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文化間性及治理策略研究
時間:2022-02-17 10: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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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的提出
我國區域戰略在由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向區域協調發展邁躍過程中,不僅將協調維度擴展至“五位一體”諸層面,區域本體含義也發生重大嬗變,即由原來的“行政區”或對其聚合類分形成的“經濟區”轉向綜融性的“人化空間”。新時代區域協調發展意義下,“區域”一詞更多是涵蓋生活于其間的人之性情、需求與能力的合集,相應地,基于差異的文化溝通成為當今區域互動過程中無法被繼續忽視的整體性需求和結構性特征。生活于此種“區域”的共同體所創造的物質精神財富及其在與特定生存環境對話中所顯露的意態,即形成了體現其心智結構、行為準則和自然秩序之元范的區域文化;區域文化又作為一種元制度直接影響區域之間的經濟行為模式和政策工具的有效性。換言之,區域之間在進行合作聯動過程中,必不可少地要產生文化意義上的深度關聯與遭際。故此,區域文化在區域協調發展治理過程中既不能等同,也不可自外,而厘定其中關系并以此探討治理策略的完善路徑也相應被賦予重要理論和實踐意義。
區域協調發展中的文化間性體認
作為理論體系的文化間性述略學界普遍認為作為系統性理論體系的文化間性(InterculturalTheory)誘發于20世紀80年代西方“文化轉向”浪潮中哈貝馬斯的批判哲學研究,更深層次的理論源泉則可溯及對主體間性(Inter-subjectivity)和差異哲學(PhilosophyofDifference)的思辨。胡塞爾在現象學研究中研究“主體”和“經驗”時,為解決先驗哲學“唯我論”困境而提出了“主體間性”范疇。在他看來,“他人會立即把我經驗為他的他人,正如我把他經驗為我的他人”[1],并以此來揭示世界的公共性質——“每一個自我(主體)和我們所有的人都相互一起生活在共同世界上……它對我們的意識來說是有效存在的,并通過這種‘共同生活’明晰地給定著”[2]。換言之,對世界的認識在胡塞爾的哲學文本中需要超越自我意識(“我”)的復數主體視角(“我們”)的在場。胡塞爾的論點以及由此引發的認識論和本體論哲學批判,構成了主體間性邏輯主線:由“主體——客體”古典二元對立轉向“主體——主體”共在模式。這種“共同生活世界”中主體與主體間自辨與互辨的交往產生了諸多問題域,而文化問題即是被哈貝馬斯看重的。哈貝馬斯在發展其交往行為理論時產生了“文化價值轉向的興趣”,并形成了大眾文化批判體系,用他的話講,即“用相互理解、和解和寬容的立場處理不同價值觀,乃至不同文化傳統間的差異與沖突……交往行為理論和話語倫理學同樣適用于不同文化類型之間的矛盾”[3]。可見,交往理性的話語民主和平等是其文化間性論的主旨——在以理解文化主體或作為主體的文化的認識與旨趣的前提下形成對話規范,以達成普遍的社會共識與秩序。依據主體間性的理論梳理,可將文化間性理解為:在多元文化際遇時,基于對文化差異現實、平等地位、共在事項和功能整合的確認,試圖通過文化意義重組和文化新質生成的動態交互以完成對文化中心主義與偏執主義、文化碎片論與虛無宏大論和“主導——從屬”二元主義的理論超越;作為言明的或隱含的理論預設,以期達致文化生態延續與發展、身份識別與權利平等、生活世界建構的共同參與、政治認同與國民性凝聚等文化關系生產結果。可以看出,區域文化間性對沖決各地狹隘地方觀念,形成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重要意義。需要指出,文化間性理論不僅產生于對全球本土化和本土全球化實踐的文化批判,更由于其理論超越性,對現實空間中的文化闡釋和制度建構發揮了重要的啟鑒與引導作用,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據此提出“文化間性教育”概念,并將其設計為尊重和理解文化多樣性以推進全球文化發展的一系列互相銜接的教育模式。文化間性決定區域間競合關系以上的論證旨在闡釋:文化是一種“人為編制的意義之網”的關聯集,在彼此的進入中,其意義方可見出。作為文化自身的一種元制度,文化間性引導并形塑了主體互動形態與內容。區域文化作為文化的一種類屬,也具有此種鮮明的關聯性和引導性,尤其是在“多元一體”的中國語境下,區域文化之間交互作用的結果構成了多元的自在特征,而交互作用的過程形成了一體的大格局。以基本價值觀、行為規范和習俗為核心的區域文化,其間性更多的是一種價值觀的遭際,一方面區域文化間性本身即是區域諸聯系的一種(文化層面),另一方面價值觀遭際過程及結果,文化的引導、規范和維系等功能則統攝性決定了區域間諸領域競合關系類型。正如馬克思·韋伯在其巨著《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中所認為的那樣,新教教義之所以在十六世紀至十八世紀二百余年間促進了現在資本主義的興盛,既非由于它廢除了“禁止高利貸”等天主教的清規戒律,亦非它鼓勵人民追求財富,而在于它確立了日常行為倫理。以此類推,區域文化間性在確立區域互動倫理的過程中從經濟、政治、社會和生態文明等方面對區域協調發展的推進產生了實質性、錯綜而微妙的影響,包括:第一,作為文化間性的前置基礎的文化差異在經濟行為中形成了非正式制度的沖突,此種沖突分別在微觀層面的跨文化組織管理、企業家地方感或曰文化適應性和宏觀層面跨區域貿易投資決策、產業合作轉移等經濟管理互動中,形成信息、談判和代理等管理成本和交易成本并降低了組織績效和貿易機會[4],以致區域經濟增長在由比較優勢驅動轉型為競爭優勢驅動過程中,后者難以整合并產生最大效益。誠然,文化間性并不意味著一定要達成協作上的共識,而是要求最起碼要產生一種有序的競爭意識,即在法治化框架下完成的交流和經濟競合,畢竟,區域之間的健康競爭,是迅速提高生產率的根本。第二,文化間性對社會協同治理具有更直接的引導作用,區域基層社會的常識性準則和公共性構成了各區域在地性知識核心,治理作為一種外來知識既是一種介入,也是造就社會新規范的必需物,在地知識與外來專家知識的文化間性決定條塊部門之間理念共識和利益聯盟能否形成。具言之,文化間性的柔性協調效應和組織動員效應,對跨區域社會治安聯防聯控、糾紛協同化解、公共安全共維共保具有積極作用。尤其是在跨域社會治理主體多元化、方式立體化新情境下,文化間性中形成文化認同整合和共同社會理想的塑造,成為創新社會治理制度機制的重要推力。第三,文化間性決定了政府合作偏好匹配過程和結果,是跨區合作中行政力量和制度保障的基礎。尤其是作為區域行政文化范疇核心的區域行政倫理對府際協作行為模式、“權、責、利”邊界確認、聯動政策議程設置、政治共識達成成本和制度網絡建構施行等政治維度的影響會帶來政府協作的規模效應、政策創新擴散效應、適應性預期效應。此外,區域傳統生態文化觀、同擔共責意識、執政注意力中的優先級、環境規制策略協同、區域品位的生發、生態共贏目標集對跨區域生態補償機制的效果也會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新時代區域文化間性的特征呈現我國疆域遼闊,在自然、歷史、民族、人口和宗教等復雜影響下區域文化差異極大。研究者根據不同依據對我國區域文化進行了不同歸分,如李海根據文化外部因素,將區域文化分為東北森林農耕文化、華北平原文化、長江下游平原文化等11種類型,又按Schwartz價值觀量表將其聚合為“黃河—長江文化圈”“森林—綠洲文化圈”“海洋—都市文化圈”和“高原—山地文化圈”4種類型;陳金川、王會昌和王恩涌等學者則按照人文地理學范式,分別劃分出22個文化地理區域、2個文化區15個文化副區、7個大區25個亞區;在最新的研究進展中,龍小寧運用制度經濟學的方法,將研究縱深至“省制”行政區與方言文化區間的“行政—文化夾層區域”。不論何種劃分,其共性在于其邏輯是以“多元一體”為起點和核心的。在此種“一體”格局的形成中,區域文化間的互動越來越頻繁,特別是在我國文化深層結構中的中庸思想、天人合一、和合思想諸理念的統攬下,我文化與他文化交互的文化距離并不必然限于臨近行政區之間,換言之,區域文化間性的范圍愈發寬廣。各區域文化共享統一的“中華文化”這一凝聚核心,而在現實層面民族之間文化多樣性的基于自覺的保存與同化趨勢自始至終存在張力。除此以外,區域文化間性還受到物理因素(如區域的地理封閉性和基礎設施的便利性)、知識的流動(如教育的現代化程度和思想交流的規范性)、文化自身質性(如宗教信仰的開放程度和語言的普及性)、區域文化與區域發展模式的自適應程度、文化政策等因素的影響。不難發現,以上因素的影響通過文化間性傳遞到區域協調發展的進程之中的。也正是在以上因素的綜合影響下,目前區域文化間性也存在些許問題,包括:一是區域性文化落差大導致文化間性成本較高,如基本公共文化服務不均衡和文化體制機制不協同等使不同群體對文化吸收、消費和創新等文化獲得的機會存在差異,價值區域間文化間性質態和生態上的差異,致使達成共識的隱性和顯性成本高企;二是區域文化主體性意識不在場及主體效能仍有待提高,區域文化間性的社會、政治和經濟效益難以有效轉化;三是文化要素的多重墮距并存,如文化核心生態層文脈傳承的斷層性、文化外圍生態層經營方式的失衡性和文化基礎生態層現時問題的錯雜性;四是區域文化自生自發與外力約束的平衡難以達成;五是實踐中多數區域文化間性是基于工具主義的而非內生性的,相關后果是區域整體損失大于單個行政區損失、無形損失大于有形損失、長遠損失大于短期損失。
強化區域文化間性協調效應的治理策略
由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的結論是:有力的區域文化間性并不意味著對差異的祛除,而是通過強化文化協同發展創新,校正區域間文化際遇模式,繼而成為區域間經濟、政治、社會和生態文明協調發展的有效推力。因而因應現存問題,形成以差異在場和有序在位為核心的“中和位育”的治理之道極有必要。1.有序推進區域文化的現代化轉型區域文化的現代化應緊密順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道路,在文化治理中理順區域文化保護、傳承、發展、開放和創新的順序,準確研判區域文化發展互動與經濟發展階段和社會發展矛盾之間的相生相伴關系。逐步推進由無意識的競爭性文化向有意識的合作行文化或基于合作的競爭性文化轉變。2.筑牢區域文化發展的均衡性基礎促進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改善城鄉文化市場二元分化,保障區域居民平等享有文化權利;加強宏觀經濟政策統籌協調,兼顧文化資源優勢互補和生態環境補償,完善產業鏈條和疏導上下游產業共生機制,保障區域共同體文化經濟利益協調;充分發揮市場的文化資源配置作用,消除區域行政壁壘和保護主義,建立多元平衡、安全高效和統一有序的文化市場體系;更好地發揮政府扶助作用,消除盲目公平觀和激進效率觀,加強教育、科技和醫療衛生有效投入,強化財政文化發展基金的運營模式和績效管理機制;完善民生全覆蓋保障體系建設,創新鄉村文化振興。3.強化重點地區之間的文化團結共榮我國少數民族區域占國土面積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在各個民族聚居區域形成了鮮明的以民族文化為核心的區域文化,鑒于其文化受眾基礎、宗教傾向性、文化生態脆弱性等特點,有必要審慎思考盲目文化產業化路徑,提高以存續、保護和發展為核心的文化財政政策的戰略定位,參照中央直達資金機制,從一村一鄉到一縣(旗)一市,因地因人、上下相維地精準施策。文化間性不僅作為一種實在,更是一種認知方式。本文作為一種探討式的研究,在某一程度上以文化間性勾連出區域協調發展的部分本質,并簡要提出治理因應之策。研究成果有助于在厘定對區域文化間性的認識基礎上,擴展區域協調發展的治理研究視域。限于文章篇幅,對主體間性和文化間性的梳理主要沿著胡塞爾到哈貝馬斯的理論脈絡來呈現,更豐滿地挖掘并佐之以我國實證數據,以及依此細化區域協調發展治理政策將是筆者下一步研究的重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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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金耀 蘇福榮 崔偉東 單位:山東工商學院公共管理學院 呼倫貝爾達斡爾民族文化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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