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文明憲法環境體系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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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憲法環境條款的歷史脈絡
生態文明入憲之前,單個條款是憲法環境條款的規范體現。但是,生態文明本身不是孤立的概念,生態文明囊括了憲法環境條款,憲法環境條款的逐漸完善是生態文明制度成果積累的表現。(一)樸素環境觀的體現:1954年《憲法》及1975年《憲法》1954年《憲法》及1975年《憲法》中的部分條款反映了當時所倡導的蘊含于中國社會文化中的樸素環境觀,這一樸素環境觀來自全民對自然資源及生態環境的內心維護。1954年《憲法》第6條第2款規定:“礦藏、水流,由法律規定為國有的森林、荒地和其他資源,都屬于全民所有。”1975年《憲法》第6條第2款規定:“礦藏、水流,國有的森林、荒地和其他資源,都屬于全民所有。”這些條款背后隱含著相應的環境保護邏輯。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部憲法,1954年《憲法》除了發揮憲法的功能性作用、樹立法制權威外,促進社會變革和移風易俗也是其應發揮的重要作用。將自然資源所有權賦予全民,是對中國數千年以來自然資源所有權體制的顛覆,能夠讓全體社會成員對自然資源產生主人翁意識。從1954年《憲法》頒布后黨和政府所做的一系列努力來看[4],其所確定的全民所有制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的環境治理提供了憲法層面的依據。而1975年《憲法》基本秉持了1954年《憲法》的原則,因此,這兩部憲法均體現了樸素的環境觀與生態觀。世界上第一個將環境權寫入《憲法》的社會主義國家是南斯拉夫,具有社會權性質的環境權亦因能“發揮著獨特的凝聚團隊意識的功能”而“被具有社會主義傳統的國家所青睞”[5]。從法制建設的角度來看,權利與義務相對應的要求使得在全面享有所有權的同時必然也存在全面承擔環境保護及生態保障義務,兩部憲法文本雖未將這一義務明確,但權利的產生必然代表著義務的存在,這不因憲法文本的規定而改變,這一義務的創設也為后來憲法對國家自然資源保護義務的設定提供了參考。由此,這兩部憲法中的環境條款可以被視為是生態文明建設的早期憲法成果。(二)國家環境保護義務具體化:1978年《憲法》相較于1954年《憲法》和1975年《憲法》,1978年《憲法》第11條第3款規定:“國家保護環境和自然資源,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這一條款首次在憲法文本中明確了國家是環境保護的義務主體,使得國家對自然資源的所有權與環境保護義務之間形成了文本上的平衡,這一條款應當是我國憲法環境條款的發端。伴隨物質文明的不斷發展,人民在審視自身權利之時逐漸將更多的目光集中在自己是否能夠享受到優良環境所帶來的福利上。基本人權理論的發展也確認了環境權應當是人民所享有的基本權利,因此,憲法環境條款日益受到各國的重視并逐漸發展完善起來,良好的生態環境已經成為人民的基本訴求之一。1978年《憲法》為國家確立了“保護環境和自然資源,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的義務。從憲法文本來看,這一義務主體是國家。文本對國家義務從兩個層面進行了闡述:第一層面是國家“保護環境和自然資源”的義務。環境與自然資源為自然所有,并不因為人類的活動而產生。第二層面是“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的義務。國家需要從兩個維度來履行其義務:一是污染或其他公害沒有發生時,國家應當采取一定的措施來防止其發生;二是當污染和其他公害產生時,國家需要應采取一定的措施對其進行治理,使之恢復原貌。(三)憲法環境條款走向成熟:1982年《憲法》在繼承1978年《憲法》的基礎上,1982年《憲法》進一步豐富了環境和自然資源保護條款。具體包括第9條第2款規定:“國家保障自然資源的合理利用,保護珍貴的動物和植物。禁止任何組織和個人用任何手段侵占或破壞自然資源。”這一規定與1978年《憲法》規定的“國家保護環境和自然資源”形成了對比,以“合理利用”代替了單一的“保護”,突出了人類與自然之間的和諧關系,顯示了立法技術的提升及對生態文明建設的初步認知。第22條規定:“國家保護名勝古跡、珍貴文物和其他重要歷史文化遺產。”這一條款針對的客體是具有典型意義的名勝古跡、珍貴文物和其他重要歷史文化遺產,一些珍貴的、具有獨特意義的自然資源及景觀亦被納入保護之列,因而此條款可以看作是對部分重要環境及自然資源的特殊保護條款。第26條規定:“國家保護和改善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國家組織和鼓勵植樹造林,保護林木。”從文義上來看,“這一規定是國家對環境保護的總政策,說明了環境保護是國家的基本職責或義務”[6]。從這些條款可以看出,1982年《憲法》已經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憲法環境條款體系。2018年憲法修改時,生態文明被正式寫入憲法序言第七自然段,生態文明所蘊含的價值在法律制度中得以合理體現。生態文明寫入憲法結束了長期以來憲法文本中環境條款缺乏統籌的局面,使得憲法文本中的環境條款得以體系化,憲法環境條款與部門環境法之間的關系得以明確,憲法的尊嚴進一步得到彰顯。
二、憲法環境條款規范體系
(一)憲法序言中生態文明的規范分析2018年憲法修正將“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社會文明協調發展,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的社會主義國家”修改為“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協調發展,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修改后的條款解決了生態文明建設這一頂層設計與憲法規范之間的銜接問題,進一步將國家重要決策、人民共識與法律體系結合起來。1.修改后的憲法序言明確了生態文明的憲法地位。生態文明的提出、發展與社會現實的發展密不可分,而法律規范的更新在很大程度上是對法律事實的回應。“2013年以來,生態文明每年都以專門的篇章形式進入政府工作報告,2014年以來進入了所有修改或者制定的環境保護法律法規。”[7]因此,必須對生態文明這一已經廣泛出現在部門法領域的概念進行憲法地位的確定,從而實現憲法與部門法之間規范邏輯的統一。從具體規范來看,“生態文明”上升到與“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并列的地位,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根本的行為準則[8]。這一根本行為準則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為憲法環境條款的實施提供了概括性指導,二是為各部門環境法提供了憲法依據,三是為國家下一步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根本法依據。2.修改后的憲法序言明確了“生態文明”的發展方向。憲法序言明確了“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協調發展”方向,對此,可以從兩個方面進行理解:第一,其他“四個文明”的發展是生態文明建設不可缺少的條件,生態文明建設本身需要依賴其他四個文明的支撐。生態文明入憲的基礎在于我國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的發展已經取得了相應的成就,在解決了基本的生存發展問題后,我們有條件去要求獲得更好的生態環境,也有能力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與發展方式。第二,生態文明建設是其他“四個文明”進步的必要條件。文明的發展趨勢在不斷變化,傳統的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社會文明的發展需要走出“單行道”,物質文明的發展要追求清潔、高效,精神文明的發展需要良好的生態環境為人民提供自然、舒適的心靈家園,政治文明的進步則與轉變發展方式密不可分,因此,生態文明必須與其他“四個文明”同步協調發展。3.修改后的憲法序言明確了“生態文明”建設的最終目標。《憲法》序言規定:“推動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生態文明協調發展,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對此,我們可以從三個層次進行分析:第一,生態文明與其他“四個文明”需要共同為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國家而努力,這是一種內向型的自我定位及需求,揭示了國家建設的內在方向及人民對國家、社會、生活的最核心要求。生態文明程度是達成這一目標的重要指標,美麗中國的要求更是直接指向高層次的生態文明建設標準。第二,生態文明與其他“四個文明”需要共同為把我國建設成為社會主義強國而努力,這是一種外向型的定位及要求。“強國”要求我們,一方面在達成自我需求的同時具備區別于其他國家或地區的具有特色的發展模式,另一方面也要求我們在完成自身發展的同時盡可能地為其他有需要的國家提供包括智力支持在內的幫助。因此,生態文明建設既要著眼于中國實際,也要將目光轉向具有普遍價值的智力成果探索上。第三,生態文明與其他“四個文明”需要共同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努力,這是從縱向的歷史維度考察中得出的結論。中華民族在發展之始就著眼于對自然的保護,而良好的環境規劃及長期發展中形成的人與自然的協調關系也是中華文明得以延綿不絕并長期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的重要原因。生態文明建設既是國家社會發展的基本策略,也是當代中國及中國人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不可推卸的責任。(二)憲法環境條款規范分析[9]2018年憲法修改后,我國憲法文本中的環境條款主要有憲法序言第七自然段規定的“生態文明”條款,第9條、第22條、第26條、第33條及第89條,這些條款從多個方面對環境及自然資源保護等問題進行了規定。1.憲法環境條款體系被補全。生態文明入憲后,憲法文本中的環境條款體系被進一步補全,生態文明從總體上統領其他憲法環境條款。綱領性條款缺失是長期困擾憲法環境條款的問題。例如,憲法環境條款第9條、第26條的規定在一定程度之上存在相互孤立的情況,憲法總綱的環境條款并不能承擔起統領憲法環境條款的責任。而生態文明作為高層次的文明形式,其進入憲法后能夠從整體、宏觀上起到對憲法環境條款整體的統籌引領作用,從而補全了憲法環境條款體系的“領頭羊”環節。2.確定了生態文明建設及環境保護主體。《憲法》第9條列舉了國家、個人和組織三種環境保護的主體。從國家層面而言,其本身便是憲法所規制的最主要對象,憲法對政府在生態建設及環境保護方面的義務做出規范是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必然結果。《憲法》第89條第6款的規定則進一步將國家的生態建設與環境保護義務落實到政府層面,使得規范更加具體、務實。從個人層面而言,公民對良好環境的需求進一步形成了規范的環境權利,而與環境權相對應的義務自然也應當為公民所履行。與宏觀層面國家的防治相比,公民的義務恰恰是生態建設與環境保護的基礎核心。從組織層面而言,各型社會組織已經成為社會重要的構成部分。3.明確了生態文明建設及環境保護的客體。《憲法》第9條規定自然資源為受保護的客體。保護自然資源對國家社會發展來說具有根本性意義,對部分不可再生自然資源的使用與處分更是關乎國計民生的重要問題。因此,“自然資源的使用必須考慮到長遠需要,做到資源的開發與保護相結合,使之兼有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10]值得注意的是,《憲法》第22條中涉及的具有生態意義的“名勝古跡、珍貴文物和其他重要歷史文化遺產”應當被包括在“自然資源”的范疇。《憲法》第26條確定了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為生態文明保護及環境保護的客體。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與人類密切相關,人類本身也是環境中的一部分,對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的保護就是對人本身的保護。《憲法》第26條還確認了污染和其他公害為生態建設與環境保護之客體。所謂公害是指對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所造成的污染損害[11]。與前述客體不同的是,污染與公害通常來源于人類的生活、生產行為,且其對人們日常生活甚至人類健康的影響更為突出、明顯。因此,對污染及公害的防治也體現了我國憲法一直以來所具有的基本環境觀與生態精神。4.環境保護的手段及目標具有層次性。就手段而言,憲法條款更多地從積極處置與消極防御兩個方面進行規范:禁止侵占和破壞自然資源采取的是消極防御的態度,更多地強調對現有狀態的保持,不支持以人類的行為對狀態進行改變;而預防與治理強調的是通過人類的行為,將可能發生的或已經發生的污染和公害進行消除。從目標來看,憲法所確定的環境保護目標包括兩個方面:(1)保障和保護。《憲法》第9條“保障自然資源的合理利用”的規定重在強調對合理利用資源的障礙的去除;“保護珍貴的動物和植物”則重在強調珍貴的動物和植物資源不受破壞、不被減少。(2)改善。《憲法》第26條“國家改善生活環境和生態”的規定意在強調在維持現有環境條件的前提下進一步提高環境質量。“改善”強調環境保護的第二層次目標,即追求更良好的環境。5.憲法環境權的全新體現。雖然我們還無法從憲法文本中直接找到環境權條款,但從已有的憲法環境條款體系而言,對公民環境權的間接保護機制已經形成。無論是《憲法》第9條及第26條通過對國家義務明確的方式凸顯環境權的價值,或是憲法規定國家尊重和保護人權以及公民人格權保護中所含的環境權意蘊,均說明憲法環境權已經間接融入我國憲法體系當中。“以憲法方式規定生態文明建設的地位和宣示公民環境權,使其獲得‘立國精神’的‘憲章’地位,是最好的‘政治’表達。”[12]生態文明入憲與公民環境權之間的關系并不孤立,生態文明憲法地位的確定從宏觀上進行了憲法環境權的表達,這種表達賦予了憲法環境權綱領式的保護,是具有規范效力的憲法規范表達。
三、憲法環境條款的部門法體現
生態文明入憲的意義不在于其本身,而在于詮釋生態文明的憲法規范體系,在此基礎上進行以實施為導向的復合制度建構,進行憲法與部門法的有效對接———觀念上相互理解,制度上無縫對接,功能上相互補充[13]。無論是最新的《民法總則》,抑或是規范政府權力的行政法規范,或者直接對環境問題進行規制的法規,都有對生態文明內容或理念的體現,生態文明已經融入我國各部門法律體系的各個環節。生態文明入憲既是憲法生命力的重要體現,也是進一步補齊我國憲法環境條款的必要步驟。(一)《民法總則》的生態文明體現《民法總則》第9條規定:“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應當有利于節約資源、保護生態環境。”這一條款被稱為《民法總則》的綠色條款。作為私法的《民法總則》雖然沒有直接以文本的方式將生態文明納入規范體系,但針對民事主體選取生態文明建設中具有關鍵意義的節約資源與保護生態環境的義務作為指導性原則相對應的客體,是在尊重國家基本方針政策及立法需要的基礎上結合部門法特征做出的最合適的選擇,這一選擇既是對生態法治內涵的遵循,也考量了法律執行過程中的可操作性。綠色條款對民事主體的民事活動提出原則性的規范要求,體現了民法與憲法之間的互洽性。值得強調的是,“公民不當的環境行為,也可能對其他公民的環境利益造成影響甚至損害,因此公民在行使環境權和其他權利時,有不影響他人環境利益的充分注意和不當行為禁止的義務。”[14]從具體規范來看,民事主體的義務有兩個層面,要求民事主體從事民事活動時既要有利于節約資源,也要有利于保護生態環境,這與憲法所規定的國家對自然資源的保護義務及對生態環境的保護義務相對應,形成了生態文明建設義務的邏輯鏈。(二)《環境保護法》的生態文明體現《環境保護法》既是整個環境保護法律體系中最重要的一環,也是最基礎的一環,其制定與實施以憲法為依據。《環境保護法》第1條規定:“為保護和改善環境,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保障公眾健康,推進生態文明建設,促進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制定本法。”將立法目的推進至生態文明建設,一方面,反映了我國環境保護治理思路的轉變,環境保護的重心由污染防治轉向生態建設;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中國特色法治文明的發展,在社會治理的過程中更加注重體系性治理,要求構筑互相銜接、相互配合的治理體系。“通過在修改《環境保護法》時明確規定環境法的目的是‘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并寫入包括‘生態文明’在內的大量生態學術語和概念,我國的環境法正在逐步實現從以防治污染為標志的環境保護法向以建設生態文明為標志的生態法的歷史性轉變。”[15](三)《刑法》的生態文明體現“懲治環境犯罪、預防環境風險是刑法在生態文明時代的重要使命”[16]。《刑法》第六章“妨害社會秩序管理罪”第六節專門規定了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從規范的角度來看,刑法對公民權益的處置需要有嚴格的憲法相關依據,刑法規范用“破壞”的概念對相關行為進行了定義,與憲法體系中所規定的國家環境資源保護義務形成對應,即《刑法》第338條至第343條的內容與《憲法》第9條相對應,第344條、第345條內容與《憲法》第26條的內容相對應。從實踐來看,刑法的生態保障作用在近幾年日益凸顯,一方面是因為污染、公害事件的頻發;另一方面是生態文明理念促進了刑法功能的發展,刑法所保障的法益日益擴大,而這種擴大的根源亦來自人民的基本權利———環境權的理論與實踐發展。因此,刑法制度已經成為生態法治體系中規制力度最強的“底線”。(四)檢察院提起環境公益訴訟制度的生態文明體現2014年10月23日,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探索建立檢察機關提起公益訴訟制度”。隨后,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授權最高人民檢察院在13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部分市級與基層檢察院開展為期兩年的公益訴訟試點工作。2017年6月27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八次會議決定對《民事訴訟法》進行修改,其中第55條增加第2款內容,標志著檢察院提起公益訴訟制度在我國正式確立。從憲法意義上看,檢察院提起公益訴訟是法律監督機構的先發定位與職能回歸。“從某種程度上講,檢察公益訴訟具有憲法監督之意,由檢察機關依法監督行政執法機關是否正確實施法律,是對立法機關監督法律實施職能的延伸。”[17]從生態文明建設及憲法環境條款的約束來看,《憲法》第9條規定了國家保護自然資源和生態環境的義務,法律監督機關的義務履行填補了行政機關與公民義務履行之間的空白。從現實看,環境公益訴訟取得良好的實踐效果,顯示出檢察院提起公益訴訟制度與實踐之間的契合以及當前生態環境建設制度保障的發展潛力。因此,檢察院提起公益訴訟制度的建立及完善將進一步填補行政機關與公民、組織間環境資源保護及生態文明建設的漏洞,補全我國生態文明法治體系。四、生態文明入憲的作用生態文明的提出、發展、成果取得依托于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制度,實踐于中國特色的發展環境,將生態文明納入憲法從而與憲法體系中其他內容形成共鳴,是中國憲法制度的一種創新與升華。(一)為黨的意志入憲提供了新的范本生態文明入憲是執政黨意志上升為國家意志的具體體現。十八大以來,以為核心的黨中央在深刻總結中國基本國情的基礎上,不斷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發展成果。五年來,“生態文明制度體系加快形成,主體功能區制度逐步健全,國家公園體制試點積極推進。全面節約資源有效推進,能源資源消耗強度大幅下降。重大生態保護和修復工程進展順利,森林覆蓋率持續提高。生態環境治理明顯加強,環境狀況得到改善。引導應對氣候變化國際合作,成為全球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參與者、貢獻者、引領者。”[18]實踐證明,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必須堅持包括生態文明建設在內的“五位一體”總體布局,而生態文明是黨和國家、人民履行環境資源及生態環境保護義務的總綱領。生態文明建設來自中國共產黨的執政意志,這一意志同時也是全體中國人民的共識。生態文明建設已經被寫入黨章,成為我黨的政治綱領;生態文明在憲法規范上的確立實現了執政黨的綱領與憲法的統一。“中國法治應有其獨立的表達方式和實現形式。這種獨立性,既源于數千年的中國法律文化傳統,也源于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億萬當代中國人在半個多世紀里的法治生活實踐。”[19]2018年憲法修改后第1條規定“中國共產黨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從憲法層面確認了中國共產黨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的領導核心地位,這一規范解決了我國未來發展中核心領導權的歸屬問題,而“黨的領導是社會主義法治的最根本方向”[20],因此也為未來生態法治建設指明了方向。(二)憲法環境權的新發展生態文明入憲,補齊了憲法環境條款的重要短板,使得憲法環境條款體系進一步完善。同時,生態文明從整體上對包括規范國家義務及憲法環境權在內的憲法環境條款起到綱領性的約束作用。生態文明入憲本身是對人民享有優質舒適生態環境的宣誓,對環境權的需求是與時代特征密切相關的,而生態文明建設就是在這個時代對生態環境、生活環境的基本概念總結,因此生態文明憲法化使得憲法環境權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從規范的角度來看,生態文明入憲后,環境權在憲法體系中的表達更加豐富和多樣。憲法環境權的表達體系有三個層次:第一,生態文明建設的整體保障。生態文明在憲法中的表達本身包括了生態文明概念中所蘊含的一切價值、理念,人民享有美好生活與良好生態環境的權利是生態文明體系的題中應有之義,而生態文明的憲法表達自然也是憲法環境權的憲法表達。第二,國家環境保護義務反向保護公民環境權。國家環境保護義務本身指向于公民所享有的環境權利,國家環境保護義務履行的最終目的在于保障人民權利,為人民創造良好、舒適的生活環境與生態環境。第三,公民權利保障的環境權關懷。國家通過對公民權利的保障客觀上包括了對公民享有環境權的保障。環境權蘊含在基本權利之中,國家對基本人權的尊重和保障勢必要求為公民提供適宜、舒適的生活環境與生態環境。公民人格尊嚴的實現也與憲法環境權息息相關,良好環境下的公民人格尊嚴才能得到彰顯。(三)是加強憲法實施與監督的表現“憲法實施是指憲法在現實生活中的運用和體現,它是憲法精神、原則以及規范在國家權力運行和公民權利保障中的貫徹和落實。”[21]從憲法的屬性來看,無論是憲法的制定或是憲法的修改,最終均應落腳于憲法實施。“憲法監督,就是為保證憲法實施,由國家和社會各方面力量所進行的督促、監控憲法實施的制度與活動,所以憲法監督也可稱為憲法實施的監督。”[21]因此,憲法實施是與憲法監督密不可分的。而“生態文明”入憲是憲法生命力的體現,也是進一步完善憲法實施與憲法監督邁出的重要步伐。憲法實施與憲法監督最終遵循于憲法規范,憲法規范的與時俱進是憲法實施與憲法監督逐步完善的根本動力,規范缺失或規范不健全基礎上的憲法監督與憲法實施既缺乏法制依據,也無法讓公眾信服。生態文明入憲對憲法實施和憲法監督的進一步完善應當從三個維度來理解:第一,充實了憲法實施與憲法監督的規范依據。憲法作為法律規范所具有的正當化功能應當逐步被重視,生態文明入憲后所形成的體系化的憲法環境條款為環境保護和生態建設方向的憲法實施監督提供了規范依據。第二,拓展了憲法實施與憲法監督的范圍。“在政治系統中,需要貫徹實施的不僅僅是憲法規范,也包括政治的價值理念和規范,如政治目標、黨章黨紀等。政治化實施憲法的路徑,是將憲法實施置于一個更長的歷史維度和更宏觀的社會背景下予以統籌安排。”[22]這樣一種政治化的憲法實施的范圍非常廣泛,但其最終規范來源仍然在于憲法文本,因而生態文明這樣具有綱領性作用的生態建設宣言為憲法實施與憲法監督提供了更加廣闊的平臺。第三,提供憲法實施與憲法監督的動力。黨的高度重視及依憲治國推動著我國憲法實施與監督制度的完善。生態文明建設是黨和國家“五位一體”戰略布局的重要一環,是黨的意志和人民的意志的重要體現,因此也必然增強憲法監督和實施的動力。“憲法可以作為凝聚社會主流價值共識的載體,從而有助于促進社會的穩定和合作,實現社會整合。”“一旦一部憲法能夠凝聚社會價值共識,協調各種價值立場,那這部憲法就會發揮很重要的作用,乃至可以成為這個國家意識形態統合的平衡器。”[23](四)為我國生態法律體系完善提供直接的憲法依據隨著環境保護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生態文明建設思想已經成為我國環境法制規范制定過程中所必須遵循的基本要求,而非環境法律規范的內容也不能和生態文明建設的總體布局相違背。在生態文明入憲之前,生態文明對我國生態法律體系完善的依據作用主要來自黨的意志與國家意志之間的非正式轉換,這一轉換的正當性來自黨的領導的歷史正當性與政治正當性。“從歷史正當性看,中國近代史上屈辱的一頁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結束的;從政治正當性看,我國的人民民主政權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取得的。”[24]但在這樣一種轉換的狀態下,憲法的根本法地位無法體現,生態文明與生態法律體系之間無法形成直接的邏輯關系。生態文明入憲后,其不但從序言部分對整個憲法環境條款進行統領,還對部門法乃至整個生態法治體系起到統領作用。在憲法環境條款體系形成的背景下,下一步應當在憲法序言的統領下,“以抽象原則為指引,以基本框架為依托,以主要制度為基點,呈現為協調統一,和諧融通的有機整體”[25],從而構建生態文明法治體系。
生態文明入憲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法治大事件,標志著憲法將生態文明所具備的規劃國家發展目標,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偉大復興以及保障人民美好生活的政治整合功能給予了根本法上的確認;標志著生態文明從政治規范走向了法律規范[26]。2018年5月18—19日,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在北京召開,這是生態文明入憲后召開的第一次生態環境保護大會。在會上強調,要自覺把經濟社會發展同生態文明建設統籌起來,充分發揮黨的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政治優勢,充分利用改革開放四十年來積累的堅實物質基礎,加大力度推進生態文明建設,解決生態環境問題,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推動我國生態文明建設邁上新臺階。我們看到,生態文明建設已經與經濟社會發展成為一體,密不可分,推進生態環境建設,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不是一個孤立的問題,而是與國計民生相關聯的“關系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根本大計”[27]。在憲法環境條款體系形成的背景下,堅持依憲治國、依法治國,以憲法環境條款統領生態文明法治建設,是“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中制度建設的重要要求。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環境保護主體的國家應當明確認識其所應承擔的義務,在憲法的指導下,引領生態文明建設和環境保護事業。社會組織與個人也應當堅持權利義務相統一的原則,在享受良好的生態環境和生活環境的同時,自覺承擔起環境保護的責任與義務。
作者:張 震 楊茗皓 單位:西南政法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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