出版服務業,版權司法保護對于產業發展有影響但并不具有決定性;另一方面,又說明我國版權司法保護水平仍需調整以滿足文化產業發展。根據表4,得出版權司法保護強度影響出版服務業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如下:lnVt=-41.932+0.397lnPt+6.874lnNCt+0.612lnNEt對以本部分選取的以出版服務行業為代表的文化產業發展而言,版權司法保護所產生的影響是有限的。這種影響的有限性體現在版權司法保護并不能決定性地影響文化產業發展,在以控制變量為產業機構數和從業人員數的模型中,版權司法保護能夠產生較大作用,但該作用并不夠顯著。
四、結論與展望
本文以全國法院受理一審版權侵權案件量與上一期版權登記量之比作為版權侵權發案率,以一審判決中法院全部或部分支持原告訴訟請求數與一審全部判決數之比作為勝訴率,以發案率與勝訴率之乘積表示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以往研究不同的是,本研究認為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對文化產業發展的影響并不夠顯著,并不產生決定性影響。版權司法保護與文化產業發展呈U型關系,拐點發生在2010年,2010年后版權司法保護強度與文化產業發展水平才開始呈正相關性。版權司法案件的增加既與版權作品數量迅速增加有關,又說明文化市場糾紛增加,反映出文化市場的活力在不斷上升,市場主體更有意愿通過民事法律手段維護市場經濟利益。版權侵權案件中原告勝訴率在2007年為0.896,至2017年已達0.974,這說明我國版權司法保護進一步強化。本文研究認為,我國版權司法保護強度不斷提高,但這種提高對于文化產業而言仍顯不足。在以往的研究中學者們認為,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已經較高,但從研究方法上看,過分傾斜于立法的知識產權保護強度測算無法得出我國知識產權的實際保護水平。本研究將原告勝訴率納入作為主要指標,發現相較于立法水平,我國版權司法保護水平從總體上看仍無法滿足文化產業發展需求。以出版服務業為例的文化產業中,多重因素影響下,版權司法保護起到的作用有限。這并不意味著版權司法保護不能促進文化產業發展,應當從兩個方面進行理解:一方面,版權司法保護是對立法的不斷追求,但因為司法資源、國家政策等因素的影響,我國版權司法保護仍然不充分;另一方面,對于文化產業發展而言,版權司法保護僅僅是其中的一個影響因素,我國通過司法機關與行政機關的雙軌制展開版權保護,行政機關開展的版權服務、版權執法活動等亦發揮重要保護作用,文化產業發展應該在司法與行政保護不斷進步的背景下思考如何提高文化作品的市場化運作能力。
作者:謝巧生 周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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