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體育鍛煉同伴效應及性別差異

時間:2022-04-20 10:2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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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體育鍛煉同伴效應及性別差異

摘要:基于“中國教育追蹤調查”(CEPS)數據,通過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相關分析、構建最小二乘線性(OLS)回歸模型、系數集束化分析等方法,分析同伴群體對我國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結果顯示:①青少年體育鍛煉中存在很強的同伴效應,該效應約為個體影響的80%,并大大超過家庭、班級和學校的影響;②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影響具有明顯的性別差異,是男生體育鍛煉時間的最強影響因素,但對女生體育鍛煉時間的影響弱于個體、班級和學校效應;③異性好友對青少年、特別是男生體育鍛煉時間的提升作用更大,對女生而言,獨生子女相對非獨生子女的體育鍛煉時間顯著增加。提出:相關青少年體育鍛煉促進計劃應充分考慮以上因素,通過對同伴群體的干預提升青少年身體活動水平。

關鍵詞:青少年;體育鍛煉;同伴效應;性別差異

《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明確提出“中小學生健康促進行動”,將“保證充足的體育活動,培養(yǎng)終身運動的習慣”作為重要目標之一。這是因為身體活動不足已成為全球第4大死亡風險因素[1],而由身體活動不足引發(fā)的肥胖癥、近視等已成為影響我國青少年成長的重大健康問題。近30年來,7~22歲城市、鄉(xiāng)村男性肥胖率分別增長了24倍、44倍,女性增長了約12倍,視力不良率居高不下且不斷低齡化,大學生耐力、速度、爆發(fā)力、力量素質繼續(xù)下降[2-3]。在分析和探索影響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因素時,家庭往往被視為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國內外大量研究論證了家庭經濟狀況,兄弟姐妹數量,雙親體育觀念、體育參與狀況等對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4-6]。隨著年齡的增長,個體對家庭的依賴越來越少,也更多地與同伴群體相處。在這種相處中,他們通過不斷地觀察與模仿,習得了特定的行為、態(tài)度與價值。與父母相比,青少年和同伴群體共度的時光更多,因而受同伴的影響也更大。正如群體社會化理論所強調的,在社會化學習過程中,兒童可以從模仿父母中得到發(fā)展,也可以從其他的很多方面,如學習同伴中得到發(fā)展。家庭對兒童年幼時最初的社會化有重要影響,但這些影響逐漸減弱、淡化,被以同伴為主的群體影響所取代[7]。家庭背景影響下一代的主要途徑是改變其所交往的伙伴,而非物質資源。在這種思路的指引下,學者們就朋友、同學、室友、鄰里等對青少年教育成就、身心健康、危險行為等的發(fā)生、發(fā)展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8-12]。然而,有關同伴群體與青少年體育鍛煉的討論還比較少見。同伴群體對個體行為及其結果的影響被視作同伴效應,是社會資本效應的一種表現形式。體育與社會資本相關聯(lián)并不是一個新鮮的想法,帕特南在20世紀末就已將體育團體和體育俱樂部作為社會資本測量的主要指標。之后,大量研究開始涌現,一些發(fā)達國家已將“社會資本”概念及相關內容納入體育政策中[13]。從研究路徑看,相關文獻大體可以劃分為“體育影響社會資本”與“社會資本影響體育”2種。國內研究主要關注并沿著第1條路徑發(fā)展,未給予第2條路徑足夠的重視。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就是這條路徑的重要組成部分。一些研究雖然注意到同伴對青少年運動意愿的影響,強調體育榜樣、同伴關系對青少年體育參與和身體活動的重要性[14-15],但尚未有專門的分析。這對于促進中小學生體育鍛煉、增強青少年體質的理論與政策構建無疑是一種缺憾。因此,本文基于一項全國調查數據,分析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及性別差異,從而在理論上豐富同伴效應與青少年發(fā)展的研究,在實踐上為促進青少年健康提供科學依據。

1文獻回顧與研究問題

1.1同伴效應的涵義。同伴效應的英文原文是peereffect或peerinflu‐ence,在社會學和教育學中通常被譯為同伴效應、同伴影響、同群效應、同輩效應等。本文采用“同伴效應”,因為這一譯文表明同伴之間不僅相互影響,而且其影響是有行為效果的。MBA智庫百科[16]認為,同伴效應屬于這樣一種現象,即一個人的行為不僅會受到個體自身利益的影響,同時也會受到周圍與其相同地位的其他人的行為及結果影響。Winston等[17]則認為,個體處于同伴群體之中,當其行為受同伴群體的互動影響時,就發(fā)生了同伴效應。Sacerdote[10]將同伴效應視為由于同伴群體的特征、行為方式及行為結果而引起的一種效應。上述定義的側重點和具體內容不盡相同,但共同指向3個關鍵點:同伴群體、社會互動和行為相關性。同伴群體通常具有相似的社會地位,每個人都屬于某一家庭,居住在某個社區(qū),就讀于某所學校,參加某些組織。家庭、鄰里、學校、組織提供了人們社會交往的環(huán)境,而這些環(huán)境中的兄弟姐妹、街坊鄰居、班級同學、組織成員等具有相似的社會地位,構成了同伴群體。社會互動是社會學、心理學、經濟學研究中的重要概念。Manski[18]對互動類型進行了區(qū)分:①內生互動(endogenousinteractions),指個體行為隨著所在群體行為的變化而變化,如青少年體育鍛煉行為受其所在班級同學體育鍛煉行為的影響;②外生互動(con‐textual/exogenousinteractions),指個體行為隨著其所在群體成員特征的變化而變化,如青少年鍛煉行為受到其積極或消極好友數量的影響;③關聯(lián)互動(corre‐latedinteractions),指同一群體成員具有相似的行為是因為他們具有相似的個體特征或面臨相似的環(huán)境,如同班同學具有相似的體育鍛煉行為是因為他們處于相似的運動環(huán)境中。這3種互動效應代表著不同的政策含義,也為我們提供了分析路徑。行為相關性是同伴效應的核心表現。如果同伴效應存在,則在同伴群體中存在相關性的行為。如:朋友吸煙,你也隨著吸煙;室友喜歡讀小說,你也隨著讀小說;同班同學熱衷發(fā)微信朋友圈,你也參與其中……。凡此種種,都是行為相關性的例子。1.2同伴效應與青少年發(fā)展。同伴效應與青少年發(fā)展是一個備受關注的議題。在教育領域,美國著名的《教育機會平等報告》[19](Equalityofeducationopportunity,亦稱《科爾曼報告》)的重要內容就是分析同伴群體對學生學習成績的影響,這對美國教育政策產生了巨大影響。教育生產函數理論也將同伴群體看作是影響學生成績的基本因素之一[20]。在有關青少年身心健康(如超重與肥胖、焦慮與挫折、抑郁、自我傷害等),特別是危險行為(如抽煙、酗酒、吸毒、越軌及犯罪等)的研究[11,21-23]中,基于同伴視角的分析也特別常見。總體而言,這些研究具有如下特征:①對同伴群體的選擇不同。同伴效應研究首先要確定恰當的同伴群體,即對影響群體做出判斷與選擇。但事實上,個體與哪些群體交往并不是顯而易見的,研究者往往只是在假定的基礎上進行數據收集與觀察,而這種收集與觀察又受制于數據的可得性與研究的方便性。鄰里、學校、班級、宿舍、社團、俱樂部等都是學者們常用的研究對象。②同伴效應具有情境差異性與非均等性。情境差異性是指在不同的社會情境下,同伴效應的作用不同。一個明顯的趨勢是同伴群體對青少年學習成績的影響小于對其他社會行為的影響,爭議也更少[10]。非均等性指不同特征個體受同伴群體影響的程度不同,同伴群體對青少年行為及其結果的影響往往受個體特征調節(jié),如性別、認知水平、自控力等。③特別重視因果證明問題。由于同質性理論的挑戰(zhàn)以及映射問題、聯(lián)立性問題對統(tǒng)計模型帶來的挑戰(zhàn),很多研究通過改進數據收集方式和使用高級計量模型以確保研究的因果性[24]。1.3同伴效應、性別與青少年體育鍛煉。Beets等[25]發(fā)現,與父母相比,同伴群體是唯一能夠顯著提升青少年身體活動水平的社會支持因素。Salvy等[26]發(fā)現,他人或朋友在場將增加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動機,提升實際的身體活動水平。Kirby等[27]的追蹤研究表明,朋友對青少年身體活動具有重要影響。與朋友共處時間越長的人,身體活動越多,并且其效應超過父母。男生身體活動較女生更容易被影響。Marks等[28]發(fā)現,朋友網絡對男女生的影響是完全不同的。對男生而言,朋友數量越多、同性朋友比例越多,其課外身體活動越多;而對女生而言,朋友數量多少對其身體活動量并無顯著影響,真正起作用的是經常運動和一起運動的朋友的比例。Hong等[29]發(fā)現,家庭情況對男生和女生身體活動水平均無顯著影響,而同伴群體只對男生身體活動存在顯著影響,對女生則不然。因此不難發(fā)現,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具有顯著影響,且這種影響的具體表現形式對男女生是不同的。Fitzgerald等[30]概括了同伴群體影響青少年體育鍛煉的6種途徑,包括社會支持、群體規(guī)范和接納等。與青少年教育成就、身心健康、危險行為中的同伴效應研究相比,學者們主要分析了朋友體育鍛煉情況、朋友間共處時間、朋友數量等的影響。此外,相關研究未清楚地意識到內生效應和外生效應的區(qū)別并對其進行區(qū)分,對同伴效應因果證明中的困難和挑戰(zhàn)也未給予足夠重視。基于已有文獻,本文主要考察朋友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包括朋友數量、是否有異性好友、積極好友數量、消極好友數量及其在多大程度上影響個體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同時,考慮到我國青少年在校時間遠超世界上很多國家的學生,并在同一個班級共同學習生活很多年,研究還將考察個體與班級同學的關系對其體育鍛煉時間的影響。最后,就朋友群體和班級同學關系對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是否具有性別差異進行分析。

2研究設計

2.1數據。使用中國人民大學主持的“中國教育追蹤調查”(CEPS)數據。該調查以2013—2014學年為基線,以7年級與9年級的初中生為調查對象,從全國隨機抽取28個縣(區(qū)、市)級單位,每個單位內分別抽取4所開設了7年級和/或9年級的學校,每個學校抽取4個班級,入樣班級的所有學生、家長、班主任、主科目任課教師及學校領導構成最終調查樣本。基線調查共訪問了112所學校438個班級的19487名學生(其中,7年級學生10279名,9年級學生9208名)。2014—2015學年,對基線調查的7年級學生進行了追訪,成功追訪學生9449人,追訪率91.9%。追訪時班級沒有發(fā)生變化的樣本量為7826人。由于基線調查時學生剛剛進入同一個班級,彼此接觸、交流的機會還比較少,因而發(fā)生相互影響的可能性較低,而二期調查時學生共處時間已經超過1年,能夠觀察到明顯的同伴效應(假設這種效應是存在的),因此,本文分析成功追訪且班級沒有發(fā)生變化的樣本。2.2變量。2.2.1因變量。每周體育鍛煉時間。CEPS二期調查學生:“你進行體育鍛煉的時間通常為每周幾天,每天多少分鐘?”據此,計算學生每周體育鍛煉的時間。在計算之前,首先將每天體育鍛煉時間超過240min的個案值統(tǒng)一替換為300min,從而減少個別極端值對估計結果的影響。每周體育鍛煉時間是一個連續(xù)變量,取值范圍是0~35h。2.2.2自變量。本文的核心任務是分析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在真實的社會互動中,個體行為與同伴行為是同時發(fā)生的,具有同步性,因此存在雙向因果,這使得統(tǒng)計分析存在很多困難。為此,將基線調查時的同伴特征作為二期調查時群體變量的替代測量,以便增加結論的可靠性[18],這也是已有研究[31-32]經常采用的策略之一。具體而言,通過基線調查獲取個體的朋友群體及其與班級同學的關系特征。其中,朋友特征包括朋友數量、是否有異性好友、積極好友得分、消極好友得分以及與班級同學關系等5個自變量。(1)朋友數量。在基線調查中,CEPS調查學生“你有幾個最好的朋友?”據此計算學生的朋友數量。根據“鄧巴定律”,人類社交人數上限為150人,而深入交往的人數為20人左右[33]。因此,將朋友數量超過20的個案值統(tǒng)一替換為30。朋友數量是一個連續(xù)變量。(2)是否有異性好友。CEPS在調查學生“有幾個最好的朋友”之后,讓每個學生寫出“最好的5個朋友的名字及其性別”。據此生成個體“是否有異性好友”變量。“是否有異性好友”是一個虛擬變量,1表示有、0表示沒有。(3)積極好友、消極好友得分。在寫出最好的5個朋友的名字之后,CEPS接著調查這幾個好朋友中“學習成績優(yōu)良”“學習努力刻苦”“想上大學”以及“逃課、曠課、逃學”“違反校紀被批評、處分”“打架”“抽煙、喝酒”“經常上網吧、游戲廳等”“早戀”“退學”等10種行為的發(fā)生情況,選項分別是“沒有這樣的、1~2個這樣的、很多這樣的”。將學生好友在前3種行為上的取值相加,生成積極好友得分變量;將學生好友在后7種行為上的取值相加,生成消極好友得分變量。積極好友和消極好友得分都是連續(xù)變量,數值越大表示學生好友中的相應行為越多。(4)與班級同學關系。考慮到我國青少年班級生活和在校時間遠超世界上很多國家,本文特別關注了班級同學關系對學生體育鍛煉的影響。CEPS基線調查詢問了學生對學校生活的看法,其中包括“班里大多數同學對我很友好”和“我認為自己很容易與人相處”,選項均是“完全不同意、比較不同意、比較同意、完全同意”。筆者將學生在這2道題目上的取值相加,生成一個連續(xù)的個體與班級同學關系變量。數值越大表示個體與班級同學關系越好。2.2.3控制變量。根據已有文獻,發(fā)現青少年體育鍛煉受個體、家庭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所以,控制了相關變量,包括性別、年齡、是否為獨生子女、自我效能感、認知能力等個體特征,以及戶籍、家庭經濟條件、父親受教育水平等家庭特征。此外,由于使用的數據具有層次結構,學生嵌套于班級、學校中,班級和學校差異很可能對青少年同伴特征及體育鍛煉行為產生重要影響,因此還控制了班主任性別、班級排名、是否公立學校、學校位置、學校在本縣(區(qū)、市)排名等變量,以降低班級和學校差異對評估結果的影響。2.3方法。數據分析包括3個部分:①對變量進行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列出主要的統(tǒng)計量;②通過相關分析考察同伴群體與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是否存在顯著的相關性,并構建最小二乘線性(OLS)回歸模型,驗證這種相關是否具有因果性;③通過系數集束化分析估計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水平總的影響,并比較同伴群體影響與個體、家庭、班級及學校因素影響的大小。系數集束化是在回歸之后進行的一種估計,它可以將回歸中的變量分為不同的組,并假設不同組變量通過一個潛變量對因變量產生影響[34]。如表1所示:對于數值型變量,列出了均值、標準差、最小值、最大值;對于類別變量,列出了各類別的百分比。可以看到,青少年每周體育鍛煉時間的平均值是2.70h,即每天23min左右。這與每天體育活動不少于1h的“中小學健康促進行動”目標還有距離。另外,由于低分值較多,將近60%的學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都不超過2h,這一變量呈現明顯的右偏態(tài)分布。朋友數量的均值為10.05,標準差為8.62,說明學生交往朋友的數量差異較大。有異性好友的學生比例僅為19.24%,即80.76%的學生“最好的5個朋友”都是與自己同性別的,同性交往趨勢非常明顯。積極好友得分代表學生好友中積極行為的多寡,消極好友得分代表學生好友中消極行為的多寡,二者的均值分別為7.47和7.66,較為接近。個體與班級同學關系得分均值為6.45,最大值為8,表明樣本中學生班級關系總體較好。

3結果與分析

3.1同伴群體與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相關性分析。結果表2列出了同伴群體與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相關性分析結果。從全樣本分析結果看,朋友數量、是否有異性好友、積極好友得分、消極好友得分、與班級同學關系均與青少年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呈顯著正相關。其中,朋友數量與青少年每周體育鍛煉時間的相關度最高,是否有異性好友、積極好友得分、消極好友得分、與班級同學關系和個體體育鍛煉時間的相關度接近。分樣本分析結果表明:不同性別學生體育鍛煉時間均與朋友數量、是否有異性好友、積極好友得分、與班級同學關系呈顯著正相關,與消極好友得分無關;且朋友數量、是否有異性好友、與班級同學關系與男生體育鍛煉時間相關度更高,而積極好友得分與女生體育鍛煉時間相關度更高。3.2同伴群體與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回歸分析結果。為驗證同伴群體與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相關是否具有因果性,需要構建回歸模型做進一步分析。考慮到學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呈右偏態(tài)分布,所以首先對其取對數,接近正態(tài)分布后再進入模型分析[35](對每周體育鍛煉時間為0的樣本,賦值0.01后再取對數)。回歸分析包括全樣本和分性別樣本回歸分析2部分內容,結果如表3所示。3.2.1全樣本回歸分析結果。全樣本回歸包括2個模型。第1個模型的(1)(2)列只加入了朋友數量、是否有異性好友、積極好友得分、消極好友得分、與班級同學關系等同伴特征變量;第2個模型的(3)(4)列增加了個體特征、家庭特征、班級及學校特征等變量。很顯然,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具有顯著影響。在其他條件一致的情況下,每增加1個朋友,個體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增加0.5%。盡管增加幅度不大,但其在2個模型中的顯著性水平均為P<0.01。較沒有異性好友者而言,有異性好友者每周體育鍛煉時間要高出10.1%,約0.27(2.7×10.1%)h,平均每天約為2.3(0.27×60/7)min,相當于每天多走230步或多跑690步。積極好友得分也顯著提升了青少年的體育鍛煉時間:積極好友行為得分每增加1個單位,學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增加6.6%;消極好友行為得分每增加1個單位,學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增加1.6%。因此推測,好友的存在可以顯著提升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無論其是否有偏差行為。個體與班級同學關系越好,其體育鍛煉時間越長。與班級同學關系分值每增加1個單位,個體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增加2.2%。此外,性別的影響系數為0.196(顯著性水平為P<0.01),說明男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明顯多于女生,這與已有研究[36]結論一致。年齡每增加1個單位,個體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增加4.6%。獨生子女體育鍛煉時間高于非獨生子女,其中自我效能感、認知能力高者體育鍛煉時間也更多。獨生子女每周體育鍛煉時間較非獨生子女高7.2%;自我效能感每增加1個單位,個體體育鍛煉時間增加2.1%;認知能力每增加1個單位,個體體育鍛煉時間增加12.5%。城市學生較農村學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多9.2%,家庭經濟條件富裕者每周體育鍛煉時間比家庭經濟條件較差者高17.9%。班主任為男性者,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少6.5%,班級排名靠前者較靠后者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多9.5%,中心城區(qū)學校學生較鄉(xiāng)鎮(zhèn)及農村學校學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多12.7%。3.2.2分性別樣本回歸分析結果。為了考察同伴群體對男女生體育鍛煉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在全樣本分析第2個模型的基礎上做了分樣本模型。表3的(5)(6)列是女生樣本回歸分析結果,(7)(8)列是男生樣本回歸分析結果。可以看到,同伴群體對男女生體育鍛煉時間都有顯著的影響,但男生受影響的程度可能更大。在控制其他變量的情況下,每增加1個朋友,男女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分別增加5%和6%,差異不大;但積極好友得分每增加1個單位,男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增加9.5%,女生僅增加2.9%。此外,異性好友會使男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增加11.9%,但對女生無顯著影響。這與國外研究既有不同,也有相似之處。不同之處體現在我國青少年無論男女,其體育鍛煉時間都受同伴群體的顯著影響;相似之處表現在男生體育鍛煉水平較女生而言受影響程度更高。女生體育鍛煉行為受同伴群體影響相對較少的原因可能是:①男權社會中女性對身體的認知過程大多是通過男性社會構建的,男性定義何為美、何為不美,女性過于強壯的體型也不會被男性接受;②傳統(tǒng)觀念認為身體活動是屬于男性的活動,女性參與體育運動是不被鼓勵的[37-38]。男權社會和傳統(tǒng)觀念對女性體育運動的抑制作用在獨生子女家庭中有所降低,或者說是否獨生子女會改變女生的體育鍛煉行為,但對男生影響不大。原因在于,獨生子女家庭對不同性別子女的行為期望會趨于一致,認為體育運動專屬男性的傳統(tǒng)觀念在女性獨生子女家庭中在一定程度上被減弱。所以,對于女生而言,獨生子女相對非獨生子女的體育鍛煉時間有所增加。這在女生樣本的分析中得到了驗證:相對于非獨生子女,女生獨生子女每周體育鍛煉時間高15%。此外,該模型還有一個有趣的發(fā)現,即班主任性別對男生體育鍛煉時間具有顯著負向影響。班主任為男性的班級較班主任為女性的班級,男生每周體育鍛煉時間要低14.7%,這一現象在女生中并不存在。3.3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影響的系數集束化分析結果。為了估計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總的影響效應,并與個體、家庭、班級和學校影響進行比較,在構建回歸模型的基礎上進行了系數集束化分析。具體而言,將影響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變量分為4個組,分別是同伴特征(朋友數量、是否有異性好友、積極好友得分、消極好友得分、與班級同學關系)、個體特征(性別、年齡、是否獨生子女、自我效能感、認知能力)、家庭特征(戶籍、家庭經濟條件、父親受教育水平)、班級和學校特征(班主任性別、班級排名、是否公立學校、學校位置、學校在本縣或區(qū)市排名)。通過系數集束化分析,可以得出每組變量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總的影響系數及標準化系數,進而通過標準化系數的比較判斷不同組特征影響的大小。結果如表4所示,這一結果遠超我們對同伴效應重要性的認識。就全樣本分析而言,同伴特征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影響約為個體特征影響的80%(0.107/0.139)、家庭特征影響的1.8倍(0.107/0.058)、班級和學校特征影響的1.4倍(0.107/0.075),即同伴效應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影響強度僅次于個體效應,但大大超過了家庭效應、班級和學校效應。就女生樣本分析而言,同伴特征影響約為個體效應的44%(0.074/0.169)、家庭效應的2.1倍(0.074/0.036)、班級和學校效應的79%(0.074/0.094)。換言之,同伴特征對女生體育鍛煉時間的影響大于家庭影響,但小于個體效應與班級和學校特征的影響。就男生樣本而言,同伴特征影響強度最大,約為個體效應的1.7倍(0.135/0.081)、家庭效應的1.8倍(0.135/0.074)、班級和學校效應的1.5倍(0.135/0.093)。這進一步驗證了分樣本回歸分析結果,即相對于女生,男生受同伴群體影響更大。

4結論與建議

本文分析了同伴效應對我國青少年體育鍛煉的影響,結果如下:①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具有顯著的影響,其效應約為個體特征影響的80%、家庭特征影響的1.8倍、班級和學校特征影響的1.4倍。②同伴群體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影響存在明顯的性別差異,是男生體育鍛煉時間的最強影響因素,大幅度超越了個體、家庭、班級和學校特征的影響,但對女生的影響弱于個體、班級和學校效應。③異性好友對青少年體育鍛煉時間的提升作用相對更大。特別是對男生而言,有異性好友者每周體育鍛煉時間約增加12%。④對女生而言,獨生子女體育鍛煉時間比非獨生子女高15%。這可能是因為獨生子女家庭對男女生的行為期望接近,認為體育運動專屬男性的傳統(tǒng)觀念在獨生子女家庭減弱,進而對女生的體育抑制作用變小。因此,青少年體育鍛煉中存在顯著而強大的同伴效應。相關青少年體育鍛煉促進計劃應充分考慮這些因素,通過對同伴群體的干預進而提升青少年身體活動水平。比如:擴大青少年的人際交往,增加其朋友數量;適當鼓勵增加青少年與異性交往并成為好友,積極改善班級人際關系;等等。未來研究應對同伴群體影響青少年體育鍛煉的機制做深入的分析和檢驗,更好地理解同伴群體影響青少年體育鍛煉的過程并為政策實踐提供科學依據。另外,同伴群體包含多種類型,如鄰里、社團成員、室友等,朋友只是其中一種。分析、比較這些不同群體發(fā)生影響的大小與機制是非常必要的。由于數據限制,本文所包含的個體、家庭、班級和學校特征可能并不完備,這或許會對結果產生一定影響,因此,根據理論和經驗研究結果收集更多數據并做進一步分析和檢驗具有重要意義。

作者:權小娟 盧春天 單位:1.西北工業(yè)大學 2.西安交通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