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訴訟效益可持續發展論文

時間:2022-08-27 08:00:00

導語:刑事訴訟效益可持續發展論文一文來源于網友上傳,不代表本站觀點,若需要原創文章可咨詢客服老師,歡迎參考。

刑事訴訟效益可持續發展論文

訴訟作為以司法權力解決社會沖突的過程,必須以特定的時空構造為載體,以昭示其可預測性和可評價性,給公眾以可信賴感。這一特定的時空構造就是訴訟程序。可以說,程序的設計和展示越是明細化、具體化,其可測性就越明顯,公眾的信賴感也越強烈。但正象流水線作業的分工明細與管理嚴格目的在于優質高效地生產產品一樣,程序存在的目的也決非僅僅是給人看,快速有效地解決沖突,避免因社會關系長期處于非常態造成秩序的紊亂同樣也是其價值。然而魚熊兼得決非易事。每一單位的司法資源的投入與對該資源的配置使用都要以一定的時間和空間為平臺,因此過程的嚴格具體必然擠占效益的生存空問,這就是程序公正與效益的矛盾,在對這一矛盾的處理上,幾乎沒有一個國家的司法制度不是得失兼有,毀譽參半。世界各國法院都面臨“積案”的困惑,在崇尚程序正義的英美國家尤為突出。就刑事訴訟領域而言,美國的訴訟制鷹向以程序嚴格、人權至上著稱,但其過程的煩瑣冗長使得犯罪現象“一波未平-波又起”,重復犯罪率居高不下,監獄人滿為患等電嚴重困擾著美國司法界。與英美國家不同,大陸國家司法權力運行順暢快捷,偵訴機關與審判機關關系密切,被追訴方權利受限,行為被動,這一“一邊倒”的態勢使其訴訟素以高效率著稱。然而其片面追求安全秩序,忽視被告主體地位的價值取向,有意無意向人們展示了一種“寧可錯究,勿使漏網”的訴訟心態,其高破案率的背后拖著濫用權力淡漠人權的陰影,這在中國表現得尤為突出。如果說英美國家的司法權內耗性明顯,可能會因為程序環節-哪怕是看起來極不起眼的一個環節的失誤而導致整個案件前功盡棄的話,那么大陸國家則往往因為對司法權的過度信任和使用造成冤錯案,以至于須無數次啟動國家賠償程序來彌補損失,司法資源的浪費自是不爭之事實。由此看來,英美國家與大陸國家都存在訴訟的規模但不經濟問題。在英美,規模體現為訴訟程序超長距離的嚴格與煩瑣,在大陸國家,所謂的規模則是以破案量或破案率為標志。

為解決訴訟效益難題,美國于本世紀后半葉興起了經濟分析法學派,其用市場功利原則剖析司法資源的投入與效益對比關系,令人耳目一新。然而經濟分析法學視訴訟過程為整個市場競爭與利益分配的一部分,忽視訴訟體系內在的自然正義價值,要真正在這個市場化程度千差萬別的世界上取得普遍實踐意義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其探索的角度與方法卻開拓了我們的視野:在肯定訴訟基本正義價值的前提下,能否通過調整程序體系的結構和運行方式,使之在適應紛繁蕪雜的案件時更加靈活化,從而推動司法資源的投人與訴訟效益的比例關系朝正方向發展呢?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首先,依據現實需要推動程序多元主義。程序是訴訟的時空載體,公正與效益實現程度皆有賴于程序。程序是技術性較強的事物,直接體現著司法權力在縱橫兩方面的組合方式和流動過程,因而一種程序一經立法確認,都不能隨意更改或廢棄不用。但也正如人們所說,任何法律一?經制定便宜告了其過時的可能性,因為雖然法律為了促成人們行為的規則化不得不保持相對的穩定,但社會生活卻從處于無休止的流動變化中。不必說法律的總括體系不能包羅萬象而無遺漏,即便是既有的制度規范也未必能本質與結構兩方面同時滿足社會的現實需要。就程序的設置而言,公正目標的存在要求必須有一種典型反映訴訟關系運行特征和訴訟價值觀,對一般沖突具有普遍適用性的相對穩定的程序作為整個訴訟運行的核心,以使人們對正義的期待有一個權威的圓滿的實現過程。但我們義知道,并非每一社會沖突都具有根本性或明顯嚴重的危害特征,也并非每以個社會沖突都需要用煩瑣冗長、嚴格具體的程序加以解決,以達到所謂的滿足社會公眾對安全“無限需求”的目的,比如主觀惡性不大的人身侵害案和數額較小動機單一的財產;案件。在這種情況下,在核心程序外設置一些簡潔快捷、便于操作的訴訟程序,以滿足處理不同性質案件的需要,無疑具有很大的實踐價值,如果把核心程序稱為絕對必要程序的話,那么這些非核心程序則可以稱為隨機性必要程序,前者的價值目標主要定位于訴訟公正,而后者的價值目標則基本取向于訴訟效益。程序多元主義是程序結構體系調整和靈活化的結果,它在邏輯上體現了市場社會多樣化和個性化的本質特征:如果不同的交易主體和交易標的在進入市場后能迅速而無障礙地與相應的交易規則相結合,那么交易的成本將大大降低,而市場利益總量則會大大增加。相反,如果用一種規則統攝所有的交易行為,那么多樣化的交易者將感到無所適從,這時人們只有兩種選擇:要么私創規則,要么放棄交易,而前者會增加交易的成本,后者會犧牲社會的發展與進步。近年來美國持續升溫的辯訴交易,大陸國家普遍采用的簡易程序和刑罰處罰令制度等,都屬于因時而化在核心程序外另辟奚徑,也都是程序多元主義的典型代表。可以預料,在新世紀,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社會關系構成的日益復雜化,程序多元主義的趨勢還將繼續下去,其形式也將日趨多樣和靈活。

其次,倡導訴訟經濟理念人性化的參與性原則。在刑事訴訟領域,無論是大陸國家對犯罪者的“強力打擊”,還是英美國家偵訴權力與被告人的“平等對抗”,被追訴的人總是被置于與國家截然對立的地位。這一邏輯不但落實在法律規范中,而且也定格在社會公眾的心理層次上。人們無不認為,被告人一般來說都是犯罪行為的實施者,他們心理扭曲行為異常,自知會為其行為付出慘重的人生代價(如監禁或處決),故而總是力圖消除罪證以逃避懲罰。為了保證司法機關在犯罪人殊死對抗的情況下也能成功地追究犯罪,各國訴訟制度無不是以最壞的可能性為底線從司法權力運行的單方面去設計訴訟程序的。而該種程序本身必然包含對被追訴人對抗行為的克服措施,如強行扣押、強制搜捕等,這些措施加上法庭審理、文書制作等一系列必備性程序,必然構成—個相當龐雜的體系。刑事訴訟尚未開始,其預期成本投入已經相當可觀,效益的提高余地自然便顯得有限了。但是如果我們能換個角度分析問題,或許會有更廣闊的視野和全新的思路。

傳統刑事訴訟價值觀視被追訴人為“永恒的敵人”,時至今日,這一觀念應該在立場上有所松動。我們不應將犯罪者僅僅視為游離于社會理性之外的道德異化分子,而是將其行為視為人類總合行為系統中非理性的一部分,-這一部分表明了人類社會進化的階段性與局限性,同時承認那些在復雜因素作用下產生并且往往帶有偶然色彩的犯罪行為的存在并不代表這些行為的實施者應該被永遠地擯棄于社會道德群體之外,承認社會本身的自我更生特性有義務為道德異化者提供回復理性、重返社會的機會。在中國大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作為一項刑事政策,在促使犯罪嫌疑人供認犯罪,提高破案率方面確曾起到過積極作用。但政策歸政策,在司法機關掌握了被追訴人自愿供認的事實之后,法定的量刑從寬幅度總是有限的。當這一政策被工具化為一種心理誘導方式時,許多被追訴人在判刑入獄后方“幡然醒悟”,發覺原來已經人了“圈套”。按照“疑罪從無”的適法原則,在沒有其他證據而只有被迫訴人供述或者被迫訴人根本不供述的情況下,法院不能對其作有罪判決。如果上述政策喪失了嚴肅性而被犯罪人員的投機心理所利用的話,其后果可能是許多犯罪人在犯罪之后或同時大量銷毀證據,并在日后可能的偵察審訊中拒不供述從而逃脫制裁。這樣不但法律的威信受到損害,刑事訴訟的效益也會因大量無頭案的存在而難以提高。

假如能夠提供這樣一種程序模式,當犯罪人以一定形式自愿承認被控罪行,并提供對被害主體作相應補償的有效保證之后,追訴機關可以決定對其該行為終止偵察,同時提請法院以逕行判決方式在原罪名下減輕處刑。這樣做的目的,一是使被追訴人在兩個有利因素(逕行判決避免開庭審理時旁聽者對其本能性的道德責難,減輕處刑可以減輕其人身或財產代價)的引導下,成為相對理性的主體參與對自己行為的評判過程,其自身也獲得了重歸社會的機會。二是壓縮了從偵查到判決形成的時間距離,降低了判決形成的成本投入,對被告減輕處刑使投入刑罰執行的人財物得以減少,于是判決實現的成本也相應降低,刑事訴訟在整個縱向運行中的效益得以提高。美國的辯訴交易為其訴訟效益的提高立下了汗馬功勞,然而辯訴交易的一個致命不足是其不區分案件的具體性質,不考慮訴訟的內在正義價值,單純遵循“你若承認犯罪,我就降減指控”的美國式的商業交換邏輯,法律的正義性受損自是情理中事。我們設計新程序的目的,決不是僅僅去體驗一種“事半功倍”式的快感,而是最終追求一種以高效率為基礎的訴訟公正價值,因此在設計該種參與性程序時,有若干個原則性條件必須予以滿足。一是法律對沉默權的確認:只有在被追訴人不再被強迫自證其罪時,其自愿承認犯罪才具有實質意義。二是須被追訴人已經或以一定形式保證對被害主體進行相應補償,從而使參與性原則以社會關系的還原為常態作為直接的感性的基礎。三是參與性程序適用的案件范圍須有限定,即對于大量存在的社會公眾私人之間的人身和財產侵害案件,該程序具有廣泛適用性,而對于危害國家安全案件、國家公務人員犯罪和其他嚴重犯罪,則應適用普通偵訴和審判程序。有了上述條件的制約,參與性程序在提高訴訟效益的同時,不僅不會損害訴訟的公正目標,其自身還會產生一種道德改造的示范效應。原因在于,該程序為犯罪者提供自我省判機會的宗旨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單純的刑罰報復思想,而與刑事訴訟懲罰-改造-重塑人格-推進文明的人道主義理念達成了默契。