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下村莊公共文化思考
時間:2022-06-30 10: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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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鄉風文明培育是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的文化基礎,是衡量鄉村居民生活質量的重要指標。公共文化活動是構建鄉風文明的重要載體,能夠促進村民現代化意識的提升,增強村莊共同體的凝聚力,進而縮小城鄉之間差距。以魯西地區孫路口村為例,利用社會調查方法,調研改革開放以來孫路口村公共文化活動變化情況,分析其由盛轉衰的原因,進而對市場經濟條件下重建北方鄉村公共文化活動提出可行性建議。
[關鍵詞]鄉村振興;村莊;公共文化活動;孫路口村
一、引言
為加快提高我國農村的現代化水平,黨的報告提出了“鄉村振興”戰略,以“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為總目標。在總目標中“鄉風文明”是鄉村振興的文化基礎,是衡量鄉村居民生活質量的重要指標。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化,我國農村經濟不斷發展,村民的物質生活水平逐漸提升。但是,在人們物質生活富裕的同時,鄉村精神文化建設則有待于進一步提高。因此,新時期實現鄉村振興戰略,加強農村內涵建設,培育和發展鄉風文明是需要研究和實踐探索的重要課題。公共文化活動是構建鄉風文明的重要載體。營造良好的農村社會文化環境,建設好農村公共文化活動,提高農村居民的精神文化水平,能夠促進村民現代化意識的提升,增強村莊共同體的凝聚力,進而縮小城鄉之間的差距。當前學界各領域的專家學者已經將研究目光投入到鄉村公共空間、公共文化建設等領域。如:《我國鄉村社區公共空間研究現狀與思考》提出“公共空間是鄉村社區的核心部分,它既包含了物質空間,又承載著具有生活性、文化性和政治性的公共活動。”[1](P128)《鄉村振興視野下村莊公共空間的萎縮及解釋》認為,“生活在村莊中形成的村莊公共空間是影響鄉村振興戰略有效推進的社會基礎”,包括公共活動、公共場所和公共權威三部分。[2](P83)《公民權視角下對于我國新農村公共文化建設的思考》,從保障廣大農民群眾文化權利的角度論述了加強我國農村公共文化建設。[3](P4)但是,綜觀目前關于農村文化建設的研究成果,專門涉及村莊公共文化活動這一主題的研究較少。當前學界對于公共文化活動沒有統一的定義,筆者認為應該具備以下要素:一是公共場所,是鄉村居民自由聚集、交流信息和日常活動的地方,如田間地頭、農貿集市和打谷場等等;二是公共群體,參與主體超出個人及家庭范疇,是具有集體認同感和歸屬感的鄰里鄉親;三是公共活動,村民集體參與,活動內容具有生活性、文化性和政治性。費孝通先生表示,鄉村社會的居民在辛苦勞動之后聚集起來開展必要的休閑娛樂活動,放松了心情,身體得到了休息,同時增加了家庭間的互動交流,增進了居民間的感情;遇到一些重要節慶,社區之間進行的交流互動,既有利于區域內社區影響力的提升,又有利于鄉村經濟的發展。[4](P88)由村莊公共文化活動而形成的鄉村溫馨畫面是維系鄉村生活世界的獨特風景,是留住鄉愁、寄托鄉情的紐帶。改革開放以來,魯西地區孫路口村的公共文化活動發生了很大變化,經歷了一個“豐富-式微-凋敝”的逐漸下行的過程。這一變化顯示,1978年以后,受國家鄉村政策重心轉移、市場經濟沖擊的影響,孫路口村民眾的價值觀發生了巨大改變,公共參與理念不斷弱化,使公共文化活動由盛轉衰。社會發展大背景下,孫路口村公共文化活動的變遷將對其鄉風文明建設產生重要影響。我們對改革開放以來孫路口村公共文化活動變化過程進行了詳細調研,在社會調查的基礎上分析其由盛轉衰的原因,繼而根據孫路口村這一案例,對市場經濟社會條件下重建北方鄉村公共文化活動進行有益的探討,并提出進一步的思考和建議。
二、孫路口村公共文化活動的變化
孫路口村是魯西地區一個普通的行政村,全村土地面積約有1.1平方公里,其中耕地面積1600余畝,村落面積約有350畝,全村現在共有約150戶,共計600余口人。村民們固定的活動場所是位于村子東部晾曬莊稼的打谷場,村落成半包圍格局將其囊括其中。該場院有兩個籃球場那么大,是村莊傳統的社交中心和公共廣場。改革開放以來,村莊打谷場的文化活動經歷了一個由盛轉衰的變化過程。(一)70年代末至。80年代:村莊公共文化活動延續繁榮改革開放之初至80年代,孫路口村公共文化活動的方式仍然延續著過去集體化時期的習慣,由村里集體組織,打谷場活動的內容主要是唱戲曲、扭秧歌、劃旱船、放電影。成立于上世紀50年代后期的宣傳隊,集體化時期他們是宣傳政府政策的主角,進入新時期后,延續以前的傳統,他們還是場院公共文化活動的主導者,固定成員主要是男性村民,由于婦女結婚后要照顧家庭,女性成員作為幫手,會常常更換。他們往往利用農閑時間給村民表演節目。村里組織的戲曲活動主要是國粹京劇、地方戲呂劇。京劇作為歷史悠久的戲曲種類,因為多樣的服裝和多種類的臉譜,很受村民的歡迎和喜愛。“那時候大多就是扭扭秧歌,說說書,在春節啊什么大節里邊,會唱個戲啊;每個月村里之間會輪著放電影,那時候最熱鬧了,連飯顧不上吃,都去看,老早就到場院里去占位,就怕在后面看不見。之后大家在干活拉呱時,就聊這些內容,有的年輕的還刻意學學電影里一些話。”①這時村里會說書的老人、會唱戲文的中年人,有才藝的年輕人也在這里找到了發展的空間,場院活動豐富,氣氛活躍。但此時的活動方式已經由集體組織發展為村民們自愿參與。“當時啊,大家忙活完家里的事情,就習慣性地到場院里面拉拉呱,都去見個面,聊聊村里的大小事兒。要是有什么活動,左鄰右舍的就互相通知著,然后大家都去看看熱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②當時廣受歡迎的說書人是村里一位近90歲姓李的老婦人,由于出身地主家庭,嫁給本村的一戶貧農。她識字,還特別會講故事,講述內容就是各種奇聞妙事、四大名著等等,更受歡迎的多是市井小說的內容。她家離場院特別近,所以很多人晚上到場院里納涼或者聊天時,都會要求她講個故事。“她講故事一套一套的,當時一群小孩都喜歡圍著她聽她講故事。那時候,每天晚上,尤其是夏天,吃完飯大家就到場院里聽她講故事。她家離得也近,所以吃完飯,收拾完,就在場院里講,講水滸傳、西游記啊這些故事,講得真是好!”③改革開放之初,由于集體性活動減少,村民空閑時間增多,加之“人和人之間的親密合作,不能是臨時約定,而需要歷史養成,[5](P345)聚集性公共文化活動的開展對于豐富村民的文化生活、滿足他們農耕之余的精神需求都起著重要作用。同時豐富的公共文化活動直接激發了村民們對于本村鄉風禮俗的認同感和自豪感,帶動了更多村民參與。80年代后期,村集體承包的宣傳隊解散,沒有了統一的集體組織,村里的公共文化活動受到極大影響。打谷場里代之而起的是兒童和青年人自發的娛樂活動,他們常常在場院里利用麥垛玩捉迷藏,男孩子會彈玻璃球,女孩子就玩過家家、踢毽子,還有諸如跳皮筋等等活動。即便如此,村里遇有大事,比如紅白喜事,或者中國傳統節日,尤其是春節、元宵節,村委會也會組織一些公共文化活動,像看戲、劃旱船、扭秧歌等。(二)80年代末至。90年代:公共文化活動開始式微80年代末90年代初,村民開始外出打工,他們多是到附近鎮上開一個餐飲小店、早餐店等等,但也有部分年輕人多是男性,走得遠一些,到濟南、威海或者河南等地,打工者從事的行業多是勞動密集型產業。據了解,當時遠程打工的青壯勞力多是在電子機械廠、服裝廠和建筑工地,而他們外出信息的獲取渠道是從本村或者鄰村較為熟悉的人那里聽來的,然后三三兩兩地結伴出去。外出務工人員的增多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村里公共文化活動的參與者數量減少。由于參與群體的縮小,這一時期村里公共文化活動開始衰落。活動形式逐漸變得簡單化,活動的內容漸趨單調。但是,受傳統習慣的影響,每逢傳統節日尤其是春節、元宵節和中秋節,村里的公共文化活動還是比較豐富,特別是春節時段,外出打工的大多返鄉與家人團圓,村里的大型娛樂活動內容豐富,規模也頗為壯觀。隨著物質生活的富裕,村民個人娛樂資源日益增多,私人空間愈加擴大,大家自由選擇的娛樂方式更加豐富。90年代末,農村中電視越來越普及,基本上每一家都有了電視,村民中采取居家娛樂消磨時光的人數增多。此時,只有個人時間較充裕的老年人還熱衷于參與村里組織的公共娛樂活動,打谷場變得越來越冷清。公共文化活動的衰落使村民之間古樸的人情觀念受到直接影響,過去家家戶戶熱熱鬧鬧、毫無顧及地坐在一起聊天拉呱的場景逐漸凋零。村民經濟上的富裕,物質條件的改善,購買私家車、房屋翻新等現象的出現,直觀上對鄰里之間的感官和心理產生刺激,人們漸趨追求物質上的富足,開始輕視精神文化層面的追求。公共文化活動的衰落對村莊共同體精神文明的建設產生了消極影響。公共文化活動繁榮時期,在鄉村鄰里長期形成的“熟人社會”的歷史條件下,村民參與公共活動的熱情相對較高,大家聚集在一起能夠體會到其中的歡快輕松與信任合作。市場經濟的發展,物質生活的富裕,使鄉村的傳統文化受到了沖擊,村民的價值觀發生了裂變,個人逐利思想日益嚴重,對集體性活動參與的熱情不再高漲。(三)進入21世紀:公共文化活動走向凋敝。進入21世紀,孫路口村的打谷場僅有的功能就是晾曬糧食。村民對村里偶爾組織的公共文化活動的態度冷漠,尤其是年輕人更傾向于在家中看電視,偶爾有意參與,但由于活動毫無新意多是老套的內容,把青壯年人僅存的興趣消磨光了。村中的老人們因為空閑時間比較多,為打發時光,還樂于參與,但是由于無人牽頭、活動內容單調,參與的人員越來越少,活動漸漸消失,場院也漸漸沒落。進入21世紀,原來打谷場所承擔的公共文化活動的功能被新建的村文化活動廣場取代。活動廣場占地約400平米,建有體能活動器材、文娛活動室、圖書室和體育活動場。活動廣場在建立之初確實吸引了很多的村民前來參觀學習,有一段時期也重現了當初場院活動形式的熱鬧場景。但是,好景不長,最終門可羅雀。新的活動廣場雖然更為整潔、先進,也為村民提供了新穎的娛樂方式,但是內容方式的單一、指導使用的力度不夠,造成了現代設施設備的空置,村民們不能更好地運用它們來豐富自己的精神文化生活。在建設新農村的要求下,為吸引村民參與,村委會曾經在農閑時候嘗試探索創新公共活動組織的內容,主要是舉辦歌唱比賽、拔河比賽、運動會等等。但是無論是組織者還是參與者都沒有很大興趣。走訪的幾家村民普遍反映說,感覺“村里組織的活動沒意思,還不如自己在家上網看看視頻”,①還有的村民反映說“村里的活動室整這啥用,這么遠啥都沒有,還不如在家里打打麻將”。②在走訪中也發現,村民們的精神生活其實處于極度饑渴的狀態。雖然新建的活動廣場里有圖書室,但是留守村民多是年齡偏長、不識字或者識字不多的群體,書屋對于他們而言應用的意義不大;而對于識字的孩子來說,一方面課業負擔本身就比較重,另一方面由于近幾年農村撤點并校,多數學生選擇住校,在這種情形下,書屋對識字的孩子來說不可能發揮作用。對于有識字能力而且樂于學習的人來說,由于圖書室的書籍不能及時更新,分類不清楚,對于創業、生產用處不大,漸漸地也就沒人光顧書屋了。場院上公共文化活動凋敝的同時,村民們為了滿足精神生活的需求,轉而投向自發的娛樂活動。幾個人聚集起來打麻將越來越成為村民們在農閑時間的選擇,因為在聚集的過程中,村民們可以聊家常、聊收成、聊兒女、聊鄰里之間的人際瑣事。由于參與人員都是相熟的鄰里街坊,便于組織,麻將、撲克牌,甚至是宗教信仰活動成為填補村民農閑時間精神生活的主要活動項目。如今孫路口村的村民已經遠離了打谷場和活動廣場,人們多是去鎮中心逛街購物打發務工以外的時光;即使是在傳統節日里,也是選擇到鎮上欣賞娛樂節目,或者待在家里看電視,在手機上瀏覽新聞、看電子書和視頻。孫路口村的公共文化活動已經無人組織也無人參與,亟待重建。
三、孫路口村公共文化活動由盛轉衰原因分析
改革開放40多年來,孫路口村的公共文化活動呈現出了“繁榮-式微-凋敝”的變化過程,村民參與活動的方式也經歷了“聚集性-分散性-個體性”的轉化。我們通過對孫路口村村民的訪談和調研,總結其變化的原因,可以歸納為以下五個方面:(一)改革開放后國家農村政策的變化。改革開放初期,國家在鄉鎮一級開始推行“撤社建鄉”政策,隨之鄉村治理的理念也漸漸從全面控制轉向了適度控制。鄉村社會的整合不再主要是建立在外部的“建構性秩序”基礎之上,而更多的依靠鄉村社會內部形成的“自然性秩序”。[6](P70)來自外部的強制性管理力量的抽離,導致基層政府服務管理意識、服務管理能力與社會發展的需求脫節。80年代末,孫路口村廢除了制度,采用“鄉政村治”的方式,實行鄉鎮和村民委員會結合治理的模式來管理鄉村。國家農村基層管理政策的變化對于孫路口村文化建設方面的影響巨大。隨著農村治理方式的變革,鄉村文化建設的政策也發生了變化,文化管理領域的行政性強制力逐漸削弱。農村改革的早期,由于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行,使得“村落內生型公共空間凸顯”,加上集體化時期的公共文化活動的要素還都存在,傳統習慣使然村民對公共文化活動依然非常熱衷,參與積極性高。隨著農村改革的不斷深入,村民的個人意識、民主意識和權利意識增強,不同于集體化時期強制性動員參與,統一安排活動內容,此時開展的公共文化活動,村民不同群體和個體的訴求更加多元化,加大了公共文化活動開展的難度;同時村民開始熱衷于個人利益的增長,對于村里組織的公益性的公共文化活動不再感興趣,難以動員。在這種情況下,村民們一方面由于農閑之余個人時間增多,渴求公共文化活動帶來的精神層面的滿足,另一方面村集體又不能及時調整、組織和提供滿足村民復雜需求的公共文化活動,久而久之村民們就會丟棄村里的公共文化活動,轉而投入私人空間,以滿足個人精神的需求。(二)農村市場經濟發展的影響。改革開放以來,市場經濟不斷推進和發展,農村社會由封閉走向開放,“許多人的生活面向已經在村莊之外”[7](P54),農民的物質財富更加充裕,生活水平顯著提高。在市場經濟大潮的影響之下,村莊社會不可避免受到影響。80年代初期,市場經濟的影響還不明顯,村民之間仍然保持著融洽互惠的鄉親鄰里的“熟人社會”關系,也正是因為如此,初期的公共文化活動仍可以繼續開展。由于生產方式的變革,農村獲取財富的途徑多樣化,導致村民精神活動發生諸多變化。外出務工現象的普遍和人員增多,外界各種潮流、電視媒體等信息傳播愈加廣泛,市場經濟環境中新的價值觀念對村民們原有的思想產生了強烈的沖擊力,過去和睦、互惠的人情觀念逐漸被改變。在物質利益為主要衡量標準的尺度下,村民受金錢至上的功利主義影響變得更加原子化。“農民出現了一種極端實用的個人主義”,“在一味伸張個人權利的同時拒絕履行自己的義務”。[8](P131)價值觀念的改變,使得鄉村鄰里之間人際關系也發生了改變,在這種氛圍下,孫路口村很難再重新建立起大家都共同參與的公共文化活動。(三)鄉村農民群體的分化。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民經營土地受市場主導,生產方式如種植結構及產品生產呈現出多元化,因個人選擇不同,出現了不同的利益群體,因此村民們樂于參與的公共文化活動內容因個人需求的不同呈現出差異。選擇何種公共文化活動方式成為不同個體定位自我的重要方式。進入非集體化時代后,原有的村莊共同體開始瓦解,農民之間的同質性隨之削減,“農村社會面臨著社會解組的危險”[9](P56),強制性統一組織和參加公共文化活動的力度大大削弱。在對孫路口村的調查中發現,80年代后,村民參與公共文化活動有著群體分化的特征。不同群體選擇的公共文化活動的內容具有較強的差異性,職業分化之下的村民對公共文化活動的選擇有明顯差別。從事蔬菜大棚種植的村民更傾向于學習交流先進的種植經驗,而外出打工的村民更傾向于在私性空間中的個人活動,對于公共文化活動并不熱衷。而且這種差異也集中體現在年齡上,青壯年喜歡現代化的娛樂方式,有些樂于參與能夠有助于個人成長的公共文化活動,譬如電商培訓、農業技術學習講座等;年長者對于傳統的譬如扭秧歌、戲曲、唱歌活動比較熱衷,并且不同的年齡階段所喜歡參與的文化活動方式也不相同。(四)鄉村農民公共理念的缺失。農村公共文化活動是村民公共文化生活的表現形式。大家在“生于斯,長于斯”的村莊中共同生產、生活、娛樂,相互扶助、相互依存,相守著共同的習俗、道德和價值觀念,內生出對公共文化活動的需求和認同。回溯1978年以來孫路口村場院上的公共文化活動由盛轉衰的變化,也正是村民們公共理念逐漸缺失的過程。在70年初至80年代,雖然孫路口村的公共文化生活因為集體化時代的結束而減少,但是傳統的鄉風禮俗和集體化時代造就的農民集體主義精神仍在發揮作用,大家對公共的精神文化生活有強烈的需求感,使得人們能夠自發組織,發揮所長,公共文化活動豐富而精彩。隨著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人們變得更加追求個人生活享受,重視個體經濟發展,村民的公共理念漸漸削弱,村莊共同體由此逐漸原子化。村莊中的人們對于具有大眾娛樂性質的公共文化活動越來越淡漠,組織和參與的興趣慢慢消失,公共文化生活進而日益衰落,直至凋敝。即使后來孫路口村村委會籌集資金建立了現代化的文化活動中心,但是由于村民們鮮有參與,使得公共文化生活的頹勢難以挽回,亟待重建。(五)鄉村中現代化技術手段的普及。在和村民的訪談交流中發現,很多村民喜歡清靜的環境。“現在空閑的時間多了,平時沒事就在家看看手機和電視。現在和以前不一樣,都不太喜歡熱鬧的環境,都喜歡人少的時候,清靜。我家里安了兩臺電視,我自己屋里一個,那我想看哪個就看哪個,也沒人打擾我。而且你看看現在聊天的,基本沒人聊人家家里的事,就一些女的聊唄,男的都是說說麻將、糧價、國家大事啥的。”①從上面訪談內容可以看出,孫路口村村民的精神需求已經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簡單的娛樂和休閑,更多的則是從個人需求出發尋找興趣點。過去70-80年代,人們鑒于娛樂方式的匱乏、生活空間的封閉和娛樂方式的單調,所以選擇在空曠的打谷場聚集,集體交流來打發時光。農村經濟改革之后,村民的物質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可選擇的滿足個人精神需求的手段和途徑增多。90年代普及了電視機,村民們擁有了自己娛樂的私密空間,日常生活中村民們討論的內容也集中于電視節目和個人生活,關于村莊公共事務的話題越來越少,隨之帶來的結果就是建立在場院上的公共文化活動凋敝。
四、鄉村公共文化活動重建的思考
孫路口村村民公共文化活動從繁盛到凋敝的過程是當前北方農村公共文化活動變化的一個縮影。市場化經濟時代,重建農村公共文化活動,對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營育鄉風文明,具有重大意義。結合魯西地區孫路口村調研的案例,筆者認為,重建北方農村的公共文化活動應該從以下三個方面入手。(一)發揮基層政府的組織和引導作用。農村經濟體制改革之后,我國鄉村治理方式的變革,使鄉村文化建設領域政策指導重心轉移,鄉村組織的管理與村民公共文化生活之間出現了斷層,農村中的公共文化活動呈現出缺少管理的無序和衰落狀態。在科學技術迅速發展,知識、信息快速更新的知識經濟時代,提高生產力的主要方式已由傳統的經驗總結轉化為以知識為核心內涵的全面創新,基于傳統生產方式生成的思想意識與思維方式明顯不能適應現實社會的要求。市場經濟時代,農村公共文化活動的重建,對于鄰里相親、和睦共處的鄉風的回歸,村民公共道德和價值觀念的重構,新時代現代化意識的養成至關重要。而當下村莊公共文化活動重現繁榮,改進活動方式和內容以提高群眾的綜合素質,使其適應時代變革的需求,必須發揮基層政府的組織和引導作用。首先,牢固樹立文化也是生產力的意識,把文化事業發展納入現代國家治理體系之中,以提高基層組織的治理能力和管理水平。將生產、生活二者相統一,兼顧長遠和當前的需求,根據地方傳統文化特點制定符合當地實際的文化建設規劃。其次,基層政府通過組織和引進現代化的公共文化資源共享平臺,開通多方面的交流渠道,與城市公共文化資源進行對接,以滿足不同群體、不同層次村民的需求,使村民各取所需,能夠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活動方式。再次,發揮基層組織的引導作用,緊緊圍繞村民最迫切的文化需求,做好活動的組織和宣傳工作。創新公共文化活動,豐富內容及參與方式,提高活動的可操作性和實用性,引導村民改變思維方式,摒棄傳統農耕思想,提高科學、人文素養,真正讓活動走進群眾內心。最后,加大基層文化建設的政策傾斜和資金投入的力度。除了增建必要的文化設施設備之外,尤其要注重鄉村基層文化建設人才的培養和引進,通過人才引領更新農村公共文化活動的內容和觀念,使其和城市先進的文化活動相對接,提高農村公共文化活動的品味和質量。(二)重視新時代農民的精神文化需求。進入90年代后,雖然電視等娛樂形式開始進入農民家中,但是,“對電視的熱衷更多的是村民們對新鮮的事物一種新奇”,[10](P703)在與孫路口村村民的訪談中可以得知,村民對于公共文化活動的需求自始至終都是存在的。隨著農村現代化進程加快,城鄉之間差距逐漸縮小,生產生活進一步交融,村民的現代化意識日益增強,他們渴望文化活動形式和內容的現代化。過去常常組織開展的劃旱船、扭秧歌等活動已經難以吸引新一代農民的興趣了。活動內容不切合當下村民們精神文化的需求,縱使建立了現代化的文化活動中心,也難以吸引村民,而資源就這樣被閑置和浪費。時代的進步與發展,鄉村民眾的精神文化生活不再是單純地追求娛樂和享受,提升智力水平和勞動能力,尤其是創造財富的能力成為大眾文化需求的主題。而且村民對待生產生活的態度正處于新舊觀念既沖突又融合的時期,應該正確引導民眾建立符合人類社會發展客觀規律的意識形態觀念。因此,深入了解農村村民的精神需求,普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創新村民樂于接受的公共文化活動形式,從需求出發提供和組織好村民們需要的公共文化活動,提高村民參與度。(三)創新形式和內容。伴隨快速的經濟發展過程,農村生產和生活方式日益多元化,獲得財富的途徑更加多樣化,鄉村社會群體加劇分化,由于經營方式、職業類型、年齡和性別的不同產生了多層次的群體類型。不同村民群體的文化需求多有差異,所以重建農村公共文化活動,要結合不同群體的需求和偏好,有針對性地進行規劃,調動村民們崇德向善的積極性,營造和諧互惠、積極向上的鄉村風貌。以年齡層次為例,對于中青年人來說,定期開展創新創業培訓,創新線上線下兩種方式,組織村里的知識競賽,對比賽的結果進行評比和獎勵,充分調動中青年人參與公共文化活動的積極性。鼓勵青年人發揮特長,鼓勵青年人群體自我組織積極向上的活動,提高青年人參與公共事務的積極性。對于老年群體來說,發揮村里文化活動中心的作用,組織老年人觀看戲劇,開展譬如劃旱船、扭秧歌等傳統民俗活動。同時搭建好村里老年人和年輕人交流的平臺,通過組織故事會等公共文化活動,讓老年人講講過去的事,在交流中增進村民之間的感情。
總之,鄉風文明的培育是我國鄉村振興戰略的應有之義,是提高鄉村居民生活水平和幸福指數的本質內涵。重建農村公共文化活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一方面能夠豐富村民的生活內容,提高村民的現代化意識;另一方面可以提高村莊的凝聚力,促進和諧鄉風的建設。加強我國農村社會精神文化建設,營造朝氣蓬勃、敢于創造、樂于進取的思想文化環境,塑造健康科學、積極向上的鄉村風貌,可以為農村經濟社會發展提供充足的精神動力、堅實的思想保證和豐富的文化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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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范真 李志剛 單位:泰山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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